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咣当一声,红木花格门被推开,张薇横眉立目的带了几个丫头就这么闯了进来,她一进门指了崔氏就问:“君夫人,我问你……”
“放肆!”崔氏一见是张薇。这心里不知道恼成什么样子了,张薇今儿可是新嫁娘。哪里有新娘子不在新房呆着反而跑到婆婆屋里问责打闹的,这实在不像了。
“张娘子。”卢夫人见到张薇也是吃了一惊。赶紧起身拉了张薇问:“你怎生不在新房呆着,怎么了?谁欺负你了不成?”
张薇瞧瞧卢夫人,再瞧瞧崔氏,冷笑起来:“可不有人欺负我了,君夫人,既然你说我放肆,今儿我还真放肆一回了。”
崔氏哪里叫人这样指责驳斥过,立时大怒,一巴掌拍到桌上:“这便是你和婆婆说话的态度么,张薇,张家就是如此教你的?”
“张家教我的自然是好的,只你们君家处事太不地道了些。”张薇冷冷看着崔氏:“我问你,你家儿子到底什么毛病,堂堂的君相公竟然为子骗婚,真是可笑之极。”
崔氏原本的怒意因为这一句话片刻消失无踪,她看了张薇一眼,讷讷的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面对心虚的崔氏,张薇更加肯定那个君绍旭必然像丫头所说的那样已经不能人道了,心头怒火更盛:“好一个君家,骗婚骗到我张薇头上了,真好。”
一边说,张薇一边扯掉身上披着的大红的珍珠衫,把头上崔氏送她的金凤串珠簪摘下来扔在地上:“我张薇就是不嫁人,也不会到你们君家来守活寡,这婚,我不结了。”
说完话,张薇干净利落的转身,对身后的丫头道:“阿罗,阿绮,给我开道,本姑娘我要回家。”
崔氏一听大急,赶紧去拉张薇,只是,她身后那两个丫头实在是一根筋的,又对张薇忠心耿耿,没张薇的命令,哪里肯叫崔氏拽住张薇,年纪大些的阿罗一闪身挡在崔氏跟前,憨憨一笑:“夫人躲开些,我家娘子要归家。”
“狗奴才,你与我闪开。”崔氏虽然不敢如何张薇,可也由不得一个丫头在她面前做威做福,指着阿罗破口大骂起来。
“便是奴才,也是我们张家的奴才。”
便在这个时候,张薇的奶娘孙氏追了过来,一进门便见张薇一脸怒色,崔氏指着阿罗大骂,她心知不好,张薇必然已经和崔氏摊牌了,也就没了顾忌,冷笑着上前将张薇护在身后。对着崔氏深施一礼:“阿罗就是再如何,要打要骂,也由着我们张家。没理由君家管人管到我们张家头上了。”
“反了天了。”崔氏从没叫人这样驳过面子,更是气的脸都紫胀起来。一迭声的叫道:“来人,来人……”
卢夫人见此,神情颇有些尴尬,走也不是留也不对,只能上前拉住张薇劝道:“你也是的,有什么不能好好说,偏生将君夫人气成这般,听我一句劝。有事咱们坐下来好好说,君相公和君夫人也都是知礼的,你说的对,便没有办不成的。”
张薇看向卢夫人,神色间的怒意未退:“我看他们不知礼的很,哪个知礼的人家会骗亲,他君家公子讨不到新妇了,眼瞧我好欺负,竟将我骗成这样。”
张薇根本丝毫面子不给君家留,对着卢夫人大声道:“我今儿才知道君绍旭叫人踢断了命根子。又有凌虐人的喜好,他讨不到新妇,就打起我这个和离之人的主意。”
越说张薇越发的委屈起来。当着卢夫人的面开始抹起眼泪来:“我本是命苦之人,先前所嫁非人也就罢了,我实并没有再嫁之心,只想守着娘亲和我儿子好好过日子,可君夫人却寻到我家一通的花言巧语将我们张家骗了,说什么她儿子爱慕我的人才,还说不计较我是和离过的,也愿意叫我带着儿子进君家的门,并保证以后对我儿子视若已出。”
卢夫人点头。虽满心惊讶于君绍旭竟然断了根,可还是轻抚张薇的背脊为君家说了句话:“君夫人也是厚道之人。”
“哪里便厚道了。”张薇泪流满面:“嫁不嫁人的我并不看重。我看重的是我儿子,总不能叫他一直没有父亲吧。我嫁过来就冲了君夫人那句话,会对我儿子好,可是,可是,君绍旭竟然……他们骗我骗的好苦。”
有了卢夫人插手,崔氏也缓过神来,她收敛怒气,满带愧色的走到张薇跟前,先微叹一声:“即是你已然知道,我也不瞒你,旭儿确实出了事,原本好好的人生生的就这么毁了。”
“你们家儿子毁了,便也要将我毁了么。”张薇转脸对着崔氏怒吼一声。
崔氏心里满是气,可脸上还得带了笑:“哪里就像你说的那样了,说起来,这婚事对咱们两家都是好的,我也是想了许久才下定决心去你家提亲的,咱们这还不都是为了儿子,你为了你儿子有个爹,我也为了我儿子有个家。”
“君夫人这话说的很对。”卢夫人这时候自然要向着君家一点的,拉了张薇的手拍了拍,跟着哄劝起来:“你也说了,嫁不嫁人的你不在意,在意的是你儿子,你想想,既然君大公子不能人道……咳……”
卢夫人觉得自己一个贵夫人说这话还是有些,有些羞意的,咳了两声才继续道:“以后,他必然不会有自己的儿子,也不会纳什么通房小妾的给你添堵,你儿子便是他唯一的孩子,他不对你儿子好又对哪个好,就是君相公和君夫人肯定也拿你儿子当亲孙子待,若是换了人家,说不得你儿子跟着去了连人家的庶子也比不得,到底,庶子也是人家的亲骨肉,你儿子必定不是人家的骨血。”
说到这里,卢夫人瞧着张薇,伸手帮她擦了擦泪:“你看,不管是张家还是君家都是有脸面的,你嫁都嫁进来了,再要闹腾,说不得叫人看了笑话,你不为你自己,也得为你儿子和你父亲想想不是。”
原张薇听了那两个丫头的话勾起满腔恨意,一时冲动才不管不顾的跑来大闹,可闹过了,叫卢夫人这么一劝,她也冷静下来,细一想,卢夫人这话很有些道理,也就心生退意。
孙氏一瞧张薇那样子,不由暗叹一声自家养的娘子当真是扶不起来的,这耳根子实在太过软了,又一想她刚将崔氏得罪了,若是她家娘子真要留在君家,那她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便有心要弥补,赶紧上前笑道:“卢夫人的话很是,大娘子,你也好好想想罢。”
她们在屋内闹腾,崔氏刚才又喊了人,竟将这院中的下人全喊进了屋子,却不知有人进了院,听了好些话,又悄没声息的去了。
那听了闲话的就是和君莫为不睦的胡秋和的夫人,胡夫人听到张薇喊着什么君绍旭断了根,就没有再往下听,悄悄带着丫头出去,刚好她今儿来参加喜宴带的一个丫头有些太过憨实,胡夫人出来,瞧瞧身后跟的那傻大姐一般的丫头,顿时计上心来,将那丫头叫过来嘱咐几句,笑着又回了花厅。
前院
君莫为和崔礼计较一通拿定了主意就又到前院待客,酒才过三巡,就见一个穿着绿衣的个子高高的丫头匆匆跑了进来,一边跑嘴里一边喊着:“老爷,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
那丫头奔着胡秋和跑去,未等近前就大喊大叫着:“张家娘子说君公子被人踢断了命根子不能人事,吵着闹着要归家呢,这婚怕是结不成了,老爷,咱们要不要也家去。”
第二一六章办法
扑
胡秋和嘴里的酒喷了出去,咳嗽了好几声,咳的眼泪都出来了,双眼通红的看着过来报信的丫头。
他就知道,夫人出门赴宴带着傻丫绝对没什么好事,可不就叫他猜准了么,胡秋和心里有些泛苦,夫人这脾气实在是有些太直了,这是要将君家得罪死的节奏呢。
不过,泛苦过后,胡秋和又有些得意,眼瞅着君家今儿这事一出一出的,他也看出来了,君家怕是不会长久的,就是得罪死了也没什么,还是自家夫人有远见,也不枉他一门心思的不纳妾只宠着夫人一个了。
转眼间,胡秋和看到君莫为眼中的恼恨之意,赶紧拉下脸来指着傻丫骂道:“你这丫头说什么呢,净知道胡说。”
“老爷,我可没胡说。”傻丫一副傻乎乎的样子,扎煞着手回话:“我亲耳听到的,新媳妇如今正和她婆婆闹呢,说什么不愿意一辈子守活寡,对了,卢夫人也在,她正劝新媳妇呢。”
傻丫这话说出来,在场的宾客全都意味深长的看着君莫为,有那私底下和君莫为不睦的官员甚至暗地里嘲笑君莫为儿子不争气,又有些看笑话的意思,想要看君家要如何给张家一个交代,或者说,张家面对君家骗婚又要怎么处理。
“胡言乱语。”
君莫为是打死都不会承认他儿子不行的,他指着傻丫厉声喝斥:“说,谁指使你污我儿的。”
傻丫因着性子憨实而被胡夫人喜欢,就是胡秋和平日里对她也多有包涵,她在胡家日子过的很是不错,哪里受过这等训斥,立时吓的大哭起来:“哇……我没胡说。没胡说……”
傻丫哭的打着咯:“咯,你好凶,凶我。我说的是实话,哇。老爷,奴好怕,咱们赶紧家去吧。”
看傻丫哭的倒在地上不起,再看君莫为气的脸都成了青的,握紧了拳头大有一副要上去狠揍傻丫的样子,要不是他为了保持风度才留住最后一点理智,胡秋和丝毫不怀疑君莫为能扯着傻丫狠揍一顿,胡秋和心里暗笑。只说君莫为这个伪君子也有今日。
摸摸短须,胡秋和一本正经道:“丫头赶紧起来,老爷我知道你一身本分不会说谎,得,反正今儿酒也喝了,礼也送了,咱们这就回家去。”
傻丫立刻从地上蹦起来,一边抹泪一边对着君莫为扮鬼脸:“叫你凶,凶,我跟老爷回家。你想打也打不着。”
在场的好些人都实在崩不住险些笑出声来,胡秋和起身一指前边:“丫头开路。”
傻丫狗腿般的躬身在前给胡秋和引路,胡秋和对君莫为一拱手:“君兄。我家这丫头是个傻子,她说的话做不得准,你也莫要与她一般见识。”
君莫为勉强笑了一下,忍着气道:“哪里,哪里,不过是个丫头,君某不会在意。”
“如此便好。”胡秋和一本正经的点头:“得,丫头咱们走吧。”
傻丫笑嘻嘻的一边往前走一边手舞足蹈道:“老爷,啥是命根子。为啥新娘子说没了命根子就要守活寡,奴不明白。老爷明白吗?”
胡秋和以袖掩面:“老爷我也不明白,等哪时得了空。你去问问君大公子吧。”
“奴记下了。”傻丫一蹦三尺高:“夫人再来这里可要记得带奴,奴碰到了问一问,咱们家公子说过不懂就问,这叫不耻下问,奴记得呢……”
君莫为脸色阴沉的都快滴下水来,右手攥的咯崩直作响,心里怨恨张薇寻事,也怨恨胡秋和这样落他的面子。
崔礼脸色也不好看,君绍旭可是他的外甥,君绍旭得了那样一个太监的名声,他崔家脸上也无光,他有些坐不住了,寻个借口起身就走。
好些官员见崔礼都走了,又想君莫为今儿必定心情不好,也没有再呆下去的心思,便也都起身告辞。
本来热热闹闹的一场婚礼落得这样冷清落幕,叫君莫为心里极不是个滋味。
酒楼上,金夫人看着陆续从君家出来的那些宾客,不由勾起唇角来,这么些年过去了,今儿金夫人才痛快的真正的笑出声来:“哈哈,报应,报应,我有生之年总算看到了君家的报应。”
李鸾儿勾唇浅笑:“他们遭的报应还正经不够呢,咱们且往下瞧吧。”
金夫人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