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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亚峰盯着他,痛心疾首的说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非得要这个结果?”
厉悜谏缓慢的抬起头来,看向薛亚峰,道:“亚峰,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可我依旧无法相信,亚楠会婚内出轨,她不是那样的人……”
“可你不还是逼着她和你离了婚?!”薛亚峰几乎是咆哮的喊出来。
知道薛亚峰压不住火,向来脾气急,厉悜谏倒也没说话。
他的记忆仿佛一下回到了21年前。
他和薛亚峰挽着手从民政局出来,顾立坤就站在门外的银杏树下,黄色的银杏树叶簌簌下落,而顾立坤的脸色却不好。
不过即便是这样,顾立坤还是走到他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言不由衷的说了一句:“悜谏,恭喜你……”
薛亚楠抱着他的手臂,自豪的对着顾立坤说:“立坤,你又输了,悜谏大哥现在是我丈夫了……”
厉悜谏的记忆里,薛亚楠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是骄傲的,好像不枉她自己倒追这么多年所付出的努力。
对于薛亚楠,厉悜谏起初是不喜欢的。
他觉得薛亚楠身上,总是有着那种出身权贵,天生傲慢的劣根性,他更喜欢质朴的女孩,例如许幑茵……
可时间一久,他似乎被薛亚楠给“粘”习惯了。
当有一天薛亚楠累了,想要放弃的时候,他才知道没了她,身边竟然空落了起来,这种感觉让他很不好……
在老一辈人的眼里,出身将门的薛家和厉家,结成姻亲自然是门当户对。
老人的撮合下,厉悜谏倒也不反对这样的婚姻。
可归根究底,他到底是因为老人的游说,还是因为心底里对薛亚楠的那点好感,直到今日他也说不清楚。
后来,他和薛亚楠同居了,那段日子在厉悜谏的记忆里恐怕是最珍贵的了,直到许幑茵从新西兰留学回来……
许幑茵和薛亚楠的年岁差不多,两个人的性子一静一动,虽然性格反差异常的大,可关系却是出了奇的好。
许幑茵常年身体不好,性子安静,当她从国外回来,又遭遇了父母双双出轨,正在闹离异,一时间她陷入了人生低谷。
为了不让许幑茵过分难过,薛亚楠将她接到了自己的家。
闺蜜之间无话不说,许幑茵很羡慕薛亚楠能有这样的生活。
可之后的事……
厉悜谏长长的一口气叹出,目光空落落的,好似是在看茶几上装着柠檬茶的茶杯,却根本没有落点。
那一年,薛亚楠的父亲薛君山刚刚经历过一场心脏搭桥的手术。
薛亚楠孝顺,整整半个月,她几乎都没日没夜的守在薛君山的病房里,很少回家。
眼看两人婚礼仪式在即,可他们连婚纱照甚至也来不及去拍。
厉悜谏最大程度的去体谅薛亚楠,这是作为人夫最基本的了。
那个时候,厉悜谏也刚刚从部队出来,刚转型去接手公司里的一些事物,十分的力不从心。
过多的压力,以及应没完没了的应酬,让他多少有些焦躁。
每天回家,他都期待薛亚楠能够出现在眼前,笑眯眯往他身上扑。
可这半月以来,除了每天站在门口帮他递拖鞋的许幑茵外,他一次也没见过薛亚楠,他终归是有些失望的。
午夜梦醒之际,他总是习惯性的去摸摸身边的位置,薛亚楠不在,心里异常的空。
直到某一天的夜里,他被失眠折磨的彻底抓狂,这才起身开车去了医院。
一路上,他满心期许,甚至开始想象,当薛亚楠见到他时高兴的扑过来的样子。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对薛亚楠的喜欢竟然已经膨胀到了这种程度。他自己都难以想象。
知道薛亚楠喜欢徐记粥铺的瘦肉粥,他特地开车绕了半个临城,为了不让瘦肉粥凉掉,深夜的市区内,他连续闯了十一个红灯。
医院里,厉悜谏的脚步顿在走廊的尽头里。
走廊的另一角,站着两个熟悉的身影,一个是薛亚楠,而另一个是顾立坤。
厉悜谏和顾立坤是高中同学,私下里的也是关系不错的铁哥们。
顾立坤对薛亚楠的喜欢,厉悜谏一直是知道的。
顾立坤这个人性格坚韧,被薛亚楠拒绝过两次以后,依旧穷追不舍。
厉悜谏没有上前,他不明白,顾立坤为什么会深夜出现在这儿。
薛亚楠似乎在哭,顾立坤起初没有说话,低头将她抱进怀里后才轻声安慰。
薛亚楠没躲,靠在他的肩头上……
厉悜谏转身。
当他走出医院的时候,才发现手里的瘦肉粥已经凉了。
他将瘦肉粥狠狠的惯在地上,快餐盒摔破,流到到处都是。
站在医院的停车场里,他一连抽了六根烟,拿起手机打给了薛亚楠。
薛亚楠没接,他又一下将手机摔到副驾驶的位置上,狠狠的用头去撞击自己的方向盘。
这段时间的压力加上刚刚眼前的那一幕,让他几乎崩溃。
几分钟后,厉悜谏的手机终于响起。
是薛亚楠打过来的。
厉悜谏压抑着火气,声音低沉的问道:“刚刚怎么不接我电话?”
电话那头的薛亚楠还带着重重的鼻音,撒谎道:“刚刚睡着了,没听到……”
厉悜谏挂了电话,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开着车四处乱窜。
整整一夜,他把自己折磨的几近发疯。
他喝醉了,醉的被好友送回来的时候,天都已经亮了。
许幑茵站在门口看着他,蹲下身子,温柔的帮他脱掉脚上的皮鞋,又将拖鞋帮他穿好,这才扶着他往客厅去了。
送厉悜谏回来的朋友笑着对许幑茵叫了一声:“嫂子。”
许幑茵怔了怔,脸色绯红,却也没答应,而是转身帮躺在沙发里的厉悜谏褪去外套。
送厉悜谏回来的人离开了。
厉悜谏怔怔的盯着许幑茵,问道:“告诉我,你喜欢我什么?”
许幑茵闻言一愣,却也柔声说道:“喜欢一个人根本无需理由,只要是喜欢,缺点也变成了优点……”
厉悜谏听不懂许幑茵说的是些什么,他的视线逐渐模糊,许幑茵的脸和薛亚楠的脸早已经重叠在一起。
厉悜谏想吐,许幑茵帮他拍背顺着气。
可恶心了许久,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厉悜谏抬起头,与许幑茵四目相对。
终于,他抱着她吻了下去……
身后传来的门响,厉悜谏根本没有留意。
直到薛亚楠站在门口,呆呆的望着这一切……
……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厉悜谏和薛亚楠大多数时间都是在争吵中度过。
许幑茵走了,可这段婚姻已经被折腾的筋疲力尽。
薛亚楠瞬间暴瘦。
顾立坤当着公司里所有人的面找上门来,控诉他对薛亚楠如何不忠。
当所有的解释都成为理由的时候,厉悜谏也懒得再去解释了。
他开始很少回家,宁愿选择在公司里加班到天亮,也不想回去和薛亚楠永无止境的争吵。
期间不有少人劝过他,他也曾放低了姿态,去求薛亚楠原谅。
他一遍遍的发誓,他和许幑茵真的没有什么。
可有了裂痕的感情,却再也经不起任何的风吹草动。
当薛亚楠从同学口中听闻,许幑茵一个人去医院里堕胎的消息时,她简直疯了。
无论厉悜谏再说什么,薛亚楠再也听不进去了。
为此,两个人甚至大打出手……
那段日子,恐怕要算是厉悜谏人生中最灰暗的时刻了。
薛亚楠搬出了他们准备用来结婚的新房,回去了薛家。
她整日的酗酒,把自己折磨的没个样子。
厉悜谏也没好过到哪里去。
直到他亲眼看着醉的不省人事的薛亚楠被顾立坤带去了酒店。
从那一刻起,他的婚姻梦彻底的破灭了……
……
他和薛亚楠提出离婚时,薛亚楠哭了,哭的不可抑制。
他想的很清楚,与其两个人这样相互折磨下去,不如放手。
薛亚楠哭过了,在客厅里坐了整整一夜。
清早,他从推开房间门的时候,薛亚楠依旧收拾了所有的东西离开了。
结婚不满三个月,婚礼还没来得及操办,这段婚姻就走到了尽头。
薛亚楠没有接受厉悜谏给她的离婚补偿,爽快的在离婚协议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从民政局出来的时候,薛亚楠没有哭,而是倔强的弯着嘴角冲着他笑,表情与他们刚刚认识时一模一样。
笑过了,她转
身走开,却又在不远处停了下来。
薛亚楠弯腰将早上吃进去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
厉悜谏追了过去,看着一脸惨白的她,担心道:“亚楠,你怎么了?我带你去医院。”
薛亚楠轻轻的拂开了他的手,笑了笑:“没事,你我从此以后再无关联,就不要见面了吧?”
厉悜谏愣住,心里钝钝的痛。
薛亚楠用纸巾擦了嘴,即便脸色苍白,可依旧笑着离开……
再往后,厉悜谏回忆的脑袋也有些疼了。
薛亚楠和他离婚不到半个月,就风风光光的嫁给了顾立坤。
婚礼,厉悜谏没有去,是婉转的从朋友口中得知。
薛亚楠和顾立坤的洞房夜,他一个人开着车,在他们新房楼下坐了整整一夜。
啤酒喝光了,眼泪也流干了。
……
之后,他再从朋友口中得知薛亚楠的消息时,已经是她和顾立坤结婚7个月以后了。
朋友说,薛亚楠生了个漂亮的女孩,长得和她很像。
那一刻,厉悜谏愣住了,想着那孩子出生的时间,又想着薛亚楠决然而去前的呕吐,他的脸瞬间苍白了下来。
薛亚楠的产房,他被顾立坤拦在了门外。
顾立坤怒目而视,看着他道:“如果你是来恭喜我的,那么我心领了,我妻子的产房你就不要进去了吧?”
厉悜谏面无血色的看着他,嘴角忍不住颤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里面传来一声高过一声孩子的啼哭声,他的心也都跟着碎成一块块的了。
……
薛亚楠的愤怒声,将他从回忆里拉回。
薛亚峰在客厅里一圈一圈的踱着步,烦躁写满了一脸。
他说:“悜谏,我们家顾妤的脾气和亚楠简直一模一样,我想你应该最了解,现在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你还是要多做做绍憬那一边的工作,他们俩无论如何也不能在一起啊!”
厉悜谏没说什么,给自己又倒了杯柠檬茶喝了下去,这会也不觉得酸了,还能有什么比起记忆里的回忆更让他心酸?
厉悜谏说:“我已经将顾妤的头发送去医院和我的血液做DNA配比了,结果应该就是这一两天的事,如果顾妤真的是我女儿,我是不会允许这样的事继续发展下去的。”
薛亚峰扶着额头坐下,道:“我真不敢想,如果小妤知道了这件事会怎样,那孩子的脾气那么拗,我要怎么和她说?我真怕她做出什么不计后果的事来。”
“亚峰,不管小妤是不是我女儿,可她总归是亚楠的孩子……这些年走过来我才明白,一直以来都是我疑心作怪,终究是我对不住她。我时常在想,如果当年我选择相信她,那么事情会不会就和今天不一样?她是不是就不会死,我真的后悔……”
提起这件事来,薛亚峰就气。
当年,薛亚楠被逼着和厉悜谏离了婚以后,薛亚峰不只一次的逼问过自己的妹妹。
薛亚楠红着眼圈瞪着他:“哥,我和悜谏的婚姻就像是破碎了的蛋壳,你要怎么样才能完美的将它们重新接在一起?悜谏说我变了,我不想去辩白,他又何曾不是变了?既然他很早以前就喜欢许幑茵,那我宁愿成全……”
说这番话的时候,薛亚楠的眼圈很红,却没哭。
而薛亚峰却没忍住,倒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