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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亲都定了,周晶也没了,陶欣反而镇定下来,这事儿没完!
孔未央显然十分关心他的陶姐姐,虽说,陶欣算起来比他一点儿都不大,可这一口一个陶姐姐叫着,叫得真心实意。
不过隔了一日,他就急急催着红尘去陶家干活,难得是个天朗气清,阳光明媚的好天。
冬日里,即便晴天风也是透骨的冷。
红尘临走之前,先去见了下瑶姐儿,这几日女学里总是出事,落水的,平白无故摔倒的,好几个学生差一点儿一命呜呼,瑶姐儿也没去上学。
进去安慰了小姑娘几句,红尘就出门,站在门口回首笑问:“陶家的小姐可有出现什么事故?”
“那到没有。”瑶姐儿摇了摇头,叹气,“可她现在的样子……我到宁愿她出点儿旁的事。”
红尘一笑便离去,她披着一身大红的狐裘大衣,一来陶家,便是陶欣见了也一呆。
她随即回过神,又摆出那副高高在上,一脸不屑的模样,冷笑:“我到要看看,你们想做什么鬼!”
红尘仔细盯着她,目光灼灼,几乎要烫热了她的肌肤,陶欣抿着嘴唇,心里一咯噔。
孔未央一个劲儿使眼色,显见是颇为着急。
红尘叹了口气,抬头道:“别急,等我看看。”
她如此郑重,就像孔未央都能感觉到无边的寒气扑面而来,顿时闭上嘴,只是很紧张地看着她。
孔未央一直觉得,既然陶姐姐是假装的,所谓驱邪也就是做戏,为了做的好看,还特意去街头打探一番,看看人家驱邪都要什么,准备了好些行头。
因为看到别人驱邪,要喂那种符水,他都怕陶姐姐喝了腹痛,犹豫再三才咬牙拿了。
结果他拿来的那一堆符咒,桃木剑,各种法器,红尘只看了一眼,就让搬到一边去,不要碍事。
她自己则在屋子里慢悠悠的转。
孔未央的目光紧紧跟着,只见红尘忽然站住,立在窗边看了看窗前的那一簇梅花,伸手一抚。
一瞬间,冰凉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
“啊!”
孔未央倒退三步,抱住肩膀,使劲搓了搓胳膊,只觉得冰冷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就在梅花上面,浮现出一层浓浓的白雾来,他看得清清楚楚,那雾气一沾到人身上,便有一股恐惧从心底深处油然而生,他吓得几乎要掉眼泪,本能地抓手边桃木剑!
不是说没鬼的吗?
陶欣整个身体都僵硬,惊疑不定地看着红尘。
只见红尘在屋子里转了一圈,随手拿起各类小摆件,小用具,最后拿起窗台上的一只木鸟,红嘴的小八哥,捧在手里看了许久,她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上。
所有她拿起来的东西都是周晶的。
出事之前十多天,小晶忽然把自己心爱的东西都搬过来送给她,看着精神还好,不像有什么大事儿,她只当这小丫头心血来潮,也没有多想,结果小晶去了,她再看这些东西,每看一眼都心如刀割。
“走。”
红尘漫步出去,在整个院子里慢吞吞地转悠。
孔未央根本不肯离开她三步远,陶欣满心的不愿意,奈何抬头看去,外头探头探脑的丫鬟下人个个都目露惊疑,似乎稍有不妥就要惊动父亲,也只好跟上。
而且,这个卢家的秋娘真是有点儿古怪。
一路上穿过小径,来到一个后门前,门是木头的,上面挂着一把崭新的大锁。
红尘随手就在旁边一丛花木下头翻出个黑色的罐子,又从里面拿出一把钥匙,开了木门。
陶欣使劲咬着嘴唇,嘴角几乎要渗出血丝。
这扇后门的备用钥匙,是自己偷偷藏起来,连贴身丫鬟都不知,只有周晶知道,平时她常常从这小门出去,到外面一茶棚里陪周晶喝茶,顺便把自己准备好的书给她。
果然,红尘径直去了茶棚,还和茶棚里经常招呼她们的店小二说了几句话,坐在她们常坐的位置上默默呆了片刻,才起身过来,轻声道:“走吧,确实有恶魂不散,我施法捉她出来,打得它魂飞魄散,自然什么事儿都没了。”
孔未央猛地点头:“是,是,要快!”
陶欣眼睛里顿时闪过一抹惊惶,随即又镇定了些许,不怕,不怕,她还有后手在。
这个秋娘再厉害,总也厉害不过她!
红尘也不管陶欣想什么,回到偏厅,回头叮嘱了孔未央几句,他就连忙去准备,也不知道从哪弄到的周晶死前戴过的一对儿银镯子。
接到手里,红尘从怀里取出一张符纸,轻轻贴上去,刚一贴上,偏厅内狂风大作,好像有奇怪的阴寒之气弥漫,似乎真有什么鬼物,恍恍惚惚地向着红尘走过去。
孔未央和陶欣都看得清楚。
陶欣脸色大变,小声喊:“家仙,家仙!”
红尘笑了笑,一伸手从袖子里掏出只豁嘴兔子,轻声道:“小姐别怕,这么个畜生四处作乱害人,我已经封了它的修为,回头废了,做一锅兔肉汤请你喝,现下先紧着把那恶鬼抓出来处置要紧。”
陶欣的脸色顿时灰败,眼泪一下子落下来,急切道:“不要,我没被附身,别伤害她!”
第278章 不通
孔未央:“……”
虽说早知道陶姐姐骗人,这会儿还是想——嘤嘤!
红尘随手一扔,那只巴掌大的白兔子就翻了身落地,耷拉着耳朵,小心翼翼地趴在地上。
它看起来就是一只普通的兔子,连孔未央都能看得见,实在看不出和普通的兔子哪里不一样。
可陶欣看见它,整个身体都紧绷的要命。
小兔子前腿举起来,合在一块儿,一下接一下给红尘作揖,红尘一挥手,它就老实趴着不再动弹。
陶欣强忍着惊惧,压低声音道:“她在吗?小晶在这儿吗?你不要伤害她,她没有伤害我。”
红尘从袖子里抽出一条丝巾,铺开一扬,一卷,卷在一起,从桌子上拿了一个茶盏,倒了杯茶,又把丝巾扔进去,整条丝巾四周都浮在水面上,中间却有一个凹陷,陷入水中。
“只剩下这么多了。”
红尘摇摇头,“你也没必要跟她说话,她剩余的只有一缕残魂,没有神智,最多凭借本能行动。”
陶欣:“……”
本来很伤感,现在应该更伤心,让红尘这么一弄,她只剩下不知所措。
“就这么一小点儿魂魄,想来也没有附体的能耐,到是兔子不知道受了哪家的香火供养,居然有一些道行。”
“大仙容禀,某乃周家的保家仙,小晶是某看着长大的,一直叫我太奶,时时供奉,乖巧可爱,她出门在外,死于非命,让小仙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小兔子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那乔俊甚是可恶,他不要小晶也就罢了,那日小晶去找他,他宴请的一凤城富商王大宝喝醉了,把小晶当做舞姬拖走欺负了去,他不光不救人,反而视而不见,事后嘲笑小晶,说即便是小晶胡言乱语,外人也不会信她,她名声坏成那般,谁会信她?说完便让人给小晶梳妆打扮,分毫行迹也未曾露。”
“小晶之死,全怪乔俊!”
陶欣一听,心中愤怒如火如荼地燃烧,眼泪几乎都要被怒火给烘干。
小兔子也气道:“如果不是陶欣说要教训那个人,不能让他白白死了,我就是拼去一身修为,也要他偿命!”
红尘沉默,半晌冷笑:“你要是正经地去报仇雪恨,我才懒得管,只是为何要连累无辜?不要告诉我,你没害过卢美瑶,还有这些时日女学学生频频出事,我看都少不了你的手笔。”
那兔子愣住,讷讷道:“我只是气不过。”
凭什么那些说小晶坏话,看不起小晶的女孩子们能高高兴兴地读书,快快活活地过日子,小晶就要死!
它就是气不过。
红尘却已经不怎么气恼,以前她遇见这种事,总免不了义愤填膺,如今却是知道,天下灵物与人不同,这保家仙不是人,在它眼中只分亲疏远近,绝不会对人有怜悯之心。
“孔公子,事已至此,你可满意了?”
孔未央愣住。
红尘又笑:“你既然确定陶小姐是假装被附体的,无论她有什么想法,为何这么做,都是她自己的事,你难道要插手不成?”
孔未央连忙摇头。
红尘站起身,看了小兔子一眼:“你若再伤及无辜……我正好想吃熏兔子了。”
那小兔长耳朵一耷拉,不敢再出声。
红尘便拿起丝巾卷着的那一缕残魂,起身离去:“放心,我自会超度了她。她身上也沾染不少孽债,没有大福运,本来也不能再在这世上停留。”
走了两步,又回头道,“我觉得你这法子对一般人有用,对乔俊那样的伪君子无用,他恐怕还觉得自己问心无愧,一点儿愧疚之心都没有,按照你所言,周晶生前就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他又怎么会害怕死了的周晶?”
等她背影都看不到,陶欣才觉得放松了些。
那小兔子叹了口气:“好恐怖!她出来我就毛骨悚然,既想靠近,又害怕的紧,也不知是哪位仙家降世,身上沾的孽那么厚,居然一点儿事都没有,厉害啊,厉害!”
陶欣抿了抿唇,心中因为红尘最后几句话有点儿忐忑,却还是以扬眉:“总要试试看。”
她是大家千金小姐,能想出这么个怪法子惩罚那乔俊,已然是很不容易,再不济,也能让乔俊主动退婚,省去很多麻烦。
周晶的事情已经过去,除了寥寥数人,别人都没有放在心上,连流言也渐渐消散。
此事已经过时。
周家的人却刚刚赶到。
老两口一直到现在,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女儿竟然死了,还是自杀。
“怎么可能?大囡最乖了!”
一瞬间,周晶之母陈氏,从一肤白貌美的美妇人,变成一老妪,腰弯背驼,脸色灰败。
两位老人从乔家失魂落魄地出来。
陈氏的那位姐姐对她到是非常关照,细心安排二人住下,一说起周晶,也是满脸泪花。
周晶是大陈氏带回乔家的,又养了这些年,也多多少少有几分疼爱。
“哎,那孩子真是,不知怎么的,竟然变成那样,也都怪我,怪我没教好她。”
大陈氏前因后果一说,小陈氏和她夫婿完全不信,怎么可能!但大陈氏是她姐姐,应该不会骗她,而且外头还有些传言,她也听到了,自己的女儿做了很多错事,还自己吊死在乔家大门口的事儿,知道的人很多很多。
离开乔家,两口子就本能地去见乔俊,乔俊如今在卢家陪卢家大老爷说话,闻听这二老到了,连忙出迎,一见面就痛苦地揪着头发,迭声道:“二老要怪就怪我,都是我没照顾好表妹,竟然让她,让她一时想不开,投缳自尽!”
乔俊难受的面孔扭曲。
小陈氏忽然捂住脸痛哭流涕:“不怪你,怪我,我不该放她到富贵窝里来,我们就是普通老百姓,过的也该是普通老百姓的日子,都是我太贪心了。”
周晶所在的周家,只是乡下一个寻常的商户人家,她母亲是庶女,嫡出的姐姐嫁去乔家,她让嫡母随意打发了出门,好在夫婿虽然家世不好,为人却敦厚老实,只生了周晶一个女儿,也不曾纳妾,还出钱给女儿读书。
周晶更是从小就生得漂亮,人也比较聪明,书读得不错,家里人很疼爱她,所以她母亲听姐姐随口提起,说要她去凤城读书,将来也好说亲,便答应下来。
可惜,一步走错,他们就和女儿天人永隔。
哭声让人心酸。
“小姐,回吧。”罗娘扶着红尘下了车,给她撑一把伞,慢慢走进后门,红尘随手把手里的丝巾扔出去,一阵风吹起,落在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