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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水城南云坊大街上,两旁酒楼耸立,街贩如云,洛水城虽然封锁了水上航运,城中看上去比往常萧条了不少,但依旧熙熙攘攘,人烟稠密。
洛水城自建成数百年以来,从未被攻破过,且有着当今一代不败名将武阳王镇守在此,虽说最近南方战事风声不妙,但洛水城民却充满了信心,深信大汉军能打退南方蛮子。
兼且年关方过,上元将至,一来一去,由此,近日来城中仍旧是一片太平景象。
只是今早迭起妖物命案后,街市的行人过往行色匆忙了许多,街头巷尾议论纷纷,谈妖色变,已是满城风雨。
杨逸真跟着快活精灵一般穿梭在人群中,在流动摊贩处东摸摸、西瞧瞧的巫灵儿,杨逸真深切地感受着这片繁华安详之地,而他正在努力不让战火侵害这座城池。
在修真界倾轧混乱的局面下,兼且一身修为未复,他本无心侍从王府,此时,却油然而生一股责任感和使命感,要为守护这片清平做点什么。
按武阳王所分析,南蛮的兵力和作战方式,若非以巫法犯禁,绝难拿下城坚地利的洛水城,如此一来,大荒军可用的非常手段已能揣测一二。
“巫者长于制心,术者长于多变。”他脑海中突然冒出这样一句突如其来的偈语。
在大荒军兵临前在城中掀起恐慌,打击士气,而妖物的出现,正是民俗最为惧怕之物。一路行来,他已经听到不少人纵谈此事,显得很忧虑和惊惶,这想必是巫门的攻心之术。
“让开!让开!”一队衙役一路小跑,分开人群冲了过来,尘土飞扬,一阵鸡飞狗跳。
“公子!”巫灵儿待衙役冲了过去,从人仰马翻的人群中钻了出来,笑嘻嘻道:“好像又出事了?”
杨逸真看她手中正拿着两支糖葫芦,一口一个,吃得不亦乐乎,点点头道:“跟上去看看。”
追着那队衙役的行迹,转出大街,过了两条巷子,进入了一座大户人家宅院外,一阵嘶声力竭的哭喊声在院落中传来,北面院墙外不少看热闹的人群远远蹑着,不敢靠近。
杨逸真叫住一位背手观望的驼背老汉,问道:“老大爷,闹什么事儿了?”
老汉回头看了他一眼,叹气道:“世有妖孽,天道不昌啊。”说罢,自顾转身离去。
杨逸真一阵错愕,跟巫灵儿一起大眼瞪小眼。
两人又问了附近几个胆大的观望路人,这才知晓,这是洛水府少尹林大人的府邸,被害人正是当家主人,这已经是一大早以来,接连被害的第五人。
奇怪的是,接连被害者均是洛水府官吏大员,闹得满城权贵人人自危。
如此持续下去,整座城池的官府只怕将陷入瘫痪之中。
想到这个后果,杨逸真心中涌上一阵寒意。
林家府邸前有公差把持,入不得正门,绕到一个僻静墙角处,杨逸真决定潜入一观,吩咐了巫灵儿留待原地,匆匆发动土遁。
在土中,他感觉与大地融为了一体。凭借乾坤印他已经掌握了水行和土行遁法,大约取了个方位,破土钻出地面,眼前一亮,却是一间奢华的寝居。
杨逸真拍拍头,表示懊恼,神念散布开去,瞬间找到了目标,缩头又遁入地面。
再出来时,已经到了一个院落回廊中,一群鲜衣衙役和几名老弱围在躺倒地上的一个锦衣人中间,那几名家眷哭天喊地,悲恸连天。
杨逸真惊奇地发现一身朱色武士袍的练无邪也在人群当中,似乎一班衙役都在听候她差遣。
同时,他察觉到有一股淡淡的妖气弥漫在空气中。
妖气,很难有人比他更熟悉的妖气,阳岐山地底生死之行,给他留下了太难遗忘的印记。
他正打算偷偷插进去,练无邪突然回头道:“你怎么才来?”
杨逸真给练无邪清脆的声音吓了一跳,这才知道她早知他的到来。
见杨逸真要接近那具尸体,一名领头的衙役上前拦阻道:“这位公子不可冒失,小心染了邪气。”他目光有些警惕地徘徊在练无邪和杨逸真之间。
练无邪挥手叱道:“由得他。”
“是,是……练仙子。”那名衙役见状讪笑一下,唯唯诺诺地挥斥开了围拢的衙役。
杨逸真没有理会那衙役一脸的嫉妒神情,大步入内,那人乍一看是个干瘦的七旬老翁,细细看来却是一名盛年男子,脸庞和两手都是皮包骨头,呈现乌青色,仿佛一日之间萎缩干枯了一般,他心头一个咯噔,回头正见练无邪望来。
练无邪苦着眉头,恨声道:“那血巫邪玉琅看来潜入洛水城了。”
不甘退到一旁的领头衙役插口道:“练仙子神通广大,我等破案有望了,不过这妖人来头……”
练无邪看也不看他,有些厌烦地摆手道:“这不是你等能插手的。”她看似不甚在意地等着杨逸真的看法。
杨逸真在众多衙役怀疑的目光中,缓缓站直道:“不是那家伙,这是货真价实的妖气。”
“妖气,你是说妖族?”显然大是出乎练无邪的意料之外。
杨逸真点头断然道:“我敢肯定不是血巫所为。”
领头衙役见两人意见相左,趁机讨好练无邪道:“小子你懂什么,练仙子乃仙家弟子,岂是你等俗人可比?”
练无邪还要反驳,忽然后方庭院中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练无邪娇叱一声,闪电掠空而起,杨逸真则一头撞入墙中,穿墙而去。
而院中一干人等看得目瞪口呆,呈现石化状态,他们何尝想过有人能活生生穿过墙壁,那与鬼魂幽灵何异?
第二章收妖
杨逸真自地遁出,练无邪从天而降,两人几乎不分先后地出现在林家府邸后花园,却刚好见到园中假山附近花径上,一名丫鬟打扮的少女朝后栽倒,一股细长的黑气从她鼻孔中钻出。
黑气转眼凝做一团黑云,一个狼面人身的妖怪隐隐现出身形来。
练无邪踩在彩带一般的红绫上,缓缓飘动着,逼近妖怪气团。
“嗷、嗷”那妖物本欲抽身离去,却见一名绝色少女凌空踏绫而来,天敌的气息顿时激起了它的凶性,引颈对天而啸。
它躯体急剧膨胀,周身黑气缭绕,狼头上一对绿瞳凶焰喷射如火,獠牙森森,修长的身躯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褐黄皮毛,虽是元神幻化,却与实质无异。
杨逸真在回廊拐角处,悄悄祭出天诛,截在妖物的另一面。
白纤情在杨逸真心中道:“这是九部火族中的狼妖,性凶残暴烈,擅御风火。”
杨逸真叹道:“这狼妖看来也是自封印中逃出,只是为何来得如此蹊跷?”
这个问题白纤情自然回答不了他,另一边斗法已经展开了。
狼妖看清形势,浑身毫毛一抖擞,两道利爪撕裂空气挥出,如闪电一般飞身扑向悬空的练无邪,不料却扑了个空。御在浑天绫上的练无邪轻轻一个腾空回转,就闪避了开去。
扑空的狼妖怒啸一声,两眼凶光乱闪,再度回身挥爪扑击,接连几次,都给练无邪神妙的身法腾挪闪避开去,惹得狼妖怒啸连连,随着它毛茸茸的大肚膨胀收缩,狼吻处火光绽现,似在吞吐着什么。
追逐几个回合后,狼妖的弱点已经暴露无疑,它身法虽然迅如狂风,却是直来直去。练无邪不再回避,正面迎上,她扬袖一抖,一道红霞转瞬变成数十道光棱,漫天飞舞在那狼妖四周,布下天罗地网。
伴随一声狼啸冲空,一个钵大的绿色火球,从大张的狼吻中喷出,直冲向练无邪所在。
只见她手中兰花指一变,百道红色光绫如万蛇归洞,收缩成一道极细红色光带,如电蛇猛然刺破火球,红绫飞速膨胀扩散开去,火球爆散成万点绿色火芒,随着红色波涛翻涌,湮灭无踪。
狼妖彻底被激怒了,无数道绿色火芒,从它身外漫溢而出,渐渐融汇,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火狼,只见一道绿色残影连闪,冲天火浪猛然冲出。
练无邪娇叱一声,手指挥舞,浑天绫瞬间收缩成一道红色巨柱,轰然回接那道来势凶猛的火浪。
轰!一声炸响,火光溃散,霞柱崩散成彩云团。
狼妖幻回原形,身影模糊,显是元气大伤,它呜呜对空哀鸣一声,化做一团黑色狂风,往东面逃遁而去。
这时,一道金色电光从院角冲天而起,那团黑风顿时如同被利箭刺穿一般,泄了元气,迅速萎缩成一小团黑影,挣扎着欲逃开金光的勾摄。
金色和黑色两团光芒纠缠在半空,斗个不休。
原来杨逸真见势不对,祭出了天诛,果然天魄神兵不负他厚望,天生克制灵体,一举拿住了企图逃跑的狼妖。
此时院落中地面上不少地方被斗法波及,燃起了火苗,青烟袅袅,练无邪见大局已定,彩绫飞舞,卷下了朱阁水榭之中,扑灭了刚起的火势。
片刻后,杨逸真和练无邪相继飘浮到半空,此时狼妖过半的身子已经被卷入了天诛,留下一个模糊的狼头在向外挣扎。
白纤情石破天惊道:“不对……有人在操纵这头狼妖元神!”
杨逸真不及多想,当即冲练无邪喝道:“有人在附近驱使狼妖!”
练无邪一怔,向四周望了一望,猛然锁定一个方向,纵身飞掠了出去。
就在这时,天诛也完全将狼妖吞噬了个干净,只剩下一道极其凝练的金光悬在杨逸真身前,大功告成。
一阵激烈的劲气爆破声传来,杨逸真探了探方向,御风追了出去。
此时,在林家府邸外一条小巷道上空,练无邪正与一个斗篷黑衣人交手。
那人藏在斗篷下的双手在胸前不住结印,白嫩纤巧的玉指如莲般绽放,她口中念动真言,周身空气波动如珠,掀起一波波灵动的乳白色云浪,将练无邪手中变化万端的红绫阻挡在虚空中。
两人足足斗了个旗鼓相当。
那斗篷人见有人助阵而来,口中咒语短促加急,却是无法摆脱练无邪四面八方无所不至的攻击,眼看陷入两人包夹之中,忽然,练无邪身后风声忽起,尖锐无比。
她无奈下飘身向旁边一闪,收束红绫,横卷向身后。“蓬!”红绫飘带命中一物。
斗篷人得此良机,猛然一个闪身飘退到了三丈开外院墙处,接着隐入爆开的一团白色云气之中,消失不见。
练无邪缓过身来,直追而去,手中抖得笔直的红绫只击散了一片虚无的水云气团,打在一片红墙上,轰然击出了一个大洞,尘埃蒙蒙而起。
杨逸真此时才刚刚赶至,正是斗篷人消失的墙后,他与收绫落地的练无邪面面相觑。
斗篷人直接遁入风中,而暗中袭击的人更是消失无踪,练无邪神念感知了片刻,便放弃了追击的打算,她简短地对杨逸真道:“是个女人,还有一人暗中相助。”
她手中红光一闪,从身后几丈开外卷回一个物事,在手中一翻看,就丢到了杨逸真手中。
杨逸真掌心辣辣生疼,暗恼练无邪手上没个轻重,翻腕一看,却是一块银锭。
“是官银。”练无邪目芒一闪,“好大胆子,竟敢偷入官府库房。”
杨逸真苦笑道:“若是巫门中人的手段,就不足为怪。”
练无邪秀眉轻蹙道:“你怎知一定是巫门中人,那狼妖又怎么回事?”
“你知那是狼妖?”杨逸真讶然。
练无邪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道:“就许你昆仑派人知道?”
杨逸真故作没有听闻她的讽刺,把玩着手中化成一团剑丸的天诛,道:“这狼妖定是阳岐山封印中出逃的,只是……怎么会与他们沆瀣一气?”
“阳岐山?”练无邪嘴角轻扯了一下,终没有继续嘲讽杨逸真,她从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