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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修文笑:“你爸年纪一大把了,哪里懂你们年轻女孩的心思?你自己决定,想买什么就买吧。”
杜汐澜又搂着他脖子嗔道:“我爸看着像三十,哪里老了?”
杜修文:“贫。”
卓婉婷做了一桌的好菜。虽然是千金小姐,她一直都非常贤惠,笑起来也很温婉:“多吃点儿。”
杜汐澜乖巧地扒完了饭。
晚上,杜修文一个人在书房看文件。门响了一下,他回头,发现是卓婉婷,穿着丝质的睡袍,手里端着一碗铁皮枫斗。
“太晚了,你也要注意身体。”
杜修文说了句“谢谢”,端过碗慢慢喝了。他见她还站在面前,不由牵过她的手,放在掌心里抚慰性地叠了叠。卓婉婷虽然四十一了,除了眼角有些细纹外,容貌依然保持地不错,身材玲珑,红色的睡袍衣襟里露出半截雪白的乳/房。
他莫名就来了感觉,手环在她后背推搡了一下。卓婉婷会意,脸有些燥,但是还是顺从地背过身坐到了他的腿上。
靠背椅摇晃了一下,杜修文解了皮带,掐住她的腰往上抬了抬,很快顶住了她湿润的入口。多年夫妻,默契自然不用多说,唯一有点儿扫兴的是卓婉婷已经有些松弛了。
草草收场,他扣好皮带准备去浴室,回头看见了妻子歉意的眼神,低头吻了吻她的额角,以示安慰。他向来是个会照顾人的男人,尤其是照顾当事人的情绪。
但若问他有多么喜欢卓婉婷吧?也不。好感是有的,喜欢也是曾经有过的,但那就如旅途中偶然邂逅的美景,会流连,会欣赏,但终究只能在他心里留下那么点浅浅的烙痕。
随着岁月的侵蚀而消磨。
他对她有责任,有呵护,但那不是唯一。
卓婉婷去睡了,他一个人靠在阳台的藤椅里点了根烟。欲/望没有得到满足,人却更加清醒了。那些曾经模糊在时光深处的记忆,逐渐清晰起来。
也许人到了中年,都喜欢回忆过去。
纵观他的前半生,从一个双亲故去的孤寡小儿一步步成为华中集团的一把手,可谓叱咤风云,所向披靡。
可是,还缺一点什么。
总有那么点不甘心。
是自己还未来得及铭记就稍纵即逝的青春,还是年少时对他百般依恋而今却恶语相向的人?又或者,当初只是一块顽石,被他一不留神丢弃了,多年后再见,却被打磨成了美玉,陈列在美轮美奂的展览馆里的巨大落差感。是这种惊鸿一瞥后怅然若失的的恍然?
也许是名利都有了,再也没有明确的刻意为之奋斗的目标,心中惘然,少了那么点依托,自然就要去找寻点儿什么。
……
过些日子就是清明了,周梓宁去镇上买了些祭奠用的纸钱蜡烛。夜半,她在工房里雕刻大理石的清明上河图。段梵在外面叩门,她放下手里的打磨机,说了声“进来”。
段梵跨进来,低头一望,叹气:“这都是在干什么?工人干的活,你都抢着干了,看把你这一手弄的。”他捉过她的手狠狠拍了拍灰尘。
周梓宁迅速抽回:“我喜欢自己雕。”她热爱石材,不仅仅作为一个深化设计师,还是一个看料的,一个会自己雕刻的。
这种看着一块完好的石料在手里变成一副画卷的感觉简直太美妙了。
段梵看看那副图,雕地还似模似样的,也没记号,就问她为什么不做,这样盲雕不会出问题吗?
周梓宁白他一眼,指了指手底下调了一般的石料说:“看看这什么料啊?”
段梵蹲低了看,还用手摸了摸,惊讶地抬起头:“汉白玉?你拿这个来做雕刻?”暴殄天物啊。要是报废了,可就玩完了。
周梓宁有点儿看不上他这副样子: “瞧你这点儿出息。”她又说,“这石料不用做记号,稍微有点儿印记水渍都会渗进去,那才是真废了。”
段梵摇摇头,叹气:“你啊。”
那一声叹息一如多年来那样无可奈何。
作者有话要说: 好像还是第一次写这种结构的文,还挺新奇的。
虽然扑街,还是写得很开心啊,就当练手了
大概还有二十几章完结吧(*  ̄3)(ε ̄ *)
第63章
清明时节雨纷纷; 说的一点儿也不假。每年的这一天,这地方总要下雨。隔日一早,段梵撑着伞和周梓宁一起去了西郊墓地。
早些年,申城还没有公墓; 自家家里人去了; 拾掇拾掇就葬在自己家的地里。后来为了节约土地资源,政府出资修建了这处公墓,甭管有钱没钱的; 都规定一律葬在这里。
这块墓地很大; 葬的人也多了,几乎囊括了大半个申城的逝者,每年的这一天,人特别多。周梓宁和段梵起地算早了; 上山的时候还是堵住了。
好不容易到了墓地,已经是正午。
段梵递给她一块面包; 周梓宁摇摇头拒绝了。她今天穿得素净; 脂粉未施; 捧着一束菊花走在一座座墓碑中间。
祝青一下葬地早,那一批当时还没有领号牌; 只能靠着墓碑上的刻字辨认。
半个小时候后,她站在了祝青一的墓前; 默默哀悼。令她有些诧异的是墓碑前还有一束菊花和一些灰烬。
很明显,有人来过了。
周梓宁蹲下来,把蜡烛掰了点燃; 又烧了点纸钱。她实在想不出还有谁会来祭奠祝青一。
段梵站在她身后给她打伞,弯腰拍了拍她的肩膀。
周梓宁说:“我没事。”
当年祝青一刚刚逝世时,她哭得肝肠寸断,守了两天两夜的灵,嗓子都哭哑了。后来的每年这一日,她都会来拜祭。但是,逝者已矣,活着的人还好好好活着,那份悲痛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化淡,如今,她心中有的,只是惆怅和哀悼。
“走吧。”良久,周梓宁起身朝外面走去。
车从山道上缓缓滑下去,红色的金属壳被缠绵的雨丝打得冰冷湿亮。不远处的半山腰上,有人撑着把蓝伞看着他们,直到这辆车汇入了车流里。
……
这日,傅珊珊同样去给白影扫墓了。没有人陪她,一个人。每年的这一天,是她心情最差的时候。
进了门,周梓宁在客厅里和杨玥低声说话,辅导她英语,傅珊珊冷笑一声,把湿漉漉的伞往地上一扔,嘴里说:“傻子再怎么学,还是傻子。”
周梓宁手指一顿,没有理会,继续笑着回头,循循善诱。
很快,傅康和杨懿眉也回来了,手挽着手。傅珊珊一个杯子就摔了过去,在杨懿眉脚下炸开了。
傅康也被吓了一跳,怒从心起:“你干什么?”
傅珊珊:“贱货!你怎么不去死,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周梓宁见势不对,忙拉起杨玥往楼上走去。还没走到二楼,就听见了身后一声清脆的耳光,震得她都回了头。
傅珊珊披头散发地站在客厅里,半边脸肿地老高,可她毫不在意,歇斯底里地笑着:“今天是我妈的忌日,你去哪儿了?你跟这个女人在逛街,你居然还要把公司百分之六的股份转让给她?傅康,你不如去死得了!你怎么不去死?”
傅康脸上一闪而过的狼狈,不过很快被愤怒取代,又掴了她一个耳光:“我没有你这种忤逆的女儿!”
“你也不配做我爸!”傅珊珊大喝一声,捂着脸跑出了门。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傅康拼命地咳嗽起来,脸都涨得通红,吃力地弯下了腰。杨懿眉一边按铃一边大声呼叫:“来人啊,快来人啊!去请找医师,快去!”
……
傅珊珊一个人坐在花园里的秋千上,晃啊晃,又晃啊晃,从中午到了晚上。冷静下来了,没白日那么疯狂了,只剩下了无尽的疲惫和失望。
以及讽刺。
对于傅康,她是真不抱希望了,操起脚边的酒瓶就一饮而尽。这一下灌得太猛了,剧烈地咳嗽起来。
沈泽棠被佣人带进门,大老远就看见了她这副颓废的模样。他在原地停了会儿,和佣人说了一句,径直走过来。
傅珊珊听到了脚步声,撑开迷蒙的眼睛望向他。
沈泽棠无从何时都是从容的,衣冠齐整,衬得她此刻特别狼狈,特别丢人现眼。她别过头,胡乱抹了把眼泪,憋住,粗声粗气说:“你来干嘛?”
不装模作样了,沈泽棠倒也没觉得她有多么面目可憎了。早就准备好的委婉须臾的说辞,临到口了,反倒变了:“珊珊我问你,是不是你让人去撞梓宁的?”
要换了平日,傅珊珊铁定要炸,虚情假意地掉几个眼泪说他冤枉她。现在,她实在没那心情,又灌一口酒,伸手抹一下嘴巴。
“是我干的。”
她撇撇嘴,挑衅般望了他一眼:“至于原因嘛,你自己心里也清楚。”
沈泽棠弯下腰,像要和她淡笑:“你倒是说说,我怎么就清楚了?”
傅珊珊不甘示弱,直瞪着他:“你就是清楚!”
沈泽棠摇摇头:“不,我不清楚。”
傅珊珊愤怒地瞪着他,想要把他瞪死,却在他微笑的眼睛里溃不成军。她咬着牙,眼泪儿淌下来,狠狠抹掉:“就是我干的,是我干的又怎么样?你要给她报仇吗?来啊,你也打我一顿好了!反正你心里就只有她!”
“就算你撞的是别人,那也是不对的。”沈泽棠淡淡说。何况,她撞的是周梓宁。
人啊,总有个亲疏远近。以沈泽棠的修养,动手打女人,还是个小姑娘这种事情,他是干不出来的。但是,不妨碍他说明白了。
“这是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傅珊珊不哭了,抬头看他。他的脸色很认真,没有半点儿说笑的味道。
她心里酸楚,心一抽一抽地绞痛着,像有把刀子在凌迟。她倔劲儿上来:“要是我不呢,偏不!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怎么样?
他能怎么样?
杀人犯法吧,可当初要不是被人拦着,他恐怕真把陆铮给打死了。就是为了陆方量,尽管知道那是不对的,要付出极大的代价,但那一刻就是脑门充血了。
为了自己在乎的人,他是可以为之孤注一掷的。
外表看着冷静谦恭的人,有时候内心有一把火。为了他的信仰、道义,为了捍卫他所在乎的,他可以为之付出一切,变得无比疯狂与决绝。
哪怕千夫所指,也在所不惜。
傅珊珊忽然就读懂了他的眼神。她没再废话,拿起酒瓶摇摇晃晃地出了门,朝山脚下徒步走去。这个晚上,她懂得了太多东西,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
不,不是懂得,是她终于学会正视,而不再逃避。
她的父亲,早就把她弃之如敝履;她的财产,很快就会到达她害死她母亲的仇人手里;她心心念念的爱人,其实根本不爱她,而是全心全意爱着另外一个女人。
这一切的一切,如烈火般焚烧着她的心。
绝望的同时,恨意如涌泉般涛涛难尽,她不觉间把拳头捏地“噼啪”作响,十指都嵌入了掌心,鲜血淋漓。
不过她无知无觉,沿着山下小镇的青石板路踉踉跄跄走了好久,掏出手机,也没多想,随便拨出了一个电话。
陆铮正和几个牌友大杀四方,冷不防接到这电话,烦躁地接起来:“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忙着呢!”
傅珊珊捏着电话,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脑子一抽打给他了。
可是,她所有话都好像哽咽在喉咙里了,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沉默。
陆铮烦的不行:“你他妈有病吧?说啊!谁啊?”
还是没人。
陆铮就要给它挂了,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陆铮,我是傅珊珊,我现在东巷的张家饼铺,你现在给我马上过来。”
陆铮也不是什么好脾气,以前看着钱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