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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剩下中间庭院,或有桥与小池,或是空荡一片,整座居所只是宽大壮阔,很有些返璞归真的意味。
不过地方虽大,但荆淼一路行来,每处地方都点着灯烛,有些是在走道的木栏上,有些是挂在上头的灯笼,照得整个地方如同白昼。
桌上放着不曾合上的书,满是笔迹;地上与两旁稀少的景木上也留有火烧水浇雷劈与剑的痕迹;还有一些七零八碎的东西,理得也算整齐干净,处处透着生活的气息。
“师兄这儿好生热闹啊。”荆淼心中十分艳羡,不由出声道,本来寂静无比的庭院里突然一排整齐的开窗声,探出十数个青涩的面孔来,好奇的打量着荆淼,倒把荆淼吓了一跳。
见着风静聆也在,那十余个孩子又整齐无比的道了声:“师尊,师叔夜安。”便将窗门再度关上了。
“有时也麻烦的很。”风静聆这才开口,神色淡淡的,似是浑然不在说自己的事情一般。
荆淼便有些尴尬的接不上话了,他与风静聆本也不是十分亲密的。
正走着,风静聆忽然又道:“同门弟子乱讲话的事是常有的事。”
荆淼停下了步子,低声道。
“是吗?”
“凡心妄念,七情作祟,惊惧、嫉妒、愤懑因而谣言,你不必在意。”
风静聆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见荆淼不肯走,也不阻拦,只是淡淡道:“命数伦理,早有天定,岂是一人能改的。你既不是大奸大恶,也非鬼神之体,天煞孤星一说,实属谬论。”
“风师兄怎么……同我说这些呢。”
荆淼听了,知风静聆这番话自然是劝慰自己放宽心怀的,不由十分酸涩与感动涌上心头,颤声道。
“想说便说了。”
风静聆声音清冷无比,荆淼虽有感动,却也不禁打了个寒颤,只觉风静聆与当年相较,似是大有不同了。
待两人进了书房,风静聆便从累满了书物的桌子上摸索了一阵,也不知打哪儿抽出两张烫金的请帖来。那请帖也是有意思,帖面青山高耸,云雾缭绕,金纹似水纹,绕山流动,竟像是活得实景一般。
“这是?”
“这是青山君的帖子。”风静聆淡淡道,“十年花间宴,百年秀水席。掌门不接这些帖子,白师叔与青山君有些纠葛,百花峰也是不去的。这些年来,常是我们三峰弟子轮流,但谢师伯既收下了你,便合该是四峰了,上次是惊雷峰与潇湘峰,今年便轮到咱们两峰。”
荆淼便点了点头道:“不知花间宴要做些什么?”
风静聆细细想了想,略有些迟疑道:“倒也不必做什么,不过是个结交的所在,只是一些大能也会赴宴。年轻晚辈们有时棋逢敌手,遇上切磋比试,若能得青眼指点一二,便是受用无穷了。有些大能瞧得眼缘,还会赠予宝物。”
“怎么还要切磋比试?”荆淼低声问道。
“也不强制。”风静聆应了一声,见荆淼竟是完全不知,便与他解释起来。
花间宴由秀水君与青山君创办,他们夫妻二人是个喜爱结交玩乐的性子,修为虽不高深,人缘却颇好,酷爱栽花种木,竟培植出不少天材地宝来。他们二人也不藏私,九轮花间宴为结交各大门派,一轮秀水席为散修而放,但凡宴中出现的各色奇珍,能者得之。
而每样奇珍,也各由一位大能看守,人若想取,需得完成大能所提出的要求。
但若对此一切毫无兴趣,也不愿参战的,吃吃喝喝,结交些许友人赏花观战,也是轻松自在。
荆淼听风静聆说了一通,方才明了。
“这倒是很有意思。”
第四十章
风静聆性子淡漠,人却颇好,荆淼不知不觉便与他畅谈了一夜,其实回忆起来,也不知聊了些什么,只觉得五花八门都是有涉及的,还有些修炼的心得,不由十分欢喜。
等止住话题,天已经快亮了,荆淼这才回过神来,惊道:“坏了!我彻夜不归,还未……”
“我早已让蕊珠去通报了。”风静聆自白瓷罐中夹出一枚香丸来,打开薰炉投了进去,没大一会儿,只闻得一股幽香袅袅,自薰炉盖顶的纹路空隙中溢出来,如丝如缕,一伸手便湮灭在掌心之中。
荆淼略愣了愣,有些笨拙的应了,心中叹服风静聆当真是面面俱到。
“你对这个好像很感兴趣?”风静聆瞧荆淼一动不动的看着香薰炉,忽然道。
“那倒不是!”荆淼急忙摆了摆手,苦笑道,“我可不懂这种贵重风雅的东西,只是觉得好看,又很好闻罢了。”
风静聆若有所思的笑了笑,突然站起身来,自柜中翻找了会儿,一边找一边与荆淼道:“也不是什么贵重无比的东西,只不过是去尘味的香丸,每日焚一丸保得屋内不生浊气罢了。”
荆淼听了,也只觉得风静聆讲究,并没有别的想法,要是换作他来,这事儿实在是太过繁琐了。
“香气养神,你听过吗?”风静聆自柜子里取出一个长方的盒子来放在桌上,又打开来,荆淼定睛一瞧,里面满满当当,装着小勺、熏球、几味香料等物。风静聆一一拿出来,摆放齐整了,挨个用给荆淼瞧:“你心疾沉重,我知道的稍晚些,之后又发生了些事,不得空闲,这些东西本来就想送你的。”
“这些香料是刻意寻了灵草制得,没有烟味,可燃许久,方子也都在盒子里,你若觉得有好处,自己做或是来我这要,都可以。”风静聆十指纤长,捏着那点了香粉的熏球,神色淡淡,对荆淼伸出手来,“将手给我。”
荆淼实在被他这般讲究吓呆了,便犹犹豫豫的伸出手去,那熏球在他袖中往返了两回,又换了另一只手。荆淼低头去嗅,果然半分烟味也没有,只余下满袖清香,经久不散,确实沉心静气,提神醒脑,胸中闷气也舒缓了不少。
“师兄挂心了。”荆淼不由十分尴尬,急忙收回两只手来,只觉浑身的别扭不自在,“这……实在是精致,我不敢收,怕糟践了东西。”
风静聆轻轻瞥了他一眼,也不勉强,只道:“若此物能帮上忙,纵是过程麻烦些,到底物料方便,也省得师伯师叔四处奔走忙碌。”
荆淼听闻不由一凛,立刻乖乖点头道:“那便多谢风师兄了。”
熏香养神,荆淼以前也是听过的,不过他不是什么十分精致的人,对此事也没有什么想法,今天听风静聆一提,却恨不得熏香能将这心疾温养好,免得谢道再为他奔波。
其实若这香料能养好伤势,谢道早就寻来法子了,荆淼自己哪能不知呢,但就像久病了的人,只要有一点起色,一点缓解,不至于给别人多添麻烦,那也是值得花精力功夫去做的。
纵然作用微小,但说不准,被温养的久了,身体也会慢慢好转,不至于心中悲伤一会,便弄得要死要活,吐血不止的这般娇气,给人多添许多麻烦。
之后荆淼又厚着脸皮跟风静聆讨了几本有关香道的书,风静聆也都给了,二人又说了会闲话,一同去拜祭了秦楼月与凌紫舒夫妇俩,时辰便差不多了。
荆淼作别了风静聆,约好几日后一同出发,便抱着盒子凌空御剑而去。
虽说荆淼日子过得像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又活像是什么绝症患者的第二春,每天就是喝药逗小姑娘家玩还养了只猴子,无波无澜,但他一直还是挺习惯这种气氛的。
所以当他在紫云峰上听见男孩的抽泣声的时候,险些以为自己穿到了西游记片场,正拍得一出红孩儿。
荆淼走了两步,果真见得老树上吊着一个孩童,光着屁股,哭得两眼通红,满面泪痕,被捆得结结实实,连眼泪也抹不得。见着是荆淼来了,便把头一抬,撇过去,忍着泪咬着牙,不出一点声儿来。
竟是神玖!
荆淼大吃一惊,急忙上前将他解绑了,神玖便趴在荆淼怀里,撅着小屁股,低低的喊疼。这般模样,荆淼便是傻子也猜出来他屁股怕被打的厉害,便小心翼翼的避过伤处,将外衣脱了披在他身上。
神玖这才抬头看了他两眼,眼中噙着泪花,忽然垂泪下来,趴在荆淼怀里大哭起来,一边哭还一边锤他:“不要你假惺惺!”
“你怎么了?”
荆淼这辈子都学不会哄孩子,神玖也不说话,只是哭得叫人心疼,丝毫不见平日里意气风发小霸王的模样。满打满算起来,荆淼也没有见过神玖几次,脑海里始终见他是得意洋洋,精神焕发的,这般哭得凄惨却是头一回。
所以虽是有些不耐烦,却也还是强忍下了。
神玖嚎啕大哭了好一会,就是不说话,荆淼拍了拍他,忽然福至心灵,便问道:“是不是我师尊打了你?”
这话顿时止住了神玖的哭声,他抽抽噎噎了好一会儿,突然噎住了,含着泪问道:“你……你听见了——了呀。”
荆淼全做没听懂,又问道:“他为甚么打你,你师父师姐不拦着吗?”
“师——师伯。”神玖狠狠抽了几口气,伸手抹了抹眼泪,哽咽无比的说道,“他……他说我没人管教,还,还骂了师父,说她,她教徒无方。师姐……师姐们都不敢说话。”他磕磕绊绊的说完了话,便又哭了起来。
荆淼便知是什么情况了,他其实对那天煞孤星的流言也不甚在意,谢道也是为了他好,便一时不知该怎么说话,只好将神玖搂在怀里,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低声道:“你认不认罚?”
“认。”神玖在他怀里抽抽噎噎。
到底年岁还小,神玖也没有察觉荆淼已经发现,只是笨拙的回着话。其实按他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若是换个人这么打他,他心里定然是恨死了,可是谢道发起脾气来,整个百花峰噤若寒蝉,连白栾花都被劈头盖脸训斥了一顿,神玖也是被吓着了,竟连一点恨意都不敢有。
荆淼又抱了神玖一会儿,等神玖不哭了,刚要松开手,神玖却埋在他怀里,带着浓重鼻音道:“你再抱抱我。”
“做什么?”荆淼问道。
“我跟师姐她们下山,那些跟我差不多大的孩子,都被他们的娘抱过。”神玖话来说简单,听着却分外心酸。
荆淼不由顿了顿,他幼年也没有父母,想起神玖是个弃婴,不由生出点同情来,便柔声问道:“你师父师姐不抱你吗?”
“没有这样过。”神玖闷闷的说道,“师姐她们就会逗我,我说不高兴了,就算发了脾气她们也不理,只知道事后哄我。师尊虽然待我好,但是她也不会这样抱我。”
荆淼听了,也不回应,只是淡淡道:“我带你去上药吧。”
去的自然是荆淼的卧房,桌上没有药,也没有蜜饯,荆淼便将神玖放在床上,去拿了药膏过来,问道:“你要自己擦还是我帮你?”
神玖的脸涨得通红,仰起身体夺过荆淼手中的药,恶狠狠道:“我自己来!”他埋在被子里像只蜗牛似的蠕动了好一会儿,荆淼实在看不下去了,便掀了被子,果然上面已经沾了一些药膏了,他按压住神玖的反抗,自顾自的帮着抹好了药膏,这才放手。
神玖赶紧拽过荆淼的外衣,捍卫自己的“贞洁”。
“喂。”神玖趴在床上,突然伸手拽了拽荆淼衣服,“对不起。”
他撇着头,看天看地就是不看荆淼,像是怕荆淼提问似得,又忽然快速无比的说道:“你可不可以呆到我睡着?”似乎是怕荆淼不耐烦,他急忙又补充了一句,“我睡觉很快的。”
“睡吧。”荆淼坐在椅子上翻看盒子,将那几本香料书翻了又翻,瞧见几味药材的确写明对心疾有益,效果虽慢却能治根本,不由十分欢喜,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