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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没说话的林瑞阳突然有些慌了,说了一句,“不用查了。”
长公主眉头一皱看他,他忙扶着长公主道:“娘,不要查了,既然已经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们就早些让忍冬入土为安吧,不要再折腾她了。”
温江雪“啧”的一声笑了,“小王爷这是怕查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吗?”
长公主瞪向温江雪,一字字道:“查,彻查到底,等彻查清楚,本宫要温相爷为今日所造谣言当众赔礼。”
温江雪也看她,“那就查清楚再说,还请封大人尽快查明。”
“娘……”林瑞阳为难的拉了拉长公主的衣袖。
封崖已不想再听他们争辩,下令道:“叫丁丁和不识丁来办案。”
刑房外的守卫应了一声。
薛雪又瞅了一眼从善,道:“陈寺丞还不过来帮封大人办案?”
从善应了一声要过去。
温江雪便道:“此案牵连到陈楚玉,她要避嫌,不方便参与此案。”
从善脚步一顿。
薛雪道:“方不方便得我们封大人定夺,还请诸位不要插手暗部办案。”又回头对封崖从牙缝里低声道:“争点气,不然人就跑了!”
封崖不理会他,看丁丁与不识丁进来,下令道:“丁丁与不识丁去审讯,其余闲杂人等退出刑房。”
闲杂人等。
温江雪知道指的是自己,他从怀里摸出一块令牌道:“真不巧,刚刚圣上让我暂代大理寺少卿之职。”
满刑房的人皆是一愣,但看他手中确实拿着大理寺少卿的令牌。
从善心中更是震惊,林律被降职她还在想这个大理寺左少卿的位置会轮到谁坐,没想到竟是温江雪……
封崖看了一眼,依旧不为动容道:“案子既交由暗部,大理寺就不必插手,丁丁,请左少卿出去。”
丁丁应了一声,从架子上抽出一支鞭子,“啪”的一甩,吓的从善她们几个一抖,他扯着鞭子道:“几位公主王爷还有相爷跟我到对面的刑房录个供辞。”
温江雪无比的配合,率先去了对面刑房。
从善不知道自己需要不需要过去,有些踯躅。
封崖道:“你过来。”他坐在桌子前,点了点对面的凳子。
从善过去坐下,他亲自问道:“你和那个小丫头是何关系?”
从善想了想,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知道的告诉了封崖,她想尽快查清这个案子,她也不想牵连到温江雪,更不想让凶手得逞。
从她在庄子里遇到小丫头,到昨天夜里小丫头告诉她自己的名字,以及小丫头自己说的身世——她是九王妃与人私通生下的私生女,全都讲了出来。
封崖听完皱紧了眉头,薛雪也是吃了一惊,笑道:“怪不得那胖子小王爷不想让我们彻查呢,原来是带了绿帽子,看来长公主并不知情啊。”
“长公主知不知情我也不是太清楚,只是……”从善蹙眉道:“若是长公主不知情,认为她是林瑞阳的嫡女,怎么会准许林瑞阳将唯一的嫡女关在千里之外的庄子里?可若是她知情……又为何执意彻查?她不怕家丑外扬?”
“我倒是认为她并不知情。”薛雪道:“长公主为人骄纵跋扈却不像是会做戏的人,她一向恩怨分明,当初她并不十分喜欢那位九王妃,强塞了一个小丫鬟给林小王爷做小妾,被九王妃一场大闹险些将那小丫鬟打死,闹的满城皆知两人不和,后来九王妃早产染病,长公主直接将九王妃送到了别院里养病,或许她是同意将嫡孙女养在庄子里的也未可知。”
从善心中有些吃惊,问道:“那小丫鬟叫什么名字?”
薛雪想了想,“谁还记得那么个小丫鬟的名字啊,她只是长公主与九王妃交恶的牺牲品。”
是幽草吗?从善越来越疑惑,当初幽草只和她说她与九王爷情投意合,被嫉妒成性的九王妃硬生生拆散,打了她半死送到了静心庵中,没有提起过长公主。
原来这一切都是长公主默许的?
封崖又问从善,“可有证人证明她是身份?”
“庄子里的那些丫鬟们?”从善道。
封崖点了点头,“先将她的身世查清楚。”他吩咐薛雪,“我今日就动身去庄子里调查她的身世,你留在暗部验尸,查明她的死亡原因。”
薛雪点头,又瞧着从善道:“带上我们的陈寺丞去,她认识路,认识人,熟,你俩前去,就你俩。”
封崖看了从善一眼又转开眼,几经沉默才问道:“你想参与这个案子吗?我并不建议你……”
“想。”从善打断他道:“封大人不必估计我的情绪,尽早查明真相是我现在最大的心愿。”
封崖便不再讲什么,只说了一句,“收拾一下,随我上路。”
从善应是。
丁丁和不识丁已走了进来。
不识丁将案件记录薄递给封崖,丁丁蹲在椅子上道:“今天这几个人好老实啊,问什么说什么,除了那个林瑞阳窝窝囊囊的。”
封崖看了看,递给从善。
从善接过,一目十行,温江雪说的和她说的差不多,庄子里的私生女。
长公主说讲的和薛雪猜测的差不多,她坦诚自己不喜欢九王妃,却是因为九王妃曾在有孕初期想要流掉这个孩子,长公主盛怒之下才有了那出给儿子塞丫鬟,两人不和的闹剧。孩子虽然抱住了,却一直胎像不稳,后来早产生下来羸弱,有为大师说小丫头命数不好,承不住林家的大富大贵,需当个寻常人家静养在外,八岁之前不得见亲人才好活命,所以她与林瑞阳才将这个孩子送到庄子里养着,也没有对外声张,想着到了十二岁接回来再好好团聚。
还说了给这孩子取名忍冬,是希望她像忍冬草一样好养活。
这倒是说得通……
再看林瑞阳,与长公主说的并无相差,只是多了几句对九王妃的评价——跋扈善妒,不识大体。
看来他并不十分喜欢这个九王妃。
“这个九王妃是什么来头?”从善问道。
薛雪道:“圣上指婚,是邻邦小晔国的郡主,两国联姻圣上指给了九王爷,这位碧珂郡主当初可是十二万分的不愿意嫁给九王爷,她生的天姿国色,看到九王爷那副丰满的样子,当场就拒绝了,后来勉强嫁了过来,两人感情应该一直不太好。”
怪不得呢,长公主已是如此说一不二的性格,先帝最宠幸的女儿,怎么会有人敢跟她嚣张,原来是联姻的郡主,也是个娇宠的主儿。
一山不容二虎,郡主那么嫌弃自己的儿子,两个人交恶也是……合情合理的。
“那这位碧珂郡主是怎么死的?”从善问。
“早产之后染了重病,没多久就病死在了别院里。”薛雪答:“也是个可怜的,和亲而来,孤苦的死在异乡。”说完他就有些后悔了,他看了一眼封崖,果然封崖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
哎,他一直受困于闻人寻,就是怕他的好妹妹也落个这样的下场。
从善还想要再问什么,就听温江雪不耐烦的在刑房外道:“陈楚玉,我说过这个案子你不许参与。”
从善一抬头就看到他靠在刑房的大铁门上,一双绿眼睛不愉快的盯着她。
“出来,跟我回府。”他道:“我会向圣上请旨,放你个大长假。”
从善忙起身,对封崖说了一句,“封大人稍等。”快步出了刑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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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江雪不回头的往外走,从善小跑着追在他身后,小声叫道:“相爷等等我,我想……”
“不要想。”温江雪不停步的打断她道:“你没看出这个案子是长公主在针对你吗?林家关系复杂,圣上如今都不敢动长公主,你不要跟着掺合。”
从善停了脚步,叫了一声,“义父。”
温江雪走了两步,听见身后脚步声停了,就顿步回过头,从善站在他身后的几步之外,看着他,问了一句,“义父当真觉得我不参与会好一点吗?”
他没有说话,其实他也细细想过了这个案子无论她参与不参与,她都会被牵扯进来,可是,他就是不喜欢她和封崖一块办案。
“是。”他道:“你不参与我会好办一点,免得我与你都不好脱身。”
从善看着他,低下头应了一声,“既然如此,就听相爷的,请相爷稍等片刻。”她转身又回了刑房。
温江雪看着她的背影,莫名其妙的有些……心烦,她在妥协,委曲求全的听他的话,她不开心的太明显了。
从善很快出来,跟上了他,说了一句,“已经说好了,还请相爷给我告个假,我这几日就不出府了。”她抬头对温江雪笑了笑,“走吧。”
温江雪不再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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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乘一辆马车回府,一路上从善看着车窗外,也不讲话。
是路过陈府的时候,陈府门口吵吵闹闹的在搬东西,横在路上过不去,马车就停了停。
从善挑帘望出去,只见府门打开,出入的全是一些年轻陌生的下人,抬着一些家具往外搬,横在路上的是个雕花紫檀木的衣柜,四五个家丁正抬着一张粉色帐顶,水曲柳木的床榻,榻角上红绳子挂着一把桃木小剑一晃一晃的,出了府门就被挂断,掉在了台阶上。
从善手指就紧了紧。
“这是怎么回事?”温江雪问车夫。
车夫道:“回相爷,陈家的大小姐回府了,之前陈家无人主持,如今陈大小姐正在整顿陈府。”
“整顿陈府?”温江雪看着从善,她似乎很紧张。
“是啊。”车夫道:“如今陈家就剩下她一个孤女也是挺艰难的,听说昨日她将府中的下人都遣散了,只留了一个老管家,又请了几个家丁和一个小丫鬟。今日好像是将府中一些旧物给卖掉,说是大小姐睹物思人难过,也有说是为了维持陈府的生计,具体的也不是很清楚。”
“哦?人刚回来就急着卖府中旧物了?”温江雪笑了一声,“本想着忙完这几日就来抬这陈大小姐进相国府,没想到这陈大小姐这么着急的为自己准备嫁妆了。”他看着从善,逗她道:“你觉得你这阿姐,以什么身份进相府的好?通房丫鬟?小妾?”
从善像是没听见,瞧着那车窗外吵闹的人群,有家丁一脚将那掉在台阶上的木剑踢到了一边,她抓在车帘上的手指紧了紧。
“陈楚玉。”温江雪又叫她一声。
她忙回过头,“什么相爷?”
温江雪看着她,又看那车窗外,问道:“那些是你的东西?”
“不,不是。”从善忙道:“怎么会是,我从小养在府外,并不是我的东西……”
“那你在紧张什么?”温江雪打量着她。
她……表现的如此明显?
从善摸了摸脸,低笑了一声道:“只是……我听陈大人提起过那些东西,觉得卖掉怪可惜的。”
“有什么可惜的?”温江雪问她。
她在袖子里攥着自己的十指,笑道:“那个衣柜是紫檀木的,是陈夫人的嫁妆……她娘家从她出生就开始找人做,雕花雕了许多年才完工,陈夫人……陈大人说陈夫人很喜欢这个衣柜,宝贝的舍不得用。”她声音低了低,又笑了,“那个小床我记得陈大人说过,是特意给陈大小姐做的,比寻常的床要矮一些,怕她摔下床……那把桃木剑是从郁做给陈大小姐的……”
她笑了笑,“买不了几个钱,可惜了这些东西。”
温江雪瞧着她,问了一句,“是吗?”
路上的衣柜被挪了开,马车晃悠悠的又继续前行。
从善低着头没有再往外看一眼,多奇怪,明明早就没有家了,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