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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定下,让人取银子去。”
“那怎么行,既然您没带着银钱,说明与此画无缘,不如就让给夏某?”
正等罗娘上来,楼下忽然传来很有穿透性的声音,红尘心下好奇,和周围别的雅间的人一样,都探头向外看。
酒楼底下有个青年书生,正摆摊卖东西,看桌子上的东西到是很零碎,有古籍,有字画,还有一些沾着些许灰尘的古董瓷器,古兵器也有几样。
周围就有人嗤笑:“怎么在这儿卖?”
国子监还有几个书院旁边。按说就是卖东西,也是卖书的多。
店小二显然早了解过,笑呵呵作揖问好:“这书生说是今年又名落孙山,家里的产业都卖得差不多,只剩下些祖上传下来的字画玩物,干脆拿出来换银子,准备再苦读一年。我们掌柜的也是看他斯斯文文。人又可怜,就让他在门口摆摊了,不过这书生可不怎么会做生意。笨拙不堪,连叫卖都不会,这都两天了,也没做成几次生意。今天说是又新拿了一些字画,看样子还真能赚得到钱?”
这会儿就有两个富贵公子哥儿立在摊子前面。看样子还起了纷争。
其中一个就是薛小侯爷。
另外一个竟然是夏世杰……
两个人都相中一卷古画。
“哎?你这人怎么回事儿,懂不懂规矩,我正看呢,你抢什么?”薛柏桥一扬眉。脸上就带出几分怒气。
夏世杰很随意地笑了笑:“若是您已经买了,夏某自然不会夺人所好,可您既然没拿着银子。那夏某出手,到也没什么吧。”
“你……”
薛柏桥气得脸上飞红。
他到也不是非买不可。就是一看夏世杰要争,他就不爽快了。
不过,那书生瞧着到更想要现钱,叹了口气,低声道:“公子见谅,虽然您是先来,不过小生需要银子急用,这……”
薛柏桥的脸上顿时一黑。
红尘举目远眺,看那画看得不是很清楚,毕竟离得远,不过因着是正上方,到也看到一点儿,画明显是经过做旧处理的,还是很粗糙的处理方法,只有不懂行的人才能被蒙骗过去,稍微懂一点儿鉴定,哪怕半个行家,怕也不会要这种破烂玩意。
不过……红尘掩住唇,扑哧一声,眼珠转了转,高声喊道:“小侯爷,您今天红光满面,很有福运,东西就别买了,快上来喝杯酒,好让我也沾一沾运气。”
薛柏桥一抬头,看见红尘,脸更黑,不过,还是放下手里的画卷,老老实实登楼,进了门一屁股坐下,气哼哼灌了杯酒:“你请客,我要吃你亲手做的!”
红尘笑眯眯摇头:“是该你请客,今天这顿饭你来结账。”
薛柏桥:“……”有这么欺负人的么?想要的画没到手,让眼前小妮子的亲哥夺了去,他还得请客?
红尘却是一本正经:“你今天运气这么好,不破点儿财中和一下可不好呢。”
薛柏桥一头扎桌子上:“我运气好?你是没看见,那幅画……”
“看见了,有夹层嘛。”红尘笑了笑,那画比寻常的画作稍微厚重些,看边缘,看质地,应该是两张画纸黏在一起了。”
薛柏桥猛地一拍腿,红光满面:“对啊,你看看,外头还做了一层伪装,里面肯定有好东西,我这么多年买古董,从来是亏本的时候多,今天让我捡一个漏回去,看林旭那混球还埋汰我不!”
林旭经常叮嘱,让他去买古董什么的,身上只带一两银子,千万别多带,反正就是被骗了,骗个一两半两的对他也不算什么,只当拿去施舍乞儿便是。
薛柏桥一想起来就生气!
红尘脸上的笑意更浓:“所以啊,你都能看得出来那画做了手脚,里面保准是垃圾,不买才对,买了又得破财,看看,你今天差点儿就买了,结果身上没钱,还有人出来帮你挡灾,这运气还不算好?”
薛柏桥一怔:“你是说?”
红尘低声笑道:“前阵子酒楼说书先生说了个我写的本子,有一人一时好心,买了乞儿的一幅画,结果不小心湿了画,竟发现后面贴着另外一幅,那幅竟是名作,他也因此大赚一笔,买了药回去给母亲看病,我看啊,这书生八成是听了说书先生的话,才动了这等歪脑筋。”
薛柏桥扑通趴在桌子上,懒洋洋地不肯吭气。
他也是听了说书先生的故事,这才一下子就发现刚才那幅古画的不同寻常,还真以为自己走了运,没想到竟是遇见了骗子!
一转念,他又想起夏世杰来。
“嘿嘿嘿,夏世杰那混球这会儿洋洋得意,回去非得气死不可,那幅画虽说不算贵,只要八十两银子,可谁不知道过两天是邹老太爷的寿辰,他老人家太贵的礼物不收,到是喜欢点儿稀奇古怪的,说不得他就是给那位老人送礼。”
闻言,连红尘都摇头:“希望他长点儿心,提前撕开看看,别直接送才好。”
第113章 美人
谁有工夫关心什么夏世杰李世杰还是王世杰的,红尘家一口气考出十八只女学的学生。
今年京城女学招生招了六十九人,历年比较,算是比较多,可十八只出自一家,还是颇为引人注目。
尤其是小严啊,罗娘啊她们,乍一看真不像那等才女,身上虽已经没了风尘味,可多年艰难生活在她们身上留下的痕迹,却不容易抹除。
好多去参加考试的女学生们,一见她们就自动自发从心里疏远,实在是气场太不同。
罗娘往那一站,人长得虽然不丑,可她不是娇小姐,在家从来不使唤婢女,她也没婢女,洗衣做饭都是自己来,手背上的皮肤,到后来被红尘盯着仔细保养过,可还是无可避免地留下一些创痕,手心里,手指头上,都有老茧,与别的姑娘那纤纤玉指没法比,身材不算高大,可这两年来每日锻炼,让她的身体变得很健康,皮肤偏黑一点儿,肌肉结实。
京城的女孩子还是流行文弱纤细之美,人们偏爱的也是那等有如弱柳扶风的姿态。
再说衣服,虽然是考核,但她们还是照常穿令自己最舒适的衣服,不要绸缎,全是棉布。
那些女学生乍一看她们这一行人,都不觉暗自揣度,猜测这是哪来的,也不免腹诽几句——京城女学什么时候考核标准这般低下?
这还是因为本场考核,来的并非那些豪门大户家的千金,最多家里有些银钱的中等人家而已,都谨小慎微,并不习惯与人起冲突。要不然两边非要没参加考试之间就闹起来不可!
罗娘她们心中也有些不安,只是一参加考试,就自动进入状态了。
这两年来,她们几乎是一月考一回,考到现在,别管考什么,从不怯场。
就是不怯这两个字。第一时间就吸引住那些考官的眼光。
考生们可能不知道。但身为考官,坐在高台上,见多识广。见得闺秀们数不胜数,一眼扫过去,一个考生值不值得关注,就能看个八九不离十。
罗娘她们穿着一样的衣服。有着颇为相似的气质,大大方方进入考场。连邹先生都笑:“这回咱们生源还行啊。”
女学的考核,从来都是前两轮是重点,考中的学生差不多都能定下。最后一轮的考生,大部分时候只是陪跑。连书院里的先生们,私底下都不大重视。
但平民女子的基数够大,偶尔还是能有几个出类拔萃的冒出头的。
就像被夏家捞到手的方知。还不是七岁那边送她姐姐参加女学的考核,结果姐姐没考上。她到无意间引起夏家大长老的兴趣,被忽悠进了夏家。
现在人家方知亲手打造的皓月剑,被陛下相中,选入宫中成为天子佩剑,她也一举成名天下知,还没有正式开始打造灵兵,已经不知多少人想预定方知小姐的作品了。
方知也是知恩图报,对夏家那是忠心耿耿,不知多少人开了多高的价码,想把她笼络回去她都不肯,这等性情坚定的好女子,可比一般权贵家的小姐强得多。
邹先生只闲话了几句,没太在意,这一场是策论,主要还是看文章。不过,收了卷子之后,那一帮考官到不自觉认真关注了下。
结果一看,就看得面面相觑!
“什么?二十份上等的卷子?”
邹先生同样瞠目结舌。
其他人都愣住,要是让别的书院知道,还不知要怎么嘲笑他们……出一份考题,愣是在一轮考核里弄出二十份上等的答卷,这不是泄题了,那就是题目太简单不像样。
“上两轮考核都很正常!”
第一轮上等的卷子是十一份,中上的有十八份,第二轮也差不太多。
这两回的考生来源都是京城显贵人家的千金,考得好很正常。
邹先生皱眉:“用的是正常考卷吗?”
一个年轻的考官看了看手里记录册子,低声道:“因为上面两轮合格的考生招到四十九个,人数不少,我们第三轮试卷用的最难的。”
这也是约定俗成的规矩,如果前两轮合格的人数少,第三轮就放放水,用简单些的卷子,如果前两轮人数足够,第三轮就用正常的,或者偏难的。
京城女学享誉天下,招生肯定不能滥竽充数,但若是学生太少也麻烦,学生数目不够,有些和别的书院一块儿组织的活动就没办法参加,也是麻烦,所以免不了有矬子里面拔将军的时候,第三轮考核放放水,招收几个平民女子,还能提升女学名望。
可一口气这么多上等卷子……
邹先生按了按眉心:“再复核一遍。”
一群考官又去复核,连邹先生也出马,但这二十份卷子,你就是使劲挑刺,除非重新定标准,把其他两场的优秀的上等卷子都打回中上等去,否则,这些答案就是非常完美,文章就是十分出众,想不承认都不能。
邹先生只能苦笑一声:“罢了,登记吧。”
考官们也没办法,总不能为了好看就随意胡乱判定考生的成绩,只是一旦登记在册,旁的书院也要看的,事实上,很多书院都会关注别家书院考生的成绩。
二十份上等试卷一出,还不知那帮家伙怎么想!
之后没过几日,邹先生她们都麻木了,早不在乎旁人的想法,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去,今年自家女学必然要与众不同一回,不管怎么样,其实这结果还不坏。
十几个或者特别,或许和别的大家闺秀有所不同,却是资质绝对不差的女子入学,怎能说是坏事!
得天下英才而育之,可不只是那帮男人们才能有的愿望!
红贴贴出去,家里但凡参加考核的都得了好结果,红尘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酒菜。
罗娘她们出来吃饭时。面上到没太多喜悦,可双目都隐隐发红,还有几个女孩子忍不住失声痛哭。
红尘没说话,任由她们哭一场。
其实考核不难的,虽然才学习了短短三年而已,甚至她们也只享受了一年地狱般的训练,但应付这样的考核。应付旁人学了十几年都不一定能考好的一场考试。她们却丝毫没有感觉到困难,似乎以前神秘莫测的书院生活,忽然就变得触手可及。
可罗娘隐藏在心底的自卑。甚至连走在阳光下,也忍不住向阴影里躲避的自觉,一次又一次冒出来。
小严一回想过往,就一夜夜睡不着。
在杞县时。罗娘她们也不是没人倾慕,甚至有书院里前途无量。才气十足的青年学子,给小严送情诗,操琴唱曲,表达爱慕之情。情感殷切而真实。
也有小小少年,正正经经地跟家里人商量过,排除万难。请人做媒,真心实意地想把没家世。连来历都不很清楚的女孩子娶回家,那是下了大决心的。
有一次,小严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