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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旨:重赏郑麟竹。封南诏公主蒙氏从一品昭仪。并定于年关为两国友好举办盛宴。
十月初一。大魏西京。洛阳。
天下名城,繁华之都。城门固若金汤,周廻百余里。香车宝马川流不息,一派繁华昌隆。
青鸢立在城门口,小脸被寒风刮得有些通红。今日一大早,她就辞别桓夜,下了崤山,来赴昆仑公子之约。
那日关中平原上,周鸣海引动天斧刑罚,差点要了青鸢性命。还是昆仑公子莫名其妙的救了她一名,这趟赴约,虽然吉凶难料。但青鸢念着好歹也要正式道谢一番。
“喏,入城一两金子。”城门处一个侍卫拦住青鸢,不善的觑眼道。
青鸢这才发现洛阳城门口排起了长队。似乎是进城要交金子,一个个老实交了才能被放进去。几个没钱的贫民畏畏缩缩的跪在一边,向侍卫叩首恳求着。
青鸢蹙眉。天下名都,洛阳城进城收金子,闻所未闻。只怕是因了她弄出的金价之乱,这批侍卫中饱私囊,定下了这规矩。
“还从来没人敢拦本姑娘的路。”青鸢冷冷的勾起嘴角,大踏步的往城门走去。
诸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颇是可怜的瞧着青鸢。从九月初开始,金价疯涨。洛阳守城的侍卫就开始私自收金,月余了也没见得上面过问。
“姑娘,别去。这金子一半都拿去孝敬了,上面的也不管的。若是没金子,等下一批侍卫换班,好些说话,也能进去的。”城门旁一名女子好心拉过青鸢,柔声劝道。
青鸢回头,看清女子一袭鹅黄色衫子,喜道:“你可不是落英?”
落英亦是欣喜的拉住青鸢手,又似乎乍然想起了什么,神色多了分不自然:“落英见过鸢姑娘。”
青鸢拍拍她的手,唇角真诚的上翘:“罢了罢了。莫见外,姐妹相称即可。”
二人正是故人重逢。旁边的侍卫恶狠狠的声音传来:“两个贱女人!没金子还想进城!过来舔舔大爷我的鞋底儿,瞧着你姿容不错,本爷收了你做小,自然领你进去!”
那个侍卫头子愈发得意,甚至一把撕开了自己的衣襟,不怀好意的抚着自己的胸膛,似乎已经认定了青鸢是砧上之鱼。
可下一刻,他的笑脸就变为了惨白。旋即场中响起了杀猪般的嚎叫。
“贱女人!你!我的脚!老子的。”诸人惊恐,定睛一瞧。侍卫头子瘫坐在地上,双脚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割去,更甚的是,两股间的“宝贝”鲜血淋淋的躺在一边,原地只余下了一个血窟窿。
“大胆妖女!给我上!杀了她!把她的眼珠子挖下来!把她买到窑子去!爷要让她生不如死!”侍卫头子声嘶力竭地喝道。周围的侍卫都赶了过来,狠戾的目光,闪着幽幽的杀意。
“鸢姑娘。”落英似乎有些惧怕,拉了拉青鸢衣袂。
“靠近我。”青鸢有些生疑,她废了侍卫头子,这群属下怎么丝毫不畏惧,就像被人指使,一定要为难她。
“杀了她!”数十名侍卫手执刀戟,恶狠狠的刺过来。青鸢身轻如燕,先是飞身一跃,夺走一名侍卫的长剑,回手反刺如花,剑花挑起鲜血如雨,刷拉拉就放倒十数人。
一名侍卫蓦地刺向青鸢左肩,青鸢陡然抓住戟尖,玉手顿时拉开血痕。她猛地往身前一拉,同时左手抄剑从下往上刺去,便听见侍卫一声嚎叫,捂住两股裤裆瘫倒在一边。场中寂静。诸人都看呆了,前时还没人看好的贫民女子,此刻身法高超,出手狠辣。似乎是由了那侍卫头子的冒犯,她并不杀人,反倒一个个把侍卫废了。
“贱女人!你跑不掉的!”侍卫头子阴冷的笑了声,兀地,一抹黑色东西模糊了青鸢的视线,不待她看清是什么东西,便觉得双腿似乎被什么缚住,一个大力把她硬生生往地上砸去。
原是一根手臂粗的铁链,一端被侍卫们合力拉住,一端缠绕住青鸢小腿。那铁链上还铸有倒刺,俱俱刺入肌肤,青鸢稍一动弹,就疼痛难耐。
“姑娘!”落英带了哭声,想扑过来,却被侍卫擒住动弹不得。她扑通一声跪倒地上,叩首道:“各位大人放过姑娘罢。姑娘不是恶人,奴为大人做小,求大人饶了姑娘。”
“你?长得也不错,但性子没意思。”侍卫往落英啐了口唾沫。落英浑身颤抖,可就是咬着嘴唇没有反抗一句。
青鸢感激的对落英点点头,旋即袖中小剑刷刷刺出,瞬息割下了那个侍卫的双臂。“辱我友人,罪不容诛!”眼见得那个侍卫就要哭嚎,青鸢眉头轻蹙,小剑瞬时直接割断了他的咽喉。
她扭过头,看向城楼。心底最后一点疑虑终于被证实。城楼上,一抹紫色身影,傲然的被诸人簇拥着,阴狠的眸色幸灾乐祸的对她笑着。
“很好。赵鹤紫。”青鸢最后一个字落下,眸底忽地精光熠熠,让诸人都瞬间失神。只呆呆的见着女子一把扯出铁链。数千个倒刺同时被拔出,女子小腿鲜血淋淋,但女子面容没有一丝波澜,反倒是浮现出霸道的一丝浅笑。顺着城墙边上楼的阶梯一跃而上。
“她疯了么。疯女人。”诸人都惊得不知该是怒是叹。只能在心底一次次念叨,记清了女子容颜,若下次遇上,定不要招惹她。
第32章 棋局乱
她上来了!一群蠢材!一个女人都拦不住!该死该死!”赵鹤紫瞧见了青鸢,惊慌的抽出佩剑,一边恶狠的咒骂着。
“世子恕罪!我等这就擒下妖女!”密密麻麻的侍卫一拥而上,将刚上城楼的青鸢围了个水泄不通。
青鸢却看也没看一眼,只是静静地凝视着赵鹤紫:“赵鹤紫,你一定要我的命对不对?”
赵鹤紫被一个道士护在身边,伸长了脖子叫到:“疯女人!睁大狗眼瞧瞧!本公子是赵家世子,天赐‘双鹤紫叶’。你要敢冒犯我,仙人们定将你抽魂炼魄!”
青鸢的眸色滞了滞。赵宛月、李沁华、吴雁棠等人屡次羞辱于她,她却没有直接向他们索债。很大的原因,还是忌惮八大世家背后的力量。譬如周鸣海的道法,绝不是她以凡俗的功夫能抵挡的。
赵鹤紫往青鸢脚下啐了口唾沫,得意洋洋道:“你要死,你的朋友也要死。本公子看不惯的人,都不必活下来。”
青鸢一愣,似乎想起了什么。陡然看见一群侍卫死死拿住了落英,一个兵头猥琐的笑着,旋即一把把毫无顾忌的撕下了落英的衫子,冰肌玉骨便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好!身材不错啊!凹凸有致!”四下的男子不怀好意的打量着。落英浑身颤抖得厉害,可她偏偏没有哭出声,只是死死的咬住下唇。
青鸢心底一片片杀意上涌。赵鹤紫浑然不觉,大摇大摆的走到青鸢身边,俯身低语道:“青鸢,你只会给身边的人带来祸害,带来多余的罪孽。”
“如果,本公子把鸢姑娘就是青鸢的消息放出去,”赵鹤紫脸色愈发阴郁,眸色散发出幽幽的豺狼般的狠色,“你想会怎么样?所有跟着你的人,道上诸派,还有崤山你那条叫什么夜的忠犬,你想会怎么样?”
“如何识得,我就是青鸢?”青鸢的语调轻飘飘,但却让周围的侍卫都心里一颤,放佛有无形的刀剑一步步逼到他们脖颈。
赵鹤紫得意的瞥了眼身旁的道士:“真鉴子道长法力通天。连本公子都骇了跳,盛名天下的鸢姑娘,竟然就是青鸢。”
青鸢嘴角诡异的一翘。场中诸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再一瞧,七宝小剑已经精准的架在了赵鹤紫脖颈。
“青鸢,早被沈家杀死了。赵世子这个消息,怕是只能带到地狱了。”青鸢语调轻柔,但深处却是一派诡异的冰冷。
城楼上的诸人都被吓傻了。赵鹤紫更是唇齿打颤,龇牙咧嘴道:“尔敢!我是世子!老天不会放过你!真鉴子道长,救我!”
那个道士不到三十,一袭蓝色道袍也是质地上乘。赵鹤紫被擒,他哆嗦着叫到:“世子,水咒!天元海神,伯虎母。”
赵鹤紫鸡啄米似的点点头,掏出怀中一张符纸,断断续续的念叨:“天元海神,伯虎母。水降,木金火土。”真鉴子慌忙摆手:“错了错了,是流降,木金火土!”赵鹤紫尴尬的清了清嗓子,续道:“流降,木金火土。雨伯,雷鸣。”真鉴子头疼的一扶额道:“错了!是雨伯,雷火!”
二人一来一去,浑然忘记了青鸢架在赵鹤紫脖子上的小剑,连周围的侍卫都开始发笑。青鸢用余光瞥了眼城楼下,见落英已经安全避到一边。些些安心。
她再次感受着小剑剑柄的冰冷,赵鹤紫脖颈的温暖,宛如冰火两重天,一波波激荡得她心底恍惚。
她处处都逃脱不了青云彩鸢之命,逃脱不了为天所弃,生为不祥的诅咒。艰辛、忧患、辗转,活到十六岁。不过是想要一个说法,想要问问天弃无辜,吾有何罪。九州为局,万民为子,她布下恢弘的手笔,只是想透过凡俗迷雾,看清通往昆仑的路。
“为什么,你们这些世子,哪怕再是愚蠢,都可轻易的获得一切,老天爷真是不开眼。”青鸢的眸底寒夜,瞬时熠熠生光。
世子如何,仙人如何。犯我威者,杀!如果说从一开始老天爷就欠了她,那她就要通通拿回来,如果迟早她都要杀上昆仑,那或早或晚反了天意又有何干。
“天意选中么。我青鸢要了!”青鸢绽放出明澈的笑意,像是一片太过于刺眼的日光,让诸人都看不清发生了什么。
旋即,听得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赵鹤紫软软的倒了下去,割断了的脖颈蔫塌塌的搭在了右肩。
而一袭青衫身影,傲然立在城楼上。青丝在秋风中飞舞,冰冷孤傲的眸底充满了平静,浑身凛然的锐利之气,令人失神臣服。
洛阳城楼一片寂静。没有人敢说话。纵然是八大世家之一的赵世子身亡,也没人敢对那个城楼上的女子多嘴一句。
“妖女!你杀了世子!他可是仙人选中,天赐双鹤紫叶!”唯一的道士真鉴子惊恐的瞳仁扩大,却又忌惮的不敢靠近青鸢。
青鸢默默的立在那里,感受着指尖滚烫的血,心底一片平静。这时,一抹人影悄然而至跪在了她身后“洛阳地头拜见鸢姑娘。护卫来迟,敢请恕罪!”
青鸢头也没回,语调依旧轻飘飘的:“现场看到了这一幕的,除了叫落英的女子,一个不留。”
进城出城的百姓商贾,守城的侍卫,共百条性命,那个男子却没有丝毫异样的拜倒:“遵鸢姑娘命。”
十月初一。本是秋高气爽的佳日。
八大世家之一,赵家世子赵鹤紫遇刺身亡,让整个大魏陷入了混乱。
古怪的是,事发洛阳城门,在场者目击者全部丧了命,鲜血染红了洛阳城门,月余都没有清洗干净。
天赐双鹤紫叶,天意选中者,连皇帝都不能断论生死。竟然丢了命,连凶手都无从追查。
于是人心惶惶流言纷纷,只说一宫一阁一轩楼要降怒于大魏。皇帝即日祭祀南郊,礼拜昆仑。大修大明宫三清殿,还发布《罪己诏》,祈仙人恕罪。
隔日。含元殿朝议。皇帝微赵家本家嫡系,全部加官进爵,以示安抚。追封赵鹤紫国公爵,盛礼下葬。皇亲国戚全部到场,为其送灵。
十月初三。皇帝召见赵家本家道士真鉴子,为其专门修观于两京,工程之繁华,难以描摹。
第33章 棋局乱
十月初五。赵家嫡长子,赵宛曜拜“代世子”。
同日,赵宛曜发出族令,依附赵家的贵族,如京兆韦氏、清河崔氏、范阳卢氏、荥阳郑氏,筑仓屯金。这几个贵族占去朝廷半壁江山,其余的官吏、姻亲、附属纷纷效仿,于是金价再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