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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所有的大夫都确定——他就是有点儿虚。开点儿寻常的补药吃几天就能好。
云家所有人都一副感激不尽的模样。
红尘脸上却没什么喜色。
“你们小公子现在是好了,但一日不挖出根源,谁知道还有没有下次?”
众人一呆,难以抑制地升起几分惧怕。
燕九也皱眉:“郡主可有什么妙计?”
“让我想想……”
红尘掐指一算。指了指西北方,“灾自西北起。”
一群人同时向西北方向看去。
西北方只有小佛堂一座,还有两个院子。只是云家人少,除了表小姐客居于此。那院子并无人用。
一时间,所有人沉默。
“这样吧,我做点儿准备,沐浴熏香,养足精神,明天设法把根源挖出来。”红尘眯着眼睛,看了一眼苏冉,“只是在这之前,云家这摊子烂事儿要怎么处置?”
燕九眉眼舒缓下来,沉吟片刻,低声道:“东西既然是苏冉的,她怕是脱不了嫌疑,但她是云家的表小姐,我毕竟是外人,不好越俎代庖,等云家主人们回来再做处置也不晚,眼下还是要劳烦郡主早日抓到凶手,大家才能安心,这期间郡主有任何吩咐,在下一定尽力帮忙。”
除了他的声音,云家上下都一片死寂,满怀戒备。
苏冉孤孤零零地立在院子里,见云霄一脸苍白地看着她,哇一声大哭,掉头就跑。
云霄伸了一下手,却终究没有开口。
陈珂轻轻叹息:“大家都别急,云小公子好了就是万幸,我再去劝劝小冉,仔细问问她。”
看着陈珂脸上的愁容,云霄也是万分感激:“我这一病,让三小姐跟着受累了,您和表姐关系好,多安慰安慰她,我,我还是相信她的,表小姐不是个恶毒的人,更做不出这等恶毒的事来。”
陈珂一怔,目光闪烁,默默点头。
燕九却是拽着云霄,不敢让他再离开自己的视线,目光落在红尘手里的那木头手上,若有所思。
云霄心有余悸,恨不得离那东西十万八千里。
红尘收了那只手,伸了个懒腰:“累了,准备客房让我歇歇,这手我仔细研究研究再说……还有,把那个被牵连的老酒送走吧。”
云家那些管事的连忙应下,恭恭敬敬地带路。
至于老酒,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云家做得妥当,不光给送回去,还得给一笔丰厚的赏钱。
总不能白白让人家受怕一回。
陈珂回头瞥了红尘一眼,脸上露出几分隐隐约约的恨意,转头去追苏冉。
云家是厚道的人家,苏冉虽不姓云,住的园子却比陈珂在家的还要漂亮精致,也大气。
房间里任何一样摆设,都不比大小姐差,事实上,因为大小姐云淑君是武人性情,那些个精细的布置都不上心,到还显得苏冉的衣食住行,更似千金贵女。
“呜呜呜。”
苏冉趴在床头哭。
陈珂摸了摸她的头发,脸上露出三分怜惜的表情来:“阿冉,大家怕是怀疑你了。”
苏冉声音一滞,咬着嘴唇,脸色雪白。
“哎,我们阿冉这么单纯善良,绝不会伤害云霄,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你是真把云霄当亲弟弟看待。”
陈珂的声音很温柔。苏冉听得更是委屈,扑在她身上,一抽一抽的。
“只有珂姐姐信我了!”
“我当然信你,不信你还能信谁?信那位郡主吗?”陈珂脸上露出一丝冷笑,“我看这事儿有古怪。”
苏冉一愣:“古怪?”
“你看看,本来衙门的人怀疑的是荣安郡主,咱们云小公子与人为善。又年幼。怎么可能和别人结仇?今天得罪荣安,马上就犯病,她不值得怀疑。又有谁值得?”
苏冉目瞪口呆:“可是,她救了表弟啊!”
“燕公子也是高人,他都无法可解,荣安才多大?她就真有那么强的能力?”陈珂摇了摇头。“虽然不好随意怀疑别人,但这人实在可疑。我还是觉得,如果本身就是她设下的局,她解起来,才会这么容易!”
苏冉愣愣地坐着。五味杂陈,一时也不知该信还是不该信……
“小冉你好好休息,仔细想一想。别着了别人的暗算。”
陈珂低声叹息。
说完,就站起身离开。
苏冉吓了一跳:“珂姐姐?”
……
红尘却坐在客房里。到没休息,正和蹲在窗户外树丫上的小荷逗咳嗽。就是说些没用的闲话,精神放松,不为聊天,是为了欣赏美男子。
此时是午后。
阳光却美,律风荷的肌肤都是玉色的,
罗娘坐在一边,嘴角抽了抽,“小姐!”
红尘就笑:“怎么,你不喜欢?”
哪有人会不爱美人?
男人爱美色,女人也爱美色,她见到漂亮的就心甚悦,见到小荷这般天香国色,一看看一天也不烦,谁让没旁的有趣儿消遣!
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礼记里也没教人清心寡欲。
她这日子过得虽不能说累,麻烦却一日不少,就如这回,给皇后跑个腿也能遭遇点儿波折,闲来还不让欣赏一下世间难得一见的美貌佳人,生活还有什么意趣。
“差不多了。”
天色渐暮。
夕阳只留一抹残色。
苏冉从屋里出来,漫无目的地在门前转了转,她总觉得外面几个下人,看她的目光阴森森可怖。
就好像她是什么毒蛇猛兽一样。
苏冉的眼眶微微湿润,一跺脚,就走进镶着金砖的小佛堂,径直抱膝坐在蒲团上面,低声嘀嘀咕咕的说起话来,眼泪吧嗒吧嗒地落,“我想娘亲和爹爹,我要回家。”
吱呀一声。
大门洞开。
一群人进来,点着火把,拿着蜡烛,云家的一个管事,慢慢拎着油灯,还把灯都点亮了。
苏冉一愣,木呆呆地抬头。
燕九慢慢进门,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皱眉,回头问红尘:“郡主,您说的不妥在哪儿?”
红尘指了指佛龛,自己过去,一伸手把佛龛打开,露出一个木头的佛像。
云家管事惊讶:“这佛像在我们家有十几年了,是当年夫人生下小公子以后请回来的,难不成害得我家小公子生病的,还能是它?”
燕九也有些意外。
“此佛开过光,头顶有佛光笼罩,年年岁岁受云家香火,云家只会得益,不至于受难吧。”
虽然若无必要,佛不能轻供,毕竟乃是导人出世,在俗世中求取功名利禄的世俗中人,接佛回家供奉,那才是没事儿找事儿,当然,大部分接回去也无用。
可佛就是佛,慈悲为怀,救苦救难,怎么会害人?
红尘走过去,青锋出鞘,碰了一下佛像,它肚子上的木头就落了下来,正好露出里面一个小小的玉像。
形如猿猴,色泽温润,散发出的气息完美地和佛像融于一体,颇为堂皇大气。
云霄忍不住一眯眼,向后缩了缩。
红尘轻声道:“云小公子的病,应该是它造成的。”
“它?这是什么?”
猿猴在佛像腹中,散发着浅浅的光芒。
燕九惊问。
红尘笑了笑,眨了眨眼,略微一思索,“怎么说呢?相传远古时代,有一个邪神为恶人间,人类中有勇士将其杀死。放入猿猴的腹中,并把代表邪神最强大力量的手剁下,从此之后,邪神就开始寻找它的手,寻找过程中,也会实现人的愿望,可人若太过贪婪。就会踏入邪神的陷阱。落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还有传言,有人能制作出猿猴喜欢的手,那只手也能实现自身的愿望。有说可以实现三个的,也有说可以实现很多个的,全都是传说。”
“我看这猿猴,大约和这传说有点儿关系。指不定它就是封印之后的神,这里有人偷偷把东西藏在小佛堂里。让它借用香火愿力。”
红尘几句话描述,十分平淡。
可云家的人再看那佛像里的玩意儿,害怕归害怕,再理智的。也不免有一丝丝的贪婪和渴望。
能实现愿望的东西呢,谁还能没有个愿望,即便明明白白说出来。实现愿望肯定要付出代价,还是有很多人趋之若鹜。
燕九仔细一看。却沉下脸:“这不是苏冉姑娘买的那个猿猴?玉圣公主的东西?”
另外一起买的,还有一个小佛,不过那佛半路上让人偷了去,东西花钱不多,也就是买回来玩的,他们也没特意去找。
燕九话音未落,一行人都转头看向苏冉。
苏冉整个人愣住,半晌抹了把脸,咬牙切齿:“你们都怀疑我?云霄,你也怀疑我?”
云霄闭上眼睛,欲言又止,脸上流露出几分犹豫不安。
小佛堂的气氛登时变得凝重。
云家的管事立在门口,摇摇晃晃,看向苏冉的目光充满了震惊,嘴唇抖了抖:“小冉小姐,难道你真的要害……怎么能这样,难道小公子对你不好?还是大小姐对你不好?”
“好?”
苏冉浑身发颤,冷笑,“所谓的好,就是怀疑我?我在云家,说得好听一点,是表小姐,难听点就是个打秋风的,外人提起我,唯一记得的只是——哦,她就是云家那亲戚。难道我叫‘亲戚’?呵,罢了……我就是要杀了云霄,你们现在知道了,要怎么样?杀了我?”
众人都怔了怔。
云家那些下人全都目瞪口呆。
云霄浑身颤抖,眼泪都冒出来,失声道:“表姐,你,这些年,除了我姐姐和爹娘,你就是我最亲的亲人,你还不明白,怎能说出这等话?”
苏冉咬牙切齿,还想说话,红尘忽然一巴掌拍在她的头上,用力揉了揉,又揪住脸颊,一下狠手,把她揉得小脸通红,“哪有这般急着认罪的?你当然和它没关系,不信咱就问问……”
一句话,云霄目光灼灼。
所有人都盯着她看,整个佛堂都弥漫着一股子浓重的紧张氛围。
红尘看着佛龛,叹了口气,轻声道:“您就是到现在,也依旧是一位神,神不屑欺骗众人,还请告诉我,谁是和您定下契约之人?”
那猿猴的身体并没有移动,众人一瞬间,却仿佛真看到一只活灵活现的玉猴子,视线调转,一寸一寸,最终落在了长长的帷幔上。
云霄:“……”
苏冉:“……”
众人:“……”
等了半天了,就让我们看这个?
红尘登时扬眉,拍了拍手,溜溜达达地走过去。
那帷幔蠕动了一下,从后面走出一个人。
苏冉吃了一惊:“珂姐姐?”
红尘也笑:“原来是你,三小姐,也对,你和苏小姐关系好,想拿走她身边的东西,再容易不过了。”
陈珂怔了怔,咬了咬嘴唇,显然也有点儿意外,露出一丝迷惘,随即冷笑暴怒:“荣安郡主慎言,哪怕是您,平白无故的侮辱我,我也会生气,我们郡王府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欺负一下。我只是想找小冉,看她伤心这才没有露面!”
她一脸的义愤填膺,目光流转,“郡主是灵女,本身精通玄门术法,会玩这等把戏也不奇怪,我看,你随意在云家搅合来搅合去,才是最值得怀疑的那个。”
她把视线转移开,手指轻轻颤动,“这话本不该说,但蝼蚁尚且偷生,郡主不仁,不要怪我不义——听闻你很早就和薛小侯爷相识相知,乃是莫逆之交?您一妙龄少女。云英未嫁,他是堂堂侯爷,年轻英俊,时常在一起,自然会有感情滋生,郡主爱慕小侯爷,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或许你正是因此不忿。要把云家搅得天翻地覆!”
苏冉瞠目。
罗娘和小严都发呆。
云家那些下人简直恨不得晕死过去。
京城的贵女们身份地位再高,名声也极重要,现在竟然有人如此轻而易举地说出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