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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环笑笑:“快午时了,娘子该更衣了。”
李凤儿起身,碧桃拿过清爽干净的衣服服侍李凤儿穿好,又问她要吃些什么,李凤儿想了一时倒没有什么食欲,索性便也不吃了。
才刚梳妆好,就见穗兰快步走来:“娘子,寿安宫的王恩公公来了。”
李凤儿一听赶紧站起来:“快请。”
她一时想到这王恩应该就是被金夫人救下的那几个太监中的一个,据说是寿安宫的二等管事太监,在王太后跟前也很得眼,只不知他来是做何的,是王太后有什么吩咐,还是他有什么事要说?
才刚想着,便见一个中年太监进来,李凤儿知这就是王恩了,细细打量,就见王恩长的稍有些胖,尤其是一张脸圆乎乎的,这时候脸上带着笑,显的很喜兴。
“王公公。”李凤儿笑着招呼王恩,王恩赶紧行礼:“这可当不得的,娘子就唤奴婢王恩就是了。”
“那我便不客气了。”李凤儿请王恩坐下:“你可是奉太后的令来的?”
王恩陪着笑:“正是呢,娘子聪慧,一猜就着。”说到这里,王恩四下打量。李凤儿摆了摆手:“无妨,有话你就说吧。”
王恩这才压低了声音:“官家这会儿也在寿安宫,为着卢氏进宫的事和太后争执了几句,也不知道是怎么说的,太后便唤娘子过去。”
“我知道了。咱们这就走吧。”李凤儿起身,面上看着平稳,心下却很不稳定,她想着大约是德庆帝为着卢氏进宫的事和太后吵起来了,或者太后想着是自己教唆官家的,要把罪责推到她身上呢。
这么一想。李凤儿有几分害怕了,咬了咬牙,她想到自家姐姐便挺直了脊背,把平日里所学的礼仪全都用上了,姿态万千的扶了银环的手往寿安宫而去。
王恩跟在后边。目光闪烁,打量着李凤儿的背影若有所思。
这寿安宫离永信宫并不是很远,李凤儿走了一段路就到了,她停在院子当间,王恩进去禀报,不一时,王恩笑着出来:“娘子,太后请娘子进去。”
李凤儿点点头。咬牙压下心中的惧意,给自己做了许多心理建设,她心中想着。自她进宫以来一直本分安宁,可从未做过什么错事,若是王太后硬要给她安上教唆官家的罪名,她是万万不能应的。
李凤儿一边想,一边轻缓着脚步进了屋,进屋之后站在中间微微垂头。双手放在腰间施礼:“妾身见过太后娘娘,见过官家。”
“赶紧起吧。”王太后还没说话。德庆帝倒是几步上前扶起李凤儿。
李凤儿这才抬头,看德庆帝脸上带着笑。应该不是什么坏事,心下这才大定。
她被德庆帝携手站在一旁,悄悄打量王太后,这一瞧,竟是满心的惊艳,心中暗道难怪先帝为着王太后一人后宫空虚,到死都对王太后深情厚谊,这王太后果然生的好,如今四十多岁的年纪,竟跟二十多岁的女子仿佛,一张面皮白皙细嫩,一丝儿的皱纹都没有,还有那双眼睛,真是好看,便如书上所说的眼如秋波横,当真是脉脉含情目了。
“这便是凤儿了吧。”王太后笑着向李凤儿招手,李凤儿赶紧过去:“正是妾身。”
王太后拉了李凤儿的手细细打量一阵,见她虽生的明艳,可没有丁点的媚惑风情,兼之眉目清正,尤其是眼睛清澈透亮,一瞧就是个心思纯透的人,就心生了几分好感,又捏捏李凤儿的手,不期然在她手心摸到了一些老茧,虽然说不是很明显,可却比大家世族培养出来的那些娇弱闺阁的手粗了不少。
王太后心知李凤儿以前必是受过苦的,又想及她当初在民间的时候因着家境也不是多好,很吃过苦的,对李凤儿又亲近了几分:“你这孩子生的当真是好,难怪皇儿总在我面前提及你,我今儿瞧了,也觉得好,以后啊,有空多来寿安宫走走,与我说说话。”
李凤儿含笑垂头:“妾身也想来寿安宫多与太后娘娘亲近亲近,只是怕扰了太后娘娘清静就不敢来,如今娘娘即已发了话,以后少不得叨扰了,妾身若是来的多了,娘娘可不许嫌弃妾身麻烦罗唆。”
王太后一直身处宫中,原还有明启帝处理完奏章和她说说话,如今明启帝即已去了,她身份又那样高,满宫里的人竟没一个说得上知心话的,她在深宫中也很寂寞,今儿见李凤儿虽然出身乡野,可言谈确实爽利,说话也透着那么几分趣味,心中更是喜欢:“你常来便是,我不嫌你。”
说着话,王太后叫人拿了垫子来,指指地上:“你既然是官家的嫔妃了,那我便是你婆婆,今儿我们第一次见面,你该好好的与我见个礼。”
李凤儿一听心头欢喜不禁,按理说,她是嫔,没有正经皇后的带领,根本不该给王太后行大礼的,王太后叫她行礼,那是真心认可了她的,意思便是告诉她以后会拿她当儿媳妇对待。
当下,李凤儿也不含糊,提着裙子跪倒在垫子上行了三跪之礼,起身之后又笑道:“如今妾身已行了礼,太后娘娘可有什么要打赏妾身的。”
她倒也真不把自己当外人了,一句话引的王太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指着李凤儿道:“你倒是精怪,我说怎么施礼施的那样痛快,敢情是惦着我这里的好物件呢。”
笑完了,王太后便道:“我满宫的东西你只管瞧,看中了哪样就拿哪样。”
“即如此……”李凤儿眨眨眼:“妾身倒是看中了太后娘娘,想着带回永信宫日日服侍,可惜竟是带不走的。”
王太后原拿起茶杯喝了口茶,听到李凤儿这一句,竟把茶也喷了,指着李凤儿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李凤儿一瞧赶紧过去帮王太后拍抚后背,又捏着她的手揉了半晌:“都是妾身的不是,惹的娘娘差点笑岔了气。”
王太后觉得好受了,这才瞪了李凤儿一眼:“你这顺杆爬的本事倒真是不小。”
德庆帝看这两人打起机锋来,又是替李凤儿捏一把汗,又是因太后真心高兴而感激李凤儿。
第一五零章羞辱
“并不是妾身顺杆爬。”李凤儿说着话垂下头来,面上不禁有些愁容:“妾身父母早亡,这一年多来,妾身很明白没有父母的苦楚,真恨不得以身替了妾身娘亲,叫她好好活着,可惜这事由不得妾身,今儿见了太后,妾身瞧着娘娘慈悲和善,不由想到妾身的娘亲,妾身是真心想要服侍好娘娘的,这话一点虚言都没有。”
“你倒是个孝顺的。”王太后也知道李凤儿以前的日子过的苦,心下也哀叹她父母早亡,叫她受了欺凌,看她这番样子,倒觉得她实在是真性情,便也怜惜了几分。
德庆帝想到明启帝去后他的日子也不好过,又想着他还有母亲疼爱,可李凤儿父母俱亡,想来日子过的比谁都苦,心头也是酸软不止。
“妾身不敢说孝顺,只能说受了无父无母的苦楚,极羡慕旁人有父母亲的。”李凤儿抬头,又是一脸笑容:“今日娘娘说叫妾身来相伴说话,妾身真的很高兴,就想着多孝敬娘娘一些。”
“倒是可怜你了。”王太后拍拍李凤儿的手,见她虽然进了宫,可没有一丁点张狂的样子,穿着打扮也很素雅,心道这孩子是个实诚的,果然自己儿子的眼光还不错,挑了个好的,若不然,弄个妖里妖气的进宫,还不把宫里弄个天翻地覆。
王太后拉着李凤儿说了几句话,就叫她坐下,看了看德庆帝之后,才将卢氏的事情细细道来。
李凤儿静静听着,可心底已经翻起巨浪来,她就猜着以于希对德庆帝的忠心来看。三仙山的事情德庆帝一定知道,原还想拿这事做文章,却没想到那卢家竟然有恩于先帝,倒搞的卢氏必须进宫,弄的她要和仇人虚与婉蛇。实在是心下不痛快。
“我也知委屈了你,可你是个好孩子,也该知道官家也有不得已的苦衷,想来,你也能理解官家的。”王太后这话虽委婉,可是里边也带着那么几分强横。听的李凤儿垂下的拳头都捏紧了才能笑出来:“妾身的事不算什么,只要官家好就好,妾身不委屈。”
“好,好……”王太后一连说了好几个好字,看李凤儿倒更是和气了几分。
德庆帝也是心头欢喜。他几步过去拉着李凤儿大声道:“凤儿你放心,就是卢氏进宫,朕也不会多瞧她一眼,她要是不知好歹与你过不去,朕和母后都饶不了她。”
李凤儿垂头,虽然在笑,可心头却有几分苦意,她想到李鸾儿说的那些话。进宫前李鸾儿就说进了宫是人都会变的,因为宫中根本容不下天真,更容不下真实。你若是真心对人,唯有一途可走,那便是个死字。
原她虽记住了可还有些不信,想着只要她和官家真心实意的过日子,管旁人如何,可如今才知道。这宫中哪有她想的那么简单,官家也并不像她想的那个样子。
宫中关系太过纷杂。官家身上也纠缠了太多的东西,她和官家怕是不能像先帝和王太后一样举案齐眉的。
虽然心里都明白。可到底意不平。
陪着王太后又说了一会儿话,李凤儿就和德庆帝相携离去,等出了寿安宫,李凤儿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猛的甩开德庆帝的手自顾自的往永信宫走去。
德庆帝一瞧顿时吓住了,赶紧去追,口中叫着:“凤儿,你这又是怎么了?”
李凤儿停下脚步,嘴里只管冷笑道:“卢家要杀我你和我都明白,卢氏要进宫了我心里怎么能痛快得了?”
“可是?”德庆帝还是不明所以:“你不是说不计较了吗。”
“杀身之仇怎可不计较?”李凤儿摘了一朵花扔到地上,狠狠的踩了一脚:“我说是不计较了,我也是当真的,以后卢氏进宫我也不会与她为难,只是我心里到底不痛快的,我不能朝别人说什么,你是我夫君,我难道还不能朝你讨个公道么。”
德庆帝一听就明白了,赶紧举起双手:“是极,是极,该的,这都是应该的,是因着我叫凤儿委屈了。”
“太后待我好,我也看出来了,心里也明白,我也真心拿太后当长辈敬爱,我素来羡慕太后与先帝爷的感情,知道卢家与先帝有恩,也知太后心里必是难过的,我不忍叫太后为难,便什么都答应了,也会真心实意去做,可是,可是……到底气闷……”李凤儿越说越气,跺了跺脚伸手一指德庆帝:“都怪你,我在凤凰县呆的好好的干嘛叫我进宫来,我才进宫几天,就看出来了,满宫的人各有心思,那些弯弯绕我可弄不来,真真闷死我了。”
“都是朕不好。”德庆帝一看李凤儿发火就有些不知所措,只一个劲的赔礼道歉:“都怪朕惹凤儿不高兴了,这么着吧,朕带凤儿骑马去如何?”
李凤儿一撅嘴:“骑什么马,我记得你奏章还没看完呢,走,我陪你去处理公事,等干完了活咱们舞剑。”
“好,这个好。”德庆帝一听喜上心头,拉了李凤儿便走:“朕这些日子可没闲着,与侍卫们学了好几招,一会儿咱俩好好比划比划。”
说着话,这两个人越走越远,却没瞧见花丛中一个太监探出头来,那太监不是别人,正是王恩。
王恩嘴角含笑,轻轻点了点头:“李二娘子果然好心性。”
说着话,他快步回了寿安宫,见王太后还在榻上歪着,似乎在等他,王恩赶紧收敛了脸上的笑意,过去行礼。
“他们都说什么了?”王太后摆了摆手示意王恩起身。
王恩站起来小声把李凤儿和德庆帝的对话学了个十足十,学完了一句不添油加醋,只那么瞧着王太后。
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