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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红尘没忘记,一连三天,罗娘她们都跑了个空,根本买不到。
后来问了问周围的人,才听说那天卖饼的小姑娘要回去嫁人,以后都不知道会不会继续出摊。
罗娘问了个仔细,回去脸色就不大好,红尘一问,她也没瞒着。
“那姑娘挺可怜的,姓白,叫小芸,是京城附近郭家屯的人,家里原来开了个豆腐坊,她娘的厨艺很好,听说以前有个老御厨出宫养老,看她娘聪明,就教了几手,她也学了一身好厨艺,自己还能琢磨新菜式糕点,后来她娘病逝,爹娶了个新妇,新妇还带过来个继子,因为他爹一直没儿子,到把继子当亲生的看待,还想供他读书,家里的银钱就有些不够,她现在年纪不小了,就想着进京城摆摊,贴补家用。”
红尘扬了扬眉:“她家里出事儿了?”
罗娘点头:“可不是,听说白家那个继子得了病,昏迷不醒,看大夫也看不好,后来有人介绍,去看了个神婆,神婆给出了个主意,说有一女八字和那继子相配,如果娶进门来冲喜,肯定能好,白家也是病急乱投医,就按照神婆的指点找到女方那边,女方那边也是贫寒人家,到不是不愿意嫁女儿,只是女方那边也有个儿子,老大不小了,因为穷,拿不出彩礼来,还在打光棍,就非让他们家出二十两金子当彩礼。”
红尘:“……”
小严都差点儿喷水。
那是二十两金子,普通人家的姑娘哪里能有那么金贵,不说别的,就是小严自己,都没有想过她哪一天要出嫁,会管人家男方要二十两金子的彩礼。
当然,小严太过谦了,以她现在的品级,二十两金子也远远不够,至少红尘就不会答应。
“二十两金子,白家这边肯定拿不出来,为了儿子,两口子都想尽了办法,又是哭又是求的,一开始女方那边怎么都不肯松口,人家说的也有道理,你儿子病怏怏,眼看着都没气,让他们家的闺女过去冲喜,谁知道能好还是不能好,万一要是好不了,他们闺女一辈子都完了,要点儿彩礼难道不应该?”
“后来也不知道女方那边从哪里打听到,白家的女儿白小芸长得如花似玉,又特别能赚钱,有本事,更兼还识字,实在是再好不过的一个姑娘,她们就松了口,说不给那么多彩礼也行,只要还过得去,但是,白小芸得嫁到他们家来。”
小严皱着眉,“这就相当于是换亲,只是别人家换亲不要彩礼,这一家还是要啊。”
罗娘心中也为那小姑娘鸣不平:“白家的那个便宜儿子病得越来越重,已经三天水米不进,两口子实在心疼的不行,白小芸她爹没办法,听说还是答应了,现在白小芸就是回家去备嫁,说是备嫁,其实为了儿子的命,估计明天就直接要嫁过去。”
两个丫头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完,郡主府里的女官们都没说话,红尘也没说什么。
这种事情一点儿都不罕见,世人多重男轻女,为了儿子,女儿怎么样都无所谓。
“如果给白小芸定下的这人是个好的,那也就罢了,听说不光年纪一大把,都快三十的人,还长得特别恐怖,凶神恶煞,脾气也不好,粗暴无礼,人见人怕,哎,可怜的姑娘,这一辈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小严心里难受的很。
红尘也想起白小芸的模样来,手特别灵巧,长得白白细细,未语先笑。
“看面相,到不是个福气薄的。”
第375章 饿死鬼
“哎。”
几个姑娘对坐叹息。
人生多艰,女子更难,这种事,管不过来,也没办法管,那白小芸自己怕也是……没办法,只能同意。
穷苦人家的女孩子们,大部分都是被叫着赔钱货长大,派的上用场的时候,就被可着劲儿地随便用,人家有父母在,父母管着人家的婚事,别说她是个郡主,就是皇帝在,也不会理会这等事,最多叹一声罢了。
“白小芸这还算好,我记得前阵子有人递了折子上来,说是荆州有女裴氏,为筹钱给兄长治病,嫁人冲喜,入门一日,夫婿病故,愿为夫守节,终身不嫁,县令特意上表,恳请朝廷赐下贞节牌坊,以示表彰。”
红尘冷笑,“听说万岁爷没给批下来,觉得此事不妥,后来有一日我去皇后娘娘那儿,听说那裴氏不知道怎么就坏了名声,有人传言说,她和一书生有染,裴氏性烈如火,悬梁自尽,以示贞节……开什么玩笑,人命何其宝贵,死得这么不值。”
一时间,众人都沉默。
其实这等事发生得多了,如此看,如此比较,白小芸的遭遇,也不算太过凄惨。
至少人还是活着的。
而且听罗娘她们探听到的消息,白小芸很乐观,不哭不闹,也没表示出什么反对的意思,似乎相当认命,人家自己都认了命,别人还能做什么?
“真是……没出息。”
小严冷哼。
要是换了她,哪怕出去找个缝缝补补的差事打工养活自己,也不肯就这么被爹给卖了。
红尘一笑,哄了小严和罗娘几句,打发她们去做事,就开始收拾料子,准备做新衣。
如今已是深秋时节,天气一日比一日冷,都该换厚衣裳了,家里存的那些大毛的料子,也该拿出来晒晒,熏一熏香料,该送人的送人,该赏下去的,赏下去。
中秋佳节,女官们也放假,轮换着回家看看,到时候郡主赏料子回去,也算是体面。
红尘以前没什么讲究,料子只要好,放多长时间也可以做衣服穿,但皇后娘娘自从看见她穿过两次旧料子之后,就非常不满意,还训斥了罗娘几句。
“我还没穷到让你穿旧衣服的地步。”
红尘:“……”真不是旧衣服,谁家的料子都是新的,好料子在库房里放上十几年,拿出来做的衣服,也不能算旧的吧,可惜,这话跟娘娘说没用。
皇后娘娘说的也有道理。
“每年你得的新料子车载斗量,不赶紧紧着用,岂不是都变旧了,你看看京城那些贵女,哪个穿的有半点儿不鲜亮,转头就有人敢说他们家败了。”
红尘无语。
当时皇后娘娘也穿了一身半新不旧的袍子。
“看什么,我这袍子只在寝宫穿,不穿给外人看的,反正在这个宫里,轮不到我来装穷。”
红尘老老实实答应,以后一定永远穿新衣服,换季就拿新料子做,不穿旧的碍娘娘的眼睛。
皇后这才舒心:“这就对了,你是郡主,是小辈,又这么年轻,不趁着年轻把好东西都享用了,等到有了年纪,想穿也穿不出效果,别学那些矫情的人,非穿个旧衣服四处走,显得自己怎么简朴,她们就是简朴了,也没见把节省下来的银子给别人使。”
那是去年万岁爷哭穷来着,国库库银见了底,万岁爷在朝堂上哭穷,转天底下的官员们一个个跟着喊穷,官服都穿的旧的,诰命进宫,头上的首饰戴根破簪子,穿身半新不旧的衣裳,表现得好像家里有多么困难似的。
那阵子,皇后都看得牙疼,也幸好她见人少,眼不见心不烦,随她们折腾去。
可要是红尘也这般,皇后就不是牙疼的问题。
娘娘逮住她这么一絮叨,红尘也是无语,她其实也很爱穿旧衣服的,尤其是旧鞋,衣服穿着舒服不舒服,鞋子合不合脚,那只有自己知道。
新衣服上身,那得穿一阵才能穿得合意,好在皇后娘娘也不是逼着她一套衣服上过身就要丢,只是喜欢她一直穿得鲜亮罢了。
长辈们也不容易,这点儿小事,很容易做到,没必要跟老人家逆着来。
红尘就高高兴兴地把家里的旧料子都收拾出来,按时赏下去,旧衣也只在家里穿穿,出门都换成新的。
满郡主府的人都跟着开心,说是旧料子,但每一年除了红尘自己的份例,光是宫里赏的那些料子,简直数都数不清,红尘一天换八套衣服,也绝对穿不完十分之一,有好多也是江南贡料,只因为颜色不讨主子喜欢,连封都没拆开,直接就赏给了女官。
这些女官也拿俸禄,一年四季的衣服也不少,可谁会嫌弃好东西呢?
那些料子有不少都是皇后娘娘给红尘的,自然是上上等,她们拿来或者做衣服,或者送礼,再体面不过,今年中秋,就有不少人提前准备好,大包小包地拿回去,好在家里人面前显摆显摆。
一连数日,郡主府的气氛都特别活泼热闹,红尘坐在书房,偶尔都能听见小姑娘们嘻嘻哈哈,追逐打闹的声音。
今日阳光不错。
红尘翻了翻大毛的料子,狐狸毛的居多,还有一张熊皮,熊皮可以留给小荷,林旭是不大肯穿的,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毛病,不穿熊皮狼皮一类的衣裳,狐皮的和兔皮的到还能穿。
干脆拿出笔墨纸砚,勾勒一番,男式的衣袍都一个模样,最多在花纹上动动心思,林旭又爱简洁,大花的他也不要,还是小荷好伺候,给什么穿什么。
正玩着,薛柏桥就来了。
薛柏桥来郡主府,也算是熟门熟路,都不用罗娘招呼,不喝茶,直接拿了红尘藏的果酒自斟自饮。
红尘一看见他就笑了:“这是胖了一圈儿啊?”
薛柏桥:“……没有多少吧。”天气转凉,人吃得就多,长点儿肉也正常。
白乎乎的小模样还挺招人喜欢,红尘笑眯眯地坐下:“你不在家陪淑君,怎么到我这儿来了?”
薛柏桥还没说话,红尘随即恍然:“是了,淑君姐今天不在家,去兵部和工部核查新一批的军器了。”
“……”薛柏桥皱眉,“我说郡主,你也别说的好像我整天只有媳妇不在家才肯出门啊。”
他最近是懒了点儿,可那和妻子没关系,只是自己不愿意动而已。
“不跟你逗咳嗽了,红尘,你得帮我个忙,我在我兄弟面前保证了的,你这回要是不帮我,我可没脸见人了。”
“林先生有事儿?”
红尘愕然,林师兄要是有事找她,自己来就行,干嘛还让这小侯爷跑一趟。
薛柏桥:“……说的我好像就林旭那个混蛋一个兄弟似的!是别人,别人好吗?”
小侯爷几乎要炸毛。
红尘莞尔:“急什么,我怎么不知道你除了林旭,还有别的兄弟?哦,总不会是你大哥吧?”
薛柏桥一下子跳起来:“谁和林旭是兄弟来着?他是我敌人,最大的敌人!”
气喘吁吁地灌了口酒,一抹脸,“……算了,都让你给带跑了题,我最近结识了个兄弟,他最近有点儿不对劲,好像中了邪似的,老是喊饿,一直喊饿,拼命吃东西,什么都吃,生肉也要吃,家里人都怕把他撑死了,只能捆着他,偏偏这小子不知道哪里来的巨力,最近一不注意,连绳子都捆不住,挣脱了就要跑。”
红尘的脸色也严肃起来:“这到是有点儿意思?行,那我跟你去看看。”
薛柏桥顿时笑了:“就知道我们郡主娘娘最够朋友。”
红尘由着他恭维,反正最近得闲,叫下人备车,就和薛柏桥一起出门。
光是听这家伙描述,自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不过,红尘也有点儿猜测,既然是拼命吃东西,那或许是给饿死鬼附身了,这可有点儿危险。
遇见饿死鬼的,能活下来的是少数。
“要一个还好,可别是饿鬼道的鬼跑出来一批。”红尘心中多少也有几分不安,没耽误时间,很快随着薛柏桥到了地方。
是一处普通的民宅,应该是一般的乡绅人家,两进的院子,七八间大瓦房,下人有那么五六个。
薛柏桥很随意地道:“金家是做古董生意,我那个兄弟挺有本事,眼力好,我上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