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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信了。”韩铮封由衷的佩服,佩服于她骗过了他的眼睛。当他迈步向她走去时,下意识的抬首一看,发现了迎面的殿宇之上,站着一个人,好像已经站了很久。
韩铮封又是一怔。
顺着韩铮封的视线所在,侍从们也抬首看去,极为震惊。
有什么奇怪的景象?阮清微脚步轻快的到了院中,便瞧见了慕径偲。
慕径偲居高临下的站在高处,静谧的隐于无边的夜色里,浩然而峥嵘,如在云端。万里河山苍苍长空,都盘踞在他眉宇中,气势磅礴,弹指间便能湮灭一切。
阮清微心中的一动,他一直都在洞房之上?
韩铮封低声道:“今晚三更,我在行宫的阁楼等你,有千载难逢的事相商,务必前来。”
阮清微听到了他的话,没有言语,只是纵身一跃,落在了慕径偲的身边,笑意轻柔,将小手塞进他冰冷的大手里,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似的轻道:“我饿了。”
慕径偲紧紧的揽住她。
阮清微能感觉到他的颤抖,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悸动,她用头在他的胸膛上蹭了蹭,抚慰着他的不安,轻声道:“我们走。”
太子府的马车停在府墙外,他们乘上马车后,慕径偲握住她的手,笃定的道:“他们是自寻死路。”
“我能凭一己之力为他们指一条通往死路的捷径。”
“有我在。”
“你别脏了手。”
过了片刻,他轻唤:“清微。”
“嗯?”
“有我在。”
“好。”
他们回到行宫,阮清微胃口很好的饱餐后,跟慕径偲散步巡视了一番,便进屋合衣而睡。
三更,韩铮封所居的阁楼里已熄了灯,他坐在院中的石桌边,没有把握的等着。
阮清微准时如约而至,笑意盈盈。
韩铮封起身相迎,惭愧的道:“我有眼无珠,差一点错失了你这块无瑕美玉。”
阮清微倚着玉兰树,饮了口酒,笑而不语。
“我此生做过的最后悔一件事,莫过于,在你像鱼肉一样将被宰割时,对你弃之不管。”韩铮封道:“你一定怪我冷血。”
“并没有,”阮清微语声轻缓,“在那时,你袖手旁观无可厚非。”
“真的?”
“当一个人无能到任人宰割时,不该怨天尤人。”
韩铮封情不自禁的再为她鼓掌,道:“说的好。”
阮清微环抱着胳膊,问道:“有什么千载难逢的事,似乎很激动人心?”
韩铮封郑重的道:“我需要你。”
“嗯?”
“跟我回大越国。”
阮清微的眼睛一亮。
韩铮封慷慨的道:“你想要什么,尽管提。”
“你能给我什么?”
“大越国的太子妃之位非你莫属。”韩铮封必须要把她带走。
阮清微很不在乎的道:“大慕国的太子妃之位我垂手可得。”
韩铮封慵懒的问:“他能顺利的登上皇位?”
“不知。”
“他能在登上皇位后,后宫仅你一人?”
“不知。”
“我可以。”
“听上去很不可信。”
“你怀疑自己的能力?”
阮清微挑眉,道:“我的能力,尚无人有资格见识。”
韩铮封正色的道:“此生,能陪伴我成就帝王业之人,唯你有资格。”
阮清微莞尔一笑,道:“听上去很动听。”
“跟我回大越国。”韩铮封承诺道:“大越国有史以来最璀璨夺目的皇后,非你莫属。”
阮清微喃喃自语的念道:“大越国有史以来最璀璨夺目的皇后?”
“可敢一试?”
“何妨一试。”
韩铮封暗喜,道:“过了明日,我就要回大越国,一起?”
阮清微的眸色明亮,道:“三日后,正午时分,在出京城的南城门外接我。”
韩铮封笑道:“遵命。”
☆、第四七章
秋天的午后,阳光暖洋洋的。
阮清微坐在秋千上轻轻荡着,饮着酒,阖起眼帘思索着怎样跟慕径偲道别。一想到要跟慕径偲道别,她的心就疼痛得无所适从。
明日,阮清微将要离开大慕国,以新的身份回到大越国。
伴随着轻轻的脚步声,侍女青苔禀报道:“阮管家,瑞王妃在府外求见。”
阮清微抬起眼帘,眼睛里精光闪过,道:“让她来。”
没过多久,瑞王妃踏着满地的枯叶款款而来,从珺瑶公主成为瑞王妃,韩珺瑶野心勃勃,她笑颜如花的打着招呼,道:“阮管家。”
遣退了侍女后,院中只有她们俩人。
阮清微饮了口酒,悠然自得的坐在秋千上,眯起眼睛瞧她。
没人看座,没人奉茶,韩珺瑶并不介意,她见秋千边有一把椅子,便要去坐。谁知,阮清微把酒葫芦放在了椅子上,道:“这是太子殿下的椅子。”
韩珺瑶一怔,没有坐下,笑道:“我刚送皇兄出京回来。”
阮清微挑眉,道:“他对你说了,我明日将与他去大越国?”
“说了,所以我才来找你。”韩珺瑶笑了笑,笑声婉转,轻声道:“你能被我皇兄青睐,有我一份小小的功劳,该怎样谢我?”
“嗯?”
韩珺瑶笑道:“前天晚上,你表现的很出色,成功的吸引住了我皇兄的注意。”
阮清微冷道:“是吗?”
“瑞王自作自受,可是害苦了自己,歇息了一天才下了床。”对景玄懿的凄惨,韩珺瑶的幸灾乐祸毫不掩饰。
阮清微不语。
韩珺瑶目光睥睨,恩赐般的说道:“以后我们就是自家人了,以往的那些愉快和不愉快的事,就让它烟消云散吧。”
“烟消云散?”阮清微诧异的看着她。
韩珺瑶笑问:“怎么样?”
“休想。”阮清微说得很轻很淡很确定。
韩珺瑶暗暗的咬了咬牙,随即柔声细语的道:“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不是完好无损吗?不是毫发无恙吗?还借机让皇兄见识了你的能耐,要把你带回大越国好好宠爱。你何必庸人自扰,难不成你要气我一辈子?”
阮清微平静的问:“你有多厚颜无耻,才能说出这番话?”
韩珺瑶面色一僵,扬起下巴,语重心长的道:“你以后可是要当大越国的皇后,与我握手言欢,总是有好处的。”
“我有多自轻自贱,才会与你握手言欢?”
“你……!”
阮清微挑眉。
韩珺瑶从容不迫的笑道:“做人要大度,要宽容。”
阮清微淡淡地问道:“说完了?”
韩珺瑶深吸了口气,笑道:“我很诚心的来告诉你,我能跟你和平相处。”
阮清微非常清醒的知道,如果前天晚上稍有不慎,她将承受极为彻底的羞辱和非人的折磨,残酷的下场不堪设想。而韩珺瑶竟以她‘完好无损’、‘毫发无恙’为由,让她大度宽容,要握手言欢和平相处,多么的可笑。韩珺瑶前天晚上的举动和目的,令她鄙夷,就连最起码的礼貌,她也吝于假装表露。
迎视着韩珺瑶急于冰释前嫌的期盼,阮清微用慕径偲的方式说道:“你还可以再说一句话。”
韩珺瑶说出了此次来的目的,她轻道:“你明日就离开大慕国去大越国,离皇后之位又近一步。能不能帮我一个小小的忙,对付一下慕径偲,让我离大慕国的皇后之位也近一步?”
阮清微挑眉,不假思索的道:“滚。”
韩珺瑶难以置信的望着她,她出奇的泰然自若,既然她不识抬举,那就作罢。转瞬间,韩珺瑶趾高气扬的泛起一抹冷笑,骄傲的霍然转身,便阔步离去。
阮清微饮了口酒,平和的唤道:“韩珺瑶。”
韩珺瑶脚下一顿,心中一惊。
阮清微语声缓慢的道:“待我从大越国归来时,愿你还活着。”
“此话何意?”
“我会带来惊喜给你。”
韩珺瑶自信的道:“放心,那时候我一定还活着。”
阮清微轻轻的阖上眼帘,敛去诸多狂涌的思绪,她真的希望韩珺瑶可以活到她从大越国归来时,新账旧账一起清算。
踏出了留栖院,韩珺瑶异常的愤恼不平,她眸色寒冷至极,步伐疾快。一定要派人去告诉皇兄,当阮清微到了大越国,利用一番后,必杀之!
贴身侍女呢?怎会突然擅离职守?韩珺瑶四处张望着,她让侍女在院外等候,以免有人偷听她们的谈话,侍女一直很让她放心,唯一的一次疏忽大意就是击昏阮清微之事。
韩珺瑶朝着太子府的府门处走去,沿途空无一人,她隐隐不安。正走着,忽然觉得后颈一疼,被人重重的击打了一下,手法很生疏似的,并没有把她打昏,却是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她猛得回头看去,是太子府的侍女石竹。
石竹神色如常,张开准备好的麻袋,迅速的把韩珺瑶装了进去。
韩珺瑶花容失色,挣扎着,惊道:“你大胆!”
这时,跳进来两个侍卫抬着沉甸甸的麻袋,飞快的奔向了准备的马车,把韩珺瑶扔进了马车厢里。
韩珺瑶喝道:“你们放肆!”
“瑞王妃。”韩珺瑶的侍女惊呼,当韩珺瑶进入院中不久,她就被石竹反绑着双手扣押在车厢里了。
马车驶出了太子府,平稳的驶在大街上,驶出了京城。
韩珺瑶在麻袋快要喘不过气,她冷问:“你们要干什么?”
没人理会她。
无论韩珺瑶和她的待女如何软硬兼施的质问,始终没人理会她们。
拐入山路,马车颠簸了半个时辰,终于缓缓地停了下来。
马车刚停稳,韩珺瑶就被粗鲁的拎下了马车,她趁势甩开麻袋,环顾四周,不禁惊住。
这是荒郊野岭的一个山沟里,离她仅数步之遥是新搭建成的一个简易木屋,所能看到的,就有二十余位身着劲装的侍卫,他们都面容冷肃,精悍、硬朗,对木屋形包围之势。
韩珺瑶心中震骇,不祥之感油然而生,她回首看到石竹在摇晃着水壶,勉强保持着常态,扬起下巴,问道:“是阮清微指使你们的?”
石竹手上不停的摇晃水壶,示意她抬头看。
韩珺瑶赶紧抬头看去,看到了高高在上的慕径偲,他负手而立于山崖,宁静的俯视着一切,就像是日光初升。她突如其来的心惊胆战,在他的视线里,似是无处遁形的妖。
“喝。”石竹把雪白的瓷杯递过去。
韩珺瑶恍然大悟,媚药!这一定是媚药!
在这时,木屋里响起了痛苦不堪的嘶吼和撞打声,韩珺瑶下意识的捂住嘴,她听出了是慕玄懿的声音,慕玄懿也被抓来了?
石竹转眼瞧了一眼韩珺瑶的侍女,那侍女在跃跃欲试,石竹便随手抓住她的头发,把她拽下马车。那侍女身手了得,立刻攻袭石竹,石竹闻声而动的避开,只见一抹黑影极快的冲来,那侍女被踢飞了数丈远,重重摔撞在树干上,顿时口中吐出鲜血。
韩珺瑶目瞪口呆。
身着劲装的侍卫一个纵身跃去,抓起那侍女,顺手一扔,扔到了石竹的脚前。
石竹稳稳的把杯中媚药强灌进了那侍女的嘴里,把那侍女在杂草里拖着,放进了木屋里。
韩珺瑶的脸色苍白,背脊直冒冷汗,她意识到今日在劫难逃。前天晚上,她就听闻慕径偲知晓了阮清微的遭遇,那天晚上慕径偲什么也没做,她以为他继续隐忍,原来,他是用一天的时间选此荒凉之地,建此结实的木屋,这么快就让她付出代价。
石竹沉声道:“喝。”
韩珺瑶暗暗的紧咬牙关,不寒而栗。她抬头仰视慕径偲,他比磐石还要坚定,毫不动摇,也毫无回旋的余地,不顾一切。
生性清雅的慕径偲,自幼大隐于朝的慕径偲,竟然为了一个女子,心性大变,狠厉的展开报复。韩珺瑶嫉妒阮清微,嫉妒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