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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枕着一个枕头,鼻尖轻触,呼吸纠缠在一起。
他的脸颊下是她柔软的发丝,纤细的,像是随时能折断。他不敢动,只细细地体会那微妙脆弱的感觉。一股淡淡的茉莉香萦绕在两人中间。把台灯关上,他在映着宁静的夜色看她细腻白皙的脸颊,黑夜让她的皮肤生出一丝薄薄的透明感。他忍不住吻了又吻。
王娇闭着眼睛,呼吸并不紊乱,被他这样温柔对待,心中是从未有过的踏实。
“阿娇,你刚才在看什么书?”这样的距离,他的声音格外清晰。
“看你高中时候的书,历史书。”
“你喜欢历史?”他有些意外。
“嗯。”其实王娇从小喜欢历史,一直想学考古,可她报考的那所大学没有考古专业,而南方几个省有考古专业的大学,没有一个招收女生。高考填报志愿,本来是想去北方念考古的,但父母不同意,一想到古人常说“父母在,不远游”的老话,王娇最终忍痛割爱,大学时念了英文。
“容川,这次我们回去,多带几本书回去吧。”
她的声音又轻又柔,热热的气喷在他喉咙上,容川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清咳两声镇定下来才问:“带什么书?《三国》还是《水浒》,那些书可是禁止看的,咱们若是带回去,路上可要小心点。”
王娇笑,睁开眼睛看着他说,“不是那种书,是文化课的书,语文,数学,还有物理化学。”
“带它们做什么?”
“看啊,补习文化课。学校虽然停课了,但我们不能停下,我们自己学。”
容川对未来一无所知,但王娇是知道的。1977年就会恢复高考,那一批大学生中,很多人都成了国家栋梁,可以说未来星光熠熠。其实王娇一直有个小心愿就是可以考上清华或者北大,但是大学时,她分数差的太多,那简直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但穿越到这里,似乎一切就变成了可能。
据说刚恢复高考时,各大院校分数很低,穿越过来前,王娇正准备攻读第二学位,文化课一直没有落下,所以她想,只要在这个空间用功学习,北大清华都不是梦!而且,她要和容川一起上大学。
容川皱眉,不理解地看着女友,“补习文化课做什么?学校都关门了。”
“现在是特殊时期,文化受到了冲击,但过不了多久,学校会重新恢复教学,一个堕落的民族是没有未来的。相信我,用不了多久,高考就会恢复,那些大学会重新招生,北大,清华,复旦,人大。容川,我们不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只有多学知识,才能有更好的未来。”
会吗?一个更好的未来?难道不会在北大荒度过一辈子?
其实容川是不相信的,但当望向王娇的眼睛时,他在那双黑亮的眼眸中,看到了一股力量。
那股力量让他相信,他们会有一个光明且充满希望的未来。
他说:“听你的,我们把书都带上。”过一会儿,小声在她耳边呢喃,“今天,我不走了好不好?”
“不好,阿姨会知道的。”
“不会,她们已经睡了。”他将她又往怀里抱了抱,亲一亲额头,像是撒娇。
王娇无奈地说:“就算现在不知道,等第二天早上也会知道。容川,你别添乱了,赶紧回去睡吧。”
他想了想,还是不愿放弃,讨好地说:“再抱一会儿行吗?现在11点,我11点半走。”
“那你要说话算数。”她抬眸,目光温柔地看着他。
他亲亲她姣好的眼眉,“放心吧,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这样温暖又踏实的怀抱让王娇很快进入梦乡。再睁开眼时,窗外已是冬日寂静美好的清晨。容慧在旁边那屋子喊:“妈!看到我袜子了吗?放哪了呀,我找不到了!”
王娇赶紧起床,穿好衣服走出来时,见容川正站在沙发旁边叠被子。他已经穿好衣服,白色的衬衫整齐掖在裤子里,头发略有蓬乱,但起色很好,脸颊红扑扑。回头,见王娇站在门口,他微微一笑,眉眼飞扬地说道:“快去洗手吧,一会儿开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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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纪家餐桌前一片寂静。qiushu。cc '天火大道小说'
客厅靠南窗,摆了一张四四方方的餐桌,纪如海依旧坐北面,桌上烫了一壶酒,小保姆端着刚做好的葱炒鸡蛋和肉炒豆角从厨房走出来,“叔叔,还有四个菜,婶婶让您和北平先喝酒,那些菜一会儿就好。”
纪如海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保姆回到厨房后,纪如海才拿起桌上微烫的酒壶,往两只白色的小酒盅里倒满了酒。看一眼旁边正襟危坐的纪北平,语气严肃地:“怎么,还让我亲自把酒给你端过去?”
北平先是愣一下,反应过来后忙用双手把酒盅端到自己跟前,也不喝,就这么捧着。直到纪如海发号施令“喝吧。”他才低头小抿一口。纪如海夹一筷子葱炒鸡蛋放进儿子碗中,看了看他,问:“从昨天回来就一直窝在自己房间里,也不出去走走,你妈说去看你大舅,你也不去,你到底在房间里干什么?睡觉?”
北平低声说:“有点累。”
这时,沈雪梅端着蒜烧茄子从厨房走来,看父子俩正聊着天,心中长舒一口气。手放在儿子肩上,像暗示那样用力按了按,“北平,今天多陪你爸爸喝两盅,知道你回来,好几天都没睡着觉,就念叨着给你做什么好吃的。厨房里的带鱼可是特意给你留的,上次你宫叔叔来家里做客,都没舍得让我做。”
纪如海埋怨地看了妻子一眼,但是没说什么。待妻子回到厨房,他才夹起一块茄子放进儿子碗中,像训斥那样地说:“别光吃鸡蛋,尝尝这茄子,你不是最爱吃么。厨房里还有带鱼,慢点吃。”
北平的喉咙有点发紧。想了想,站起身来拿起酒壶为父亲半空的酒盅重新斟满了酒。
饭菜很快做好,小保姆是纪如海老家一个亲戚的孩子,没出五服。说是保姆,其实和自家人一样。四个人围在桌前,虽然话不多,但气氛相比两年前纪北平偷偷从北大荒跑回来那次不知强了多少倍。沈雪梅到现在都记得那次父子俩激烈争吵的场景,那种剑拔弩张关系,哪里像父子,简直和仇人一样。
但是,沈雪梅又觉这样的安静,是陌生人间才有的生疏与礼貌。作为父子,作为一家人,他们不该这么谨慎小心的说话。哪怕争吵也比此刻的寂静无声强。也是太感概,沈雪梅忽然眼眶发酸。北平注意到了,“妈,你怎么了?”
“没事。”
“你眼睛红了。”
“噢,是油烟呛的。”沈雪梅赶紧笑笑,夹一块带鱼放进儿子碗中。“快尝尝妈妈做的鱼,有没有你们食堂做的好吃。”
与母亲坐在一起,北平还是愿意多说一些话,吃一口带鱼,他笑着说:“我在那边没吃过带鱼,以前连队倒是做过一次,但我们当时在山上劳动,没赶上。回来时,别人都把带鱼抢光了。”
沈雪梅故作生气道:“那就是食堂的不对了。你们去山上劳动难道就不是这个连队的人了?不说派人给你们送到山上去,给你们留几条总可以的。做事一点规划都没有,果然不是正规军。”
保姆也附和,“就是的,白白让那些人多吃了几块带鱼。”
沈雪梅越想越觉得儿子苦,忙夹了两块带鱼放进北平碗中,“这次回家了,想吃多少吃多少。明天还想吃,妈再给你去买。”
“嗯。”
这时,一直保持沉默的纪如海忽然开口说:“山上采石危险,碎石滚下来,砸到身上可不是小事。你去那里劳动要注意安全。”
饭桌上很奇怪地沉默了一瞬,然后北平低声说:“知道了。”
吃过饭,沈雪梅和小保姆去厨房刷碗,纪如海把北平叫到跟前,想了想,才问:“刚才在窗口,我看见容川带着一个女孩子,长得很秀气,也穿军大衣。那是谁?是不是在连队搞的对象?”
“嗯。”北平双手插兜,垂眸看被阳光晃得发白的水泥地。
“叫什么名字?”
“王阿娇。”
“哪里人。”
北平抬起头,望着父亲,有些烦躁地说:“您直接问李容川多好,问我做什么?”
“我是你老子,你是我儿子!我不问你问谁?”纪如海抬高声调,“再说,你们俩住一个宿舍,他的事你应该很清楚。”又看了看北平,忽然一笑,“容川都有女朋友了,你呢?什么时候也给我带回来一个?”
“没合适的。”纪北平拧着眉头说。
纪如海看着扫眉搭眼的儿子,点起一根烟,故意沉默了一瞬,才问:“是没合适的,还是合适的都让人家抢走了?”
这时,沈雪梅端着刚洗好的苹果和鸭梨从厨房走出来,见纪如海坐着,儿子站着,一个扬头,一个低头,心里一阵不舒服。走过来,把水果往桌上一放,质问丈夫,“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怎么又训上话了?这是家,不是你的办公室!”
纪如海轻笑一声:“训话?北平,我训你了吗?”
北平看一眼父亲,又看一眼母亲,低声说:“妈,我跟爸聊天呢。”
沈雪梅松一口气,拉着他胳膊,“聊天就坐下好好聊,站着多累。你要是不愿意坐沙发,我去搬把椅子过来。今天天气好,你们爷俩正好边晒太阳边聊天。北平,你还不知道吧,你父亲的部队有两个文员要复原回家,我想,如果你愿意——”
“雪梅!”纪如海打断妻子,“我跟北平聊会儿天,你带着小惠去菜市场转转,或者去商场也行,不要在这里打扰我们。”
“我不去!”沈雪梅端起双臂,目光严厉地看着丈夫,“今天正好儿子在这里,我倒是要问问,你到底什么时候才把北平调回北京。当初我不让他去,你说年轻人要响应国家号召,去边疆锻炼锻炼,吃几年苦,对他今后有好处。大家都去了,北平也得去。如海,你是答应过我的,三四年以后就把北平调回来,并且在部队给他安排工作。如今三年过去了,北平也吃过了苦,你不能说话不算数!今天我要一个准信,到底什么时候把北平调回来?”
纪如海有些无奈,“雪梅,你也在部队待过,知道调出一个人多不容易。再说,我是领导,要为其他人做出榜样,如果搞特殊化,会让别人戳我脊梁骨!”
沈雪梅才不管那一套,声音抬高道:“戳脊梁骨怎么了?难道你的面子比儿子的未来还重要?”
“很多事不像你想得那么简单!动一动脑子好不好?”
“我不动脑子,我也不管那些,我就要儿子回到北京。”
“你看你,今年儿子不跟我吵,又换成你跟我吵!每年春节都这样,不吵架难道就过不了年?你去照照镜子,现在这幅模样,哪里像个母亲?”
他俩你一句我一句地吵着,北平听着心烦,回屋穿了军大衣拉开大门抬步就往外走。下楼时,还听到母亲站在客厅嚷:“纪如海,我告诉你,今年你必须把儿子调回来!”
“沈雪梅,你不要威胁我!”
……
户外,迎着温暖阳光走,让北平阴郁的心情稍微好转了些。今年的北京并不寒冷,从入冬到现在,只下了两场雪。
家家户户已经开始为即将到来的春节做准备,遇到几位熟悉的长辈,北平简单打了招呼。不远处两棵树叶落尽的老槐树下,一群孩子正嬉戏玩耍。北平茫然地看了一会儿,然后继续向前走。
走出大院,他也不知道去哪儿,一路顺着马路牙子往前走,路过公交站牌时,正好一辆冒着黑烟的公交车进站,北平没多想,一步蹿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