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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尘埃落定了。
可靳水月不想姐姐一辈子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啊,虽然就此事,她离京前和姐姐商议过,就是不知姐姐到底要如何做了。
“你们做的很好,这些日子辛苦你们了,还有妙穗也是,陪我去行宫也辛苦,有时候甚至风餐露宿的。”靳水月除了口头表扬她们,自然也会给实际的表示,便让妙穗去取了银票来,没人都有份,包括她院子里伺候的奴婢,还有鄂辉手下的侍卫们。
“对了郡主,还有一事,奴婢尚未禀报。”就在巧穗快要出去的时候,突然就想起一件事儿来,又回过头来,走到了靳水月跟前。
“你说。”靳水月轻轻点了点头。
巧穗这丫头虽然不比妙穗贴心周到,但是这丫头做生意却是一把好手,这些日子都是她在京中,帮自己盯着玻璃作坊和玉颜坊的生意,一切都按部就班进行,没有丝毫岔子,十分不错呢。
“启禀郡主,四爷大约七八日前就回京了,四爷家的大阿哥病的很重,奴婢特意让人打听了,听说奄奄一息,命不久矣。”巧穗低声禀道。
“竟然这样严重……。”靳水月闻言微微一怔,虽然她只见过弘晖一次,但是还是记得那个孩子的。
孩子终究是孩子,看着始终是可爱而又稚嫩的,可是现在……那孩子却活不长了。
都说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靳水月也是经历过生死的人,但是此刻心里面也很沉重,四阿哥的脸不时浮现在她眼前。
长子病重,对于四阿哥来说,肯定是十分悲伤而又痛心的。
区区一个风寒,竟然慢慢夺走了孩子的生命,这让靳水月又觉得哀伤,又觉得无奈。
回想起自己才来这个世界不久后,祖父的离世不也是因为风寒过重吗?
到底还是医疗条件不好,到底还是因为落后的缘故啊,可是……仅仅凭借她的力量,能改变这一切吗?
靳水月心里很不是滋味,可是,一想起身边的亲人,她还是有些不寒而栗的,她不想他们离开自己啊。
“郡主,您和贝勒爷尚未成亲,您此刻过去贝勒府,怕是不方便啊。”妙穗见自家主子起身往外走,吓了一跳,立即跟了上去,不过她是多虑了,靳水月只是去自家母亲那儿,并没有出去的意思。
她知道,四阿哥此刻怕是很伤心,和难过,但是靳水月知道他的性子,有时候,还是要让他一个人静一静比较好,而且这个时候的乌拉那拉氏,肯定就是一桶火药,靳水月不想此事去找麻烦。
正如巧穗所说,弘晖的确病的很重,奄奄一息了,虽然皇帝又派了不少太医去四阿哥府上给弘晖瞧病,但这孩子还是没能撑过去,在靳水月他们回京后第三日便夭折了。
在这个时代,哪怕是出身皇家,孩子夭折的概率也是可怕的,有时候真是病死的,有时候却是人祸,所以……生死对于皇家之人来说,实在是太平常了。
这不是四阿哥第一次失去自己的孩子了,但因为是长子的缘故,他和这孩子相处的时间最长,特别是前些日子乌拉那拉氏被送去别院后,一直都是他在照顾孩子,虽然儿子有时候让他不甚满意,但毕竟是他的亲骨肉,是他疼爱至极的人,可是现在,孩子却没了。
小小的棺木已经在府里偏殿放了好几日了,四阿哥每日都会去陪孩子说话,哪怕孩子已经永远不能应一声了,他依旧如此。
从热河行宫急匆匆赶回京,虽然因为雪天路滑的缘故,非常难行,但他还是只用了七八日的功夫就赶到了,在儿子生命中的最后十日里,他一直陪在孩子身边,虽然心痛,但心里好歹好受了一些。
至于侧福晋乌拉那拉氏,因为伤心过度的缘故,这几日功夫里哭晕了好几次,此刻还在偏殿里躺着,根本爬不起身。
儿子的死让原本还算珠圆玉润的乌拉那拉氏仿佛瞬间苍老了许多,整个人迅速缩水,几日的功夫就给人一种皮包骨头的感觉。
“福晋,奴婢求求您了,大阿哥都去了五日了,您几乎不吃不喝,这哪成啊,再这样下去,福晋您也会撑不住的。”春喜跪在乌拉那拉氏窗前,手里端着一碗粥,想喂自家主子,可主子却始终不张嘴。
“福晋,吃一些吧,您这样苛待自己,大阿哥在天之灵也不能安息啊。”何嬷嬷也跪下柔声劝道。
“大阿哥……。”乌拉那拉氏原本死灰一片的眼中终于有了一点点反应,嘶哑着嗓子开了口:“我的大阿哥……他怎么能……怎么能就这样走了……就留下我了,就留下我了,都是我害死了他,都是我……老天爷为什么这样残忍,为什么不杀了我,放过我的大阿哥……。”
“福晋。”何嬷嬷吓了一跳,下意识要捂住自家主子的嘴。
灵堂就在这寝殿的左侧不远处,万一主子的话被人听到了,那主子真的就要没命了。
“福晋,求您别说了,别说了,若是被人知道,您就没有活路了。”何嬷嬷老泪纵横,压低声音劝道。
乌拉那拉氏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突然推开了何嬷嬷的手,一下子坐起身来,颤声道:“弘晖死了,我……还有活路吗?我好后悔……好后悔……为什么要他在冰天雪地里去书房门口跪求他阿玛原谅我?我还……我还故意让乳母……掀他的被褥,故意……让他生病……。”乌拉那拉氏说到此嚎啕大哭起来。
她做梦都没有想到,儿子居然一病不起了,反反复复拖了一个多月,竟然就那么去了。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被赶走,对儿子来说是多大的打击,她根本不知道儿子那一两个月里****都过的战战兢兢的,小小年纪心思重,又要讨好阿玛,又要防备李氏的迫害,更大的原因是,思念她。
原本已经压力很大的孩子,一病便如山倒,丢了性命。
“福晋,您一定要活着,活着为大阿哥报仇,如果不是贱*人陷害,福晋不会被废嫡福晋之位,不会被逐出贝勒府,有福晋在,大阿哥怎么可能会出这样的意外?”春喜在一旁咬牙说道,她知道自家主子的脾性,这个时候劝说没用,只有激将。
☆、403。第403章 有心还是偶遇
“是啊福晋,若是没有这些女人插手,您和贝勒爷,还有大阿哥便会幸福生活一辈子了,都是她们害的,您不能放过她们啊,特别是李氏……若不是她故意不管不顾,大阿哥也不至于在雪地里跪了那么久。”何嬷嬷立即乘热打铁说道。
她家主子已经失去求生的希望和勇气了,只有激起主子心中的仇恨,哪怕那仇恨是主子活下去的动力,她们也豁出去了。
“福晋难道忘了吗?大阿哥奄奄一息的时候拉着贝勒爷的手说了什么?他说希望额娘回来,希望额娘永远不要走,不要再回别院了。”春喜说到此已是泣不成声:“阿哥直到最后一刻,想着的,念着的都是您,到最后都要求贝勒爷宽恕您,福晋可不要让阿哥白死啊。”
乌拉那拉氏闻言愣了愣,原本干了很久的眼泪又扑簌簌的掉了下来,不知道哭了多久,才毅然拿起了粥碗和勺子,一边掉泪,一边咽了下去。
她们说的没错,为了儿子的一片苦心,她也得活下去,可怜儿子那么小,就那样去了,临死都还想着她这个额娘,她怎么能就这样饿死了,让李氏,让靳水月那些贱*人看笑话,她一定要振作起来,她一定要让这些人失去一切,给她儿子陪葬。
“四爷,您知道您的狠心埋葬了妾身的一辈子,也埋葬了儿子吗?不过没关系……妾身也会亲手埋葬您的,到时候……咱们一家三口就能团聚了。”乌拉那拉氏在心里暗暗想到,脸上露出了一丝温柔之色,却又杀机毕露。
很快便过了头七,不久后弘晖也下葬了,然而贝勒府的悲伤气息却一点儿都没有散去。
眼看已经到了年下,家家户户都开始扫洒起来了,到处都是大红灯笼挂着,可唯独贝勒府很冷清,甚至连白灯笼都没有取下。
这些日子,靳水月其实装作不经意……路过了贝勒府好几次,不过次次都是过门而未入,她知道四阿哥肯定伤心坏了,因为父亲说,四阿哥已经好些日子没有上朝了,自然……这也是皇帝准许的,皇帝特许他沐休半个月,不必进宫,也不必去衙门里管事儿。
看着府门口在冷风中摇摇摆摆的两个大白灯笼,靳水月一时有时失神,半晌才轻轻放下了马车一侧的小帘子,对车夫道:“走吧,进宫。”
“是。”车夫应了一声,立即挥着马鞭驾着马车离开了。
她今儿个起得很早,原本是要进宫请安的,却又鬼使神差的让车夫把马车赶到了这儿,她打从心里想去安慰安慰他,可又有些退缩。
死的是他的儿子,和她没有什么关系,她虽然觉得可惜,觉得难过,但始终不是他,不可能感同身受,这个时候,还是让他自个静一静吧,而且……四阿哥若真是那个要做九五之尊的男人,便不会被此事击垮。
但亲人的逝去,对每个人来说,都是一个很大的打击,起码靳水月就难以承受,她只希望他能够慢慢走出这个伤痛。
就在靳水月走后不久,苏培盛从外头急匆匆跑进了书房。
四阿哥正坐在椅子上看书,但是心却静不下来,这对他来说,这真是破天荒的事儿。
儿子的死对他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打击,但是他身为男人,还是挺过去了,前儿个儿子下葬过后,昨日他浑浑噩噩一整日,今儿个总算好了那么一点点,可依旧觉得有些头疼,即便屋里燃着水月给他的药油,依旧让他无法平静下来。
“爷,方才暗卫来报,郡主的马车才从咱们府门口过去了。”苏培盛知道自家四爷心情不好,但是也知道说什么能让他好受一些。
这些日子,靳水月时常从四阿哥府门口路过,苏培盛一清二楚,只是因为大阿哥夭折,府里气氛很压抑,他不敢说,直到昨儿个才一一禀报了。
四阿哥闻言神情一动,立即站起身来了,昨儿个听苏培盛说她这些日子时常出现在府门口,四阿哥的心里一下子就像涌进了无数的炽热光芒一般,让他心里的阴霾散去了不少,此刻便有些坐不住了。
“爷,皇上的御驾已经回京十多日了,您可是要进宫请安?”苏培盛低声问道,一脸恭敬之色。
四阿哥闻言点了点头,事实上,今儿个不进宫,明日也不能再拖了,孩子病故,对做阿玛的他来说,是个很大的打击,可他不仅仅是一位阿玛,他还是皇帝的儿子,他还是四贝勒,是身边很多人的希望,所以他不能再沉浸在这悲伤中了,否则对他来说便是大大的不利。
人生在世的确有太多的无奈,即便心性如四阿哥一般坚毅,也忍不住叹了口气,儿子逝去,心里头悲伤,却不得不顾全大局,他也好想任性一回啊,可这不过是奢望而已,起码现在是。
换了件衣裳,四阿哥转身出了书房,离开了自己居住的院子,尚未出府门,便碰到了乌拉那拉氏。
“爷是要出门吗?”乌拉那拉氏这两日气色稍稍好了一些,但脸色已经苍白的可怕。
“嗯。”四阿哥轻轻点头。
“妾身想……爷是要进宫请安吧,爷您可不能忘了您答应过弘晖的事儿。”乌拉那拉氏看着四阿哥,柔声说道,只是眼底最深处再也没有从前闪动的那一丝爱慕了,有的只是冷意。
“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了孩子,便不会食言,你可以回去了。”四阿哥虽然对孩子的逝去很痛心,但是对乌拉那拉氏,还真没有一点儿好感,起码她现在跑来提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