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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粉尘忽向阴僧手心里收去,急速合拢,他手中结印千变万化,蓦地双手一展,那些粉尘被他捏成一把小剑,向苏博望飞去。苏博望长剑封住此剑去势,阴僧手势变换,剑也随之往转反复,与苏博望的长剑斗成一团。
苏博望脸露微笑,索性身子不动,惟留手中长剑舞作一道光罩,将前后左右尽皆护住,这小剑看似灵活异常,却不能近他一寸之内,他继续吟道:“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汉兵奋迅如霹雳,虏骑奔腾畏蒺藜。卫青不败由天幸,李广无功缘数奇。”忽然一剑破出,那小剑被这剑光击为碎齑,苏博望笑道:“既为无相,如何有相!”
阴僧任那些齑粉扬到脸上,点头道:“不错,本来无相,如何有相!”双袖蓦地伸长开来,这便是独眼罗汉传授给他的“电光石火”,他双袖愈展愈大,双手一抖,竟将苏博望围在一道圆圈之中,苏博望如在狂风之中飘摇不定。
阴僧叹道;“人生一世,如梦如幻如泡如影如朝如电如光,岂能久住?”
苏博望长剑再展,续吟道:“自从弃置便衰朽,世事蹉跎成白首。昔时飞箭无全目,今日垂杨生左肘。”长剑转变柔和,长袖碰上长剑竟被带动,只能随之转动,苏博望漠然道:“当年车如流水马如龙,今日门可罗雀空寂寥,何必悲叹?一生一死,乃至交情;一贫一富,乃至交态;一贵一贱,交情乃见。不过是人心常住,皮囊不存!”
两条长袖瞬间变硬,和那长剑在空中反复相击,阴僧嘴边一道血沁出,却不敢退后稍许,硬将长剑逼得节节后退,声音却变了:“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虚虚实实,既然看透,一切世间、天、人、阿修罗,闻佛所说,该渡极乐,见往如来!”
苏博望剑气亦变得凶猛,他又吟道:“路傍时卖故侯瓜,门前学种先生柳。苍茫古木连穷巷,寥落寒山对虚牖。誓令疏勒出飞泉,不似颍川空使酒!”
一剑向前伸出,恨意全部涌出,阴僧双袖寸寸破开,他赤了双臂,一脸讶然地看向苏博望,苏博望长剑钉入地上,道:“我心放下,自为如来!”
此语一出,阴僧低头道:“我败了,你的武学境界果然比我高多。”
方文初却迎上前去,对苏博望道:“既然阁下自为如来,何以杀生度人?”
苏博望淡然道:“你懂什么?活在世上,只要找到一种可以存活的方式,至于如何而活,众生不一,你以为我是杀手,就认为我心中无佛,但是天下之大,何处寻佛?佛若住我心间,如何无佛!”
方文初一时竟无言以对,只挡在阴僧面前:“你羞辱人尽也够了,要杀人的话,就先杀了我吧。”
阴僧急忙道:“文初,你让开吧,我虽然战败,也不至于就这样被他杀了!”
“你叫我什么?”方文初的脸色忽然变了,“你……你是……难道是……步云!步云,真是你么?”
阴僧默然不语,方文初抓住他叫道:“果然是你,步云,我还以为你……你真的尚在人间?为什么不回答我?”
苏博望道:“收人钱财,替人消灾,二位不要怪我了,我就用这宝剑动星文送二位归西吧!”
说完长剑举起,这一剑引得风雷作响,方中翼急喊道:“不!”只一分心,右臂即被青城弟子一剑刺伤。阴僧一把推开方文初,拟用双掌接下这致命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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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
门突然中开,姜容声音响起,然而苏博望长剑无法收势,阴僧亦是闭上双眼,却听一声巨响,他头上的压力骤然消去。阴僧睁开双眼,月女已挡在他前面,双掌推出,苏博望身子倒飞出去,但他不愧是江湖榜排名第六的高手,长剑在空中一划,消去这道内劲,双足一点,附在这内壁之上,惊疑地俯视月女,问道:“你是流觞门下?”
阴僧讶然看着月女,月女不待发言,那边的青城派弟子也收回了剑,仍将方中翼结阵困住,看向姜容,姜容沉声道:“诸位都停下吧,这原是一场误会呢。姜苦!”
姜苦往前一步,道:“苏博望,许诺你的银两一分不少,会全部交给你的,如今你可以离去了。”
苏博望环视一眼,寻思自己在这里也未必还能讨得好去,忽然一个鹞子翻身破开大门疾奔出去。姜苦续道:“各位青城豪杰,没什么事的话,也请各位先回内堂吧。”青城弟子眼露疑惑,终向大门走去。
身后姜苦和四个侍女却突然出手,各取一剑向他们斩去,这一下出其不意,三个弟子立马毙命,那领头人惊道:“你们待要怎样?姜家少主,怎么说变就变,我们青城派帮了你们忙,难道你们竟要投靠魔教吗?”
姜容笑道:“各位帮我对付魔教本是好意,可是现今既知晓此中原委,就只好送各位到阴曹地府去了。”阴僧也会心一笑,道:“青城这群硕鼠,最该送归乐土。”说完身子腾起,左抓右勾,青城剑阵一破,仅凭这些弟子的剑术哪里挡得住阴僧功夫,又有两人泣血。那为首之人眼见不妙,甩起身边同门扔向阴僧,自己往门外奔去,哪知刚跑两步,身子忽然被一剑洞穿,他勉强回过头来,指着那掷剑而来的姜容,道:“你……”陡然没了生机,倒在地上。
阴僧对那姜容赞道:“姜岐,你可真有点本事,若非有所准备,我还真难想到,你居然真能化成你姊姊!”
那姜容媚然一笑,右手在脸前一展,露出本来男子模样,果然是“小怜星”姜岐。姜岐对众人一拱手道:“姜岐在此多谢各位,以后当听圣教差遣,必不辱命。”
方文初扶起方中翼,急道:“步云,帮我看看我爹怎样!”阴僧急冲过去,按上方中翼脉搏,舒口气道:“文初,方伯伯他没事。”一边又对方中翼歉然道:“方伯伯,对不起,我……”方中翼摆摆手道:“你没错。看到你们两人能恢复当年兄弟情谊,我心里也很痛快。”
阴僧为方中翼稍作包扎,面向姜岐道:“余下事你自己处理了,我要先回水寨,晚点再来和你商讨其他。”姜岐恭敬道:“是。桃红、柳绿、明月、清风,提了灯笼,先出去送客,再回来见我。”
四个侍女领命,带了阴僧几人出去,月女走在最后,忽听姜苦叹道:“姑娘真的不……”月女摇摇头,回头却看见阴僧阴鸷的眸子,她并不解释,径直去了。
这一室之内,只剩下姜岐和姜苦两人,姜岐吩咐道:“从今以后,这给我弟弟送一日三餐的任务,就要交由苦叔和那四个丫头了。余人若知道底细,毕竟不太好。”
姜苦心里一动,想到他口中那“弟弟”就是现在反被关在笼中的姜容,应道:“定不辱使命,可是少主,真的就这样一直下去吗?”
姜岐叹道:“又能如何?你以为那阴僧,一定靠得住吗?我这步棋为夺这姜家之主,算是勉强行了。若是阴僧赢了这江湖,我就以真面目见世;若是他不能,我以这姜岐的面目见世。都说画虎画皮难画骨,我却能模仿出天下人难察的区别,反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倒是没人能够知我这本面啊。”言毕,自嘲一般笑了。
姜苦也自茫然,这一对姐弟,到底又是谁更适合做这姜家之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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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父亲扶到床上,方文初向诸人行礼道:“各位请回吧,我想多陪一下父亲。”阴僧和神鹰王退下了,月女看他一眼,欲言又止,只是对他点了下头,随赵无极和袁微火走了出去。
月女行到走廊转弯处,忽然转过身来:“何必躲在暗中看我?”
一道影子慢慢拉长,阴僧踱了出来:“若我猜得不错,流觞大师把内功传给你了?”
月女点头道:“是。”阴僧咬牙道:“你骗了我?”“是又怎样?”月女轻蔑道,“我若不骗你,只怕现在未必还能活着吧。”“嘿嘿,你倒有几分聪明,我该想到所谓朱雀果不过是你假托之辞,这段时间你将内功运到得心应手,所以就不怕我了?”阴僧狠狠道。
“所以你是想杀我?还是你也有什么吸功大法?”月女冷冷问道。
“吸功大法?不敢,我可不会那么邪门的功夫。不过你该知道一件事,你身为女子,无端受这至阳神功,只怕难以驭功,反为此功反噬,流觞这个和尚,不知道有没有想过这其中道理。”阴僧言毕,转身要走。
月女想到自己这几日确实头痛烦闷,不禁有几分信了,疑道:“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阴僧停步道:“你毕竟为我挡了一招,按当时情形看,也许你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救下我。何况告诉你这些,也未必能救你。若你真想活下来,还得求高人帮你化解,而真能帮上你的当世高手,只怕只剩七星牛鼻和羽仙人这江湖榜前两位了,连凌烟楼主都未必能帮得了你。”
月女微启朱唇,一声“哥”还是封在嘴边,她不知道为什么竟不敢与他相认。如果一开始就是魔教女子,她可以放心地去认这个哥哥,可是她自随玉无缘以后一直接触正道武林,知道了不少所谓武林道义,现在阴僧试图征服武林的举动,无疑是她不能苟同的。如今又受流觞大师神功,她真的还能归入魔教吗?但那时步云既然能舍命救方文初,那不是代表他良心未泯吗?
她看着哥哥慢慢走远,终究不能唤他,泪慢慢模糊了双眼。
想起姜苦对她道:“悠雨姑娘,师父当年擅自用姜家最后一点‘妩媚散’,为你免了那千针之刑,也算是绝无仅有的易容之术。他本想让你终生不用受江湖之苦,可是如今你居然还是……唉,世事难料,你有没有想过要回复原来的面容?毕竟妩媚散之效可以消除,师父给你留了这份选择,总是不想因一己之私毁去你的一生。”
“我不知道。不过还请几位帮我隐瞒,我现在还不想让阴僧他知道我真实身份。”月女低声道。
“……好,如果你拿定主意,就来找我吧,在我有生之年我都愿为师父解去他这一生之惑。”
擦去泪水,月女对着这奇异的人生苦笑了一下,双肩却终于止不住地颤动起来,她跪到地上,对着那轮明月问道:
“我该怎么做?我是小月,潇湘,还是悠雨?”
三 清潭洞中一袭紫 江城夜下双轮月 上
更新时间2012312 22:25:00 字数:14488
清晨露光显露,方文初大梦初醒,惊道:“小湘,你什么时候来的?”
月女递上手中还温着的红枣莲子羹,笑道:“刚刚来的。”方文初接过,尝了一口,开心笑道;“真没想到你煮的羹这么好喝,你知道吗?我爹以前总是说我娘做菜的手艺很好,要我以后也要找一个和我娘一样厨艺高超的妻子。”
月女摇头,微羞道:“又胡说了,我是蜀中人,喜欢吃辣,如何能做出你的口味?”
“那倒不一定,”方文初放下羹汤,一本正经道,“我听说步云他现在也能吃辣了,你不知道他小时候多怕吃辣,常被他爹笑话呢。”
“哦?是吗?”月女目光闪烁,“莫非……竟是她?”她眼前浮现出那个机灵柔媚又寂寞的紫衣女子。
“她是谁?”见月女并不回答,方文初又指着那一碗羹道,“你可知这莲子有‘念子’谐音之妙,你熬这碗粥,用意不浅啊。”
月女也不生气:“是啊,教主他处理完事务应该就会去往夏口,我也要随他走啦。这世间相遇虽好,终须一别,只望以后有缘再见。”
方文初恍若大梦方醒,张大了嘴看她,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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