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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所猜测,也许并不一定对.”杨逸真点了点头.
“那杨大哥会不会看不起我”练无邪目光直直,等杨逸真的答案,仿佛惊弓之鸟般脆弱.
“傻丫头.”杨逸真拍了拍练无邪脑袋瓜,微笑道:“你白姐姐是狐妖我都不在乎,就算是妖魔,一样可以做朋友,不要胡思乱想了.”
他心中也暗暗震惊,那个来证实的想法,如今已经间接由练无邪这话证实.“跟妖魔做朋友真的可以么?”练无邪仿佛在间杨逸真,仿佛又在间自己.
“这山谷也待厌了,不如我们收拾去上京好不好?”白纤情一边安抚着练无邪,一边对杨逸真道.“好,好啊.”杨逸真怔了一下,明白了白纤情的念头.
方今天下动乱,平静了许多年的修真界暗地下的波澜,也影响了大汉京城,诸方势力怀着不同打算,云聚而来.
大汉皇室几处别院都移作了各道仙师供奉堂.
玄门中西边的昆仑山来了法宗紫桑真人师徒,东南邓州天佛寺派来了菩提院和大日院两院高僧,连最近风头大盛的云梦大泽也来了人,至于其它有窥探之望的大小仙道洞府,更是无数.
甚至近日上京有不少相貌有异的外族人涌入,诸方牛兔神蛇充斥街市,都试图在仙佛诸方争夺中,分上一杯羹.
一时之间,上京仙气缭绕,其热闹数百年未有.
然而喧嚣繁华之下,大汉这个日渐腐朽的帝国,已面临群狠环视的境地.
东南吴越两国重兵压境,南疆大荒蛮族联军,与大汉几支大军在怒江南线战乱不休.北方羌戎不断寇边,连东夷也躁动起来,整个
大汉四方边境烽火,眼看就要连绵燃起.
这紧要时局,一直以来大汉的镇国支柱一一供奉堂却出了大乱子,整个仙道洞府势力失去了平衡,各道眼红太一门占据了九州岛最大的一块风水宝地,早就垂涎欲滴.
如此情形下,不同层面的斗争接连起来,外患不止,内乱又起,大汉江山大有摇摇欲坠之势,一个不好就有覆国之难.
在上京城一家老字号的蓬莱客栈内,就入住了三位仪表不凡的翩翩公子.三人往往早出晚归,在客栈却大多时候躲在一个独院内,不见与其它人有来往.
只不过,这样的古怪客人上京出现了很多,倒不引人注目.
后院一间华美厢房内,杨逸真白日出街一番酒酣耳热后,如今正伏在案前小寐.
这时一阵夜风从窗根缝隙吹来,案台烛火飘摇,一个白衣俊美公子随风出现在房内,随之她一个旋身,就换身成了一个白色衣裙的绝色女人.
女人缓缓来到杨逸真跟前,皱着巧翘的鼻子,嗅了一下满屋子的酒气,有些不满.她取过外衣为杨逸真披上,然后不声不响跪坐在一旁,定定出神.
女人正是白纤情,她和杨逸真、练无邪三人入城几日内,每天化形换装出入上京繁华之地,把大小名胜玩了个遍,浑忘了一切.
分离在即,两人都藏住内心的伤感,放开了所有.
在练无邪视线之外,两人偷偷摸摸的牵手、相拥,小打小闹总是有的,他们仍旧没能突破今世的心障,恢复前世的夫妻相处.
杨逸真在心中问了自己无数遍,无数回.
他知道,前世的自己深深爱恋着白纤情,以他尊师重道的票性,竟然为了妖族女子破了门规,两人前世感情之深,可见一斑.
白纤情不断试图突破杨逸真的底线,每每却总差了那么一点火候,她有时候对练无邪不禁有了一丝怨僧之意.而依旧整日强颜欢笑的练无邪,丝毫没有察觉杨逸真与白纤情之间的变化.
一切都这么平静的过着.
也许一直到白纤情按约定离去,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你回来了.”杨逸真嗅到了熟悉的气息,不问便知是白纤情,也只有白纤情如此接近才可不为他察觉.他抹了把脸,缓缓坐直了身子,与白纤情面面相对.
“奴家回来了.”白纤情望着杨逸真的面庞,一阵无尽的心酸和不舍陡然爆发.
“你”杨逸真见白纤情满目深情地凝望着他,尽是神伤魂断,胸中一堵,再说不出话来.下一刻,白纤情死死扑入了杨逸真怀中,埋首他宽厚的胸膛上,十指扣入他背心肌肉深处,无声地嵘泣着.杨逸真身体一僵,随之也缓缓反手张臂,将白纤情抱抵怀内,双臂的
力道也越来越重,两人都快要挤成了一个人.
第十一集紫禁之巅
第一章伊人去
“纤情……纤情……不要走……不要走……”卧榻上,杨逸真不住喃喃自语,双目一睁,猛然掀被惊坐了起来。
他低头看了看身上完好的单衣,露出一丝不解,拍了拍额头,又重新闭上了双目,昨夜那香艳的绮梦犹在记忆深处缠绕,梦醒来,佳人却不知何处去。
“纤情……”他口中又反复念叨了两遍,神念延伸出去,隔壁的练无邪兀自在打坐练功,白纤情却不知去向。他心突然沉了下去,客栈内外方圆半里都寻了个遍,却没有白纤情丝毫气息存在。
他一个翻身弹落到榻下,抓过外袍,扑出了厢房外,小庭院中犹在晨曦中,分外寂静。
杨逸真一个闪身起落,来到了客栈一座阁楼高处,眺望着京城仍旧半边陷落在黑暗中的大街小巷,稀疏的车马刚刚入城,小贩行脚商人始将开市。
半月约定才过了一半,她去了哪儿?难道就这样走了?
她刚重结妖丹,去那样遥远的地方危险重重,重重忧虑一浪接一浪的卷上他心头,让人窒息的失落和空虚占据了他整个身心。
这世上能让他毫无保留信任的人,除了白纤情,只怕再难找第二个。
这一世,他对这狐妖没有刻骨铭心的痴恋,白纤情耍小性子时若小女孩一般,平日更多柔情恬淡,与他如姐也如母,彷佛一呼一吸般,自然而然在自己身边,生死相随。
下山以来,他一直在过去和现在之间徘徊。此时此刻,胸中烦恼的根源离去了,整个人反倒空荡荡、无所着落,无穷的痛苦和懊丧,像毒蛇一般吞噬着他的心灵。
他突然想起白纤情对他提过的狐妖族心幻术,昨夜发生的事已经渐渐明朗,她这是在向自己告别,他很想不顾一切地追出去,理智却告诉他,这样做无济于事。
南离岛重生后,他修为突飞猛进,心神深处却有一个冥冥的意念指引着他。想去捕捉住它,却每每在关键时刻消失无踪,他怎也不明白那究竟意味着什么。
这让他对命运和天道产生了深深的疑惑和怀疑,修行乃逆天行事,然而他似乎却是修为越高,越受命运摆布。
身为昆仑圣宗护法的使命,这一世昆仑弟子的身分,前世的责任,一切的一切,都如山岳一般压在他身上。
纵然他一无所惧,但命运的莫测,却让他感到茫然和无助。
一想起龙胤,这个这一世足让他仰视的对手,他就深深地感到一阵发自内心的无力。
命运几番转折都直接间接与他有关,如今白纤情被逼离去,他却无法挽留她在身边。
所谓命运,也许就是不管是否愿意,都要去选择,去走那条既定的人生轨迹。
千头万绪如潮水翻滚,在光辉洒落整个京城之时,杨逸真双拳高举,昂首望天在心中狂吼一声,兀自一人伫立到天色大白,而后颓然回到了客栈小院。
换上一身白色公子衫的练无邪,正在走廊上孤立,她线条分明的美丽脸庞,满是凄迷和寂寞,显得那样形单影只。
“今天又上哪儿?”练无邪俏目望来,幽寂的目光有了一丝光彩。
“你白姐姐走了。”杨逸真来到她一旁,答非所问。
“走了?去哪儿……”练无邪刚问到一半,就没有再问下去,这些天她虽是心神不宁,却并非对白纤情和杨逸真之间的异常一无所知。
“回她的故乡去了。”杨逸真强作欢颜,转移话题:“今天你血脉似乎又稳定了许多。”
“你……跟白姐姐到底是……”练无邪到底是按捺不住心中那个疑问。
“她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杨逸真不忍欺骗练无邪。
“是这样啊。”练无邪低应了一声,垂下了头,默然不语。
“如果一个人拥有前世的记忆,是幸福还是痛苦?”杨逸真望着前方,似乎在问练无邪,又彷佛是自言自语0。练无邪茫然地再度望向杨逸真,却见他凭栏眺望虚空,神色落寞,有着浑不似他这年纪该有的沧桑。她心中不由一痛,进而又想到自己的身世,姣美的脸上
满是悲苦。
“我想去太子府一趟,了解一下京中近况,大汉国教之争只怕要开场了。”杨逸真收回了心神。
“我不想去了。”练无邪背过身去,一手依在柱廊上,留了个孤凄倔强的背影给杨逸真。
杨逸真对练无邪的状况很不放心,却又无从下手,若是白纤情还在就好了……一想及此,他苦笑道:“你小心一些,尽量不要跟同道碰面,免得麻烦,而且听说那皇帝老儿还在找你。”
“我会等你。”练无邪声音虽然细弱,却蕴藏着坚定,她深深望了杨逸真一眼,转身推门回房而去。
杨逸真凝立了片刻,看看天色,直奔前院而去,在他消失在回廊尽头前,练无邪的房门又拉开了一线,透出一道幽幽的目光。
漫步在熙熙攘攘的长街上,杨逸真再没有这几日的纵情快意,整个人魂不守舍,他打算去一趟太子府后,再寻到练无邪师父,了结他们师徒的恩怨,然后寻地潜修一段时日。
他从未有过眼下如此强烈提高修为的渴望,但他前世的经验告诉他,欲速则不达,纵然他继承了前世累积的道心根基。
也许需要效法这一世的师父萧云忘当年一般,试剑天下?
但他知道,他没有师父那般锋芒毕露的洒脱和不羁,前世的自己低调与世无争,今世的自己遥遥人生路才开始。
面对命运的桎梏,也许自己需要一次真正的蜕变?
自己的对手,不仅是龙胤和他的族人,更有随时会找上门报复的魔道和巫门,上一世他不曾依赖过师门生存,与前世一般孤傲,比前世更倔强的他,注定要一个人去面对一切。
行在茫茫的凡尘喧嚣人海中,他却分外觉得孤寂。
这就是道,一条永恒孤独的路。
在通往那条道路的顶端,犹如婴儿登足孤峰,攀爬悬崖,无处不充满杀机和凶险,前世走了一次,跌倒了,这一世难道还会跌倒在同一个地方?
白纤情被迫离去,给了他今世第二次沉重打击,他开始思索自己的人生。
究竟为什么而修行?仅仅是为力量,又或者是本能?
既然上天给了他再来一次的机会,他就必须抓住苍天对他仅有的眷顾,不管对手是谁,都必须打倒!
拥有两世经历的自己若是再输,那与废物何异?
一直以来横亘在杨逸真心中的迷茫,彷佛拨云见日,豁然开朗。
“砰!”突然一阵闷雷似的轰鸣炸开了锅,整个街头寂静了片晌,即刻一片人仰马翻,人群急速奔散,前方激烈的打斗声密集传来。
杨逸真不急不忙,逆着人流而上。这几日京城中这样的大小打斗频频上演,且有愈演愈烈之势。
事实上,距离天子亲自主持的大内禁城诸教比试大会不足数日,九州岛各方大小洞府势力纷纷云集,众人常年难得一见,恩怨情仇难免要了结一番。
目前浮出水面的势力之多,可说遍及九州岛四海,很多杨逸真没有听过的洞府门派也相继出现。
一名身披玄色袈裟、面色蜡黄的异族番僧,与一名精壮斗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