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憨大个儿一点儿也没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有多么了不起,转头走到马车前,憨憨一笑,摸了摸脑袋:“小姐,要不要小的把这位小姐姐送回家?”
“那就送回去,一起。”
红尘很自然地应了一声,“你和小猫学学赶车,学一门手艺不错,讨生活容易。”
“哎。”铁牛应了,“那以后我给小姐赶车,赶车能多吃个猪蹄不?”
“猪蹄一个或者羊蹄子两个,有什么给你吃什么。”
“好嘞!”
铁牛登时眉开眼笑。
夏世杰:“……”
周围旁观的都傻了眼——高手,我不用你赶车,你只要教我个三招两式,别说猪蹄,您一天吃一头猪咱也乐意。
知道天底下能把张群抡飞的高手有多值钱吗?
知道这样的高手能做多少事儿吗?
知道有这么个高手在身边,能换来几条命吗?
你丫的连点儿猪肉都算计!
各种羡慕嫉妒恨包围着的红尘也挺得意,看小猫一脸惊愕,时不时瞥铁牛一眼,更是好笑。
在街上转了转,买了不少东西回去,铁牛一个人能顶一辆车,东西再多都拿得动。
转完回家,一直到吃饭的时候,小猫都特别殷勤,一个劲儿地给铁牛添米饭,一下子就让铁牛觉得他是个大好人了。
“牛哥,你这身本事是从哪儿学的?”
“本事?你说我吃得多?那不用学,从小就能吃。”铁牛憨态可掬地笑了笑。
小猫:“……”
红尘她们坐在不远处的屋子里,一边吃饭。一边也竖起耳朵听外面逗乐。
小猫深吸了口气,再接再厉:“哥,您是师从哪位高人,我看您的师父肯定很厉害。”
“师父?我没师父。”铁牛大口大口地往嘴里扒饭,也不影响说话,“我从小就笨,我爹让我跟他学种地。我动不动就把庄稼给种坏了。不是浇水多,就是身体笨重,压坏了苗。后来我爹又送我去打铁,打铁的师父嫌弃我没悟性,教半天也只会做些体力活,后来我爹发愁。就想教我认识几个字,哪怕给人抄写书信也能养活自己。我就更学不会了,哪个师父都不肯要我。”
小猫:简直崩溃。
“我是说教你学武功的师父!”
“教我武功,没啊,我没学武功。”铁牛更是满头雾水。
小猫:“……”
红尘吃完了饭。听得大乐,干脆走出去笑道:“小猫别问了,他确实没正经拜师学艺。”
“不可能!”
没学过武功。能把那人打飞了,他虽然不知道什么武当张群李群的。可他看得出来,那个黑衣人是个高手。
小猫自己武功不怎么样,却自认为眼力很好。
红尘轻笑:“铁牛脑子有些木,比常人转得慢,一根筋,学什么都学不好,他爹一直为他发愁,后来鬼谷先生游历到他们那儿,正好想采几味药,就暂时在他们村子落脚,租住的正是铁牛他爹爹的房子,鬼谷先生看铁牛整日无所事事,就雇他帮自己做一点儿杂事,第一件事,就是负责抱着先生买的小牛犊,当时先生交代,除了沐浴,就连睡觉这只小牛犊也不能撒手。”
说着,她就不觉笑起来,“若是换了那些聪明人,肯定不会听这么胡来的话,说不定还以为这老头故意整自己,可铁牛是个执拗的,答应的事情,拼死也会办到,他就当真天天抱着牛,连睡觉也要抱着牛,他一开始抱得特别吃力,总是气喘吁吁,满头大汗,有时候连话都说不出来,先生就教给他一种呼吸方法,一直按照那种方法呼吸,自然就不累了,铁牛一试,果然很好,渐渐行动如常,一天天过去,小牛犊越长越大,变成了大牛,他还是天天抱着。”
小猫听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铁牛一脸迷糊,不知道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等牛长大了,先生又支使他背着牛,帮自己干活,去山上活捉个山鸡什么的,拿石头子儿打个狍子,一开始他全都做不到,可他既然答应了先生,就去认认真真地做,先生让他怎么干,他就怎么干,没两年,那山上飞的,跑的,他说怎么抓,就能怎么抓,随意揉捏,平时闲下来,最爱玩的游戏就是抛接,把自家大牛抛出去,再给接住,接住再抛出去。”
红尘一笑,“这么下去,别说好几年,就是一年光景,他这一身功夫也练出水准来了,再说,铁牛本就力大无穷,天生资质上佳,想塑造成高手,也不算难。”
这些都是红尘上辈子听鬼谷先生说的,她在先生身边的那段时间,铁牛一直照顾她,所有杂活儿都帮她做了,两个人的关系很好,后来她回了京城,铁牛还每年都要过来探望。
“俺什么都不会,就是有把子力气,家里的粗活都交给俺,你们放心,挑水砍柴都能做,别让俺干精细的就行了。”
铁牛还是一脸憨态。
小猫看了他半天,扭头就要出门:“我去找找,看看谁家的母牛生小牛崽子了,买一头回来。”
罗娘正在外面指挥着一帮小子扫雪,闻言登时皱眉:“咱家又不种地,你买什么牛?真要想买,买匹马回家,你们男孩子不都喜欢马,前阵子还抱怨马厩里的新马太少。”
她是节省,可对孩子们都纵容,那些男孩子永远会觉得自己的马不够骑。
红尘笑眯眯招招手,让罗娘安排铁牛住的地方。
“俺要保护红尘小姐,不用住房子,给我个被子住在外面就好。”铁牛已经在红尘卧房外头的廊道上,清理出一片。把自己随身携带的大包袱扔下去。
红尘哭笑不得,几个人轮番劝,怎么也劝不好。
罗娘只能把小姐隔壁的厢房腾出来给他用,好在有一个从外头捡来的,负责些杂事的婆子住耳房里,要不然把一个大男人搁在这儿,还真没人放心。
“咱家真是最不守规矩的人家了。”
罗娘叹气。
红尘他们热热闹闹地过着普普通通的日常。很快。年节过去,就到了会试的日子。
金青是一个人去考试,连个小厮都没带着一块儿。
不对。带了只平安。
平安现在长大了,不像以前只是小小的一只,如今长得脑袋和金青的膝盖齐平。
也不知道它是只什么品种的狗狗,不过吃得圆滚滚。小短腿跑起来到是很快,脖子上挂着个小小的竹篮。里面放着一些纸条和铜钱,红尘交代说,让它自己去买点儿吃的。
金青一开始还很感动,他家阿尘姐姐兼师父对自己多好。还惦记着自己会不会饿肚子,结果一翻看那纸条,顿时发现上面写着油饼一张。少有少盐,狗狗食用。水煮肉一块儿,请加一条大骨头,不要加太多盐,狗狗食用……
闹了半天是怕饿到平安。
红尘要是知道金青的腹诽,一定会说——“平安是吉祥物,送你去考试,保佑你考个好成绩,我还不让你花钱给它买零食,有什么好抱怨的。”
金青进了考场。
平安尽职尽责地蹲在贡院门口当吉祥物。
也不知道是不是吉祥物真的起了作用,金青这一次考试,简直顺利极了,甚至有一道题目让他很是无语,居然真是他在家里和红尘玩笑时说过的。
考的是五运六气之类……
当时阿尘姐姐笑谈,说皇帝近来年纪大了,对自己的身体很是关注,听说最近在研究黄帝内经呢,说不得科举题目里也会涉及到一些,毕竟他老人家命题嘛。
那会儿只当开玩笑,没成想居然真有一道题目不是儒家经典里出,而且还是相当重要的策论。
估计考场里有一半学生都傻了眼。
终于,漫长的考试结束。
金青离开考场,其他人都有家人来接,他只有一只狗在外面等候。伸了个懒腰,立在贡院门外歇了会儿,揉了揉肩膀。
“金兄,金兄,你怎么样,那道五运六气答好了没有?”
后面追出来一个小胖子,也是在文会上认识的,家里祖上经商,他这一代到是都送出来读书,大约是想改换门庭。
金青笑了笑:“答了,好不好要看考官的眼光。”
小胖子登时苦下脸来:“读正经书还读不完,谁去看什么五运六气,这不是瞎胡闹嘛!”
旁边一士子满眼泪花:“看样子兄台好歹知道五运六气是什么,我在考场上都懵了。”
乍一看哀鸿遍野,似乎不是只有一个人倒霉,大家焦虑一番,到又平心静气。
金青也属于知名人物,一派悠闲潇洒,到让众人心中嫉妒。
“看样子金兄胸有成竹?”
没看见连家人下仆都没带,明显是不把科举考试当一回事,似乎考进士就如探囊取物一般简单。
夏世杰和乔灵均并肩而出,还没上马车,就听旁边的人议论金青怎么样,怎么样,一皱眉,冷笑。
“如此张扬,哪怕入朝为官怕也混不开。”
乔灵均看了他一眼,夏兄恐怕不知道,他脸上的表情,明显表明他对金青十分忌惮,这种忌惮,正是来自重视。
金青是不管什么夏世杰的想法,他回到家,得意洋洋地想和红尘他们报喜。
结果那一家子谁也没搭理他,人家忙得很,罗娘她们还要考女学,红尘也有一关要过。
要是不提起来,金青怕是都要忘了,他们这次一行人全部进京,除了红尘和林旭另有打算,最主要的还是选灵女的事儿,红尘可是榜上有名的。
如今所谓灵女献祭,自然难不住红尘,别管花钱购买寄名符,还是替身符。她都出得起价儿,这样一来,有个灵女的身份反而好,一个月还能拿朝廷一两银子的俸禄,比寻常小官小吏拿得都多。
且灵女无不是精挑细选,本身就代表着资质和能力。
虽说不用担忧,不过红尘还是做了一些准备。京城乃是夏蝉的主场。她如今又不知道会不会已经把手伸进紫宸宫去,万一这万无一失的送寄名符的简单礼节出了差错,那岂不是要了红尘的命?
即便是百年来。自从有了灵女灵童活祭的规矩,寄名符就是走一个程序,从不曾出事,红尘却不愿意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来掌控。
这几日。连林旭都把别的事儿搁在一边,盯着皇宫紫宸殿那里。上下都打点过,连红尘去送寄名符的日子,会是哪位灵师坐镇紫宸殿都分析出来。
此事显然更重要些,金青摸摸鼻子。老老实实耷拉着脑袋回屋看书去了。
今年朝廷贴榜极快,不过十日,红帖贴出。
有人金榜题名。有人名落孙山,来年再战。短短时日,同科举子们就分出了三六九等。
这日春花正好。
正是殿试之日。
皇帝难得在大殿内坐足了时辰,往年虽然也是陛下出题,进士们都是天子门生,可万岁爷总不会长久留在御座上等这帮士子答题。
今年他却极有兴致似的,歪着头问站在他身边,含胸低头的老太监:“你说说,这帮士子哪个有状元之才?”
“老奴老眼昏花的,那可看不出来,叫老奴说,既然是陛下的状元,那陛下看哪个顺眼,哪个就是嘛。”
皇帝顿时笑了,笑着摇了摇头:“你个老货……那些以为坐在我这个位置上,就能随心所欲的,都是傻瓜。”
能随心所欲的肯定是昏君,出个昏君,要是在盛世还好些,像现在这样,周围有三个国家虎视眈眈,真要是出来个随心所欲的皇帝,那三个国家还不乐疯了?
大周朝早不知道被谁给吞了,就如当年南楚国主李碧,多么随心所欲真性情,真是人人都说他潇洒自在,还不是没几年就灭了国,让大雍当成戏子一般对待,闲来无事逗弄一番。
皇帝深吸了口气,眉眼飞扬:“不过,你有一点儿说的没错,科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