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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她早该猜想得到的,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他现在最无法面对的,就是她这个叶问蕊的妹妹。
往后,叶问蕊要成为傅明辉的第三个老婆,也就是说,从身份上来,她和傅臻必须喊叶问蕊为三妈。
真是可笑的“三妈”。
她揉了揉发疼的胳膊,从床上坐起身来。
她的手伸长,从床头柜上把手机拿在手里翻了翻,始终没有任何来电。
手指最后在傅臻的号码上停顿了下来,她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忍不住按了下去。
只是,电话那一头却传来机械性的冰冷女声。
他竟然关机了。
说不出心里到底是何等的滋味,她最后只能把手机重新放回床头柜上,掀开被子下床到浴室去洗漱。
下楼简单地吃了点早餐,之后便又回房里去补了个眠,再起来的时候,已是中午了。
随便拿点东西果腹,她便匆匆出了门。
她算定这个时间点,傅家的人是不多的,自然,傅明辉也不会在家,恐怕,这个时候在家的也就只有丁珏她们了,而这一次她要到傅家去,为的,只要找叶问蕊。
有些事情,她是急欲从叶问蕊的口中得到答案。
搭着计程车到达傅家门口,她给了车资,便打开车门下车。
傅家宅子里,是过分的安静。
她从小门进入,宅里似乎是连一个人都没有,当她走到玄关了,才终于见到一个佣人。
询问之下才知道,薛剑红是与佟雪出门了,而丁珏则是在楼上午睡。
她问了叶问蕊所在的地方,随后,便抬步向着那个方向而去。
傅家的后院,高高的杉树屹立眼前,那抹绿印在瞳孔中,始终无法化开。
叶问蕊就坐在那庭廊里,手边放了一些小吃和饮料,看上去是整个人悠闲极了。
叶暖远远地便瞧见了她。
她抬步走了过去,在仅有几步之遥的地方止住了步伐。
“姐。”
叶问蕊似是早就料到了她会来,转过头对她一笑。
“过来坐下吧!”
当她走过去坐下,这才发现桌子上放了两个杯子。
显然,她会过来早就在她的意料之内了。
她垂眸看着那杯子,直截了断地开口。
“那天那个送你回去的中年男人,就是爸吧?”
对于她的问题,叶问蕊但笑不语,答案,早就了如指掌了。
叶暖是怎么都没想到,她竟然成为了那样的女人。
她抬起头看她,那双眼里满溢出愤怒。
“姐,你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吗?傅明辉比我们爸爸的年纪还要大!你那么做,有没有考虑过九泉之下爸爸的感受?”
没想,叶问蕊却是冷笑出声。
“我为什么要考虑爸爸的感受?”
她只觉得,这样的话当真是可笑极了,为什么她要替叶世文的心情考虑,那么,她的幸福呢?她的幸福,又有谁会来为她考虑?
她望着叶暖,这个女人,从一开始就霸占了所有属于她的东西。不管是叶世文的注意力,还是傅臻,叶暖想得到的通通都能得到。可是她呢?她想得到的东西,又何曾能够得到?
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首先考虑一个叶暖,却忘了还有一个叶问蕊处于水深火热中得到救赎。
没有人救她,没关系,她能自救。
她是一个坚强的人,她是一个独立的人,那些她得不到的东西,她会自己去用办法企图得到,不用任何人的帮忙。
早在一开始,她就没曾把她当成自己的亲妹妹一样看待。
如果可以,她当真希望叶暖能够从世界上彻底消失。
“先不说爸爸已经死了,就算他现在还活着,我仍然会选择这条路。叶暖,你莫要忘了,我会走到这一步,都是你和傅臻逼的。”
叶暖当真觉得,她是不可理喻极了。
“我们怎么逼你了?若说逼迫,我难道就有逼迫过你吗?你为什么要把我卖到那种地方去?若不是你首先做了那种事情,傅臻至于把你赶出爵园吗?”
闻言,叶问蕊冷笑出声。
“这么说来,倒还是我的错了?”
她的眼神似冰,很多事情,从一开始她就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
做得最错的那个人不是她,而是叶暖。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老天待她不好,她自然也没有理由那么善良地去对待其他人。很久以前,她就知道叶世文偏宠叶暖,若是从那个时候并非如此,或许,她现在也不会变成这模样。
她当真以为,她会愿意留在一个已经半只脚跨进棺材里的男人吗?
不,不是的。
若非傅明辉真心待她,把她捧在手心里呵护,她根本就不会看他一眼。
不得不承认,傅明辉那般对她,她是有过那么一秒种的心动。那是她从很小的时候就渴望得到的东西,却唯有傅明辉才愿意给她。
她贪图那点温暖,难道就有错了?
身处在幸福当中的叶暖,不会明白她的感受。当然,她也不期望她能明白。
看着叶暖,叶问蕊当真觉得,既生她叶问蕊,又何必生她叶暖?她们虽说是两姐妹,但到底,是融合不到一起的。
即便血脉,让她们割不断这层关系。
“叶暖,你明明知道我爱傅臻,可是,你却巴着她不放,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当初才会对你做了那些事情!我多希望,你能被带到邑洲以外的地方,最好是这辈子都不要再回来!”
想起那一天,傅臻对她说过的那些话,她就忍不住把气全撒在她的身上。
“都是因为有你在,傅臻才不可能爱上我!唯有你消失了,傅臻才是属于我的!叶暖,你为什么要来跟我抢?以前,你抢走了爸爸,你还要抢走我唯一的心中所爱么?我那么难才爱上那么一回,傅臻是我唯一付出真心的男人,可是你却是怎么对我的?你不肯把他让给我,甚至眼睁睁看着他把我赶出爵园,连伸以援手都没!”
叶问蕊握紧了拳头,就算是现在回想起,她仍是无法挥去那种愤怒。
“叶暖,你不会知道我到底有多恨你,甚至是恨了你有多久!”
叶暖看着她的脸,喉咙里好像有什么卡在里面,上不去也下不来。
或许,她曾经天真的如她所言般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她并不笨,特别是在经过了贩卖的那一件事后,她便没有办法再欺骗自己了。
叶问蕊是她在这个世界上仅剩的亲人,但是,她们的关系却不是亲人。
说到恨,她也是恨她的,恨她当初那般无情地把她卖到人贩的手里,那一段时间,是她这辈子最痛苦的,她注定怎么都忘不了。
也是在那个时候,她明白了她与叶问蕊之间,是根本就没有办法像普通姐妹那样的。
不管是以前,还是以后。
若非考虑到了去世的叶世文,她不会到这个地方来,更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无法割断她与叶问蕊之间的牵连。
更何况,还有那件事。
叶暖看着她,良久以后,才艰难地开口。
“姐,我知道你恨我,我也恨你……但是,我们终究是姐妹不是吗?那一次,你甚至为了救我而被伤了脸,还被推下了楼梯……”
这个女人,当真是不会看别人的脸色。
她的脸和她的腿,自那一次以后就成为了她不让任何人触碰的痛处。也是因为那些意外造成的伤,让她沦落到这种地步。
凭借着她的姿色,她至于在一个老男人的身边委曲求全吗?
这一切,都是她害的。
叶问蕊越想越气愤,便忍不住拍案而起。
“叶暖,所以我才说你太过天真了,连事实是怎样都不知道!”
她抬起头,叶问蕊的脸在她的瞳孔中逐渐开始扭曲了起来。
她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她认不清了。
“你当真以为,我当时是在救你么?”
事到如今,她便也没打算再继续隐瞒下去,反正,从今往后,她不再需要叶暖了,便也不需要再继续在她的面前装模作样。
“那个时候,我才不想救你!是那些人把我擒住,拿着刀子伤了我的脸!而滚下楼梯,是因为我想借机铲除你,把你推下楼,却不料自己摔了下去,没伤着你,倒是伤着了我自己!”
就算是如今想起,她想,她仍是会做一样的事情。
叶暖不会知道,那一次的意外中,是她起了杀心,想要把她推下楼,却不料那些人从后来居上,把她给推了下去。
这,也便演成了是她为了护住她而被推开楼的假象。
可天知道,她希望那一刻滚落楼梯的人,是她而不是自己。
若是现在,毁了容瘸了腿的人,是叶暖,那该又多好?
然而,这一切,都是叶暖不曾想过的。
这么久以来,她一直都把那件事情记在心上,为的,就是不让自己忘记,叶问蕊曾经救过她。
叶问蕊的脸,因她而毁容;叶问蕊的腿,因她而瘸。
她怎么都推托不了责任,怎么都无法忘记叶问蕊是因为她才失去一切的。
愧疚心让她一直在各种事情上对叶问蕊处处妥协,但唯有在傅臻的事情上,她始终不愿意低头。
她把那些自己以为的事情当真,却从没想过,在那样的所谓的真相下,有着那样残酷的一面。
这才是真正的真相吧?
叶问蕊的伤,并非因她而伤,她不过是诡计无法得逞而伤到了自己。
而她这么久以来,一直被瞒在鼓里,傻傻地认为,叶问蕊是真心待她的,只是平日里不善言辞。最起码,当有危险的时候,她奋身保护了她,不是吗?
可如今,那样的“保护”却成了另一种意思。
这是她怎么都接受不了的。
叶暖整个人都软瘫在椅子上,她的脸色白得吓人,若是仔细看,能隐隐看见她那轻微发抖的身体。
叶问蕊看着她,或许是因为把真相给说出来了,她便也毫不保留自己的那些愤恨。
“全都是因为你!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为你!叶暖,你为什么要活在这个世界上?如果你没有活着,那么就不会发生那么多的事情了!妈是你害死的,就连爸也是你害死的!你可曾有过忏悔?你没有!你得意洋洋,总以为这个世界围着你打转,你拥有了别人想要拥有的一切,可竟然还不知足!像你这样的人,没有资格活着!你就该去死!就该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唯有你消失了,这个世界才会变得美好!”
她冷笑,临走前丢下了一句。
“从今往后,你我之间的姐妹情断,我不再是你的姐姐,你也不再是我的妹妹,我的事情,也轮不到你来插手!”
说完,就转身走进了屋子。
叶暖没有动弹。
她坐在那里,明明,阳光那么灿烂那么温暖,照在她身上时,却怎么都温暖不了她的心。
那种透骨的寒,似是从心底滋生的一般,冷得她直哆嗦。
她从不知道,叶问蕊竟是这般看待她的。
叶问蕊恨不得她死,恨不得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唯有这样,才能抵消她心头的那股愤恨。
叶暖在心里问自己,她当真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吗?
母亲因生下她而死,父亲也是因为她的原因才离开人世。
她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放在腿上的手握成了拳头,她找不到答案,她找不到自己活着的理由。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需要她,从来,都是她在向别人索要。
她向叶世文索要,害了他的命;她向叶问蕊索要亲情,叶问蕊恨她;她向傅臻索要宠爱,却不曾想过,傅臻想要从她的身上得到什么。
就连方淮,也是处处为她着想,最后,竟是落得那般的下场。
掌心内,指甲深深地陷入其中,痛,而不自知。
那件事,原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