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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水月和他们一一道别,上了软轿,由奴才们抬着离开了。
“额娘……真的不能让她留下来吗?”十三阿哥看着软轿快走出视线了,才问着身边的敏贵妃。
“不能留了,七公主危在旦夕,一旦……夭折,水月恐怕会有危险。”敏贵妃一脸凝重道。
“她没有错,为什么要让她来承受这一切?”十三阿哥一脸不满道。
“胤祥,事实上,若不是因为她有太后娘娘的庇护,是不能活着出宫的,和公主比起来,大臣之女们何其卑微,就算这件事不是她的错,最后也得丢了小命,如今这样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只是……靳家日后怕是没有好日子过了,七公主若是夭折,这件事儿就如一根针插入皇上心里,埋进德妃心里。”敏贵妃一脸担忧的说道。
十三阿哥闻言,拳头紧握,一语不发。
他一直将靳水月当做亲妹妹一般看待,可她如今却被逼出宫,狼狈离开,他心里真不是滋味,若他有本事了,是不是就能保护她不受伤害?
若他没有本事,现在是靳水月,日后会不会是他的八妹妹、十妹妹,乃至额娘受到伤害?
他决不能看着这样的事情再出现。
“胤祥,你去哪儿?”看着儿子突然往宫门外头走去,敏贵妃还以为他要去阻拦靳水月出宫,连忙拉着他问道。
“儿子去箭亭练习射箭,儿子一定会争气的,请额娘放心。”十三阿哥一脸坚定的说道,完全没有平日里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了。
已经离开的靳水月并不知道这一切,她正坐在软轿里,踏上了出宫之路。
她期盼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可她期盼的是风风光光的出宫,和家人团聚,并不是像如今这样狼狈逃离。
太后昨儿个抱着她说的话,她没有忘记,敏贵妃和公主们对她的不舍和依恋她也没有忘记。
她舍不得他们,却不得不离开。
一旦七公主病死,她便会成为众矢之的,再留下去指不定哪天就无声无息夭折在宫里头了。
七公主身份高贵,她呢?比起来就命贱如草了,靳水月真有些讨厌这个时代,这个以权势和地位定尊卑的时代,这个上位者便是真理的时代。
她一定要变得强大起来,否则日后这样的事儿还是无法避免,她现在还是个孩子,所以能够躲过一劫,以后呢?
“郡君,靳府到了。”就在靳水月心情格外沉重时,外头想起了芸娘的声音。
靳水月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下了马车。
“水月。”守在府门外头的胡氏见女儿回来了,悬起的心终于落地,拉着她就进了靳府,却没有回他们住的院子,直奔府中后门去了。
令靳水月无比意外的是,后门外停了几辆马车,二十余个身着黑衣的年轻男子站在马车四周,个个看着矫健无比,见到靳水月时无比整齐跪了下去。
“奴才拜见郡君。”
靳水月有些发懵了,这是怎么回事?不过她在宫中几年,好歹见过大世面的,立即抬手让他们起来了。
为首之人上前一步,躬身道:“郡君,奴才鄂辉,奉太后娘娘之命,带着手底下二十四个兄弟保护郡君,日后便供郡君差遣。”
靳水月眼中满是惊愕之色,昨儿个太后抱着她说,让她安安心心出宫,她都安排好了,却不想竟然调了人给她。
靳水月的心里暖暖的,正欲说些什么,胡氏却拉着她道:“有什么咱们日后慢慢再说,快上马车吧。”
“上马车?”靳水月抬起头满是疑问的看着胡氏。
胡氏却没有回答她,抱着她上了最前头停着的大马车。
靳水月上去后才发现两个姐姐也在马车里,马车很大,装饰的也很豪华,垫子很软很舒适,不比内务府给主子们特制的差。
她和胡氏才坐了上去,马车便往前驶去了。
“母亲,我们要去哪儿?”靳水月还是忍不住问出声来。
“离开京城,太后娘娘早已派袁嬷嬷出来交代过了,等你一出宫咱们就离开,太后娘娘说了,没有她的吩咐,日后咱们都不要再进京,以免你遭遇不测。”胡氏紧紧握住女儿的小手说道。
“是吗?”靳水月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丝凄凉之色。
太后等人的脸在她脑海里还是那么的清晰,此去一别,却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了。
她靳水月今儿个是狼狈出宫,逃窜出京,宛如丧家之犬一般,还害的家里人都要在这年关之际和她战战兢兢逃走,不能好好过年,她心里真是难过,但是有朝一日,她还是会回来的。
她一个来自未来的人,脑子里装着太多太多这个时代的人没有的东西,她若是不能活出个人样来,真是白白来这世上走一遭了。
……
康熙四十二年春,广州城以西三十里地外,放眼望去,梅花绽放,白的、黄的、粉的、红的,交相辉映,香气清幽,令人赏之悦目、闻之心醉。
梅花深处,一道清丽而婉转的声音响起:“风雪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白梅树下,一位身着粉色衣裙的少女临风而立,一片片宛如雪花的白梅漫天飞舞,少女衣裳上一朵朵枚红色的梅花栩栩如生,衬的她纤细的身姿愈发出尘美丽。
☆、75。第75章 六年
“郡君念的是什么?梅花虽然到处都是,可这哪儿有雪?您又欺负奴婢不懂诗文。”少女身边站着一个和她年岁差不多大小的女孩儿,这女孩梳着两个丫髻,长得甚为娇俏,说话时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格外灵动可爱,此刻她正看着自己身边的主子,撅着嘴说道。
少女听了丫鬟额话回过头来,花一般的脸蛋在一身衣裳和四周纷飞的白梅衬托下显得更加美丽娇艳。
六年时光飞逝而过,靳水月身上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即便是从前熟悉她的人,只怕都认不出她来了。
她已经从一个小包子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了。
靳水月终于明白为什么会有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这一说了,这句话在她身上得到了完美的体现。
“笨丫头,这白梅花不是像雪一样嘛,你懂不懂想象?”靳水月伸手点在小丫鬟的额头上,娇声说道。
她当然不会告诉这丫头,这诗是几百年后某个伟人作的,她今儿个不过是心情好,突然想起来而已,无关乎什么应景不应景的。
“奴婢本来不笨的,被郡君您成日里数落,倒真的笨了。”小丫鬟一脸委屈道。
“那就继续笨着吧。”靳水月一边说着,一边弯腰捡起地上掉落的梅花瓣,对小丫鬟道:“妙穗,回头吩咐园头,这些花都可以采摘了,按照我从前教的好好存放,我有大用处。”
“是,奴婢知道了,大伙又不是头一次采摘园子里的花,郡君放心吧。”妙穗连忙点头,小脸上有着一丝激动,娇声道:“郡君吩咐人开辟了这百花园,到了今日都六年了,树长成了,花开了这样多,终于有用处了。”
“那是自然,你家主子我当年的全部家当都在这上头呢。”靳水月看着这漫山梅花,心里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当初她从宫中离开,带出来的金银珠宝几乎都用在了这片地上了,毫不客气的说,她现在算是一个大地主了。
此时正是早春,这才只是梅花开了,慢慢的,桃花、梨花、杏花、海棠、水仙、素馨、杜鹃、牡丹……都要开了,她这百花园的妙用才刚开始呢。
自然……玫瑰、牡丹、水仙等等花,当年种下,第二年甚至是当年就能开花了,至于什么梅花、栀子、桃花、玉兰等等,那得等树长大了才能开,要几年的功夫呢。
“走吧,时辰不早了,该回去了,不然就过了用午膳的时辰了。”靳水月深吸了一口气,使劲儿嗅着香气,依依不舍往外走去。
她和妙穗才走了几步,原本空无一人的四周突然闪现出几道人影来,渐渐的越来越多,紧随她们去了,正是当初太后派来保护她的鄂辉等人。
这几年,无论她去什么地方,他们都是寸步不离的。
出了百花园,靳水月上了自家的马车,贺辉等人立即上马围着马车,护着她回城了。
华丽大气的马车,随侍马车两旁的俏丽侍婢,骑在高头大马上风度翩翩、气势非凡的一众侍卫,不用问,城中的百姓们瞧见了都知道是靳通判家的小郡君回城了,个个靠在道路两旁避让,也忍不住交头接耳起来。
“靳家郡君铁定又去外头看她的花园了。”老大娘笑着说道。
“那可真是大手笔啊,五千亩好田地都种花草了,得多少银子啊,还只能看不能吃,要我说不如种菜。”卖菜的年轻人摇摇头道。
“五千亩好地种花,真是败家子!”路边窜出一位锦衣少年,一脸鄙夷道。
“少年人是外乡来的吧,这话可不能乱说,我告诉你,郡君是咱们广州城内身份地位最高的人,连知府大人见到她都得请安行礼。”路边卖烧饼的大叔好心提醒道。
“广州城不过是弹丸之地,放眼整个大清就不算什么了,她一个郡君更不算什么。”少年人一摇手中折扇,脸色阴沉道。
当着广州人的面说广州城不算什么,那不是找抽吗?
这少年顿时引来公愤,被一群百姓狂喷,脸上都被溅了不少唾沫星子。
靳水月虽然在马车里,可那少年方才说话时似乎是故意提高声音的,她听了个一清二楚。
掀开车帘,靳水月看了看被人群围住已然一脸淡定的少年,微微蹙眉,对一旁骑在马上的鄂辉道:“此人衣着打扮皆不凡,广州城稍有些头脸的公子哥咱们都见过了,倒是不知有这号人物,你回头查查他的来历身份,别让旁人在咱们的地盘上撒野。”
“是。”鄂辉闻言连忙应道。
靳水月放下帘子,靠在马车上打盹儿,不一会功夫便到家了。
她父亲靳治雍如今乃是广州府通判,官居正六品,主管广州府治下的粮草,也算是有实权了,虽然俸禄银子不多,但由母亲丰厚嫁妆的贴补,一家人的日子过得很舒适,他们靳家在广州城的宅子比知府家的都只大不小,偏偏因为她是个正三品的郡君,没有任何人敢说闲话。
“郡君回来了。”守在门口许久的巧穗见自家主子回来了,立即迎了上来。
不过,有人却比她更快一步跑到了马车前头,让靳水月一掀开马车帘子就皱起了眉头。
“冯谦,今儿个才正月初五,大过年的,你不在你家呆着,怎么又来了?难不成你家今儿个灶台又塌了?”靳水月看着来人,真想给他两脚,这厮怎么就想甩不掉的蜜糖一样成日里黏着她啊,还有完没完了!
“水月妹妹,我家今儿个灶台倒是没有榻,是我母亲来靳府看望你母亲,我顺道跟着,保护我母亲。”冯谦俊朗的脸上闪过一丝怪笑道。
“在广州城这地界上,难不成还有人敢动知府夫人?你就胡扯吧。”靳水月懒得和他说话,反正他每日总有借口来靳家溜达一圈,昨儿个说他们家灶台坏了,没地方吃饭,今儿个又说来保护他母亲,简直是说瞎话不眨眼,也不怕天打雷劈。
“水月妹妹,我……。”冯谦见靳水月要进去了,连忙伸手想拉住她的手臂,却被鄂辉给挡住了。
“你,好狗不挡道。”冯谦瞪着贺辉,有些底气不足的吼道。
不过人家理都懒得理他,跟着靳水月进去了。
靳家正厅之中,胡氏正坐在罗汉榻上,知府冯协一的夫人马氏坐在胡氏左侧,脸上正带着笑意,不知是和胡氏说了什么好事儿,靳水见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