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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红尘不在,自然是没讨回去,易信的母亲也不知是哪根筋不对,钻了牛角尖,非觉得是因为罗娘生了儿子的气,才故意瞒着不给,她就亲自来了。
“当时我已经和老太太说得很清楚,药方是郡主的东西,自然不能给她,不过,我和易大人也算认识,不会见死不救,到时候抓好药送去易家便是。”
罗娘哭笑不得,“药都送过去了……谁知道,今天会来这么一出。”哪里有莫名其妙直接下聘的道理!
“行了。”红尘按了按眉心,低声吩咐几句,“你们都别出去,让人把外面的都打发走。”
虽说罗娘不怎么在乎,可红尘还是要顾及罗娘的名声,让易家这么闹,多难看!
事实上情况远没有想的严重,郡主府的人又不是傻子,还能让人堵住门?
那边下聘的是易信的一个族叔,易信卧病在床,老太太为表郑重,就请了他出面,刚到门口,还没来得及怎么样,就让侍卫们客客气气地给一个不落,全弄到偏院里待着。
说是客客气气,但一堆人高马大,腰悬宝刀,目露凶光的侍卫瞪着,这族叔登时就冷汗满脸,等到红尘吩咐下去,他们被连人带东西,往车上一塞运走的时候,这族叔冷汗淋漓,想了很多可怕的事儿,以为自己一帮人的小命不保,再等到被警告一番不许多嘴多舌,扔到易家,这族叔的腿都软的快走不动路了。
要说这人也冤枉的很,他哪里知道,根本是易家老太太一厢情愿,不知道哪里想左了搞出来的事儿,还以为是郡主府和易家商量好的,这才应诺去下聘。
去的时候,他还挺高兴,有朝一日能入郡主府那等贵地,说不得他也能沾一沾贵气,谁知道贵气没沾着,到被吓个半死。
进了易家大门,气喘吁吁。
易家老太太听见动静迎出来,一见聘礼悉数带回,登时皱眉:“怎么的,那个丫鬟还嫌咱们家的聘礼少了不成?”
确实不算多,就置办的那些东西,林林总总加起来二十两银子也用不了。
“二十多两银子,在乡下连正正经经的秀才女儿都能娶了。”
那族叔抹了把冷汗,目瞪口呆地瞪着皱眉暗自念叨的老嫂子,心里一咯噔。
这老嫂子不懂事,他可知道的很,易信相中了什么人,他一早明白,那是郡主府的女官,正五品,当时他还想,易信也是胆子大,虽然是个官,心可够高的。
这次老太太出面让他去下聘,他心里也为易信高兴,只道是这门亲事成了,现在看来,里面不对啊!
族叔深吸了口气,仔细问了问。
老太太理直气壮地皱眉道:“……我拿着药包去药方让大夫看过,那药全都是碎的,又什么处理过,他们最多也就只能认出几味来,这等不明来历的东西,我哪里敢给信儿乱吃,可那丫鬟死活不肯给药方,还不是逼着我们家信儿娶她,娶就娶吧,为了信儿的病,只好委屈他,好在他是男儿,娶的妻子不省心,以后给他买两个知冷知热的美妾便是,就是可惜了正室的位置,哎!”
族叔满脑袋冷汗,身体晃了晃,不可思议地看过去,他忽然觉得,自家那丑媳妇简直再好不过,好歹有见识,识文断字,绝不会把郡主府的女官当成寻常的丫鬟看待。
再也不顾不上跟老太太纠缠,连忙钻到屋子里去找易信,顾不得他病不病了,再不把这老太太给制住,让她继续作死下去,那可了不得。
人家郡主府的人大度,一次两次的作妖,人家懒得理会,可次数一多,人家不耐烦,易信哪里还能有好,倒霉的要只易信一个也就罢了,万一连累了族里,他连哭都没地方哭去!
易信勉强撑着病体,听族叔说完前因后果,也愕然无语。
族叔叹气:“你以后也别老顺着纵着你娘亲,该跟她掰扯清楚的,都和她好好说说,尤其是你现在在京城,京城贵人多,那是半路上碰见个乞儿,都不能轻易得罪的,何况是郡主府的女官,别说女官了,就是个粗使宫女,那也不能得罪啊。”
易信喘了两口粗气,连忙安慰族叔:“叔叔不用担忧,罗小姐最是明理,我娘是急了些,考虑不周,不是故意冒犯,等我好了便去找她,下聘的事,还是要再多准备准备,总要够体面才好。”
族叔:“……”
这是体面不体面的问题吗?除了那不着调的二流子,京城谁家不是先商量妥当了再下聘,看易信这意思,很有把握人家女官愿意嫁他?
第353章 助考
从易信家出来,这位同族的老人整个人出了一身虚汗,琢磨着要尽量跟他们家远一些,还得通知一下族里,省得闹出大乱子,再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哎,都说易信出息了,现在看着,也是个糊涂的。”
只是这种事,外人到底不好插手,只能指望人家郡主府那位女官也不想闹大不好看,暗地里把这事儿给了结掉,至于易信是死是活,他想操心也没办法了。
罗娘这边到没想到易信会这么不依不饶的,还脑子很不清醒,不过,她和小严都属于生活经验丰富的那一类,一发现苗头不对,当时就直接约了易信出来,明明白白说清楚,她和易信只是彼此认识而已,并无其它任何关系,请易大人自重。
至于易信怎么惊讶,怎么想不通,弄不明白,那是易信自己的事。
小严更利落,直接客客气气地道:“易大人未来还要宏图大展,别把心思放在我们家罗娘身上为好。”
一句话就让易信的脸白了,他也算当了官,就算初出茅庐,也不会听不出这里面藏着的威胁。
那是郡主府,别看郡主没有什么实权,但想要让他这么个小官仕途中断,再容易不过,都不必做别的,递上一句话,把他弄到不毛之地去做个县令什么的,他这一辈子就别想再往上爬了,这一点儿都不难,难道上官还会为了他这样的小官不给人家荣安郡主面子。
哪怕他也知道,郡主是能在皇后面前说上话的,都说后宫不干政,那也要看是什么事儿,对付他,别说皇后发句话,皇后甚或郡主身边的哪个太监宫女一句话,就足够他吃不了兜着走。
远远看着罗娘和小严平平静静地上车儿去,易信浑身湿透了,半晌不敢出声。
热风一吹,吹得人心烦意乱。
许久,易信终于叹了口气,他还是有点儿想不明白,为什么呢,他和罗娘一直好好的,至少他都觉得,他和罗小姐已经有了默契,只差把话说透,为什么一夕之间就大变样。
一直到回到家里,易信还是想不通。
“我儿,你可回来了,哎,你身子还虚得很,病着呢以后可千万别往外跑了,那个女人也是,有什么话不能到家里来说,真不知道心疼人,以后她进了门……”
“娘,没有以后了,人家不会进咱们家的门。”
易信叹了口气。
老太太一愣,莫名其妙:“什么意思?为什么?”就算在这之前,老太太嘴里千万个不满意罗娘,也不知道什么叫敬畏,可看了族里的人那羡慕的眼神,又让儿子和族里人分说了好久,她嘴里不承认,心里也知道,那罗小姐是一门好亲,是他们易家高攀了。
这会儿一听儿子的话,登时恼怒:“难道她要……要什么,对背信弃义!”
易信一伸手捂住母亲的嘴,第一次沉下脸,很严肃地道:“以后,绝对不能在外面说这种话,一句也不行,不要提到罗小姐的名字。”看母亲愕然的神色,他心里也难受,“那是郡主府的女官,门不当户不对,咱们高攀不起,您要是想要儿子平平安安的,就忘了这件事。”
老太太整个人都愣住。
这桩事在易信看来,堪称屈辱,又不能不受,在红尘那边,也就是小严生了一回气,罗娘也郁闷了两日,到没什么。主要是也没时间整日为了这点儿事纠结了,他们那位林公子忽然做起好人来,征用了红尘的茶社给一群即将赴考场的士子讲课。
林旭十六岁上就中了进士,只是没入朝,一直在野,可他的才名还是远扬,人脉又广,这次更是随口一说,就邀请了三位早就归隐的大儒出山。
当然,人家大儒过来肯定不是为了那帮嗷嗷待哺的士子,人家是来和林旭讨论学问的,只是让林旭顺手坑了一把,偶尔闲来无聊给士子们上两堂课。
这就很了不得,不知多少士子趋之若鹜。
红尘的茶社都有十好几天不能开门营业,干脆就整个给林旭去玩。
林旭教学生的事儿,也不是特意做起来的,更没有广而告之,一开始只是给两个相熟的朋友指点一番,纯粹是朋友相聚,帮忙说说科举事宜,只是他讲得太好,名气又在那儿摆着,人人都道受益匪浅,也都有几个交好的朋友,林旭脾气更好,不介意他们带人过来,于是,人数渐渐增多,多到十几个了,大部分都是他在京城结交的士子,还有士子的亲人朋友什么的,正好又有大儒登门,林旭就干脆直接开了课。
知道这事儿的,只有一小部分士子,到是有两三个有些才名,可大部分都属于泯然于众的那类,林旭交朋友也交的随心,贩夫走卒都能成为他的座上宾,名气什么的,他是真不看重。
红尘当年助太子备过考,这一回林旭直接搬空了她的书房,把一部分她写给太子的资料,能拿出去的都拿了出去,还把模拟考直接照搬,三天两头的让那些士子像参加科举一样考试,再来就是大量的写文章做题,从早到晚,一刻不停,坚持不下来的便直接去,再也不用进门。
林旭是操练士子操练的很高兴。
红尘就特别担心一帮士子在自家茶社出事,罗娘和小严都被她派了过去,不做别的,就是煮各种方便吃的滋补美食给学生们进补。
这些人真是忙得连吃饭都恨不得让人拿漏斗往嘴里灌了。
罗娘和小严去见识了一次,从此看林旭的眼神和看魔鬼差不多,偏偏那些士子还个个感激涕零的。
红尘想想也知道为什么,这些士子大部分家境都不是特别好,虽然聪明,可条件差,自然得不到名师教导,能看的书籍也少,如今林旭不但客串名师,还把自家可以传世的书籍资料拿来免费供他们读,但凡是个知道感恩的,把命卖给林旭的心都有了,林公子相中的人,出白眼狼的几率也不大。
“我们林大公子不知道又是在下哪一盘棋呢,你们就多费费心,至少得保证士子们的身体健康。”
红尘笑道。
罗娘和小严都应了,干脆调了个厨娘直接去茶社做饭,保证从早晨到晚上不停火,永远有食物能吃。
多复杂的到是不必,那帮士子如今是吃什么都觉得香甜了,最要紧的是简单好下嘴,鸡蛋饼啊,饼卷菜,烤馕饼,烤肉之类的最受欢迎。
再有就是凉茶。
如今天气热,屋子里到是有冰盘,可无论林旭还是红尘都不可能敞开了让他们用,这冰盘主要是给先生的,就放在先生身边,那几个大儒上完了课,也就消耗得差不多。
恩施得太大,那就不值钱了,而且在林旭看来,想要顺顺利利地科举完成,不能吃苦绝对不行,现在就开始吃点儿苦头,磨炼意志,没什么不好。
冰不怎么够,大家伙热得心烦气躁,罗娘她们茶社里推出的凉茶自然走俏。
那些名贵的凉茶他们吃不起,十几个大子一壶的,却是一壶接一壶的喝。
红尘做生意有讲究,凉茶不偷工减料,一壶灌进去,出一身毛汗,便通体舒畅,估计这帮士子便是科举完了,从茶社离开,回家也离不了凉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