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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纠结了许久,后半句话却还是忍着没说出口。
“唔……”苏凉回过了神,反手抓住离钦的衣袖,无精打采的瞥了一眼正亮着灯的屋子,“文掌门的伤势如何了?”
离钦抿了抿唇,面色不是很好,“外伤都已经包扎好了,只是那千机蛊……愁姑还需要些时日。”
“……恩。”苏凉松开了手,微微点头。那千机蛊好像是随心门的惯用之物,前几年威胁陆曲用的是这千机蛊,今日又轮到文少霖。本还担心莫愁没有办法解这蛊毒,没想到……
还需要些时日,便是说文少霖有救了。下意识的,她垂眼瞥向脚边耷拉着脑袋、银发白衣的蠢一。
“师父还是先回房休息吧。”看着苏凉那熬红了的眼眶,离钦的脸色又沉了沉。
想着自己坐在这里也没什么用,苏凉站起了身,一边朝主屋内走去,一边吩咐离钦,“你那屋子就让文掌门暂时住着,你……去莫愁那间,让莫愁到我这里来。”
这个山间小院总共只有三间卧房,文少霖占了离钦的那间屋子,那么她便只能和莫愁住一间了。
闻言,离钦顿了顿,微微垂眼,声音无波无澜,“何必麻烦愁姑搬出来……师父那里不是还有一张榻么?”
“……”苏凉愣怔了一会儿,这是想住到自己房里来的意思么?
也对,从前他们一起去叶城武林大会时,在客栈也住一间房。只是……扭头看了一眼离钦那窜得凶猛的身高,还有那张已然不复稚嫩的俊脸,苏凉怎么也说不出“那你便搬来和为师同住”这句话。
不是说,那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男女七岁不同席么??
似乎察觉到苏凉的顾虑,离钦眸底掠过一丝异样,但下一刻却展眉,唇角扬起,“……师父可否将那软榻借我,我将它搬去柴房即可。”
原来他是要将那软榻搬去柴房睡?苏凉老脸一红,阿西吧,果然是她以猥琐之心度乖徒之腹了。只是,那柴房破旧还阴冷,基本没有不落灰的地方,怎么能睡人……
推开自己的房门,苏凉瞧了瞧那横亘在屋中央的屏风,思忖片刻,还是指了指屏风那边的软榻,轻咳了几声,“柴房不能住人……这几日,你便睡那儿。”
离钦唇边的笑容越发扩大,就连眉眼都微微弯起了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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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微熹,山间的清风透过窗棂,吹拂过月白的床幔,流苏随风摇曳。
横亘在屋中央的屏风另一边,是一方软榻。一面容冷峻的少年侧卧在软榻之上,墨色长发逶迤在枕上,解下了黑色金纹抹额的他,眉目间更添了一丝远超同龄人的沉稳。视线直直落在那碍眼的屏风之上,眸底却是春意融融。
屏风那头突然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少年一愣,突然有种要被抓包的感觉,连忙下意识的翻身闭眼。
苏凉披衣起身,隔着那遮的严严实实的屏风换好了衣裙,这才轻手轻脚的绕了出来。
“吱呀——”推开房门。
院中,莫愁一身黛色衣衫,盘着妇人发髻,正将白粥点心端上石桌,一见苏凉走了出来,连忙迎了上去,“姑娘……你怎么能让阿钦睡你的屋呢?他毕竟长大了,这样传出去对姑娘的名声不好……”
苏凉支吾了一声,在石桌边坐下。“……无妨,屋里有个屏风。”
事实上,这屏风一隔断,整间屋子就像是一分为二似的。所以在她看来,与离钦同住也并不是什么太过逾矩的大事。更何况……这崽子还是自己拉扯大的。
“可,这要是传出去……”莫愁有些忧心忡忡的补充道。
“这绝情崖就我们三人,还能怎么传出去?”拾起手边的筷子,苏凉已经瞅准了美食,脑子几乎一片空白。
莫愁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不,昨日就多了一个吗?”
“……”
一想起屋中的文少霖,苏凉突然就没了胃口,有些恹恹的放下手中的筷子,她抬眼看向莫愁,“他……怎么样了?”
“还在昏睡。这千机蛊及其阴狠复杂,如何解,我还需要琢磨些时日。”莫愁也在石桌边坐下身,沉声说道。
苏凉颔首,“这蛊毒什么时候会发作?”
“每日黄昏,但不会一次毙命。至少会折磨七日,第七日蛊毒发作后,纵是我师父在这里,也无力回天。”
苏凉默,半晌才起身朝文少霖那屋走去,“我去看看他。”
☆、第51章 养徒千日(十五)
床上躺着的男子,面色苍白,或许是被蛊毒折磨的原因,往日温润的眉眼在睡梦中却紧紧蹙在一起。手臂和胸口都缠着厚厚的纱布,屋子里的血腥味已经被一股淡淡的草药香覆盖。
站在床前静静的看着那张熟悉的脸,苏凉有些恍然。
眼前是奄奄一息的文少霖,身后是垂头丧气的蠢一。
“蠢一。”半晌,苏凉轻声唤道。“目前为止,我们并没有改变剧情不是吗?随心门的人以为文少霖坠崖而亡,江湖上也传出了青峰派掌门遭遇不测的消息。唯一不同的……只是他现在躺在这里。”
蠢一幽幽的飘到了苏凉身侧,“目前的确没有不妥。但是,以后呢?这位仁兄若是伤养好了,要做的第一件事,恐怕就是回青峰派吧?”
“……可这些还没有发生不是么?”苏凉叹了口气,“给我个机会救他吧。”
过了许久,她才听到蠢一的声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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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尖似乎萦绕着一股熟悉却又陌生的幽香,文少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中,似乎是另外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不过那里的他也是父母双亡,却没有弟弟,只有一个总是和他在一起玩耍的小女孩。他和女孩一起长大,直到有一天,他为了救那个女孩,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而再一转眼,他便回到了叶城。回到了第一次遇见苏莫的蓬莱居,这一次;再见到戴着面纱的苏莫,他总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似乎不用摘下面纱,他便能在脑中勾勒出苏莫的五官……
看着那笑靥如花的女子,他竟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阿凉。”
“阿凉……”
床上重伤的男子皱着眉,薄唇微启吐出了这么两个字。
那一刻,苏凉仿佛又听到了俞林在唤她的名字,顿时有些傻眼。
这是在叫她么?
然而,不过片刻,她便清醒了过来。她与文少霖相识,一直都用的是化名苏莫。所以,这声阿凉应当不是在唤她吧。
既然已经能出声,那便是恢复意识了。苏凉微微俯身,认认真真的打量着文少霖,还伸手拍了拍那苍白的脸,“喂,能听到吗?”
被自己轻轻拍了两下,那白皙的脸颊上竟出现了一个红红的巴掌印……
“……”
苏凉连忙惊恐的收回手,woc一个大男人肌肤这么娇嫩真的好么??
有些为难的又盯着那红扑扑的巴掌印瞧了瞧,阿西吧,竟然这么久都不消失?求助:她打了青峰派老大,而且还留了罪证肿么破?在线等,挺急的。
啊,趁着他还没醒赶紧溜,这个主意怎么样?
想着,苏凉便直起了身,转头要走。然而下一刻,手腕却突然被攥住了……
“咳咳——”随着几声轻咳,文少霖缓缓睁开眼,视线落在那素净的床帐上。
“你,你醒了?!”
听到那明显有些心虚的女声,文少霖蹙眉,不解的偏头,目光便对上了那正站在床前的红衣女子。面容如玉,五官精致而妩媚,分明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庞,但那双灼灼月眸却莫名的有些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
“这……是哪儿?”微微启唇,嗓音有些沙哑。
“你跳崖后,我们救了你。”简短到不能在简短的解释。“你中了千机蛊,我们正在找法子解蛊。”
“……”微微动了动身子,文少霖却觉得浑身的经脉都传来断裂似的钻心疼痛,握着皓腕的手已经疼的没有了知觉,但却依旧无意识的扣着,“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强忍着浑身的痛楚,文少霖又细细的打量了一番苏凉,温润的眉眼间浮起一丝怀疑,“姑娘……在下是青峰派文少霖,不知我们可曾在哪里见过?”如若不是见过,怎么会觉得这双眼如此熟悉?仿佛梦中都出现了不下百遍。
“吱呀——”
这边苏凉还正犹豫着要不要告知文少霖自己便是那个苏莫时,房门却突然被人推开了。
一身黑色劲装、面容冷峻的少年“气势汹汹”的推门而入。
进屋的第一眼,离钦便瞧见了那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男人握着自己师父的手腕,而师父竟然披头散发的站在床前与他“深情”对视【苏凉:woc哪里深情了?!】。他暗自咬牙,这样的画面……还真是够刺眼。
“阿钦?”
苏凉诧异的看着自家徒儿黑着脸走到床前,将自己挤了开来,然后毫不留情的扒拉开她手腕上的爪子,再粗鲁的撸开袖子,最后硬邦邦的吐了两个字,“诊脉。”
“……哦。”你开心就好。=。=
一听到阿钦二字,文少霖的眸底蓦地闪过一丝流光,视线先是在为自己诊脉的少年脸上转了一圈,随后便径直望向已经被离钦挤开的苏凉,略沙哑的声音里虽有一丝不确定,但更多的却是惊喜,“是……苏姑娘吗?”
闻言,离钦蹙眉,苏凉摸了摸鼻子,觉得也没有什么再隐瞒的必要,“文掌门,好久不见。”
果然是她么?
众里寻她千百度,竟在生死攸关的时刻,为她所救。这,便是缘分吧。
文少霖苍白的面上浮起一丝笑意,眸色也欣然漾深,“苏……”
“师父,他没什么大碍。”粗鲁地诊完脉,离钦一把将文少霖的手丢开,直接站起身打断了伤员的话、还拦住了伤员柔情脉脉的视线。“只是要好好休息,我们便不要打扰了。”
“……”
“……”
哦,你开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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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被徒儿拎回房间乖乖绾发的师父,苏凉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应当恼羞成怒呢还是恼羞成怒呢还是恼羞成怒呢??
铜镜中,少年的手法已经十分娴熟,只是脸色却不大好。
悄悄瞥了一眼正拎着自己头发的离钦,苏凉觉得目前的气氛太过压抑,于是尝试着寻找话题,“阿钦,千机蛊有没有什么副作用?会不会解蛊后,武功尽失又或者……会丧失记忆之类的?”
啊,如果能记忆全失那岂不是最好不过了?!文少霖不会记得自己是青峰派掌门,不会再回青峰派,那么原书的剧情就不会受到影响了不是么?
然而,她才刚一问出口,发根就传来一阵非常轻微却又无法忽略的痛感,“嘶——”,倒吸了一口冷气,她苦着脸抬眼。
果不其然,铜镜里,离钦的脸色更黑了。
半晌,苏凉才听到他的回应,“反正死不了。”
“……哦。”看来这谈话是没有办法也没有必要进行下去了是嘛?阿西吧,这孩子最近有点古怪啊,自己完全看不懂啊看不懂!
沉默了许久的蠢一蹲在铜镜上托着腮开口,“说的好像你从前能看懂他一样……”
(╯‵□′)╯︵┻━┻不要说出事实啊泥煤!
“师父,”最后将那朴素的木簪插|进发间,离钦才缓缓启唇,“师父从前,究竟是怎么认识那个青峰派掌门的?”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如此问了。
苏凉垂眼,并不是很想继续回答这个问题,于是只支吾含糊了几句,便要站起身,“为师不是说……”
双肩一沉,离钦竟温柔却不容反抗的将她按回了原位,双手从肩上移开撑在了梳妆台上,嗓音低沉,“师父还不肯对我说实话么?”
铜镜中,少年微微俯身,俊脸正凑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