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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整理了了会儿资料,林旭还有事要出门,这家伙回京城,明显不只是为了薛柏桥。
红尘便拿着罗娘给准备的庙里求来的护身符回卢家,她和卢家说的是与京中几位小姐约好一起去礼佛,如今回去,自然要带点儿东西给乔氏和瑶姐儿她们几个。
鬼谷高徒回京,可京城还是老样子,没有忽然冒出一桩大案,也没有忽然有人去闯宫门喊冤,到是还有点儿喜事发生,说是皇上的身体大好了。
朝中上下都传说齐王纯孝,太医为陛下配药,除了已经得了的枯荣草这引子之外,还需要几种名贵药材,齐王得知之后,彻夜不眠,四处跋涉,终于找到上好的药材,还拿回来一本古医书,据说是前朝某盗墓贼所得,和太医们得到的配方能互相印证。
陛下大喜,夸他孝顺,还赐了一座园子给他。
齐王到不居功自傲,连连说自家兄弟们都尽了心,功劳不是他一个人的。
皇帝更是高兴,还见了安王一面,宽慰了他几句,虽然还没让他入朝,总算有破冰的意思,安王最近在京中日子难过,府中接连出事,已然沉寂,无数人落井下石,这下子皇帝一表态,他的日子自然会好过些。
红尘也得了最新的消息。
生门那边最近一直往宫里使劲,好像觉得自己的触角延伸不到宫里去,很不甘心,可惜得到的消息也是东一榔头,西一榔头的,红尘拿来只当消遣看看,偶尔鼓励他们几句,有这个心挺好,反正生门那帮小子都机灵,不会乱来,即便撬不开门路,也不至于让人抓住把柄。
再说,真吃点儿亏,也不算坏事,还能压一压他们的傲气。
皇宫
勤政殿
皇帝皱着眉,揉了揉太阳穴,轻轻咳了一声,旁边伺候的小太监连忙捧着痰盂过来,让万岁爷吐了口浓痰。
老太监端来一杯不冷不热,温度正好的水,皇帝漱过口,就倚在枕上闭目养神,良久才道:“那药我吃过几剂了?”
“回万岁,今日第三天,已经吃过五剂,晚上该再用一剂。”
皇帝沉吟片刻,点点头:“让他们拿来。”
“是。”
老太监轻手轻脚地退出去,一出门,被风一吹,背后凉飕飕的,他面上却丝毫不露痕迹,笑得一脸和善,吩咐了小太监去做事,又亲自去偏殿转了一圈。
偏殿里两个小太监正在玩色子,一见老太监,赶紧手忙脚乱地收了。
“不忙,不忙,你们玩,哎,我这手是不行了,换了十年前,你们这帮小崽子可玩不过我。”
几句话说得小太监们心绪平静,老太监又问了几句饮食起居,就像是随意来看看,转身离开,临走前叮嘱他们吃好喝好,好好养着,两个小太监感激涕零。
出了门,不等老太监问,门口一个面色阴冷的大太监就低声把屋里那两个最近一段时间的情况都说了一遍:“……二人按时喝药,小的几个亲自盯着他们喝的,与陛下的药同时熬煮,同时出锅……身体并无异常。”
“嗯。”
老太监点点头,只是心中依旧一阵接一阵的不安。
第333章 奇事
老太监出了门,喘了几口气,自有几个小太监殷勤地扶着他在花圃周围转圈。
不能离开陛下太久,可这老胳膊老腿了,要是每日不活动活动,怕是有些撑不下去。
一抬头,远远地到似看到个熟悉的人影,老太监顿了顿,笑道:“你们看,那是不是薛家那位小侯爷?”
小太监也是眼尖的,在这个宫里,眼力不好,可绝对活不下去。
“小的也瞧着像。”
另一个小太监不禁笑道:“这小侯爷的脸色可看起来不太好,王爷爷要不要去哄哄他?”
“你个小兔崽子,连你爷爷都敢打趣了。”老太监莞尔,停了停脚步,摇头道,“这帮爷们儿不关咱们的事儿,咱们只要伺候好万岁爷就行。”
几个小太监顿时不吭声了。
可心里还是免不了奇怪,这位小主子能愁什么呢?
宁侯家的这位小侯爷,在宫里是名人,他小时候曾抚育宫中,太后,皇后都很疼他,连皇帝以前也常和别人说,与我爱子无异,没少彰显对小侯爷的疼爱。
后来宁侯说担心这混世小魔王搅合得宫中不安宁,给接了出去,小侯爷在京城中更是闯祸无数,得罪了好些个王公大臣,也有不着调的直接把官司打到御前,万岁爷在这方面是绝不肯讲理,直接把偏心眼放到明处,别管什么事儿,小侯爷肯定是没有哪儿不好,就是做错了事,那也是别人给逼的,不但从来不罚,还随手就给个小孩子封了侯。
那时候,很多人都以为这小侯爷以后就是京城一霸了,无人能惹,整日把宁侯气得跳脚。
没成想后来竟成了气候。
起风了。
宫中不太平。
老太监继续转圈,慢吞吞地转,远远看去,步履蹒跚,眼睛浑浊,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
不太平就不太平吧,他老了,伺候完陛下,也到了要入土的时候,这一辈子,他从别人的嘴边逃生,家人死绝,进了宫门,伺候了陛下,吃苦是吃苦,可也享了半辈子荣华富贵,就是他的主子在别人眼中,有一千个不好,他也愿意忠心耿耿地伺候他到最后。
可别的事儿,他是不愿意管了。
薛柏桥默默地看着手边一颗桃树,桃树大概有三十年,长得枝繁叶茂,他伸手摸了一下,在上头摸到了一个月牙的标记,脸色登时更加难看,整个人都变得特别郁闷,慢吞吞地坐下,对着桃树一下又一下地揪地上的枯草。
沉默半晌,他终于下定决心,猛地站起身向宫外走去,跟随在他身边的小太监连忙跟上。
薛柏桥这次是奉诏进宫,给皇帝和皇后都请了安,换了别人,请安完都得老老实实赶紧离开,可他想四处转一转,宫人们就不会随意去阻拦。
宫规森严那是没错,可也要看是对谁?
要是万岁爷和皇后都不在意小侯爷四处走动,他们这帮做下人的,当然不会去多事。
薛柏桥从宫里出来,回了家一趟,没看见他爹,站了站,又转头去找红尘。
他一时情急,谁都没带,孤身一个直接去了卢家现在住的那园子,红尘正在乔氏屋里说话,下面人回报说薛小侯爷来了,乔氏虽然放了红尘去见,可那皱着的眉头,略显忧心的目光,无不表示这位心中不安。
红尘都觉得,乔氏心里一定不停地盘算,想着要马上给红尘定一门亲才好。
再放纵自家这位大丫头,乔氏和老太太都要担惊受怕了。
红尘也没太担心,事实上,瑶姐儿的亲事刚有点儿眉目,她忙得很,那边不定,乔氏再着急,也没精力管别人,说到底,还是亲闺女更重要。
“红尘,我受不了了,我得告诉你。”
薛柏桥脸色有些灰白,数日不见,他又显得憔悴了些,一见红尘,那模样并不像见到了救命稻草,到像见到了阎罗王,视线四下瞥了瞥,没看见林旭,想到这地方,貌似林旭是不怎么可能在,这才松了口气,打发走红尘身边的丫鬟,就抓住红尘咬牙轻声道,“我,我……”
他一闭眼,声音里透出一点儿哭腔,“我爹谋刺陛下!”
红尘:“……”
哑着嗓子一说出口,薛柏桥到像是把心中积压的恐惧都给爆发出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也不敢看红尘,“具体他怎么做的我也不知,可是他和宫里一个姓魏的,好像是皇帝寻的大夫勾结,给陛下用了很多烈性的药,他还找了一个叫什么燕秋的女人,骗了安王,换掉了给陛下的药……”
红尘:“……”
“我说的都是真的,是真的!”
薛柏桥抓住头发,“我也不想相信,可那是真的,我就怕自己是做梦,还特意留下标记,今天专门去看过,竟然,竟然是真的。”
红尘心中也砰砰跳。
到不是这件谋刺事件,让她害怕,换了以前,这在她心中当然是天大的事,别说听人说出口,就是想一想也吓得要死,可如今,她对那位皇帝的死活,真心不怎么关心,估计很多人都有了心理准备,皇帝迟早要死,他死了,大周肯定要乱一阵子,但他不死,恐怕还是要乱的。
虽然不太关心皇帝的死活,但薛柏桥说的话,她还是不能不惊——宁侯要杀皇帝,这怎么可能!
一闪念,红尘深吸了口气,先把六神无主的薛柏桥推着坐下,又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轻声笑道:“你先别急。”
“我怎么能不急?”
他快急死了,一开始还好,他只当自己在做噩梦,可后来……他简直夜不能寐,天天想东窗事发,自家被满门抄斩,满门抄斩都不够,爹爹会被凌迟处死,大哥和他也逃不了干系,也许车裂?连九族都要被诛灭殆尽。
红尘回过神,忽然又笑道:“你就因为这个,害怕的不行,还不敢跟云小姐成亲?”
薛柏桥简直要吐血:“红尘,你别当我是开玩笑,这种玩笑,我就是疯了都不敢开。”
“我知道。”
红尘叹了口气,“可是你要想一想,别说是给皇帝了,给宫中任何一个小嫔妃下药,都不是件容易的事。”
薛柏桥一愣。
“在宫里是不允许有药存在的,如果有人想要一些药物,都要经过御药房,什么药,给了什么人,有什么用处,通通要记录,还要留下存底,取了药的人,也不是自己拿了就能走,必须有人跟着,无数双眼睛盯着,皇帝用药,更是十分严肃的事,开药方的,拿药的,煎药的,分工明确,从煎药到药入万岁的口中,半点儿也不可离开人的视线,皇帝身边也有精通腰里的试药太监,那些太监专研这个一辈子,看一眼药方便知妥当不妥当,闻一闻药香,就知道里面都是些什么药,尝一口,里面要放了不好的东西,他们马上就能尝出来。”
薛柏桥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些他也不是不知道,但,但……
红尘的脸上严肃的表情褪去,变得有些冷漠:“退一万步说,宁侯是稳重人,一辈子都平平安安,他就算真做了什么,也必然稳妥,不会留下把柄。”
薛柏桥:“……”
这话听着真吓人,可不知不觉,薛柏桥还真让红尘给安抚住,一直在心里钻来钻去,钻得他静不下来的东西,似乎消失不见。
要是早知道把话跟红尘吐一吐,能有这么大的好处……那他一时也不敢。
这事,事关亲爹,事关整个家族,便是再信任的朋友,他一时片刻的,恐怕也不敢吐露,就是今天来见红尘之前,应该说没见到红尘之前,他都不确定,自己会不会说。
要是父亲知道,他会把这种事情说出口,还是说给荣安郡主听,自己的屁股绝对保不住,说不定小命也保不住,父亲会说,与其放着他某一日给家族招祸,还不如提前弄死了事。
红尘脸色略略沉重,瞪着薛柏桥:“以后,你的嘴要管住,宁侯是什么样的人?他老人家能不说话就不说话,你怎么这么大舌头!”
薛柏桥:嘤嘤!
他已经反省过了。
红尘也好意思训人家,明明是她和林旭审过薛柏桥之后,发现各种蛛丝马迹,便稍微用上点儿手段,逼迫对方来诉说心事,不过,这点儿小手段就让薛柏桥那小子上套,他也的确该收拾。
现在最要紧的是——“你究竟怎么知道宁侯所做的事的?”
红尘又给他倒了杯茶,不紧不慢地问。
宁侯是什么人?真要做点儿什么,绝不可能让外人察觉。
薛柏桥一滞,半晌才叹气:“我爹最近养了一只宠物猫,黑白花的,叫阿福,很可爱,他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