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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起头看着蓝蓝的天空,容川希望时间过得再快一些。
王娇觉得,回北京对于容川来说是回家探亲,但她可不是。那是去见未来的婆婆和小姑子,是非常非常的正式的见面,属于第一次决定终生成败。为了表达敬意和诚意,说啥也不能空手去。所以捡了一个容川“公务繁忙”的周末,她一个人偷偷跑去县城买见面礼。
离春节还有半个月,县城里已经开始热闹起来。供销社里挤满了前来购物的市民,吵吵嚷嚷围在柜台前,把营业员忙的不亦乐乎。
来连队一年,王娇生活还算节俭,一个月工资32元,冬天三个月还多了8块补助,平时吃喝在连队,周围环境又比较偏僻,真是想花钱也没地方去。(。QiuShu。cc 求书小说网)这次出门,王娇带了60元,最大的是五块,然后是一堆零毛,一张一张叠好,为了防盗,分开放在兵团服里侧的两个小兜子里。
黑龙江物产丰富,之前王娇和容川提过,说去北京一定要买一些榛子松子猴头菇,结果容川说,“不用买,附近连队每年都去山上挖,咱们连队也去,到时候跟指导员说一声,给咱留点。”
“靠谱吗?”王娇将信将疑,连队又是他们开的,想要啥就给啥。
容川拍胸脯保证,“放心吧,绝对靠。若是别人,指导员估计不给,但我去指导员肯定给。咱也不是故意占连队便宜,按供销社的价格走。该多少钱,给多少钱不就完了。”
就在昨天,容川告诉王娇,特产的事都搞定了,钱已经给了指导员,买了榛子松子猴头菇还有黑木耳和山核桃。容川也知道,初次见面王娇不能空着手去,儿媳妇嘛,礼节上总要走一个过场。但他不想让王娇花钱,所以抢着从连队买下这些东西。
王娇心里明白,嘴上不说,但心里感激的很。所以更要对容川家人加倍的好。来县城的车上她就想好了,给阿姨还有容慧各买一件衬衣。柜台外,购物的人太多,她挤了半天才终于挤进去,可算看清柜台里面长啥样子了。
“同志,那件花衬衣多少钱?”快速扫了一圈,王娇相中一款白底碎花尖领子的女士衬衫。
“12元,加二尺布票或一张工业券。”
“麻烦您拿过来我看一下。”
“不能拿。”营业员白了她一眼,常来的顾客都知道这规矩,她懒得和王娇解释,只说:“白衣服碰脏了还怎么卖,你就站在这里看吧,想买就掏钱。”
王娇无意破坏规矩,解释说:“我怕有质量问题,这是送人的。”
营业员又翻一个大白眼,脸拉长,“我们这里买的衣服都是上海北京的大服装厂生产的,不会有质量问题,想买就掏钱。”
钱钱钱,王娇听得脑袋疼,有挑了一件素色衬衣和两块绣兔子的黄手帕,又单独给容慧买了一枚粉色的塑料发卡,王娇掏钱拿着东西又挤出柜台。
走出拥挤的供销社,王娇大口大口呼吸。脑子清醒一些,想到营业员那句气壮山河的“我们买的衣服质量没问题。”心里就不服气。你说没问题就没问题?难道每件你们都仔细查过了?
王娇从书包里掏出那件为容慧买的花衬衫,对着太阳仔细检查。
这时,一道黑影挡住了光线。
这是大街上,后面忽然多出一个人很正常。往旁边挪一挪,手里的衬衣刚举起来,那道黑影又把阳光挡住了。
刚才是无心,这一次八成是有意了。
王娇回头怒视,却意外撞见一双漆黑的眼睛,那目光似笑非笑,飞扬的俊眉一挑。她惊讶:“你怎么来了?”
北平鼻子“哼”一声:“县城又不是你们家开的,我为什么不能来。”
王娇不懂,为什么纪北平一说话就像要打架。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重新举起手里的衬衣。北平好奇,一只大手作势要捏衬衣,“你到底干啥呢?刚才就看你跟傻子似的拿着衬衣对着太阳照,难道里面有金子?”
“别动。”王娇打掉北平的爪子,“我是怕它有质量问题,正在这里检查。”
“有质量问题咋了。”北平不以为然。
王娇解释:“你懂什么,这是要送人的!”
“送谁啊?”
王娇没搭话,心想你管得着么。北平看了她一会儿,觉得她认真检查的样子有股特别的傻劲。他端起双臂看着她笑了笑,说:“我知道你送谁,容慧吧。”
“你认识她?”
北平鼻子哼一声,觉得王娇问的这个问题非常低级,“王阿娇,你不会刚知道我跟李容川从小生活在一个大院里吧。容慧是他妹妹,我怎么能不认识。”
“容慧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王娇随口问。
“不清楚。”
“好接触吗?性格开朗还是内秀?”
北平烦躁:“我怎么知道?她又不是我妹妹。你问李容川去。”
“那你也打过容慧吗?”王娇回头看他一眼,语气很认真,不像开玩笑。
北平鼻子气歪,想自己在她眼中居然是这样的形象?急喘两口粗气,硬邦邦地说:“对!打过!而且不止打了一次!”
王娇信以为真,衬衫收进包里,转身面对纪北平,仰起脖子轻蔑地看着他,“你还真是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踢北海幼儿园,欺负女孩,你光荣呗。”
北平没听懂,什么乱七八糟的,跟相声里面贯口似的。
其实不止一次了,北平觉得王娇说的话总是透着一股奇怪的强调,和他不一样,和李容川不一样,和周围所有人都不一样。
就像在鸡西那个破旧的招待所。他打开房门,看到站在楼道里孤孤单单的她。
她看着他,目光凌厉又脆弱。
很奇怪的,那一刻,北平觉得眼前这个女孩有点神秘,仿佛凭空出现在这里。她的气质与周围格格不入。
今天也是,他听不懂她说的话,皱着眉头问,“什么意思?你再说一遍。”
他说话的口吻一向拽拽的,就是询问也带着一股傲劲儿,王娇懒得搭理他,冷哼一声,转身往前走。北平愣了一下,然后紧追两步跟在她后面走。她去哪儿他去哪儿。看他的影子总是跟自己的影子重叠在一起,王娇回身怒视:“干嘛跟着我!”
北平居高临下看她,轻描淡写地说:“因为想揍你。”
王娇深吸一口气,“你敢!这里是县城,旁边都是人,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汗毛,群众会把你抓起来。”
北平笑,眼睛盯着王娇涨红的脸,懒洋洋地撸了撸军大衣的袖子说:“你以为我傻啊,再往前走就没什么人了,我总来县城,这地方我熟悉,到时候你看我敢不敢揍你。”
他说的越是漫不经心,听起来可信度就越高。王娇忽然觉得害怕,看着那双鹰一般锐利的眼睛警告道:“你要是敢动我,回到连队容川一定饶不了你!他会把你的鼻子揍歪,眼睛打青,嘴角踢出血!”
“噢。”他眉目寡淡地应一声。
王娇挑眉,以为他怕了,得意洋洋地笑。“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心眼没那么小,刚才那句话我就当没听见,不会告诉容川的。”说完,转身往前继续走。走出几步,却发现纪北平依旧像口香糖一样紧紧跟在她身后。
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
“纪北平,你跟着我做什么!”
他不说话,眼睛细细地看着她,似乎在琢磨什么重要的事。
肯定不是好事,因为他笑得很阴险!
王娇终于认输,毕竟好汉不吃眼前亏,口吻软下来求和道:“你是没带钱吃饭吗?我这里还有点钱,我请你。”
北平往前走一步,垂眸认真地看她紧张兮兮的小脸,修长的食指点点她冻红的鼻子,认真地说:“我不要钱,只是在想,一会儿走到没人的地方,是先揍歪你鼻子呢,还是先打青你的眼睛,还是……先把你的嘴角踢出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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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许临近春节的缘故,县城国营小饭馆竟意外的热闹。
“借过借过。”北平端着一个大铝制餐盘从桌椅间狭窄的缝隙中穿过,来到角落,“点了一盘锅包肉和一盘炒土豆丝,四碗米饭。”
王娇不说话,眼睛意味深长地看着纪北平。
北平知道她脑袋里想什么,冷哼一声说:“看着我干什么?我脸上有菜?还是怕我在菜里下毒。”
王娇还是不说话,望着他的目光里生出一丝怨恨。
北平坐下后先搓搓手,然后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锅包肉放进嘴巴里,又夹了一块放到王娇碗里的米饭尖上,说:“放心吧,我不会毒死你。你这么瘦,除了骨头啥也没有,一看就不是干活的料,卖到最穷的山沟里都没人要。”又叹口气,轻蔑地撇撇嘴,“也不知道李容川看上你什么了。”
“我肤白貌美。”王娇忽然说。
北平一愣,“什么?”
王娇平静地望着他,淡定地重复了一遍,“我肤白貌美。”
北平沉默一瞬,然后染着阳光的眉宇有了飞扬的姿态,他笑道:“王阿娇,你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从小到大,我见过自负的,但是没见过像你这么自负的。”笑容渐渐扩大,眼珠闪亮,点点头,阴阳怪气道:“嗯嗯,你貌美,可貌美了。”
“想损我就直说。”王娇不情不愿地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锅包肉,咬一口,撇头看一眼旁边埋头吃饭的北平,“哎,吃肉啊,别光吃土豆丝。”
北平加一筷子土豆丝,带着些许不耐烦回一句:“你吃吧,我不爱吃那个。”
王娇心想你神经病啊,不爱吃点它干嘛?果然是少爷,花钱如流水,根本不过脑子。
吃两口菜,王娇像是想到什么,胳膊肘碰碰纪北平,“哎,我发现一个问题。”
北平皱眉,半根土豆丝还黏在唇角:“什么问题?”
王娇认真地看着他说:“我发现你笑起来的时候挺好看的。”
“你,你有病啊!”北平脸突然红了,眼睛瞪着,但不敢跟王娇对视。
王娇迎着光线,看他看的很清楚,所有表情尽收眼底,她笑了笑,没有点破什么。夹了一块锅包肉放进他碗里:“爱信不信,反正我说的是真话。”
“嗯,因为这顿饭是我请的。”北平看着碗里那块肉,分析地头头是道。
“随便你怎么想,反正我说了。”
她真不是故意吹捧和讨好,是由衷觉得纪北平刚才笑起来,那眉宇轻扬的样子很是明朗俊秀。当然,那份桀骜仍在,只多了一分少年人应有的惬意。
连队里,大家都说纪北平家庭条件好,他爷爷如何如何厉害,他爸爸如何如何厉害,他妈妈又是什么样的巾帼英雄。似乎生在这样的家庭万事无忧,然而在王娇眼中,纪北平恰恰万事忧愁,他总是皱着眉头,像一位阴郁的诗人,他也不太合群,除了张强,他似乎没什么朋友。总是独来独往地走在田埂麦苗间。
如果拿野兽比喻男人,容川就是一呼百应的狮王,而北平是一头形单影只又体弱多病的荒野独狼。
“看着我干嘛?你不饿么?”见王娇总盯着自己,像盯贼似的,北平脸就发烫
王娇指指面前的锅包肉,“这么多我一个人吃不了,就算你不爱吃,也帮忙吃点,现在粮食这么紧张,咱们是兵团战士,要给广大群众做好榜样,绝不能带头浪费。”
北平皱着眉头,忽而又一乐,有些无奈地说:“王阿娇,你可真够贫的。”
吃过饭,北平还有一些东西要买,王娇礼貌地问:“用我陪你一起吗?”
他努努嘴,想说什么,可最终还是板着脸说:“不用了,我又不是小孩子,能丢了不成。”
王娇点头:“行吧,那我先走了。你注意归队时间,最后一班回村的车是下午四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