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悫嫔笑咯咯道:“是呢,就算身子不适,出来走动走动也没什么坏处!皇后娘娘一番好意,怜贵人怎的这般不识抬举?”
皇后淡淡一哼,便挥手叫身边太监去传召怜贵人过来了。
音答应亲手端了煮好的梅花酒上来,为皇后添盏,她笑盈盈道:“娘娘贵为中宫,何必为小小一个怜贵人置气呢,您喝口酒,消消气吧。”
皇后微笑着点了点头,道:“还是音答应懂事,处处都叫本宫舒心。”
秀贵人瞅着音答应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那张秀气的面孔上露出不屑之色,“瞧音答应这话说得,还‘小小一个怜贵人’,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音答应已经贵为嫔主之尊呢!”
音答应笑容温婉,半分都没生气的样子,她柔柔道:“六嫔之位已满,何止是婢妾肖想不得,贵人不也一样吗?”
这一句反堵回去,生生那秀贵人给噎住了。
嘤鸣见状,笑呵呵道:“六嫔之位只是暂时满了而已,悫嫔妹妹多蒙皇上宠眷,早晚会有身孕。皇后娘娘可一早就说了,悫嫔一有孕,便会请封她为妃,倒时候六嫔之位可不就空出一个来吗?”
秀贵人听了这话,这才找回了几分面子。悫嫔听了,下巴更是扬了三分,俨然一副视妃位如囊中物的样子。她这般模样,被秀贵人看在眼里,忍不住暗啐了一口,心中满满的都是愤愤不平。
皇后深深看了嘤鸣一眼,“舒妃倒是好记性呢!”
嘤鸣垂眸微笑道:“皇后娘娘说的每一句话,嫔妾都是牢记于心,方才能够不忘皇后娘娘恩德!”——这话,无疑是反话了,可字眼里却挑不出半点毛病。哪怕是皇后,也指摘不得。
皇后眼色顿时幽冷了几分,仰头一口便将青白玉杯中的梅花酒一饮而尽。音答应见状,急忙又给斟满了,音答应低声凑在皇后耳边低语道:“皇后娘娘,怜贵人也忒不把您放在眼里了,待会儿可要给她教训才是。”
皇后轻声一哼,“这个不必你说,本宫也省得!”——崔氏那小贱蹄子,但是胆子见涨了!着实该还好好敲打呢!
第296章、怜贵人罚跪(上)
启祥宫偏殿。
怜贵人皇后身边太监小兴子,强撑着微笑道:“公公,药都熬好了,可否容本贵人先喝了药再去?”
小兴子只是皇后身边一个寻常太监,自然不敢对一位贵人不通融,便躬身道:“那奴才去外头候着,贵人请快一些。”
怜贵人的心腹宫女醉霞手里端着一碗漆黑的药汁,面有颤颤之色,“小主,您当真要如此吗?”
怜贵人满脸都是哀怜之色,她眼里不禁湿润了,“我能有什么法子……”她的手已经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这个孩子,本来就是保不住的……”
御花园浮碧亭中,嫔妃们已经酒过三巡,三三两两嫔妃们走出亭中,在旁边的一下片梅林中赏梅、折梅,倒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
这里统共也不过七八株的梅花树,然而都是百年年份以上的,据说是前明时期栽种的,最大最老的一株徽州骨红梅已经快两百年了呢,瞧着那树干粗壮,枝桠遒劲,的确是不可多得的珍稀老梅呢。除此之外,其余的几株也是名品,唤作千台朱砂,都是颜色浓华红艳的红梅,白雪皑皑的四周,唯独此处嫣红一片,当然好看极了。
只是宫中富贵繁华之地的梅花,自然是没有什么傲骨可言的,有专门的花房太监负责仔细照料这几株梅树,梅花树自然也不负皇家富贵浇灌,花开繁密,颜色也富丽堂皇得紧。
嘤鸣信步便走到那株徽州骨红树下,顺手便折了一只花开得极好的梅花花枝,拿在手里把玩。暗暗撇着四周,便吩咐半夏去把秀贵人给唤过来。
嘤鸣唤,秀贵人自然立马就过来了,嘤鸣笑着打量着秀贵人,便走近了,在她耳畔低语:“怜贵人的身孕有几个月了?”
秀贵人当即瞪大了眼珠子,一副惊愕的模样。
嘤鸣暗自一笑。看样子她果然猜对了呢!便笑眯眯将手中新摘的徽州骨红别在了秀贵人衣襟上。“本宫记得,怜贵人自己也通晓些医术呢。”——所以无需太医。
秀贵人见状,便咬牙低声道:“不瞒娘娘。怜贵人之前小产伤身,这一胎……怀得不是时候,注定是保不住的。”
嘤鸣听得一愕然,“你们难道是想——”话说到此。便戛然而止,嘤鸣遥遥看了看还在浮碧亭中。一杯杯饮着音答应斟的梅花酒的皇后。
秀贵人重重点了点头,一次谋害皇嗣,叫皇后失了六宫大权,若二度谋害皇嗣呢——秀贵人想到此。心中一股快意的报复涌上脸颊。
秀贵人刚入宫没多久,就差点死在皇后手中,大难不死。自然就恨皇后欲死了。
嘤鸣也生怕被人听见,便缄口不再多说什么了。有人要谋算皇后,她自然不会阻拦,乐呵呵看戏多好呀!只不过呢,她倒是不觉得皇后能这么轻易被斗倒了。
如此,过了一会儿,怜贵人崔氏才姗姗来迟,怜贵人的气色的确不怎么好的样子,而且一脸的悲切幽幽,精神头也怔忡迷惘,瞧着便叫人觉得她可怜兮兮的。
怜贵人徐行上前,给皇后行了个万福常礼,道:“婢妾来迟,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冷眼带怒,仪态威势十足,一双娥眉入鬓,凛然顿生,“崔氏,你也是伺候了本宫多年的人,怎的如今也恃宠而骄起来了?本宫设宴,便邀六宫嫔妃煮酒赏梅,连有孕的纯嫔都来了,你倒是好大的架子!非得本宫亲自叫人去请,你才肯赏脸吗?!!”
怜贵人面露惶惑畏惧之色,她急忙敛身跪在了亭子外的雪地上,语气却是不卑不亢:“婢妾是真的身子不适,何况……主位愉嫔娘娘也替婢妾上奏娘娘,说不能来参加煮酒赏梅宴了。”
悫嫔手执一杯温热的梅花酒,突然嗤嗤笑了,媚眼一挑道:“哟!原来只要通知皇后一声,便可爱来不来了!嫔妾入宫多年,没想到宫里竟有这样的规矩吗?”
怜贵人的话本来就够叫皇后愤怒的了,而悫嫔更是火上浇油。皇后的地位早已大不如前,但若连小小一个贵人教训不得,日后岂非更要颜面扫地了?
皇后没有直接斥责怜贵人,反倒是劈头盖脸训斥海佳氏:“愉嫔!!你这个启祥宫主位,莫非就是如此管束自己宫里人的吗?!!”
愉嫔哪里想到怜贵人竟是吃了豹子胆一般,惹怒皇后?急忙也跪了下来请罪,“皇后娘娘恕罪,都是嫔妾管教无方。”
悫嫔“咯咯”一通笑得花枝乱颤,“皇后娘娘还是不要责怪愉嫔了,这哪里是愉嫔管教无方呢?怜贵人年轻貌美,又正得盛宠,又哪里是年老色衰失宠的愉嫔管教得了的?”
这话无疑是直接打愉嫔耳刮子了,同为嫔位,位份相当,而愉嫔又资历深厚,何尝受过这等屈辱?不消片刻,整张脸都铁青了。
皇后淡淡一笑:“的确不是愉嫔的过错,你起来吧。”——皇后只叫愉嫔起身,却没叫跪在外头的怜贵人起身。怜贵人自然只能继续跪在雪地上。
嫔妃们折了梅花,各自各归亭中座位。
皇后笑容端庄,满是和气地吩咐宫女给嫔妃们斟上温热的梅花酒,又热络地对嘤鸣道:“舒妃酒量不佳,不愿多饮也无妨,多吃些点心也是好的。”
嘤鸣便轻轻搁下了手中的酒盅,“嫔妾自然不及皇后娘娘海量。”
皇后笑吟吟道:“说是煮酒赏梅,其实本宫不过是想和诸位姐妹一起乐呵乐呵。可惜娴妃未能前来……”说着,皇后便吩咐身边的陈嬷嬷道:“拿一壶梅花酒,送去慈宁宫,就说是给娴妃的,好歹也叫她尝尝。”
嘤鸣暗道,梅花酒,就是要温热的才好喝,这么大冷的天儿,从御花园一路送去慈宁宫,只怕早已凉透了。皇后这是教训娴妃敬酒不吃吃罚酒呢!
愉嫔见皇后心情似乎很好的样子,便小心翼翼地道:“怜贵人已经跪了有一会儿了,想来也知道错了,还请皇后娘娘宽恕。毕竟天这么冷,万一冻出个好歹来……”——虽是晌午,可到底是隆冬季节,何况怜贵人还是跪在雪地上,而且她穿得还有喜单薄呢。
嘤鸣转头一瞧,果然怜贵人已经冻得瑟瑟发抖,嘴唇都发青了。
第297章、怜贵人罚跪(下)
嘤鸣转头一瞧,果然怜贵人已经冻得瑟瑟发抖,嘴唇都发青了。
愉嫔这一求情,登时叫皇后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便扬声问外头的怜贵人:“崔氏,你可知道错了?!”——虽说崔氏因病许久未侍寝了,也皇上也赏赐了滋补的药材给她。皇后只不过是想敲打她一下,立立威,也着实没打算叫她跪出个好歹来!只要崔氏服软,她立威震慑六宫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她再大人有大量从轻处罚一下,还能落个宽仁贤德之名!
可惜怜贵人并不配合,怜贵人眼底滑过一抹决绝之色,她咬牙跪直了身子,满是倔强地道:“婢妾愚钝,实不知错在何处!”
这话一出,皇后的脸色都发紫了,她咬牙道:“那你就继续跪着吧!!”——真是个给脸不要脸的贱人!!
这时候,去慈宁宫送梅花酒的陈嬷嬷也刚刚才回来,她正好瞅见这幅场面,陈嬷嬷暗自觉得有些不对劲,便上前低声提醒富察氏:“皇后娘娘,奴才瞧着,有些不太对劲,这个崔氏,何来如此胆量?”
皇后正在气头上,原是想不了这么多的,可被陈嬷嬷这么一提醒,倒是也觉得隐约哪里不对了。可是她才刚发话叫怜贵人继续跪着,此刻就算是为了她皇后的脸面,也只能叫她接着跪了!皇后暗想,就算病弱,跪一会儿又不会跪死人!!大不了梅花煮酒宴快些散了也就是了。
纯嫔有孕在身,难免心肠软些,便求情道:“皇后娘娘,眼看着就是年关了,大喜的日子了。何必如此呢?怜贵人有错,不如罚些别的,否则若真是冻得病情加重了,倒是不美了。”
侍立在皇后身侧添酒的音答应狠狠咬牙,心道,纯嫔闲着没事儿替怜贵人求情做什么?她们又没什么交情!!可偏偏这个时候,她不能继续再撺掇皇后了。因为刚才陈嬷嬷的话。她也听见了,若是继续点火,只怕皇后要疑心她了。
不过悫嫔却不是个愿意看和乐太平景象的人。她哼了一声,妩然娇声道:“纯嫔还真是好心呢!只是崔氏这般冒犯中宫,皇后娘娘若是不严惩,日后人人有样学样。蹬鼻子上脸可如何是好?!”
悫嫔这番话,的确是为难怜贵人——毕竟她跟怜贵人的确有宿怨。当初木兰围场的一鞭子,打得有孕的崔氏大半个月都只能爬着睡觉,而悫嫔自己也被皇帝迁怒怪罪了。悫嫔自然巴不得怜贵人受辱受罪,方才解气呢。
可是。她难为怜贵人的同时,也把皇后借纯嫔的坡下台阶的路,给堵死了!所以皇后忍不住气恨。这个闲着没事儿找事的悫嫔,她那张嘴巴。真真是一刻也不消停!!明明是个尖酸刻薄之人,却在皇上面前装得单纯良善、楚楚可人!真是虚伪至极!!
纯嫔也不爽悫嫔已久了,悫嫔自打入宫,明里暗里就没少讽刺她和嘉嫔的包衣出身,她出口为怜贵人求情,一则是可怜她,二则也是想叫悫嫔不痛快。纯嫔微笑着徐徐道:“皇后娘娘,嫔妾只是瞧着怜贵人可怜罢了,倒是悫嫔妹妹……”纯嫔拿眼角瞥了张扬高傲的悫嫔一眼,“听说,悫嫔妹妹和怜贵人早先有些宿怨。只是,悫嫔的私怨是小事,可若牵累皇后娘娘落下不慈之名,可就是大事了。”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