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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狈之极。
最厉害的是滕翼,总是箭无虚发,只要敌人露出身形,他的箭便像有眼睛
般寻上对方的身体,贯甲而入。
由於他们藏身处散布整个河岸区,箭矢似从任何方向传来,敌人根本不知
躲往那方才是安全。
不片晌,对方最少有十多人中箭倒地,哨声急鸣,仓皇撤走。
烟火冲天而起,爆出了一朵朵的银白光芒。
项少龙领头冲下丘坡,衔著敌人尾巴追杀了一阵子,又杀了对方七、八人,
才到林内取回马匹,押著乌杰,施施然登上三条木筏,放流而去。
终於出了一口积压心中的恶气了。
乌家牧场主宅的大堂内,乌廷威若斗败的公般,与乌杰分别跪在气得脸色
发青的乌应元座前。
项少龙、滕翼、荆俊、乌果、蒲布、刘巢和陶方等分立两旁,冷然看著这
两个乌家叛徒。
乌廷威仍在强撑著道:「孩儿只是为家族著想,凭我们怎斗得过右相国呢。」
乌应元怒道:「想不到我乌应元精明一世,竟生了这麽个蠢不可耐的逆子,
今趟若吕不韦得手杀了少龙,首先要杀的人就是你这蠢人,如此才不虞奸谋败
露。告诉我!吕府的人有没有约你事後到某处见面?」
乌廷威愕在当场,显然确有其事。
他虽非甚有才智的人,但杀人灭口这种简单的道理,仍能明白。
另一边的乌杰想起家法的严酷,全身抖震著。
乌应元叹了一口气道:「我乌应元言出必行,你不但违背了我的命令,实
在连禽兽也比不上,人来!立即把这两人以家法处死。」
今次轮到乌廷威崩溃下来,剧震道:「孩儿知错了,爹」
四名家将扑到两人身旁,把他们强扯了起来。
项少龙出言道:「岳丈请听小婿一言,不若把他们送往塞外,让他们助大
哥开恳,好将功赎罪。」
乌应元颓然叹了一口气道:「少龙的心意,我当然明白。可是此际家族存
亡的时刻,若我因他是亲儿,放过了他,那我乌氏族规,势将荡然无存,人人
不服,其他族长,更会怪我心存私念。我乌应元有三个儿子,便当只生了两个。
来!给我把他押到家祠去,请来所有族内尊长,我要教所有人知道,若背叛家
族,这将是唯一的下场。」
乌廷威这才知道老爹不是吓唬他,立时瘫软如泥,痛哭求情。
项少龙还想说话。
乌应元冷然道:「我意已决,谁都不能改变,若牺牲一个儿子,可换来所
有人的警惕,我乌应元绝不会犹豫。」
在众人瞠目结舌下,乌廷威和乌杰被押了出去。
乌应元说得不错,他坚持处死乌廷威这一著确收到了震慑人心之效,族内
再没有人敢反对他与吕不韦周旋到底的心意了。
而这麽巧妙的计谋仍害不死项少龙,亦使他们对项少龙生出了信心。
他们乌家在咸阳的形势,再不像初抵步时处处遭人冷眼了。
由於项少龙与军方的关系大幅改善,与吕不韦的头号心腹蒙骜,又是亲若
兄弟,他们的处境反比之以前任何时期更是有利。
吕不韦一计不成,自会用另一毒计。
不过乌廷威之死,却带来令人心烦的余波。
亲母乌夫人和乌廷芳都先後病倒了。反是乌应元出奇的坚强,如旧处理族
内大小事务,又召回在外地做生意的两个儿子,派他们到北疆开辟牧场,把势
力往那接近塞外的地方扩展开去。
这是庄襄王早批准了的事,连吕不韦都阻挠不了。
项少龙等则专心训练家兵,过了两个月风平浪静的日子後,陶方由咸阳带
来了最新的消息。
聆听报的除乌应元、项少龙、滕翼、荆俊外,乌应元的两位亲弟乌应节和
乌应恩均有参与。
陶方道:「照秦国国制,庄襄王在太庙停柩快足三个月,十五天後将进行
大殡,各国都有派出使节来吊唁,听说齐国来的是田单,真教人费解。」
项少龙一呆道:「田单亲来,必有目的。我并不奇怪齐国派人来,不过半
年前合从讨秦的联军里,并没有齐人的参与,其他五国不是和我大秦在交战状
态中吗?为何会照样派人来呢?」
陶方道:「信陵君军权被夺,在大梁投闲置散,无所事事,合从之议,荡
然无存,五国先後退兵,分别与吕不韦言和,互订和议,际此人人均深惧我大
秦会拿他们动刀枪的时刻,谁敢不来讨好我们呢?咸阳又有一番热闹了。」
项少龙暗忖魏国来的必然是龙阳君,只不知其他几国会派甚麽人来呢?他
真不想见到李园和郭开这些无耻之徒。
乌应节问道:「吕不韦方面有甚麽动静吗?」
陶方耸肩道:「看来他暂时仍无暇理会我们,在这新旧国君交替的时刻,
最紧要是巩固一己权力。听说他在姬后的支持下,撤换了一批大臣和军方将领,
但却不敢动徐先和王 的人,所以他的人夺得的都是些无关痛痒的位置。」
乌应恩道:「他会一步步推行他的奸谋的。」
众人均点头同意。
滕翼向项少龙道:「假若能破坏吕不韦和姬后的关系,等若断去了吕不韦
一条臂膀,三弟可在这方面想想办法吗?」
见到各人都以充满著希望的眼光看著自己,项少龙苦笑道:「这事我会看
著办的。」
陶方道:「少龙好应到咸阳去打个转,姬后曾三次派人来找你,若你仍托
病不出,恐怕不大好吧?」
项少龙振起精神道:「我明天便回到咸阳去。」
众人均感欣然。
项少龙心中想到的却是见到朱姬的情形。
现在庄襄王已死,假设朱姬要与他续未竟之缘,怎办才好呢?
他对庄襄王已生出了深厚的感情,怎也不该和他的未亡人搅出暧昧事情。
这是他项少龙接受不了的事。
回到隐龙别院,纪嫣然正与卧病榻上的乌廷芳密语。
这因亲兄被家族处死的美女脸色苍白,瘦得双目陷了下去,看得项少龙心
如刀割。
纪嫣然见他到来,站起来道:「你来陪廷芳聊聊吧!」向他打了个眼色,
走出寝室去。
项少龙明白乌廷芳心结难解,既恨乃兄出卖自己夫郎,又怨父亲不念父子
之情,心情矛盾,难以排泄,郁出病来。
暗叹一声後,坐到榻旁,轻轻地搂著她香肩,握著她的手腕,看到几上那
碗药汤仍是完风不动,未喝过一口,柔声道:「又不肯喝药吗?」
乌廷芳两眼一红,垂下头去,眼睛涌出没有泣声的泪水,并不作声。
项少龙清楚她这大富人家小姐的倔强脾气,发起性子来,谁都不卖账,凑
到她耳旁道:「你怪错岳丈了,真正要怪的人,该是罪魁祸首吕不韦,其他人
都是无辜的。假若你自暴自弃,不但你娘的病好不了,你爹和我都会因你而心
神大乱,应付不了奸人的迫害,你明白我的话吗?」
乌廷芳想了一会,微微点头。
项少龙为她拭掉泪渍,乘机把药汤捧来,喂她喝了,道:「这才是个听话
的好孩子,你定要快点痊愈,才能侍候你娘。」
乌廷芳轻轻道:「这药很苦哩!」
项少龙吻了她脸蛋,为她盖好了被,服侍她睡著後,才离房到厅里去。
赵致、纪嫣然和田氏姊妹正逗弄著儿子项宝儿,若非少了乌廷芳,应是乐
也融融。
他把宝儿接了过来,看著他甜甜的笑容,心中涌起强烈的斗志。
吕不韦既可不择手段来害他,他亦应以同样的方式回报。
第一个要杀死的人不是吕不韦,而是他的首席智囊莫傲。
此人一天不死,他们终有一天会被他害了。
接著下来乌廷芳精神转佳,到第三天已能离开缠绵多时的病榻,去探望亲
娘。
她沉默了很多,不太愿说话和见外人,但双目透出前所没有的坚强神色,
显见因夫郎的话,解开了心结,把怨恨的对象,转移到吕不韦处。
见她好转过来,项少龙才放心离开牧场,与滕翼、荆俊踏上往咸阳的路途。
铁卫的人数增至八十人,加强实力。
一行人浩浩荡荡,打醒十二个精神,赶了一天的路後,翌晨抵达咸阳。
项少龙迳赴王宫,谒见成了太后的朱7姬和将登上秦王宝座的小盘。
朱姬明显地消瘦了,但小盘却是神采飞扬、容光焕发,与身披的孝服绝不
相衬。
两人见他到来,都非常欢喜,挥退了下人後,朱姬劈头便道:「少龙你搅
甚麽的,忽然溜回牧场去,累得我想找个人说话都没有著落。」
项少龙心中暗惊,死了王夫的朱姬,就像脱离了囚笼的彩雀,再没有东西
可把她拴著。先向与朱姬并坐内廷台阶上的小盘行了君臣之礼後,才恭坐下首
道:「太后请勿见怪,微臣实有说不出来的苦衷。」
小盘垂下头去,明白了他话内的含意。
朱姬嗔道:「不想说也要说出来,否则我绝不会放过你。」
只听她口气,就知她没有把项少龙当作臣子来对待。
小盘插入道:「母后饶了项太傅吧!若果可以告诉母后,他会说的。」
朱姬大嗔道:「你们两个人串连了起来对付我吗?」
小盘向项少龙打了个暧昧的眼色,道:「王儿告退了,母后和项太傅好好
聊一会吧!」
看著小盘的背影,项少龙差点想把他扯回来,他目下最不想的事,就是与
朱姬单独相对。
剩下他们两个人时,朱姬反沉默下来,好一会後,轻叹道:「你和不韦间
是否发生了甚麽事哩?」
项少龙颓然无语。
朱姬美目深注地看了他好一会後,缓缓道:「当日你出使受挫回来後,我
便看出你很不是味儿,不似你一向的为人;看不韦时的眼神亦很奇怪。我太清
楚不韦了,为求成功,不择手段,当年把我送了给大王,不正是最好的例子吗
?白天才对我说过永不分离,晚上我便属於另一个男人了。」
忽又没头没尾地低声道:「少龙会怪人家恩怨不分吗?」
这句话怕只有项少龙才可明白。
现在朱姬、小盘和吕不韦三人的命运可说是挂上了钩,缺一不可。
吕不韦固然要倚靠朱姬和小盘这王位的继承者,好能名正言顺总揽朝政;
但朱姬母子亦要藉吕不韦对抗秦国内反对她们母子的大臣和重将。
更因小盘乃吕不韦儿子的谣言满天乱飞,假若朱姬诛除了吕不韦,由於她
母子两人在秦廷根基薄弱,没有了吕不韦,小盘又未正式登上帝位,她两母子
的地位实是危如累卵,随时有覆碎之厄。
项少龙俯头道:「我怎会怪太后呢?」
朱姬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柔声道:「还记得离开邯郸乌家堡时,我曾对
乌老爷说过:只要我朱姬一天还有命在,定保你们乌家一天的富贵荣华。这句
话我朱姬永远都不会忘记,少龙放心好了。」
项少龙心中感动,难得朱姬在这情况下仍念著旧情,一时说不出话来。
朱姬忽地振奋起来,道:「前天徐先、鹿公和王 三位大臣联署上奏,请
王儿策封你为御前都骑统领,统率咸阳的一万铁骑城卫,负责王城的安全。但
因不韦的反对不了了之。我又不知你的心意,所以未敢坚持。想不到军方最有
权势的三个人,都对你如此支持。少龙啊!你再不可躲起来了,我和小政都须
要你在身旁哩!」
项少龙大感愕然,难道徐先他们收到他和吕不韦不和的消息?
朱姬又微嗔道:「你这人哩!难道连乌家的存亡都不放在心上吗?」
项少龙当然明白她的意思。
朱姬言下之意,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