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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养成空余恨-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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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我会像姑娘一样天真,被你三言两语就哄骗住吗!”云隐恶狠狠道:“你若是肯帮她,怎么让她也被抓进来?”

这件事就很复杂了……她要从她和温江雪的恩怨情仇讲起,太复杂了,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

她便蹲下身道:“你现在只有我能相信了,除了我没人能帮你们,除非你想看着她就这么死在牢里。”

云隐紧抓着牢栏盯着衰老的阿鸾,只觉得每一秒都难捱,她一定很难受,一定难受的要死……

他猛地抬头看从善,“说吧,你要什么?你要我做什么才会救姑娘?”

是个聪明人。

从善看着他道:“我要知道所有事情,关于阿鸾和萧无双的。”

云隐一愣,“只是这样?”他还以为……她会威胁他做什么要命的事情,但她只是想知道这些?

“萧副将难道没有告诉你吗?”他诧异。

从善叹气道:“实话告诉你,萧无双临死之前只来得及将阿鸾的地址给了我,什么都没来得及说。”

“你为什么想知道?”云隐警惕的问。

从善道:“我要救一个人,肯定要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云隐皱着眉想了想道:“那你先救她。”

“好。”从善无比爽快,爽快的让云隐吃惊,她又问:“那你总得先告诉我,她为何变成这样,我该怎么救她吧?”

云隐忙道:“放你的血给她喝了就好!”

“为何?”从善走到阿鸾身边,取下她紧攥在手里的簪子,阿鸾有些挣扎的哼了一声,从善拿着簪子问道:“难道她以前中的毒还没有解完?”

云隐眉目深重的道:“那毒根本无药可解,萧副将请来的那神医只能用放血的法子缓解毒|发,毒|性入骨,姑娘的血液不能再生,只能依靠毒|发时饮用新鲜血液来抑制毒|性。”

从善蹙眉,“你的意思是,她只能依靠喝鲜血来活着?”

“是。”云隐有些心急,索性道:“那毒、药叫‘朝生暮死’,毒发后会迅速的苍老而死,只有在毒发时饮用干净的鲜血压制身体里的毒|性才能缓解。你可以先救姑娘了吗?”

从善撇了撇嘴,很疼的啊……握着簪子一咬牙划开自己的腕子,疼的哎呦一声,忙将涌出来的血喂到阿鸾嘴边,扶着她的头给她灌下去道:“别浪费别浪费,我养这一身血可是很艰难的……”又问云隐,“这喝一次能撑多久?”

“一两日。”云隐道:“喝一大碗可以撑快两日,若的不多就一天或者几个时辰。”

才几个时辰??这养她也太艰难了……

阿鸾喝了几口鲜血之后立起头,自己抱着从善的腕子吸。

从善疼的说了一句,“慢点!”咬牙问云隐,“这是哪个缺德神医想出来的法子?这根本就是以命换命啊?他就没有别的法子吗?”

云隐看着阿鸾手背上的皱纹和老年斑一点一点退掉,松了一口气道:“是萧副将找来一位叫薛雪的神医,他还在研究这种毒|药,说是研究出来好法子会回来的。”

“谁?”从善惊讶。

“薛雪。”云隐道:“你认识他吗?”

何止是认识啊……居然又是薛雪这个变态,他不是解剖的仵作吗?怎么又变成神医了?他知道的秘密也太多了!隐藏的好深啊……不亏身在暗部。

从善咬牙忍了一会儿,看着她头发一点点退掉花白变回黑色,脸色也渐渐生出红晕,轻吟一声恢复生气,她一掌击在阿鸾后颈将她击晕了过去。

“你做什么!”云隐一惊。

从善托住昏过去的阿鸾,将她靠在墙角,呲牙咧嘴道:“你也不希望我们接下来要说的一些话被她听到吧?”

云隐便不讲话,心急的看着阿鸾道:“你应该让姑娘再多喝一些,这样她能撑的久一点。”

“那样我就撑不久了。”从善冷笑着将腕子拿帕子紧紧缠好,“好了,该你报答我,如实的说了。”

“你什么都计较的这么清楚吗?”云隐问道。

“当然,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从善看着他道:“我可不是什么大善人,我帮你救你,就是为了让你来报答我。”

云隐冷笑一声,“你和萧副将真是天壤之别。”

“是啊,所以我比她活的久。”从善坐在地上休息一会儿,“不要再废话了,抓紧时间告诉我。”

“你想知道什么?”云隐问她。

她吐出一口气道:“阿鸾为什么会不记得闻人寻了?”

云隐也不隐瞒,冷冷道:“姑娘中|毒之后就失忆了,之前的人和事都不记得了,这样也好,那个人渣记得也只会痛苦,不如快快活活的重新开始。”

哦……失忆了啊,怪不得阿鸾说她只记得萧无双和云隐两个人。

“那她失忆之后的事情呢?”从善又问。

云隐便将那些他知道的过去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从善——

原来当时阿鸾服下毒|药被太子丢下了悬崖,是萧无双带了人去救的,云隐也在,救下时阿鸾已经奄奄一息了。

萧无双也许是出于私心,告诉闻人寻阿鸾已经死了,带回了她的鞋子回去交给闻人寻,暗地里却将她偷偷藏到了自己的府中。

云隐说,当时萧无双救她,是因为钦佩她。萧无双跟云隐说,她为了不拖累闻人寻而选择服|毒,这样的女人她会尽力相救,但她不能再让她回到闻人寻的身边,因为有阿鸾在,闻人寻这一辈子都不会真心爱她。

从善听的只觉得一个为爱而生的大傻子,救了另一个为爱而死的大傻子,她钦佩,却也认同不起来,如果她们知道现在的闻人寻是什么样子,还会这么做吗?把性命交托给一个男人,实在是太孤注一掷了。

不过好在,那阿鸾醒来时失忆了,她谁都不记得,不认识。

萧无双找来薛雪给她治疗,也的重情重义的亲力亲为的照料她,直到她稍微好一些的时候将她送到了八里桥的这个宅子里,让云隐照顾她,一住就是几年。

这期间萧无双每周都会派景春来给她送个犯人来,供她解毒饮用,也经常来看她。

阿鸾很依赖她,把她当成自己唯一的亲人,每次分别都要哭很久。

但从她第一次怀孕之后,就很久才来一次。

因为萧无双那时也正在经历小产和中|毒的事情,没有精力顾及到阿鸾这边。

从善问云隐,萧无双小产之事阿鸾知不知道?

云隐说知道,还替萧无双难过了好久。

后来萧无双生下皇子后还来过一封信,阿鸾高兴的每天让云隐念给她听。

再后来,萧无双来皇子就已经死了。

她和阿鸾在房中哭了很久,说了一整晚的话。

“说了什么?”从善问。

云隐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萧副将说,洛儿是被人毒|死的,她怀疑那个下|毒的人是闻人寻,可她没有证据。”

她竟将这个告诉了阿鸾,那阿鸾……

“阿鸾且不是很恨闻人寻?”从善问。

“恨,恨死了那个人渣,有时候会突然跟我说,想学武功,去杀了闻人寻替萧副将报仇。”云隐道:“所以我才不想让她知道萧副将已经被闻人寻害死,我怕她一时想不开,干出什么傻事。”

那确实会……对于失忆后的阿鸾来说,她的世界里最亲的人就是萧无双,可闻人寻害死了她。

“姑娘是个很单纯的人。”云隐道:“她从失忆后接触的人就只有萧副将和我,她都不常出门,除非是萧副将来陪着她,她才会出去转一转,她很怕生,她只亲近萧副将。”他叹了一口气,“她其实一直很抵触喝人血,只是萧副将每次会跟她解释,这个人犯了什么罪,该死,她才会喝。后来萧副将突然不来了,连景春也不再送人来,我想京中定是出了什么事,我迫不得已才在镇子里抓人给姑娘续命。”

从善根据他第一次抓人来判断,那个时候萧无双应该病入膏肓刚刚和景春在宫中私|通被抓,她被软禁,景春也被抓,自顾不暇了。

“我第一次抓人后镇子里传出吸血怪物的传闻,所以我就想伪装成吸血怪物,让官兵不要怀疑到我们身上。”云隐抓着牢栏看从善,“人都是我抓的,也是我放了血逼姑娘喝的,若要承担,全是我一人,与姑娘无关。”

从善点点头道:“确实如此。”她道:“我希望明日开堂受审时你也能这么说,你承担下所有的罪行,我会替你救下阿鸾,帮你好好照顾他。”

云隐顿了顿,“我可以信你吗?我不怕死,我只怕姑娘以后……没有人照顾。”

“你现在也别无可信之人了。”从善道:“萧无双和景春都已经死了,这世上只有我会救她了。”

云隐紧紧的盯着她,放佛要将她看透看穿,“最后却是道,不,我不信任你,我宁愿和姑娘一起死,也不会将她交在你手上。”

从善一皱眉,就听他十分过分的道:“你要救就连我和姑娘一块救出去,不然,我会和姑娘一起死。”

一个不要脸的变态。

从善有些生气,她来帮他,他居然好意思跟她讨价还价!关键他态度坚决,就是不肯承担下罪行,一人去死。

他毫无还转余地的道:“我答应过萧副将到死都要好好照顾姑娘。”

“所以你就狠心拉着她一起死?”从善不能理解。

“是,若是萧副将还在,将她交给萧副将,我会放心的下地狱,可是交给你……”他抬头看从善,“非亲非故,我很难相信你出于善意的救姑娘,并且以后会好好照顾她。”

从善知道说服不了他,看了一眼天色道:“那你就看着她受刑,和你一起死吧。”她转身出了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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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里没有星星,只有半轮银月挂在阴云里。

从善低头走在回廊下,月色照不亮眼前的路,廊下连个等都没有点,她心事重重,也忘了去厨房吃饭,顺着回廊闲走了一阵子。

忽然看到了一个人提灯笼走了过来,她条件反射的躲进了柱子后面。

是林律,他一手提着灯笼,一手还提着食盒,停在不远处的厢房外,放下食盒敲敲了门,叫了一声,“陈姑娘可睡下了?”

原来是幽草的房间。

房间里亮着灯,幽草应了一声来开门。

林律将食盒提起道:“可有好些了?长公主今晚夜宴还问起你了,说是听过你,想见见你,可惜你身体不适无法参加晚宴。”

幽草抱歉的道:“劳长公主记挂,从善没法亲自去向她请安实在是罪过,还请林大人代为请罪。”

“陈姑娘放心吧,长公主并非小肚量之人,她还让我带着吃食回来给你。”林律将食盒递给幽草,“想来陈姑娘不舒服也没什么胃口,我就带了一些清淡的温粥小菜,多少吃一些吧。”

幽草身后接过,她那伤痕累累,血迹还未结痂的手就露在了林律面前。

果然林律吃惊的问,是不是温江雪又折磨她了。

幽草收回手小声哭着说,“林大人别问了,是我自己有错在先得罪了温相爷。”

林律勃然大怒,说这事本就是温江雪咎由自取,行刑的也是他,与她个小小的姑娘有何相干,让他记恨这么多年,转身就要去找温江雪说清楚。

被幽草伸手拉了住,苦苦的劝住,说是她不想再惹麻烦了,她忍着就是了,她只想尽快的回京,回自己的家,给父亲上柱香。

林律听的很是感动,又有些愧疚的道:“此事我也有责任,当初若非我管教不严,让我的手下将此事泄露给温江雪,温江雪也不会找上陈姑娘,害的陈姑娘几年不得归家,连陈老爷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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