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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第二杯酒,大家喝得有些沉重了。都知道战争是残酷的,可亲眼目睹后才真正明白士卒们九死一生的艰辛,即使是今日大清这样压倒般的胜利下照样有数十兵士丧命、上百人受伤,其他情况下的战场伤亡更是严重。
端起第三杯酒,戴梓直接洒到了地上,说道:“这第三杯酒,告慰那些已经阵亡士兵们的在天之灵。”
众人跟着戴梓把杯中酒洒到地上,气氛是越来越沉重了,有人忍不住开口道:“戴先生,你喝多了,今天是我们大清打赢了,应该高兴才是,那些伤心的事就别提了。”
“戴某很清醒,所以有番话是必须跟诸位讲的。”戴梓摇摇头,看着连卢火在内的众人不解的样子,心情沉重地说:“寻常工匠打造出的得意作品,或是精美绝伦、让观者赏心悦目,或是构造精巧、使用者劳作更方便,而我们,不管是已经造好了的大炮,还是接下来要继续做的各种火器,都将成为杀人的利器,像今天战场上那样剥夺无数人的性命。而火器的威力被重视后,大清也好、洋人的国家也罢,都会在火器上不断下工夫,越来越频繁地将火器用在战场上,造成的杀戮也比以往更多了。”
“可是师傅,即使大清不用火器,洋人也会用火器来侵略我们。火器已经被用在了战场上,就算再怎么有违天和,也没有一个国家肯弃之不用,大清也决不能放松对火器的制造。”与刀枪箭矢这些冷武器相比,火器这样的热武器的确给人类带来更大的伤害,今日到过战场后,卢火对这点的认识也更深了。戴梓的那番话,卢火也深有体会,但这世界上强国林立,为了不成为那俎上之肉,大清必须保持强大的武力装备。
戴梓苦笑一声,“这点我很清楚,八贝勒更清楚,以后皇上还有朝中大臣也会是这样的看法。与洋人的仗打完后,我们这些做出火器的人也肯定会被召回京城,在皇上的吩咐下继续制造火器。所以今天才想跟各位说这番话,火器的威力大家是有目共睹了,日后在对火器制造的态度上更该严肃谨慎,大炮、□□这些伤人利器能在战场上剥夺多少人的性命,不是我们应该骄傲的事情。”
这些工匠在被召来制造火器前,都是些普通人,今天先是看见了残酷血腥的战争场面,胆战心惊过后见大清获胜才高兴了一会儿,正想下定决心在制造火器上多出力,让大清多打胜仗,就听戴梓说了这么一通话,似乎很有深意但又一时理解不了,不过心里却多少都是有些触动的。
晚饭结束后,卢火送戴梓回了房,按捺不住疑惑地问:“师傅,我知道您今天说那些话是想告诫我们,不要因火器具有的强大威力而执迷,火器威力越大,我们这些制造者的态度就更要端正,不要轻易被表面上的东西给迷惑了。可是我们不过就是些工匠、普通人而已,火器的使用又插手不上,有必要那么小心吗?”
“卢火,你觉得八贝勒对火器的态度怎样?”戴梓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先问了卢火一个问题。
“十分看重。”尽管不知道这事跟八贝勒有什么关系,但卢火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着。
“没错,很看重,甚至该说是八贝勒在火器的事上野心不小,想让整个朝廷都重视起来。自从那年在盛京见过八贝勒后,我对京城那边就更加关注了,尤其是皇子们的事情。八贝勒着实不简单,想做的事基本上都办成了,虽然会有些波折,有时候明面上的得利者也不是他,但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这次火器的事,八贝勒都做了哪些功夫,我虽然不是完全清楚,但看情形发展,最后的结果不会差的。”说到这里戴梓也有些感慨了,如果不是八贝勒特意在他面前露了些底,他也不可能发现八贝勒的本事。八贝勒如此做,自然是想让他安心去研究火器,但是就不害怕他日后回了京中把八贝勒做的事给说出口吗,一个皇子暗中做了那么多的事,必然会召来皇帝和太子的忌惮的。八贝勒,你到底是笃定了我戴梓会缄口不言,还是根本就不怕事情曝光呢?
实在是想不透胤禩举动的含义,戴梓暂时放下心里的纠结,继续给卢火解释道:“所以我们这些工匠最后一定会回到京城,然后被皇上看重。可是皇上连汉军旗尚且放心不过,这些工匠都是汉人和朝鲜人,你说对我们的信任能有几分?火器这样威胁大的武器,没有掌握在满人手中,这必然会成为皇上心中十分介意的事。皇上既要用我们,却又始终存着排斥心理,这样的处境中如果制造火器的工匠不能谨言慎行、约束己身的话,大祸临头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师傅……”卢火嗫嚅道,也不知该说什么。因为掌握了火器这门技术,工匠们在皇帝面前算是挂了号,要更加的谨言慎行才是,可惜这样的道理不能明明白白讲出来,师傅只能对工匠们们旁敲侧击地敲打一番了,实在是用心良苦。
戴梓叹了口气,对卢火很是语重心长地说:“让大家谨言慎行、不要招惹了皇上的忌讳是一方面,不要因为发明了火器而洋洋自得也是我想说的。三藩之乱时看过了百姓因叛军而流离失所的惨状,我以为做出了大炮让大清军队战斗力更强、能快速结束战争是好事,可当冲天炮真的用在了准噶尔平乱时我却后悔了,这大炮伤的哪里只是叛军,无辜百姓也因此受难啊。卢火,你在火器上的天赋很高,将来成就会比我更高,所以我希望你对火器的态度能更加慎重。”
听着戴梓的话,卢火又想起了白天战场上那些断臂残腿,心情难以平静下来。想开口跟戴梓说战争的杀戮都是当权者野心造成的,可也知道他们这些研究火器的所谓的科学家确实是让杀戮扩大了。
国战结束后,康熙专门设立了军工司,把这些工匠都编制在内。军工司,名义上隶属于工部,但实际上只听命于皇帝一人。因着戴梓今天这一番话,最早这批进入军工司的工匠,虽然因为火器在战场上越来越重要的作用而地位逐渐上升,但多数保持着谦逊的态度,也避免了很多祸事,得以善终。
……
济南城外,几个骑马的汉子正在交谈着,神色凝重。
“总舵主,鞑子皇帝的三儿子居然要跟我们见面谈事,这会不会是个圈套啊?”
“对方说了时间、地点等都由我们来定,他只带几个随从前来,如果使诈的话,岂不是很难布置?”
“呵,那谁说得准,鞑子一向狡猾,派个假皇子来也不是不可能,到时候只要抓住我们几个兄弟就是大功一件了。”
“那个诚郡王来找我们谈事,是为了各地百姓起义的事,如今满清鞑子忙着跟洋人打战,自然不希望中原再生乱象,来找我们也说得通。为了百姓,我们又占尽优势,见一面倒也可行,只是不知道他们有多少诚意了?”
……
听着各位当家的意见,于万亭脑中思绪越来越乱,实在是拿不定主意。到了离城不远的地方,路上行人越来越多,红花会的各位当家也就收敛了声音,不再说话。
三当家徐灏突然勒马停下,有些奇怪,今天早上怎么出城的人这么多,叫住一位老妇人,问道:“大娘,这大清早的,怎么大家都出城来了?”
“哦,几位公子都是从外地来的吧?”大娘笑着问了句,果不其然见徐灏点头,很是热情地解释道:“那就是了,这个月啊城外慈光寺有高僧在讲法,五日一次,是云游四方的道绰大师,这不大家都在赶着过去,免得晚了。”
“道绰大师啊,难怪这么多人去听他讲佛法了。”红花会行走江湖,也听过不少这位得道高僧的事迹。
“走,过去看看。”于万亭调转马头,带着红花会几位当家去了慈光寺。
☆、第八十五章
高僧讲法结束后,于万亭请求拜见道绰大师一面,在大殿中等了许久,却只见小沙弥一个人走来,说:“道绰师傅说了,施主心中所疑惑的其实早就有了答案,实在没有请教他的必要了。另外,有一句话赠与施主,舍、得皆是因果,莫忘初衷,方得始终。”
“怪哉,这高僧还真是够邪乎的,他怎么知道总舵主要问什么,该不会是在瞎诌吧?”
“老铁,佛门清净之地,慎言!”于万亭出言训斥道,向小沙弥告罪一声,带着众人离去了,心里也有了计较。
“师傅,他们走了,看那领头的人,倒是有些如释重负的样子。”小沙弥回到禅房内禀报。
道绰高僧微微颔首,表示知道了,然后拨动佛珠,继续念佛,小沙弥静静地退了出去。
良久,道绰高僧念完了佛,站起身来,望了望北方,突然低声说了一句:“玄烨,为了大清,就帮你这一回了,这个人情来日我可是要跟你讨要回来的。”
“爷,您还是再考虑考虑吧,那些反贼可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您就算非要去,也多带些人吧,就我们几个怎么看都不够啊!”跟在诚郡王胤祉身后的林庚简直要急死了,没有了往日的恭敬模样,一个劲儿地劝说着,就盼着他家爷能回心转意。
胤祉将折扇一合,眼睛一斜,对着林庚一勾手,待林庚走上前来,拿着折扇狠狠地敲了一下头顶,“我说小林子啊,你这都念叨了整整一个早上了,就不累。爷不就是学关二爷来个单刀赴会,至于让你这么紧张,再说了不还带着你们几个了?”
林庚真想对着他家爷大吼一句:这能一样吗!人家关二爷可是大名鼎鼎的武将,去东吴赴会还带了十几个随从,一过去就拉住鲁肃当人质,您呢?是有些骑射功夫,可对方还是江湖人呢,就我们五个人,要是对方起了歹心,哪里能应付得来?
“爷,您即便是决意就带我们几个,可起码要通知下山东巡抚、济南知府做些准备,若是有个万一,也好有个照应啊。”
胤祉回身重重地拍着林庚的肩膀,道:“小林子,这地方都到了,你这张嘴就歇了吧。来,给爷把气势摆出来,别让爷在反贼面前失了体面。”
说完,胤祉率先走进了左边的酒楼,林庚与后面的三个随从也只得赶紧跟了进去。
进了酒楼,对了暗号,胤祉几人被小二带着去了三楼的雅间里。而雅间里早有人把刚刚胤祉和林庚的对话给一五一十地转述给于万亭等人听,徐灏稍稍放松了些戒备心,“这个诚郡王倒是诚意十足。”
“便是他不怀好意,我们也不怕,这酒楼上下还有附近几处都安排了人手,可不怕鞑子使诈。”
“噤声,人来了。”
从古到今这谈判桌上的气氛就好不了,而今日这场谈判,诚郡王胤祉这一边是盛气凌人、皇子气派足够的外扬,而红花会这边则是火药味十足、恨不得把胤祉除之而后快的表情相当的明显。胤祉和于万亭就在这诡异的气氛中对视了片刻,才开始抱拳问好。
“诚郡王的胆色还真是让人佩服。”居然还真的敢这样没有防备的就来。
“哪里,听闻红花会的各位都是江湖上光明磊落的好汉,自然就没什么可担忧的了。不过,今日看来这传闻也不一定可靠就是了。”我都这么有诚意了,你那方还是一副如临大敌、剑拔弩张的样子,可真是没有风度啊。
“满贼,你什么意思?”虽然没太听懂胤祉话里的深意,但一听就不是什么好话,老铁这个粗暴汉子自然是忍不住发怒了。
于万亭回头示意,几位当家的稍稍收敛了下身上的敌意,老铁也被徐灏给安抚住了。
“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