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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氏却仿佛并不怎么伤心,轻轻抚了抚自己的头发,笑容也端庄温柔,声音却冷得很:“瞧瞧陛下这给我罗织的罪名,真是连自己的脸面都不要了,哎,可陛下能不要脸,我却不能,只是陛下不能有错,有错的那就只能是挑唆之人,为了咱们陈国的颜面,我身为皇后,今天就做一回主,来人,把云氏带去慎刑司,问问她懂不懂什么叫尊卑有别,什么叫礼义廉耻,我想,这点儿权力我总是有的。”皇后摄六宫事,权力一向很大,尤其是陈国现在,按照常理,便是皇后杀了云氏,只要有理有据,皇帝也不能随意阻止,在后宫中,皇后才是真正的主子,寻常皇帝不该去多管。
此话一出,云氏脸色铁青,即便知道皇上不可能不保护自己,那种屈辱感依旧让她心中发狠,根本不管不顾,一把甩开身边宫女的搀扶,大跨步地冲进去,这会儿屏风半遮挡,左边厚重的窗帘有些褶皱,只有那里可能藏得住人,她冷笑:“皇叔,你还不出来,躲着能躲到什么时候,你和蓝氏的丑事,如今宫里人尽皆知,我知道肯定是蓝氏不要脸,骗了你,别怕,你可是咱们陛下的亲弟弟,他一定会给你一条活路……”
说着,信心满满,直奔而去,用力一撩窗帘,脸上得意的笑容还没有收敛,就登时僵住。
什么都没有!
这时,外面两个身穿甲胄的带刀侍卫,急急过来,低声道:“万岁,蓝将军求见。”
皇帝一愣,冷声道:“献安王何在?”
两个侍卫都摇了摇头,也是满头雾水,献安王不在宫里,四处也找不到人,但是也不能只因为人不见了,就随口污蔑一国皇后,便是皇帝这时候也不好随心所欲。
皇后稳稳当当地坐着,身量笔直,静静地看着皇帝,似乎有几分嘲讽,又带着一点儿漫不经意,轻轻端起茶杯,声音还是温柔如初:“陛下若要废了我,不必往我身上泼污水,我也不可能容您这般羞辱,好歹蓝家为咱们陈国也是立下汗马功劳的,咱们自己不说,陈国上下也不能视而不见……”
话音未落,皇帝转身就走,连云氏都没顾得上,几个老大臣到是还稳稳当当地行礼之后,才告辞而去。
刚才那一场闹剧,似乎一点儿痕迹也没有留下,唯独云氏呆立当场,蓝氏扫了她一眼,轻笑道:“想来这些侍卫这会儿也不敢听我的,无妨,暂容你一夜,明日咱们再计较,我身边那几个宫女,劳你调教,就送给你,至于你杀了我的人,我自然要一笔一笔地跟你算,咱们不着急,慢慢玩。”
云氏咬牙切齿,却到底还是手足发颤,心中陡然升起一丝恐惧,连抬头都不敢抬一下,耷拉着脑袋扶着身边宫女的胳膊,转身踉跄而去,脱离开蓝氏的视线,才怒吼:“怎么会没有!明明,明明……给我去找,去查!”
一场戏从开头,红尘看到结尾。
太子迷迷糊糊,低声道:“咱们怎么回去?”
这里越来越像真的,除了人不对,哪里都很真实,他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是不是当真到了陈国开国皇帝的皇宫里。
红尘走过去,扶着蓝氏的胳膊让她坐下,蓝氏面上镇定,但手臂上也汗津津一片,给她倒了一杯茶,让蓝氏慢慢喝,红尘一步步在室内走动,半晌目光凝滞,忽然一扬手,将床头的薄纱撩开,露出一面铜镜,正是当初在勤政殿看到的那一个。
红尘刚刚碰到那面镜子,就有一片银光闪烁,朝着她飞过来,红尘伸手挡了挡,却没有挡住,银光直入她眉心,汇入玉珏空间之内,一瞬间,空间整个开始震荡,本来悄无声息的空间顿时炸了锅,无数大能纷纷发声。
按了按眉心,红尘到还镇定,闭上眼,心神入空间之内,静静地看着满天的星星一点一点被银光点亮,很多晦暗的,好像已经死去的星,又开始运转,无数大能静心观看,啧啧称奇。
这会儿红尘却顾不得这些了,眼前的空间也出现很大的变化,蓝氏的神情一点点变得凄婉,房间角落里居然多出一个人来,他身上都是血窟窿,一身衣服破破烂烂,眼睛处也是血洞,瞧着渗人。
“皇叔……”
随着蓝氏一喊,这人的模样又变了,恢复正常,瞧着也是白白净净,很斯文的年轻人,长相不俗,一双眼漆黑,慢吞吞转身看向红尘二人,神色也有些迷惘:“怎么回事?为什么改变了?为什么嫂嫂醒过来了?你是什么人,竟有如此威能?”
红尘摊摊手,她这是最迷糊的一次,什么都不知道。
“我在古镜中滞留数百年,吸收冤魂无数,想让嫂嫂恢复神智,想让当年的一切改变,可偏偏始终不行,我都想着,罢了,就这样吧,再吸收一个皇帝的魂魄,几个皇子的魂魄,我便可成就鬼仙,塑造身体,重临世界,到时候再建我陈国,我也来做一回皇帝,让我的好哥哥,当个养在深宫中的好皇子,好王爷,让他也感受一下,装傻卖痴,还要时时刻刻提心吊胆,保护不了亲人的感觉……”
随着他的话,整个空间都变得灰暗,红尘一把拉住太子,把他护在身后,全身戒备。
蓝氏忽然一步上前,握住那人的胳膊,轻声道:“我们已经报了仇,血过恨,你忘了吗?他们都没有好下场,到现在也不得解脱!”
那人一愣,脸上露出一丝迷惘。
蓝氏冷笑:“什么是真,又什么是幻?现实世界就真的好吗?对我来说,这里就是现实,就是真实的世界,我可以感受,可以理解,可以碰触,宛如不入轮回,重生一世……我们一起试试,看看那个人是不是真的坚如磐石,我就不信,他这一次还会有那么好的运气,如今天时地利都在我等之手,咱们想要的一切,都能实现!”
那人目光更是迷糊。
蓝氏转身去看红尘,脸上露出一点儿笑:“你们走吧,你们要的人会回去的,我要的不是他,是真正的陈忠宁。”
随着她的话,红尘身子一轻,飘然后退,幸好还记得牢牢抓住太子的手。
似乎也就是一晃神的工夫,他们又出现在勤政殿。
还没回过神,外面就有脚步声传来,两个人快速从后门而出,避开人转过角门先去东宫。
东宫里冷冷清清。
几个宫人有一下没一下地打扫枯木。
“太子爷,您可来了。”年轻的小宫人扑出门,眼睛里泪花闪烁,“我还怕,怕您出什么事儿。”顾不上红尘也在,他眼眶一红,“外头人都说,今儿陛下和几个大人吵起来,坚持要废……废太子,改立安王,呜呜,这可怎么好,要不然,要不然太子您快走吧,马上离开宫门,我,我给您收拾行李。”
太子哭笑不得,一把把人拦住:“我饿了,先弄点儿吃的。”
小太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也只能老老实实去拿食物,刚出门,又逃回来脸色苍白:“安,安王来了!”
太子叹气:“他是我皇兄,来我这儿有什么稀奇的,去吧,拿一壶酒,我陪他喝一杯。”
红尘的脸色到还有些凝重,低声道:“我去看看皇后。”不知道皇后把药给皇帝吃了没有。
太子点头:“先生放心,我会看看安王现在如何,是不是神智正常了。”
第450章 父子
和太子又交代了几句,红尘转身离开东宫,一出门,正好看到安王盯着门前一簇剑兰一动不动,身后还有两个小宫人,外加一个侍卫,都是一脸焦虑。
她本来是打算直接去找皇后,没成想到先撞见了安王,不过这一见,到是吃了一惊,安王的样子不对,目光呆滞,神情恍惚,脸色灰白,一点儿血色也没有,神情间时不时闪过一抹癫狂,这会儿瞪着那剑兰自言自语,就连安王身边的侍卫都开始害怕起来。
“怎么回事儿?”
太子不知何时走到红尘身边,低声问道。
红尘摇了摇头,就见一直呆立不动的安王猛地回头,呵呵一笑:“是太子啊,好一个太子。”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
安王仿佛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当年父皇明明亲口说,我是他的爱子,诸皇子中,唯独我最类他,这大周的江山,我们父子要共享,可是他却选了你这么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
在场的人一时间恨不得把自己的耳朵给堵住。
几个东宫的小太监简直快哭了,若不是疯了,这个安王就是已经肆无忌惮,也是,如今万岁爷忽然弃了太子爷,非要立他,大臣们哪里有能耐和强势的皇帝作对,古往今来,但凡是不被皇帝看重的太子,被废的还是占了大多数,他们家太子也不是那等一呼天下应的英杰,到底还年轻呢,皇帝要真不护着自家主子了,那还能有好?
深吸了口气,太子到是镇定自若,没因为安王忽然而来的暴躁而失措,小声道:“郡主,我先送你出宫。”
宫里现在不太正常,既然不敢保证父皇能平安无事,至少要先送先生离开。
红尘点点头,这会儿可不是逞强的时候。
他们小声说话,安王的脸上露出一抹迷醉的笑来:“父皇是糊涂了一会儿,不过以后不会了,马上他就会改过,我才是父皇最看重的皇子,是他选定的继承人……”
话音未落,一个中年太监就带着一群侍卫过来,毕恭毕敬地给太子和安王见礼:“太子殿下,安王殿下,陛下有旨,宣二位勤政殿觐见。”
这太监看着眼熟,似乎是皇帝身边的人,却不怎么得重用的一个。
不过皇帝身边的,即便是端茶倒水的小人物也自有一番气度,太子很客气地应了,也不管安王疯疯癫癫的模样,扭头先扶了红尘一把:“母后恐也累了,郡主过几日再进宫陪她吧,我让人先送郡主出去。”
红尘一笑:“好,太子别忘了换身衣服再去,就这副打扮,未免失礼。”
这会儿太子穿的是家居服,不适合外出,那边的中年太监也没出声反对,毕竟眼前这位可是大周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一举一动都代表了大周,不能轻忽。
太子转念就明白过来,是让他穿上内甲,做好准备,虽说若真出事,可能什么准备都没用,但哪怕能多出一线生机,也是好的。
红尘说完,就大大方方随人出宫去。
此时正值傍晚,天边晚霞灿烂,拖得人的身影极长,红尘回过头,又看了一眼皇宫,也不知道这一场她似乎掌控不了的风波,会以什么样的方式结束。
勤政殿外
皇子皇孙们,加上要紧的宗亲显贵,人数不多,不过十数人。
文武百官也有二十几个,都是朝中数得上名号的高官。
为首的是两位最受信任的宰相。
七皇子左右看了看,没看见三皇兄和五皇兄,到是老九一脸阴沉,立在一边。
“这么多人,不会真要改立……”七皇子一句话没说完,左右就吹胡子瞪眼,他把话吞回去,缩了缩脑袋。
可是他不说,其他人心里也是这么想。
几个和安王关系不大好的大臣都开始发愁,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缓和缓和,也有忧国忧民的开始担心太子。
“哎,一国储君,岂是说立就立,说废就废,那是太子啊,这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老相爷,您可要说句话,太子并无失德之处……”
“噤声,这是什么地方,能容你们吵闹!”
老宰相叱责几句,神色淡定,“陛下自有主张,我们听着就是。”他直接理所当然这么说,其他人都不敢吭气了,说白了,立储这事儿,的确不只是皇帝家事,那也是国事,换了几十年前皇帝刚刚登基那会儿,他还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