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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儿道:“王爷将所有事务都托付给世子,前几日星城郡主刚刚放手的时候还有几分忙乱,现在似乎已经顺手多了。只是每天晚上都熬到很晚罢了。”
朱初喻眼底闪过一丝轻蔑,叹息道:“有星城郡主相助,世子爷倒是好运气。之前若是没有星城郡主帮忙,这位爷只怕是要手忙脚乱了。可惜…这对于二公子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竹儿眼中闪过一丝茫然,朱初喻叹了口气挥挥手道:“罢了,所幸现在还不着急。本郡主就不相信,星城郡主能够帮他一辈子。”
听她这么说,竹儿也不在纠结这个问题了。这些事情原本就不是她这个做丫头的能够想明白的,只是有些羡慕地道:“王爷可真信任星城郡主,就连王妃也不得轻易插手幽州的事务呢。”其实不仅是王妃,就是之前的世子还有两位公子谁也没有真正打理过这些事情。一是三位公子年纪还小尚未大婚,二来燕王年富力强身体康泰所有人也就都觉得理所当然。但是星城郡主的年纪岂不是比世子和二公子还要更小?又是女流之辈,王爷信任看重卫公子也就罢了,总不能爱屋及乌连星城郡主也委以重任吧?
朱初喻一怔,所有所思,“是啊,燕王对星城郡主如此信任重用……”到底是为什么呢?
到底是为什么呢?
另一边的院子里,南宫墨正坐在院子里跟来探望自己的孙妍儿一起喝茶。秋日的暖阳照在身上,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懒洋洋的。孙妍儿看看靠在垫着软垫的躺椅中的南宫墨不由得笑道:“表嫂看起来跟往常有些不同呢?有了宝宝果然不一样了么?”
南宫墨有些惊讶,挑眉笑道:“哪儿不一样了?”
孙妍儿指了指自己的眉眼笑眯眯道:“感觉,现在的表嫂眉眼间都带着淡淡地温柔呢。”
南宫墨了然,口中却不肯认输,“说的好像我以前就是凶神恶煞似得。”
孙妍儿笑道:“那倒不是,虽然表嫂一直表现的很…温和,但是我总感觉,你像是……”沉吟了片刻,孙妍儿方才道:“像是一柄没有出鞘的兵器一般,看似宁静但是却很危险呢。”
南宫墨扬眉,孙妍儿虽然看似低调谨小慎微,但是感觉倒是意外的敏锐。
慢慢坐起身来,南宫墨笑道:“那你现在有什么感觉?”
孙妍儿仔细打量了南宫墨一番,斟酌着道:“像是一颗明珠,虽然璀璨耀眼,但是光芒却柔和而不伤人。让人觉得更加舒服了。”
南宫墨失笑,低头习惯性的轻抚着平坦的腹部。虽然现在依然感觉不到什么,但是每当想起这里多了一个小生命的时候,心里就便会不由自主的变得柔软无比。
“郡主,世子求见。”门外,曲怜星匆匆而来,身后还跟着一脸焦急地萧千炽。显然是真的有要事,否则以萧千炽的温文守礼,也不会连让曲怜星通报都来不及。
“表嫂!”还没走进,萧千炽就疾声叫道。
孙妍儿连忙起身,“见过世子。”
萧千炽挥手,道:“弟妹不必多礼。”
南宫墨靠着扶手,问道:“千炽,有什么事?”
萧千炽摸了一把额头,已经是十月了却还是忍不住冒了一头的冷汗,“表嫂,出事了!”
南宫墨眼眸一凝,沉声道:“慢慢说。”
南宫墨的镇定似乎也影响了萧千炽,萧千炽定下心来沉声道:“刚刚下面的人来报,马上需要运往边关的粮草,不知怎么的…全部坏了。”
“什么叫坏了?”南宫墨皱眉。萧千炽气急败坏的道:“所有的粮草,全部都发霉了。这样的东西别说是给士兵吃,就算是给马儿吃马儿也要出问题的。但是现在……”
“禀告舅舅了么?”南宫墨问道。
萧千炽脸色灰败,“父王昨天一早就带着宫侧妃去了西郊的灵泉寺礼佛,说是要斋戒半月为边关的将士祈福。”
南宫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边关正在打仗燕王带着小妾跑去灵泉寺斋戒,把整个烂摊子都给才刚刚执掌王府不到一个月的世子。燕王舅舅真会玩儿。
“没有派人去通知?”南宫墨问道。
萧千炽摇摇头,眼巴巴地望着南宫墨。南宫墨抚额,叹了口气也有些明白萧千炽的想法了。一方面是燕王斋戒不宜打扰是真,另一方面,自己刚刚执掌王府就出了这样的事情,萧千炽只怕也不想让燕王知道吧?但是,这种事情瞒得住么?
慢慢站起身来,身后的曲怜星连忙过去扶着她起来。南宫墨看向孙妍儿道:“妍儿,你先回去吧。千炽随我去见舅母。另外,立刻派人去通知舅舅。”孙妍儿知道轻重,连忙点头道:“那我先回去了,表嫂注意身体。”
萧千炽还有些犹豫,“表嫂,这……”
“千炽,这次的事情不是你的错。粮仓里的粮草也不是你弄坏了的,无论出了什么事情,出事并不可怕,既然事情发生了早晚都要面对。可怕的是,只会一味的逃避,而且还是你根本无法逃避的事情。你觉得你不说舅舅就会不知道么?等到事后舅舅知道了,不是你的错也会变成你的。若是耽误了边关的事情,你更是脱不了关系。就算你现在去问舅母,她也一样会这么告诉你的。”
萧千炽并不笨,他也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他实在是太害怕让父王和母妃失望了。被南宫墨这么一点醒,立刻就明白了。
“多谢表嫂提点,我明白了。”
南宫墨点头,“明白了就好,走吧。放心,事情还没到最糟糕的时候。”
萧千炽点点头,跟在南宫墨身后朝着燕王府的院子而去,只是脸上却依然是抹不去的忧虑。所有的粮草都坏了,就算现在向幽州的商户征集粮草也不够的,若是不能按时运到边关,边关的将士就要饿肚子。到时候……
“什么?!这么会这样?!”听了南宫墨和萧千炽的来意,燕王妃也是无比震惊,坐在一边的长平公主更是秀眉紧锁神色凝重。她们虽然都是女流,却也明白粮草对军队的重要性。
燕王妃定了定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慢慢坐了下来。看着儿子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慢慢说。”
萧千炽道:“两天后,将要有一批粮草运送到边关。按照规矩儿子今天便令下面的人来准备。谁知道…方才下面的人来禀告,城里城外三处粮仓的粮食…全部都发霉了。”
“荒谬!”燕王妃大怒。就算真的是保存不当,又怎么会三处粮仓全部发霉?要知道当初为了安全考虑三处粮仓都在不同的地方,而且这二十多年来从未有过问题。怎么会萧千炽刚刚主事就出了这么大的问题,这分明是有人在针对他。
针对他。
萧千炽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他能有什么办法?
“母妃,现在要紧的是…后天的粮草怎么办?边关的粮草最多只能支撑几天,若是不能按时送到……而且,就算咱们有办法筹集了后天的粮草,再往后,还有好几个月。粮仓里的粮食是…今年边关士兵的所有军粮,秋税要十一月才收……”等到完全收好了,再送到边关至少也已经是明年一月了。
燕王妃脸色也是一白,身子有些摇摇欲坠,总算是竭力撑住了。良久才听到燕王妃叹了口气道:“派人去禀告王爷。”
萧千炽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南宫墨低声道:“已经派人去了。”
燕王妃这才松了口气,道:“你父王回来之前,去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尽快想想补救的法子。”
“是,母妃。”萧千炽道。
燕王妃有些愧疚地看向南宫墨,“无瑕,这次只怕又要麻烦你了。”
南宫墨摇摇头表示不要紧,长平公主也只能在心中叹了口气,除了这种事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让无瑕不要管这些好好修养的话来。只能在心中盘算着回去请人去请教弦歌公子看看,怎么替无瑕补补身子才好。她第一个孙儿啊,怎么就这么不得安宁呢?
告别了燕王妃,南宫墨和萧千炽出了燕王府就直奔距离最近的城中一处粮仓而来来了。幽州铁卫算是燕王的私兵,粮饷自然都是燕王自己出,所以燕王府的粮仓跟官府的粮仓也不在一处。进了大门,看守粮仓的人都跪了一地,负责的官员早已经被萧千炽给看守起来了。
还没走进粮仓,一股刺鼻的霉味就扑面而来让南宫墨忍不住皱了皱眉。柳寒挡在她面前,沉声道:“郡主,还是让咱们进去看看吧。”南宫墨犹豫了一下也点了点头,道:“罢了,你和怜星进去看看吧。我在外面等着。”
曲怜星和柳寒应是,跟着萧千炽走进粮仓,巨大的仓库里果然堆满了一袋袋的粮食。粮仓的地面和墙壁都是做过严格的防潮措施的,按理说是不可能会受潮。柳寒拔出一把匕首,朝着一个袋子刺了下去,散发着霉味已经有些发黑的粟米从口袋里流了出来,洒了一地。
柳寒皱眉,飞身跃上堆了有一人多高的粮食堆,对着好几个袋子连连刺下,果然发现所有的粮食都差不多。脸色也跟着阴沉起来了。
“我们出去吧。”
南宫墨坐在宽大的院子里凝眉不语,跟前跪了一地的人。身后,星危神色漠然的站立着,眼神冰冷地盯着眼前的众人。
看到曲怜星等人出来,南宫墨问道:“如何?”
柳寒道:“确实如世子所言。”
“原因?”
柳寒道:“地面非常干燥,所以应该不是环境问题。粮食从上到下全部受潮,不过受潮的程度和腐坏的模样有些许不同。而且,粮食看起来…非常混杂,有一些并不太像是今年的。”
南宫墨抬头看向院子的另一边,三个管事模样的男子被侍卫拎着过来扔到了地上。南宫墨淡淡地望着他们,“你们有什么话要说么?”
三人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齐声喊冤,“世子,郡主,属下冤枉啊。属下们…属下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这……求世子恕罪!”
南宫墨冷笑一声,漠然道:“你们应当知道,就凭这一仓库的粮食,本郡主不需要理由就能要了你们的命!”
三人抖得更厉害,慌乱地看向萧千炽,“世子,属下冤枉,求世子明鉴。”有一个甚至忍不住膝行到萧千炽的面前,抱着他的腿求饶。萧千炽犹豫了片刻,终究是咬了咬牙一脚踢开了他。他确实是有些心软没错,但是现在的情况却不是心软的时候。
“千炽,你说此事该如何处置?”南宫墨轻声问道。
萧千炽沉声道:“一切听凭表嫂处置。”
南宫墨摇摇头,叹气道:“千炽,你是燕王府的世子。我有些累了,这几个人还是你来处置吧。”说完,南宫墨便闭上眼睛靠着扶手闭目养神,不再理会鬼哭狼嚎的
众人。南宫墨都这样说了,萧千炽自然也不能推诿,只得点了点头,望着众人厉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还不如实招来!当真等到父王来过问,你们想说只怕也来不及了。”
一个管事失声痛哭,“世子,属下等人兢兢业业不敢有半点差错,实在是不知道这批粮草是怎么回事啊。属下该死,求世子恕罪!”
“那么多粮草,全部腐坏了,你们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萧千炽冷笑,“来人,给本世子拖出去,重重的打!”
“是,世子。”几个侍卫过来,将三个管事拖到一边去狠狠地打,跪了一地的人谁也不敢说话,院子里只能听到啪啪的板子声和三人的哀嚎声。
萧千炽怒气未歇,看向跪着的众人道:“不想跟他们一个下场就如实招来,本世子可在父王面前替你们求情。”
依然是一片静默,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