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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话斩钉截铁,连夏安都动容,稍稍怀疑起自己的想法。
陈婉更是瘫坐在椅子上,却略略松了口气,即便是阿婵记恨红尘,也比阿婵是条毒蛇更容易让她接受。
夏蝉定定地看着屋子里的亲人们,默默在心间默念——绝不能承认,死也不能认,若是认下,就真的完了!
她这是赌一把,赌自己手段够严密,夏世杰便是怀疑到,也绝不会逮住实证,再说,她也没有留下任何切实可查的把柄。
“爹,娘,女儿同戒慎大师是忘年交,不如求他想想办法,通融通融,若求雨不成,也好把姐姐换下来,总不能逼姐姐去死,要是还做不到,女儿愿意一命相抵。”
夏蝉闭上眼,轻声道,这话说得平平淡淡,却格外坚定,夏世杰顿时动容,脸色都变了。
夏安盯着她,刮目相看——连他都差一点儿就被完全骗过去,如果不是一开始她毫无防备,露出那个怎么也无法伪装的眼神,今天夏安觉得自己一定会完全相信她。
无论她是真心还是假意,此女必成大事。
陈婉头晕的厉害,夏安也不想在大晚上把事情闹得太复杂,在他心里,还是妻子最要紧,最后扫了夏世杰一眼,就扶着陈婉回房去。
一路上,陈婉的脚步踉跄:“夫君!”
“放心,无论夏蝉想什么,她陷在都不敢在这时候再对付红尘,咱们能保她平平安安。”
夏安笑道,“咱们家这位阿婵,可是个聪明人……至于要怎么处置,别着急,慢慢来。”
一个小丫头,再不简单,将来再有出息,陷在也只是个小丫头,难道还能翻起什么风浪?
卧房内。烛火幽暗。
夏蝉呆呆地看着夏世杰,目光幽怨。看得他整颗心剧痛无比,忍不住摸了摸阿婵细腻的脸蛋:“阿婵,别怕。哥哥保护你!”
就像这十几年来每一次,哥哥都会保护你。
一直哄着阿婵躺在床上沉沉睡去,擦掉她眼角的泪珠,夏世杰才脚步沉重地离开卧房大门。
他一走,夏蝉轻轻坐起身。脸上一片冰凉,走到铜镜前面,看着里面的那个人影,眉眼很是寻常,普普通通,算是清秀可爱,忽然就露出一丝厌恶,一用力,硬生生抓弯了妆台上的银簪。
“我是聪明人,自然不会做什么小动作。我会乖乖的,在家里求神拜佛,祈祷夏红尘平安归来。”
可正因为如此,若是她命不好,遇见什么乱七八糟的麻烦丢了性命,也只能认了。
夏蝉不想让那个女人活着回京城,比起一点点怀疑,她更希望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女人早些消失。
想起今天晚上的会面,夏蝉忍不住蹙眉。
夏红尘知道些什么?还是说,她仅仅就是个沉不住气的粗人!
她有敌意到不奇怪。如果换成自己的身份地位被抢走十多年,怕也要气得把对方生吞活剥了去。
但夏蝉还是认为,最理智的做法,应该是和颜悦色。好好对待对方,等到对方不那么戒备时,再一举斩草除根。
要是事情发展得不如她意,那人当真回到夏家,她本也是如此打算,没成想。她心中的恨意竟比她想象得还大,竟不曾忍住,还是修行不够。
收拾了桌子上零碎损坏的首饰,夏蝉便合衣躺下,也没去关心亲信丫鬟的死活,翻了个身——要小心一点儿,再小心一点儿,族长果然不愧是族长,她表现得那么好,居然还是让他看出端倪,可是,她哪里做错了?
还是说,在日常生活里露出了痕迹?
夏蝉闭着眼睛,迟迟睡不着,把最近发生的事情,一点点揉碎了思考,到底是哪一步做错了?
也许,她装作不知道红尘的事儿,装得太过,也许,身边的那个小丫头看出问题?
“该清理清理身边了。”
本该是惊涛骇浪,竟没在这好好一夏家掀起来,至少表面上还是平静无波。
刚刚离开京城,夏红尘坐着马车靠在窗户上向外看,神态悠然,就算她知道夏家人的反应,也不觉动一下眉毛。
夏蝉那人没那么容易就认命。
至于夏安族长,她那位爹的性子,红尘也还了解几分,冷静理智到刻板,后来甚至企图用养蛊的法子来教养夏家子弟,性情不算阴毒,可他绝不会为了一个甚至没见过几面的女儿就大动干戈。
红尘笑了笑,到有一点儿得意。
看看,她如今也能揣摩到那人的性情,多不容易?那人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简直在学皇帝糊弄大臣们的手段,来治理这个家族,能摸到点儿他的性子,可是极不容易。
想着,她又是狡黠一笑,今天大概那个夏蝉要失眠三五宿,还要劳心劳力地瞎琢磨,指不定她身边的亲信们也要换一换。
红尘甚至能猜得出,她一定觉得很奇怪,奇怪师风称赞的聪明女子,能笼络到不少青年才俊,还掀起风浪的自己,怎么就耐不住性子,主动跑去挑衅她,那不是蠢吗?明晃晃表现敌意,在她看来,很不明智。
但既然已经很清楚,无论自己什么样的表现,夏蝉都不会轻视她,不会对她有一丝半点儿的好感,她本身的存在,就是那人最大的障碍,务必要尽早铲除,那又何必在区区一夏蝉身上大费心思,该如何就如何。
红尘换了个姿势,继续悠闲地看外面的夜景。她从没有晚上在外赶路,灯光月光山野红花,这些东西汇合在一起,居然让她有一种大口呼吸的畅快感。
“小姐,您渴了吧?给您喝点儿水。”
马车里伺候的小太监拿了竹筒过来。
红尘笑着道谢,很随意地接过来喝了一口。
这次那位钦差是曾经做过太傅的徐大人,徐大人为人刚直,此去主要是为赈灾,对于朝廷让灵女灵童去求雨之事,大为不满,只是这些陈规是祖上传下的,他也无法可施,不过。一路上对红尘她们三个,非常照顾,饮食起居方面尽量给他们优待。
可惜,除了红尘之外。另外两个惶恐至极,如丧考妣,畏畏缩缩地缩在车里头,那是肯定看不出什么优待不优待了。
小太监向外张望了下,皱眉:“也不知道钦天监怎么算的。非让咱们傍晚出行,看看现在可上哪儿去找宿头,大晚上的路也不好走,肯定是要露宿荒野了。”
正说着话,前面有炊烟篝火。
没多时,徐大人派出去的探子就回来报信,说是前方有一村庄,看着规模还很大。
车队停了一会儿,前面就传来消息,他们要在村子里安营扎寨。暂时借宿了。不过徐大人有令,不许扰民,所有的随行人员都在外搭建营帐居住。
这位太傅大人别看是文官,可当年也随军参战,正经经历过沙场,还曾经感叹过,可惜他一介书生,不能领兵打仗,带不出令行禁止,对百姓秋毫无犯的仁义之师。现在逮住机会,明显要表现表现仁义。
可惜命令下去,一帮子押送物资的官军,个个唉声叹气的。一点儿也体会不到徐太傅的浪漫。
小太监却高兴得很:“大人交代了,小姐路上辛苦,可以下车四处走一走,只别走远,夜晚路难行,此地偏僻。怕有贼人欲图不轨呢。”
红尘笑了笑:“无妨,我算过,今夜平安无事。”
她这么一说,小太监顿时就乐了。
“可不是,咱家差点忘记,小姐可是灵女,本事大得很!”他话一出口,顿时有些尴尬,咳嗽了声忙下了车,打开车门,扶着红尘下来,却是紧闭上嘴巴,不再乱说话。
说什么灵女!
前面车里那位,一听见灵女两个字就要发狂!
红尘只是笑了笑,毫不介意,果然下了车,溜溜达达在村子里走,别看已经是晚上,一般的村民们,按说都应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可这个村子却显得份外不同。
好些人家还亮着灯。
而且大门也不关,颇有些夜不闭户的盛世景象,而且还有村民坐在树下聊天,穿着打扮虽是村民的装扮,看人的气质,却颇为不俗。
更奇怪的是,这些人不怕官兵。
徐太傅是世家子出身,没见过升斗小民,也许是没在意,所以不曾注意到,红尘早年可是在乡野厮混的,小民们最怕的是过兵,碰上朝廷的军队过境,肯定是骚乱不已,所有人都躲着藏着,生怕出事,哪里还敢随意出门?
此次赈灾,大批物资还在后面,陆续发出,即便如此,随行的也有一百多官兵,这样一个小村子的村民见了,怎么可能是这种平静的反应?
一开始她还担心是遇见什么贼人了,只是仔细一看,到都不似坏人。
红尘扫了一眼,转头对跟在她身边伺候的小太监道:“我还真有些饿,不如到附近人家买点儿吃食?”
小太监也嘴馋,嘿嘿一笑,连连点头。
他们带的都是干粮,硬邦邦的,还划嗓子,这会儿要是有口热食,吃着才叫舒坦。
红尘就挑了最体面的一户人家走过去,刚一举步,便发现蹲在树下的两个庄稼汉看了她一眼,一看是个姑娘,就又低下头去下棋,没多搭理。
刚一敲门,里面就出来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老态龙钟的,一脸慈祥,听红尘说想买点儿吃食,连连笑道:“多俊的闺女,买什么啊,乡下人家没什么上得台面,一口热饭还供得起贵客,快进来吧,我给你们下两碗面如何?我做的肉酱可是本地一绝。”
确实是相当的好。
红尘吃着眼前一亮,在这样的小地方,竟然能吃到如此地道的酱,那滋味简直比大酒楼里的还要好。
老太太又热情,红尘吃了两口,享受得眯了眯眼,想了想,忽然笑道:“大娘,您儿子和儿媳妇,最近是不是有些不太安定?”
第103章 服气
那老太太顿时一怔,愕然抬头,好半晌才点头道:“小姐怎么知道?”
最近她儿子和儿媳妇老是吵架,以前贤惠的儿媳也烦躁的不行,连她这个婆婆有时候都被刺两句,要不是老太太脾气好,家里儿媳妇过去也是个懂事的,恐怕麻烦更多。
红尘轻笑:“大娘你儿子和媳妇最近是不是修了房子,卧房的门是新装的吧!”
老太太简直大为惊吓!
他们家装修的事儿,肯定不是什么秘密,但这个小姐肯定是外来户,老太太很有把握,在自家村子里,绝不会有一个人会泄露家里的信息,她肯定探听不到。
见老太太鼓着眼睛,几乎快把她当妖怪,红尘大大方方地道:“实不相瞒,我学过一些玄术,略懂风水。”
老太太扬扬眉:“真能看得出来?”
看是不怎么看得出来的,可谁让你们家摆放了一堆古董,还有各种有灵性的风水法器。
红尘进了门,顿时觉得周围都是好奇的小孩子在叽叽喳喳,要不是她如今早学会必要的时候静心凝神,什么都不听,非被烦死不可。
周围所有的物件,桌子上的古老茶壶,砚台,墙上的八卦镜,还有平安符,都在说她家儿子儿媳忽然开始的大乱战,红尘想不知道也难。
当然,她确实很懂怎么看风水就是。
林师兄在这方面有研究,一直帮她折腾院子里的防御法阵,顺便就教她这些。
别说,还真的特别有意思,怪不得那些风水地师什么的,愿意一辈子不娶妻,不成家,东北西走,四处旅游,看这时间山河。寻龙点穴,原来深入进去,每一个风水局都有自己的故事,每一块儿地在能看懂的人眼里。都不同寻常,做到极处,便能翻云覆雨,是个人受避免不了被诱惑。
就说红尘,她初来乍到。还总想着念着夏家,想着要出人头地,可最近眼界开阔,见多了世间生灵,过去重要的东西,如今也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