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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走错屋了。”裘和淡淡的声音好像老远传来,清冷里又携了一丝不一样的味道。“这是宝霖的床。”
薛宝珠本来是蒙着脑袋的,乍一听骤然拉下,眨了眨眼,就对上裘和平静无澜的眸子,脸腾一下就红了,“是宝霖的床,你、你钻进来干什么!”
裘和眼底流露一丝无奈,“我那屋漏了,这两天都是跟宝霖挤一床的。”是她没发现罢了。
“……”薛宝珠闻言也瞧出房间的不对劲来,掐着被角一下没了话,尤其那人无辜凝着自个,这画面让她想到自个的前科来,有一种贼喊捉贼的窘迫感。
裘和凝视着面前绷直身子坐起的单薄少女,一张面庞涨得绯红;漆黑双眸清亮逼人;竟是极艳丽的颜色,蓦地动了心思,缓慢俯身……
薛宝珠的心一下子狂跳起来,随着那愈发挨近的阳刚之气,她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却不敢随意乱动,生怕再在这人面前闹了笑话,就像打嗝那回……
她头发上又黏了什么就睡下了,早知道该洗个澡——脑海里乱糟糟的念头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那片凉薄嘴唇轻轻摩挲的细腻触感。
那是个缓慢的试探性的吻,嘴唇轻柔地触碰在一起,用舌头细细舔吻她的唇线。在眼神接触到的瞬间,薛宝珠竟从那双深不见底的眸中发现了一丝情迷,随后便是如风暴般的攻城略池,目光胶着,爆出不退闪不意外的意志来。
薛宝珠不得不攀住他的肩膀,但那不着一缕的滑腻触感更叫她心起颤栗,后涌的混乱情绪像潮水一样席卷全身,她只觉得自个浑身的骨头都像泡进醋里一般发软。
气息交缠,身躯已经紧密贴合在一起,彼此温度透过薄薄布料传递,叫两人皆是心头发颤。终于在薛宝珠快喘不过气的时候,裘和放开了她,辗转移到她嫩红的薄唇上,修长的手指细细的摩挲,眼中透着难以言说的暗芒,仿佛要将人拆吃入腹。
薛宝珠的脑袋一片混沌,可后背那只手实在太有侵略性,叫她恢复了些许理智,也总算明白过来眼下的境况,她后仰了脑袋,神情里透出几许精明,眯起眼睛质问出声。“所以……你也……”话并未完全说透了,到底还带着小女儿家的羞涩。
裘和闻言并未犹豫地轻轻嗯应了一声,痛快给了答案,对于她所用的也字,化开一缕笑意。
薛宝珠最受不住的就是他这种笑了,好不容易聚起的一点硬气理智全能给搅和散了,只会傻傻跟着一块笑,她忙是避过眼,拼命想起前头被这人委婉拒绝时候的伤心来,到此时悉数化作愤怒,“你不是还有个人等着,还来撩拨我,你是真的不信我会把你赶走是罢。”
裘和一怔,却是伸手抹过她眼角,带起的一抹异样湿润令他哭笑不得,“那女子约莫三四十了。”
“……你口味好重。”薛宝珠撇嘴。
“所以可能是我母亲。”裘和嘴角的笑意弧度越发明显。
“……”
“别哭了。”伴着一声略是心疼的低沉声音,薛宝珠觉得整个人都被环抱住,不由自主揽上他修长的腰间,那一点溢出的眼泪被轻柔吻去,仿若被仔细轻待的易碎瓷器,所含的美好重视令她的身子微微打颤。
“我还是想不起来过去的事,可想起的并不是什么美好回忆。”裘和拥着她,少女披着的头发蓬松柔软,还有一撮俏皮翘起,被他抚压下,随着动作,沉下了眸子,良久才仿若做出决定般开口道。“我之前确实没想过要和一个人过余生,可如果是你,我愿意尝试。”
薛宝珠被顺着毛,抵着年轻健壮的*,神思自他承认喜欢后就有些飘忽,突然听到这等告白还眨着眼一副反应不过来的样子。水光盈润在长长睫毛上,扑闪扑闪。
裘和的眸色转深,修长大掌虚虚扶着少女瘦削肩头,带着些许隐忍意味。
“上了我的床,就是我的人,要敢反悔我就把你剁吧剁吧做饺子馅过年!”薛宝珠没察觉这点,反而是在反应过来之后,莽撞磕上去咬了一下他的唇,贴着恶狠狠道。
裘和吃痛,眉眼笑意深沉,不让她退缩地圈住拥吻。
“啥过年,吃啥饺子,唔,我要三鲜的……”一道睡意朦胧的童稚声音从被子底下传出,惊得二人快速分开,薛宝珠再度烧了起来。
薛宝霖从床的另一头扒拉出来,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睡眼惺忪看,“姐,你咋在我床上哩?你们做啥?”
“啥也没做!”薛宝珠飞快地跳下床,一口否认,“姐走错房间了。”随即一溜烟儿就跑了。
薛宝霖眨巴眨巴眼,瞧见裘和上半身没穿衣服,他倒是看惯了的,随即想到他姐脸红的原因了,又架不住上涌的睡意,往薛宝珠躺过的凹处一躺,含糊不清的咕哝,“睡……睡觉……”
“……”裘和莫名有点手痒。
之后试酒的活儿,薛宝珠寻来了王大虎,虎子叔酒量好,也好酒,她调的分量小,就是怕给人混醉了,这么两日下来,总算折腾出了三种最适口的。八宝楼的生意打开了市面,不说旁的,只消有人肯上门来吃,薛宝珠还是有信心留住食客的。
等她忙完了后厨,就摘了围裙跑前面来看。银子有进项,而那个跑堂的男人又特别赏心悦目,作为老板娘的薛宝珠坐在柜台后拄着下巴乐,目光依然紧紧扒着人不放。
那走动的大长腿,圆翘的屁股,挺窄的腰身……薛宝珠暗暗咽了口口水,想到昨儿个的香艳画面来,凝着的目光不禁有些幽远,上回看了个下半身,这回看了个上半身,看了个全乎自然对那身材满意的没话说,啧,她的人,带劲儿。
薛宝珠正走神,就觉得前面有阴影遮下,下意识歪出身子去看,后来窘窘地发现挡着自己面前的正是被自己意淫得精光不剩的男主,后者正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神情凝着自个,薛宝珠被人堵了正着呵呵干笑了两声。
裘和将木托盘上的鱼圆汤取了,“凉了,客人要求热一热。”
“嗯。”薛宝珠正要拿了去后厨,就听到身后紧跟着传来一道刻意压低的声音,唤住了她。
“那么看,受不住。”
“……”薛宝珠呆呆捧着鱼圆汤,听出那黯哑的深意顿时羞得满面绯红,火速逃去了厨房。
三月二十,百花宴的前两天,薛宝珠跟裘和拿了装呈好的酒去司府。菜品早已试验过,确认了菜单,这酒水她就亲自送一趟,顺道给司家大公子道个歉,上回将人从店里赶出去是冤枉人了。
刚过了两道垂花门,就瞥见五六名丫鬟捧着一盆盆开得娇艳的花匆匆往更里头去,其间有瞧见裘和而羞怯放慢脚步一再大着胆子偷看的,通通被薛宝珠故意挡住。哼,不给看!那些个小丫鬟毕竟不能逗留只得恋恋不舍走了。
“招蜂引蝶。”薛宝珠皱着鼻子评判,食指却偷摸攀上裘和的腰身那偷摸拧了一记。
“别闹。”裘和无奈轻笑,实则十分受用她的吃味。
薛宝珠暗地里搞的小动作没人瞧见,对上裘和无奈宠溺目光笑得眼儿弯弯。
正兀自高兴,却被一只鹦哥迎面给惊了一跳。
“那边那谁,给小爷过来。”一道慵懒散漫的声音自朱漆凉亭里传出,指向了薛宝珠。
第56章 花想容
薛宝珠伸手点了点自个; 对上那纨绔子的颔首笑略有些头皮发麻,同样是姓司的,这俩人可差得太大了,简直不像亲生的。
“磨磨蹭蹭。”司寇甚是不满地轻哼了声,面前的紫檀镂花圆桌上搁着一只鸟笼架子; 一只绿嘴鹦哥站在杆子上张嘴就冲着她叫‘死丫头,死丫头’。
“……”薛宝珠被鹦哥差点喷一脸; 心说百花宴多一道红烧鹦鹉也不错。
那只鹦鹉似乎明白她所想似的缩了缩脖子,弹跳了两下往自家主子那靠过去了; 也不叫嚷死丫头了; 倒是鬼精的很。
“二公子找我?”薛宝珠规规矩矩站在了他跟前; 有些纳闷他唤自个过来什么事。
司寇一噎,也闹不清楚为啥看到俩人嬉闹就生出不爽; 脑子一热就把人招呼过来了; 可真杵了跟前问自个还答不上来,略有些恼羞成怒道; “就凭你操办百花宴,行不行啊?”
“这事是大公子亲自定下的; 有什么不妥的; 你自然可以向他质问。”薛宝珠不卑不亢回道; 实则将注意力放在了身后还未跟上来的裘和; 正和领路来的仆从说着什么,等仆从匆匆走了,才缓慢踱到了自个身旁; 这么一站,她就多了底气。
司寇也将目光放到薛宝珠身侧的男子身上,他倒不在意那出挑容貌,男人比长相做什么,只是那气势倒叫他下意识想起他大哥来,却又比他大哥多了点不一样的,具体什么他也说不上来,反正看着是碍眼极了。
“你拿的什么,给我瞧瞧。”司寇指着裘和提着的精巧酒壶发了话。
“这是给司大公子来试酒的。”薛宝珠为难蹙眉。
“那正好,我试也一样。”司寇正想着怎么破坏了这劳什子百花宴,什么以花为媒,分明就是什么相亲宴,弄得府里花里胡哨难看死了。
薛宝珠自然听出他语气中的恶劣意味来,正不知怎么拒绝是好,忽然听到一道较是年少的声音传来,“你们怎么还在这,我家公子都等多久了,呃,二公子,您在这呢,大公子问您账本看完了么?如果明日酉时还不能,公子说会亲自找你谈谈。”
“……”司寇听他提到账本就一阵头疼,不知道大哥抽哪门子疯,突然让他看什么账本接触生意,他哪是那块料,可又被逼得不行,而庆平是大哥心腹,他只好蔫蔫起了身,“行了,知道了,啰嗦。”
说罢起身拎上他家翠儿往自个那苑儿去。
薛宝珠莫名松了口气,等庆平说了请后,跟着往前去。
正走着的司寇突然停下来,往后看了一眼,正巧瞥见薛宝珠脸上那庆幸神色,似乎脱离他挺高兴的一下又不痛快了。
“死丫头,不就是煎包做的好吃么,有什么好的。”翠儿啐了一口,将司寇那神态语气学了个九成相似。
司寇拿扇儿轻敲了下翠儿脑袋,咬牙恶狠狠道,“你说的对。”自个会为了几个煎包惦记那个烧饭丫头真是疯魔了!
裘和看着那人摇头晃脑地消失,才回转过目光落在步伐有些快的薛宝珠身上,压低了声音问,“你很怕他?”
薛宝珠步子顿了下,对于司府还是没什么好印象,尤其是那疯子,可顾忌还在人家地盘上,拉了拉他袖子示意跟上,悄声回道,“回去跟你说。”
裘和沉眸不语。
到了一处敞阔院子,薛宝珠和裘和便看到了坐在庭院里的司仲,一身茶色圆领锦袍外头还罩了件轻软外衫,掩唇咳嗽了两声,瞧见人来,露了温和笑意。
“没受为难罢?”话是对着薛宝珠问的。
薛宝珠摇头。裘和目光则更深了几分,将酒瓶搁置在桌上。
薛宝珠看着桌上应她要求准备的精巧酒具,取了一个琉璃樽缓缓倒入酒液,考虑到百花宴招待的是女眷,薛宝珠用的是果酒和能食用的香料搭配,还有养颜美容的功效,而能拿出手的这三种口味最好,取作云逐月,花想容,露华浓。
三种酒液在琉璃樽的映衬下,色泽更艳。司仲方端起其中一樽,旁边的庆平便急急出声制止,“公子,您不能饮酒……”
“只是一点无碍。”司仲瞧着薛宝珠,浅浅抿了一口,“口味清爽恬淡,的确称名字。”
薛宝珠原来以为就留下一种,没想到司仲一开口将三种酒都要了,问价的时候却是裘和先替她答了。
“五百文,一瓶。”裘和面不改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