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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萧师叔,胜衣失礼了。」挡驾飞剑上也放开行迹,竟也现出了两人,为首那人剑眉星目,神采飞扬,正是楚胜衣,他身后还有一个同样打扮的年轻道人。
另一名弟子也跟着道歉,面色尴尬不已。
「他是初学御剑?」萧云忘眉头一蹙,他是何等眼力,迅即一目了然。两人正以合力渡御之法飞行,乃昆仑常见的入门御剑术。
「正是,我这师弟初学乍练,让师叔见笑了。」楚胜衣回头看了身后有些拘谨的师弟一眼,从容道。
「紫霆最近可好?」萧云忘见其不亢不卑,谦和有礼,也不以为意,兼且对这享誉昆仑年轻一代的新人也颇感兴趣。
「师父最近四出忙碌,弟子好长时日不曾见得,多谢师叔挂怀。」楚胜衣说话间,已经御剑并行开来,稍微落后萧云忘少许,随意漫行在峰外。
「九州各方暂无动静,你师父当很快就会回来。」萧云忘淡淡道。
「如此最好。」楚胜衣面上喜色一现而逝,转即向杨逸真道:「杨师弟,好久不见,最近一次去玉霄峰都不曾见到你。」
杨逸真心道,你是去见清儿师姐,我在与不在又有何关系?心中不快,却并不形於色,只是冲他点点头,算是回应。
「你最近可有闲暇?」萧云忘突然道。
「师叔这是……」楚胜衣当然不会认为昆仑派内一贯独立特行的萧真人会跟他闲聊,定是意有所指。
「我门下几个不成器的弟子,最近要出山到西荒游历一番,若是你有空,就随行吧。」萧云忘缓缓道。
「胜衣敢不从命。」楚胜衣当即大喜。
「你自去吧,记得,明日一早到玉霄峰。」萧云忘摆摆手,掉转剑光,俯冲直落太昊峰而下。
楚胜衣顿首,扬空恭送,衣袍飞扬。
「师兄,他是谁啊?」他身后的年轻弟子悄声问道。
「昆仑派紫字辈第一人,有多情剑仙之称的萧云忘萧师叔。」楚胜衣无限向往道。
「他……他比师父还厉害吗?」这回年轻弟子的声音更低了。
「各有千秋……」楚胜衣低声叱喝道:「咳咳,师尊还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
年轻弟子在后悄悄吐了吐舌头,续持御法,剑光又晃悠悠地飞了开去。
师徒俩落在齐天广场北,踏足滑若明镜、瑞云镶嵌的青石坪。杨逸真环顾四方,山门重开,五条登山云梯蜿蜒起落,向五行府升云而去,再仰望祥云缭绕中的蟠龙柱,渺小的感觉顿生。
整座仙峰外出或回归的人,皆是从广场起落。四方角落,不少年轻弟子行色匆匆,忽起,倏落。
「师父,我们这是去哪儿?」
「昊天殿。」
萧云忘的回答很简短,但已经足够杨逸真去证实自己早先的猜测,入山快六年了,此番才算真正的登入昆仑道籍。
通过土府守关弟子盘查,师徒两人一行入了云梯,起先下沉走低,约有半里后,地势再度走高,一路曲行登山,两侧是深不见底的云渊,耳闻风声呜咽,但见云气奔涌。
两人一步一个台阶,步伐轻快不失沉凝,身前一抹抹轻云倏忽飘来去兮,形若云中漫步。
这却是昆仑不成文的规矩,等凡前往太昊土木两府的弟子必须虔心向德,严禁飞剑御法,轻佻怠慢,须得身体力行。
「到了。」
听到师父的话,杨逸真眺望着依旧朦胧不到尽头的云山,不禁有几分奇怪。谁知再踏上一步,眼前竟豁然一亮,大片苍翠欲滴的参天松柏,密不透风地烘托着隐约可见的云中殿落,只余下正前方一道开阔层递的平缓青石台阶,数不清的枝叶横伸在前。
回首俯览,崖外苍茫无尽的银絮流逝,不住沖刷着岛屿一般的太昊五行峰,激起银纱般的轻云斗升跌落,气象万千。
在登阶走上一阵,愈见开朗,密林渐在脚下,抬头仰望,碧空如洗,四面天空,无垠开阔,浑若天极之圆。几只仙鹤,长鸣掠山而过,在云海上盘旋不去。
青山摩云,玉殿雄峙。
玉阶尽头,正前方浩大的道宗主殿就在眼前,正殿高耸巍峨,左右偏殿护翼,俱是五脊六兽歇山宝顶,碧金琉璃瓦,斗拱飞簷,恢弘而庄重,千载沧桑扑面而来。
正殿四面九层玉阶奠基,玉栏围彻开路,十方玉柱前廊顶梁,门庭大开,横额金匾,上书「昊天殿」。四名玉冠青袍的中年道人,手执拂尘一字排开,守护门廊前。
而两人几步开外六尊九头虎身、张牙舞爪的开明石兽,雄踞殿前开阔的石坪上。
萧云忘并未领杨逸真前去正殿,而从偏殿回廊,直接前往后山,沿庭十步一只人高紫金香炉,焚香处处,青烟缭绕。
殿落中,来往的人并不多,多半是忙碌的道童,愈往后,人渐少。
曲曲折折,不知几回几转,穿过数重回廊院落,两人到了花木扶疏的*,只见依着后山坐落了一座苍幽古朴的宗祠,灰土的匾额上书有「灵祖堂」三字。
角落一株古松下,石桌前,两个白发苍苍的老道棋枰论道,饮茶闲话,自得其乐。
「云小子,多年不见,也不打个招呼?」一把苍老爽朗的声音传来。
路过之时,萧云忘并未打算过去打扰两位长老,却有个眼尖的老道叫住了他,不得已领着杨逸真过去见礼。
「一闲、一泰两位师叔好闲情。」萧云忘恭恭敬敬地执晚辈礼。
这两老道,一胖一瘦,皆是鹤发童颜,灰袍加身。胖老道一泰长老,长眉笑颜,脸圆红润,胸宽体胖,一副乐天派;瘦老道一闲长老,额高尖下巴,面目清矍,根骨清奇,端的仙风道骨。
两人皆是昆仑派一字辈长老,修为绝世,乃长老院中排得上号的真人。此番一闲长老守护宗祠,心性跳脱的一泰长老找上门来,两老值此凑在一起消磨。
先前招呼萧云忘的,正是那红光满面的一泰长老。
「云小子,几年不见,修为又大有长进啊,快赶上我们这群老东西了。」一泰长老拂袖起身,仰头笑咪咪地打量着萧云忘,他矮胖的身形只及萧云忘下颔。
萧云忘却是欣喜道:「一泰师伯三清元气罩顶,红煞临堂,只怕劫期将至,仙期可待啊。」
一直埋头稳坐研究棋局的一闲长老闻言,抬首笑道:「没错,这胖老道已经感觉到天魔在向他招手了。」
一泰长老回头忿忿道:「你个老东西,几百年了嘴巴还是这么刻薄,不就输了几盘棋么?」
一闲长老没有搭理他,目光转悠到萧云忘身后静静站立的年轻人身上,道:「云忘,你又收新弟子了?」
「真儿,来,见过两位师叔祖。」萧云忘一时倒忘了这茬,让开一步,拉过身后的杨逸真。
眼看杨逸真就跪拜下去,一泰长老一把扶住,直口道:「拜人不若拜心,老头子我最讨厌磕头虫。」说罢又特意补了一句:「一闲那糟老头你也不用拜了。」
一闲长老气地吹了一把鬍子,埋头自顾看棋。
「师叔祖怎知晚辈心中有否跪拜?」杨逸真见老道语出至诚,没有分毫尊长架子,一举一动让人打心窝子舒服,也不多礼,站直了身。
「问得好,你胖子怎知人家心里不是这般想:瞧,这胖老道唠叨又烦人,那管你什么师叔祖。」一闲长老冷眼旁观调侃道。
「胡说,此子鼻正堂阔,心眼通明,怎会是口是心非之人?」一泰长老拉着杨逸真笑呵呵驳斥,旋又冲萧云忘奇道:「云小子,你这徒弟都结丹了才引入宗室?」
萧云忘苦笑,他匆忙接到王母峰的传书,前去接人,吃了个闭门羹,根本不及向杨逸真瞭解详情,只得打个哈哈,蒙混过去。
一闲长老随意打量杨逸真一眼,有些不可思议道:「不及弱冠,竟有这等还丹火候,你这徒弟,只怕云忘你当年也不过如此啊。」
一泰长老也奇道:「果然,果然,莫不是吃了什么天材地宝?」
萧云忘像是想到了什么,探询的目光也瞄向这小徒弟。
杨逸真迟疑片刻,为难道:「我……不能说。」
「不能说?你小子把我们两把老骨头当外人?」一泰长老两条浓厚的雪眉蹙成一道,无比清亮的小眼瞪的老大。
萧云忘神色也有些难堪,不想这徒弟竟当着长辈落他的面子,纵然他任情洒脱,也不免有些失望。
杨逸真见师父神情不悦,心中一紧,咬牙道:「这是王母峰姬姐姐与晚辈的约定。」
此言一出,萧云忘与两个老道俱露出古怪神色,相互打了个眼色,彷彿都明白了几分。
「好,好,好。」一泰长老玻а凵笫幼叛钜菡妫鹉粗福恿龊茫刚馔薅鼙皇プ诳吹蒙涎郏闯删投ㄊ遣豢上蘖俊仆憧梢蒙耘嗄阏飧龅茏影 !顾詈笠痪淙词嵌韵粼仆玻裆笥行廊恢狻
杨逸真初上山时,萧月儿、冷锋都看不起他,如今纵然因奇遇突飞猛进,却依旧与那楚姓同宗师兄有着遥不可及的距离。
看着清儿师姐与他渐行渐远,心中痛楚难言,日渐寡言。
此刻,哪想这初见的老前辈竟这般看重他,心中不知怎的,没来由升起一股强烈的感激,一颗孤冷淒清的心,涌了上阵阵暖流。
萧云忘一旁看着杨逸真稚气未脱的脸容竟有几分忧郁,心中一阵愧疚油然而生,他深知自这徒弟上山出了异状以来,对他一直任其自然,不曾好好教导,全凭他自己努力才修到了现在的境界。
一时间,各有所思,沉寂了下来。
「你少操别人心,老实回去坐你的关,上两辈昆仑人上百人归虚证道,不可不谓鼎盛之极,结果九成半给天劫送入轮回,我们这一辈能有几个抗得过?连一阳都只能兵解修个散仙,灰溜溜跑到海外。你啊,整日四出找人鬼混,还不若多炼几个法宝傍身。」一闲长老琢磨着棋局,蓦然打破了寂静。
「草木一秋,人生一世,活着就是图个痛快,若效法你这般修炼那乌龟大法,也不过多熬几百年,老夫就是要与天争,怕他个鸟!」一泰长老鬚发皆张,一手指天,意态癫狂。
一闲长老摇头歎息,直斥愚顽,愚顽!
萧云忘看得好笑,叫住杨逸真,准备告辞,却给意犹未尽的一泰叫住:「慢着,云小子,这小娃儿,我有个东西送他。」
一泰长老说着,捞袖在身上摸了摸,不知从何处取了个黑色玉牌,交到杨逸真手中,不无得意道:「这老夫近年修炼的五色牌之诛魔牌,专克虚妄之魔,一等一护身法宝,危急时刻能救命,你收好了。」
「慢!」萧云忘和一闲同声喝止
第七章天劫
杨逸真捏着冰凉的玉牌,被两人硬生生吓了一大跳。
「这五色牌可是你抵禦天劫五难之宝,怎可随意送出?」一闲长老站了起来。
「请师叔收回法宝,劣徒修为尚浅,尚且用不到这等抵禦天劫之物。」萧云忘也不想这师叔出手如此大方。
杨逸真神念隐约察觉到玉牌内浩瀚的法力,他虽有心喜,却听闻过天劫的可怕,可不敢占这样的奇宝为己有,赶紧递还给一泰长老。
一泰长老本不欲送出这等法宝,怎奈到他这等境界等闲外物早弃之不用,早年的随身法宝都送了小辈,此番却拿不出手,只好取了炼制多年的禦劫之宝。
听两人一说,微有意动,见杨逸真主动递还,老脸顿时挂不住,断然推回道:「要你收下就收下,师叔祖一向说一不二。」说罢,传音入密授了驱使法诀。
杨逸真见师父颔首许可,遂不再推迟,郑重拜谢之后,师徒俩相辞去了宗祠。
不知何时,天空悄然暗了几分,一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