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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颜不逊-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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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崇德喝完一杯水告辞离开,白疏桐跟着他到门口,想了想问他:“弟弟叫什么名字?”

白崇德一愣,扭头看她,眼角带了些笑容:“白天梧。”他顿了一下,又说,“梧桐的梧。”

梧为雄,桐为雌,梧桐树雌雄双株,相依为命。名字的寓意,白疏桐懂得,想着会心笑了笑。



出了院又休养了一段时间,白疏桐回到学校上了几天班便放暑假了。

暑假江大组织退休教师出省疗养,江城气温高,不适合老年人,外婆见外公恢复得差不多了,便和外公一起去了疗养院。

外公外婆一走,外加曹枫近日赌气一般不再主动理她,白疏桐成天便有些无所事事。

这么多年了,她第一次有些不太情愿过暑假,每天想的就是怎么能找点事情去学校转转,说不准能遇到邵远光。

如此几天后,白疏桐终于揣摩出了一条“捷径”。她花了两三天时间把论文的初稿润色了一遍,又故意留了几个致命的错误,窃喜着把文章发给了邵远光。

果然不出她所料,邵远光很快回了邮件。那几个致命错误自然逃不出邵远光法眼,除此之外,他又火眼金金地挑出了她的几个其它错误。

白疏桐装傻,问邵远光:“邵老师,你说的这个我不太懂啊……我觉得电话里边说不清楚……”白疏桐小心听着邵远光的反应,提议道,“要不我去找你?”

邵远光看了眼窗外骄阳似火,想了想说:“我去找你吧。”

“好!”白疏桐听了高兴,想着要矜持,这才清了清嗓子问他,“你晚上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

邵远光笑笑,对她的把戏心知肚明,只是不拆穿,随口回了句:“都可以,别太麻烦。”

挂了电话,邵远光简单换了身衣服,便往白疏桐家去。

他叮嘱白疏桐不要太麻烦是不想她太累,没成想白疏桐蓄谋已久一般端出了冰镇果饮,又切了满盘的水果,弄得他不拆穿都有些对不起自己的智商了。

邵远光坐在电脑边看着她摇摇头,伸手一拉,把她拉到身边:“坐着改论文。”

他命令一般,白疏桐只好应了一声,在邵远光的指导下一一纠正错误,到了关键的几处,白疏桐故意拖延进度,装傻充愣一般纠结了好几次。

邵远光倒是一改常态,对她颇为耐心,一遍讲不清楚就讲两遍,实在不行干脆从头开始给她补理论、补方法。

如此一来,论文的修改进度不免延误,一下午都改不了几段话。

白疏桐对这个进度还算满意,邵远光也觉得有必要慢下来,看着天光不早,他合上电脑道:“今天先这样,我明天再来。”



一整个暑假,邵远光每天下午都去白疏桐家报道,两人磨磨蹭蹭心照不宣地改上一两行字,然后一起做饭、吃饭,等到傍晚时分,邵远光才收拾东西离开。

这种论文的写作进度是邵远光以前难以忍受的,现在倒也甘之如饴——慢有慢的好处。

高奇对他的这种进展嗤之以鼻,见面一次便催一次:“这么磨蹭?什么时候能有好消息?”

拉长战线并非欲情故纵,也不是刻意玩暧昧,邵远光只想让白疏桐做好充分的准备。

论文的修改渐渐接近尾声,江城的夏天也到了最炎热的时节。敲下最后一个字符,论文的写作便也告一段落。

白疏桐看着通篇的文字舒了口气,有些满足又有些不舍。

完成一篇论文,邵远光也前所未有地觉得失落。他看了眼白疏桐,问她:“这篇文章你有什么打算?”

写完文章自然是要投稿,但白疏桐没有想得那么多,论文只是她每日见到邵远光的工具。她眨眨眼,看着邵远光:“邵老师,我听你的。”

“开学后,北京有场学术会议,可以投过去试试,听听大家的意见。”

会议什么的,白疏桐一点想法都没有,又听说不在江城就更不愿动弹了,出差几日岂不是又见不到邵远光了。

白疏桐撇撇嘴,刚想拒绝,邵远光那边倒是先开口了:“我和你一起去。”

到嘴边的拒绝被白疏桐生生吞了回去,她咧嘴笑笑,扯了个谎:“那个会议我早就想去了。”

☆、第39章 但为君故(3)

当江城还处于秋老虎的肆虐中时,九月中的北京已然秋凉乍起。

跟着邵远光出了机场,白疏桐呼吸着雾霾和刺鼻的冷空气,不由打了个喷嚏。

邵远光扭头看了她一眼,很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行李,催促她:“快上车。”

陶旻礼尚往来,得知白疏桐跟着邵远光一起来了北京,便开车去机场接两人。一路上邵远光对白疏桐关照备至,行李不用她拿,路也不用她找,见白疏桐坐在车上吸溜着鼻子,更是不管不问干脆直接关掉了空调。

陶旻开车翻了个白眼,无奈降下窗子,刚开了条缝,邵远光坐在副驾驶便开口了:“北京空气不好,关上窗。”

陶旻斜睨了他一眼,讪讪关上车窗,余光又瞥了一下后视镜中的白疏桐。

白疏桐趴在窗边看着窗外朦朦胧胧的景色,似乎并没有深思邵远光的言下之意。

邵远光在北京生活了多年,早已习惯了这里的风尘。他害怕白疏桐不熟悉这里的环境,长时间吸入雾霾,难免会有呼吸道问题。邵远光从包里摸出了一个未拆封的口罩,递给了白疏桐:“这几天雾霾重,出门戴上,小心呼吸道感染。”

陶旻看了眼他,眼睛不由睁了睁,有些不可思议。白疏桐“哦”了一声,似乎已对邵远光的关心习以为常,只说了一句:“谢谢邵老师。”

一路上,这种关怀不在少数,陶旻觉得有些肉麻得不堪忍受了,当即加快了速度,打算尽早把这两人送到宾馆,少在这里祸害她的耳朵。



到了宾馆已是傍晚,安顿好两人后,陶旻便接到先生的来电,顿时语气大变,显得温柔似水。挂了电话,陶旻说自己有约便先行离开,变相给两人创造了些独处空间。

白疏桐看着陶旻春风如意的背影,不由好奇,问邵远光:“陶老师的老公是什么样的人啊?”

邵远光将白疏桐的行李放到她的屋中,问她:“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好奇。想知道什么样的男人能入她的法眼。”

邵远光想了想,“楚恒啊,按他自己的话说,他一生追求放纵不羁爱自由。”

白疏桐听了眨眨眼,觉得这句话有点耳熟,刚想说看不出来陶老师内心狂热,喜欢这样的,邵远光便话锋一转:“不过现在悬崖勒马,浪子回头了,整天想的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

白疏桐听了不由“噗”地笑了出来。这话邵远光是说不出来的,多半是那位楚先生自己的原话。看来再放纵不羁的性子,遇到了真爱,也能性情大变。

白疏桐想着,看着邵远光问他:“邵老师,你觉得喜欢一个人,应该为他改变吗?”

白疏桐的问题不是没有来由的,邵远光看了她一眼笑了笑。

追溯他认识白疏桐以来的日子,她其实已经改变了很多,这种变化可能连她自己也感受到了。当初院长将白疏桐调配给他做助理时曾经交代过,“这个丫头脑子不笨,就是懒了点”。可接触过后,邵远光才发觉院长的话截然相反。这个丫头脑子虽然不算聪明,但好在还算勤奋,也有些韧劲。

这个恐怕就是她的改变。

“因为喜欢一个人而慢慢变好,有什么值得质疑吗?”邵远光反问她。

就像楚恒因为陶旻而摒弃以往玩世不恭的态度一样,这种改变是让人感动的。

白疏桐想想邵远光的话,低头笑了起来。毋庸置疑,她在为了他变得更好。

放好行李,白疏桐又准备了一下明天会议的发言,她有二十分钟的时间介绍自己的研究。这是她第一次当这么多人的面系统地介绍研究,她拿不准,更怕交流时间有人抛出难以回答的问题,便拉着邵远光做参谋。

邵远光坐在一边听完她的演练,便听她问:“这么说可以吗?”

她小心翼翼,有些缺乏自信,邵远光看了笑了笑,鼓励她:“不用怕,你只管说你的,有回答不了的问题交给我。”

有了邵远光这句话,白疏桐似是放心了许多,又练了两遍,举止言谈也有了些章法,不再怯场。



第二日开会,邵远光在酒店楼下等她,和她一起步行去会场。

为显庄重,白疏桐穿了件黑色的连衣裙,腰肢纤细,裙摆飞扬,邵远光远远看见心神不由荡漾起来,等她走近不由责备:“穿这么少,不怕冷?”

白疏桐摇摇头。和邵远光在一起,她自然要撑着门面,就算冷也要神采奕奕。

这次会议是b大组织的,邵远光算是特邀嘉宾,自然位列主席台上。除此之外,台上还有b大心理系的一帮老头子,个个都是白疏桐在教科书上看见过的。

她认真听着老先生们的发言,耳边却传来b大参会学生的窃窃私语:“那个年轻的是谁啊?看着眼熟。”

“邵远光,就是去年被学校请走的那个。”

“是他啊……怎么还好意思回来……”女学生语气鄙夷,又带着些失望,“长得挺好的,我以前还以为干出那种事的都是猥琐男呢……”

白疏桐听了笔下一顿,小心问了句:“你们说的是什么事?”

学生看白疏桐年纪不大,便知无不言:“他之前上课给学生们放□□影片,院里把他请走了,江大怪没节操的,还重金聘他……”

这个谣言白疏桐也听余玥她们说过,只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这是真的。现在b大的学生也这么说,白疏桐不由着急:“不可能,邵老师怎么可能是这种人。”

那学生看了白疏桐一眼,笑了笑:“我看你面生,不是b大的吧?这事儿我们这儿都传遍了,你又不熟悉他,就别给他洗白了。”

学生说完也不打算再理白疏桐,撇过头自顾自地聊天去了。

白疏桐心事重重,等到开会的间隙,拉陶旻到了一边。

陶旻被她来过来,她却欲言又止。陶旻察觉了些不对劲,问她:“怎么了?”

白疏桐想了想,问:“邵老师为什么离开b大?”

陶旻听了会意,知道白疏桐多半听了坊间的议论,便问她:“如果他们说的都是真的,你会怎么想?”

白疏桐愣了一下,她总觉得事情会有一百种可能的解释,可没想到陶旻却直接阻断了她的后路。“如果是真的……我想也一定有隐情。”

陶旻笑笑,“chris不是那种人,了解他的都清楚。只不过……”陶旻顿了一下,“他那次却是疏忽了,提交的实验申请没有通过道德委员会的审核,再加上有人恶意整他,所以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邵远光的一项研究涉及亢进情绪对行为的影响,观看情|色影片只是其中的一向操控,除此之外,很难找到其它方式替代。他向学校道德委员会提交了报告,但对方迟迟不批,邵远光孤注一掷做了实验,事后报告才被驳回,而实验行为却已经发生。

要说他没有错确实是在洗白,但白疏桐明白,邵远光宁可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坚持使用最好的手段进行实验操控,他这么做只是为了捍卫科学的尊严。

白疏桐闷头想着这件事,全然没有察觉邵远光的靠近,也忘记了一会儿的演讲。

邵远光以为她在为那二十分钟的发言忧心,坐到她身边安慰她:“自信点,不要怕。”

白疏桐蓦然扭头看他,鼻子莫名地酸了一下。在这个世界上被人理解是一种幸福,全然地理解一个人的灵魂也是奢侈的事情。

她笑了笑,深吸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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