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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天睿没有见过书,没有识过字,就连文房四宝,都不被允许接触,是以,尹穆清说的,他是不懂的。
因为尹穆清的手一松开,狼嚎笔就被君天睿笨拙的握在手里,看样子,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运笔。
果真见君天睿摇了摇头,道:“字是什么?阿睿为什么要认识他们?”
“姐姐写的这个,便是字,也是阿睿的名字。”听到君天睿这么说,尹穆清突然有点替眼前这个少年感觉到悲哀,甚至,是浓浓的心疼,温声道:“阿睿可知道,我们除了说话,还有很多表达自己情感或者想法的方式?琴,棋,书,画,甚至是歌,舞,剑……不管是哪一种方法,都可以传达自己用言语无法表达的东西。阿睿学会了认字,便有了阅读的能力。从而学到很多前人遗留下来的或经验,或文采。古今中外,天文地理,你想知道的,都可以在书中学到。”
这么说,无疑是抽象的,尹穆清也知道,随手拿起三字经,翻了一页,便讲解道:“阿睿看,这一句,读作‘香九龄,能温席’,意思就是说,古时,有一个孩子叫做黄香……”
不过是黄香温席的故事,尹穆清就能看出,君天睿已经被她的故事吸引,最后,耐着性子解释:“阿睿可知?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故事,却告诉我们一个敬孝之礼,百善孝为先,你可明白?”
君天睿听的津津有味,连连点头:“阿睿明白,阿睿也要学黄香,以后,懂得孝敬爹爹,对爹爹好。孝于亲,所当执!”
“对了,阿睿真聪明!”
九月喜欢尹穆清讲故事,什么书,娘亲都能从中讲出大道理,所以,这会儿,便是趴在桌案上,听的津津有味。
没想到,尹穆清不过是讲了一个故事,便再也摆脱不了,整个下午,都被君天睿和九月缠着讲故事。
一本三字经,大大小小的几十个典故,差不多给两个孩子讲了一个遍。
君天睿第一次学,而九月便是温习。
而,她发现,君天睿相当聪明,每讲解一句,他便能记住,一下午,过了一遍三字经,君天睿便能全部一字不漏的背下来。
尹穆清很是震惊,以君天睿这过目不忘的本领,他学什么学不会?为什么到了现在这个年龄,却连一个字都不会呢?
再看他身上的袍子,穿的是上好的锦缎,绣工也是最好的绣娘,绣工好到天衣无缝。
说明,他在家里很受寵,既然受宠,为什么唯独忽略了他的教育?
某个想法一出,尹穆清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只是简单的忽略了教育,而是一个有阴谋的溺爱。
尹穆清突然觉得害怕,这个少年,究竟是生在怎么一个勾心斗角的环境?
尹穆清讲了一下午,口干舌燥,自然不想再讲了。对于刚刚启蒙的君天睿,她只好将其关在书房,任由他一个人和自己的名字杠上!
她找了空挡出来喝点水,见天色早已经黑透,便让人准备了水,打算沐浴,又让人去给君天睿安排住处。
因为男女大防,君天睿虽然还是个半大的少年,却还是不方便住在她的茯苓阁。
但是茯苓阁外面有一处湖心小筑,倒是可以让君天睿住进去。
尹穆清在自己院子里待着,却不知枫雪院已经乌烟瘴气。
尹凌灏得知尹凌翊回了京,便离开了府邸,前去和二弟汇合。
悦来福客栈,尹凌翊正拿着酒壶温酒,门口一响,便进来一个高大的身影,听沉稳的步伐,他便知道来者何人。
“酒还没有温热,大哥就来了!江南带回来的美人腮,大哥可有口福了。”说着,便斟满了桌案上的两只玉杯。尹凌灏不苟言笑的脸上难得的浮上几分笑意,撩袍坐下,拿起酒杯抿了一口,蹙眉:“这种酒也只有你会喜欢,还不如军营里的烧刀子喝的爽快!”
这种酒太甘醇香甜,确实好喝,却让人容易贪杯。
尹凌翊坐下,亦小酌了一口,闭着眼睛品茗,绝美的容颜透着几分醉迷:“就知道大哥不会喜欢,这是二弟带给嫂嫂的,美人腮,就该让大哥拿回家和大嫂在闺房中品饮。”
尹凌灏看了一眼尹凌翊,面上无波,脑中却无端出现了那乌龟一般的姑娘微醉的模样。
“咳咳……”他一想到那场景,总觉得口干舌燥,连忙饮了一口。压下心中的燥热。
“哈哈……”尹凌翊瞧了一眼尹凌灏那出神的模样,便知道某人定是在想那些画面,自然带着几分戏谑的笑了起来。
尹凌灏瞥了他一眼,有几分尴尬,内心有几分虚,随即岔开话题:“父亲说,你去了江南,真的是去调查了陌上香坊?”
尹凌翊把玩着酒杯,道:“大哥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父亲若是你不知轻重,在这个节骨眼上回去找死,定会重重责罚于你!”尹凌灏看着眼前的男子,很清楚,这个男子并非尹家血脉,可是,从小的兄弟情义,胜过同胞手足。
“父亲不会知道的吧?”尹凌翊伸手拉了拉尹凌灏的袖子,带着几分讨好:“大哥定会替弟弟隐瞒的不是?就像小时候一般。”
袖子无情抽离,尹凌灏并不为之动容:“若有下次,父亲不罚,为兄定不饶你。”
尹凌翊听此,就知道自己的大哥是个刀子嘴豆腐心,便不再担心:“大哥可知道,墨氏天子,失踪了?”
尹凌灏皱眉,挑眉看去,却见向来笑容不离,春风满面的男子早已失了笑容:“这就是你回去的原因?或许,那只是一个陷阱。”
“即便不是陷阱又如何?二弟现在,难道还有与之抗衡的能力?”墨氏大权,究竟是在谁的手上,他都无从知道,即便知道墨臻失踪,他又能做什么?
突然,尹凌灏笑了笑:“尹家不会少你一口饭吃。”
听此,尹凌翊沉了脸色,嗔道:“大哥别忘了,本官是从一品刑部尚书,可比你这少将军的俸禄多!”
尹凌灏扯了扯唇角,面上略有些尴尬,放下酒杯,起身,轻嗤道:“德行!”
拿朝廷几个俸禄,就得意成那模样,尹凌灏甚觉眼前这个男子幼稚非常。
“太晚了,你大嫂身子不适,我先回去了。你回来,还是去给家里报个平安吧!”一回京,不回家,躲客栈算什么事?
“罢了,手上有些事,先忙完了再回去于祖母告罪。”说起家里的人,尹凌翊其实是拒绝的。父亲一世英名,唯独在女人方面不长眼睛。
因为美人腮甘醇香甜,并不烈,所以尹凌灏便多喝了几杯,没想到一出了房间,夜风一吹,倒是有几分后劲。
是以,微醉!
回到枫雪院,尹凌灏本想着去沈柠的房间,可是一想到自己身上有几分酒意,怕熏着她,于是便转身去了浴室,匆匆的沐浴完,换了寝衣,才推门进入。
屋中没有燃灯,想来她已经睡了。
这么晚,她又病着,入睡了很正常。
小心翼翼的掀开被子,正打算躺下,却不想,身边的女子,毫无前兆的起身,抱住了他的腰身:“爷,让奴婢来伺候你吧!”
陌生的声音,陌生的身体。
抬眸看去,借着外面的月光,可以看见女子单薄的纱衣下莹白的肌肤,还有傲人的酥胸。
此刻,柔软无力的手,更是缠上了他的脖子。
尹凌灏的眸子,顿时染上了惊怒。
下意识的,挥手,将女子摔下了床,沉声呵斥:“你是谁?少夫人呢?”
芸儿一个不防,便被摔下床,娇弱的身子磕在坚硬的地板上,疼的她倒吸一口冷气,惊呼道:“啊……”
屋中这么大的动静,将外面婆子惊了一跳,连忙推门进入。
老太君送来的人,桂嬷嬷自然不敢不重视,在外面守夜是必须的,就等着大公子完事后,将元帕拿过去给老太君过目。
盏了灯,却见本该在床上的伺候人的芸儿现在正躺在地上,由于穿的少,露出了大片白花花的肌肤,而尹凌灏毫无怜香惜玉之心,反而带着滔天大怒站在床边,看死人一般看着她们。
桂嬷嬷吓的腿一软,跪在地上:“大公子,这……可是芸儿伺候不周到?”
尹凌灏听此,更是怒不可言:“这是谁的主意?少夫人呢?”
桂嬷嬷连忙哆嗦道:“这……这是少夫人体谅大公子,她病中无法伺候大公子,便让芸儿来伺候,大公子可不要辜负了少夫人的一片苦心呀。”
“一片苦心……呵……”尹凌灏听此,骤然握紧了拳头,几乎是怒不可遏,随便披了一件袍子便风一般的出了房间,恨不得立马离开这个被弄脏了的地方。
出门,却见沈柠身边的一个二等丫鬟在门口张望,他立即呵斥道:“你们家小姐呢?”
小丫鬟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哆嗦道:“小……小姐去了茯苓阁!”
尹凌灏听此,更加火冒三丈。
茯苓阁,茯苓阁……
她随便塞一个女子在他床上,自己却躲的清净。
这是在腾位置么?
既然要躲,何以要嫁过来?
既然嫁过来,何以要躲?
招惹了他,还想全身而退了?
沈柠,你休想!
……
尹穆清刚好沐浴出来,却见沈柠穿着一件披风,坐在自己房间。
“嫂嫂?”尹穆清一边擦头发,一边朝沈柠走去:“不是还病着么?这更深露重的,怎么来我这里来了?”
沈柠转身,眼睛红肿,眸中含了一汪泪水,却强忍着没有掉下来,只是扯了扯苍白的唇角,道:“三妹妹,嫂嫂在这里叨扰一晚,可别嫌弃。”
尹穆清见沈柠神情不对,连忙上前握了沈柠的手,见她的手冰冷之极,顿感不妙,问道:“嫂嫂这是怎么了?大哥呢?”
大哥若是知道她这么不爱惜自己,恐怕要心疼了!
沈柠听到这两个字,突然身子一抖,刚刚还强忍着的泪水终于决堤,将手从尹穆清手中缩了出来,连忙转身拭泪:“他下午便出去了,现下……可能快回来了吧!”
听此,尹穆清有些恼:“你还病着,他怎么就把你这么扔下?怎么当人夫君的?”
下意识中,尹穆清忘了这个一男人为天的古代,只知道自己的大哥是眼前女子的夫君,并且将病中的女子扔下,可能花天酒地去了,她便替沈柠打抱不平。
沈柠自然是不敢因为自己生病,而矫揉造作到留夫君在家相陪。也对尹穆清有这样的想方法而感到惊异。
就算男人再宠一个女子,也不可能宠到那个地步。
兰香见沈柠有委屈不肯说,急的不行,在一边恨恨道:“姑爷现在哪里还能想到小姐,温香软玉在怀,恐怕,他早都忘乎所以了!”
“兰香!”沈柠唇色一白,顿感难堪无比。
尹穆清见此,皱眉问道:“大嫂,究竟出了什么事?”
沈柠不知道该怎么说,甚至,她觉得自己连伤心难过的资格都没有。
就算他妻妾无数,她又有什么资格委屈不平?他是将军府的大公子,注定会有很多女人为他生儿育女,为他诞下子嗣。嫁给他五年,过着有名无实的生活,他应该很恨自己吧?
恨她霸占着他的嫡妻之位,恨她欺骗代嫁。
而他是个正常男人,也离不开女人,更需要子嗣!
就连老太君都看不过去,还不说别人!
兰香见沈柠不说,干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哭道:“三姑娘有所不知,今日姑爷前脚出府,老太君身边的桂嬷嬷便送来一个娇滴滴的姑娘,说什么小姐现在病着,无法伺候姑爷,让那小蹄子过来替小姐分忧。不仅如此,桂嬷嬷今儿一个下午都在枫雪院忙活,带着一大帮丫鬟进进出出,焚香沐浴,硬是将那小蹄子打扮成狐媚子,恐怕青楼的姑娘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