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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知的默契,令两人都迅速明白,对方接电话的内容,肯定是与自己是相同的一件事情。
挂上电话,裴以沫已上前一步握住了缪宝的手。男人眉峰紧蹙,面容绷紧,语气徒然沉重,“别露了马脚!”
缪宝感受到对方大手给自己传来的力量,缓缓地点点头。
两人一起拖着手走了出去。
“爷爷,对不起,我肚子有些不舒服,想以沫带我去一下医院。薄然你能否帮忙先送爷爷回家?”
缪宝撑起了一抹非常勉强的笑,弱弱地说,她现在奄奄的神色,再加上苍白的唇瓣,倒是有几分与病容相识,却是没有引起裴贺年爷孙的疑心。
“阿宝,你要小心身体才是。”裴贺年关心着。
裴薄然静静地在后面一角看着缪宝,没有丝毫的起伏波动,只是那么定定地望着她,目光最后的落点,停在了宝沫两人紧握的手上。
他眼底慢慢蒙上了一层暗淡,嘴角勾起一抹苦涩,才说出了一整晚之中,最接近人性的一句话,“既然缪宝不舒服,我先送爷爷回去吧。以后有机会再来尝尝你们做的菜肴。”
裴薄然不再纠缠捣乱,令宝沫两人都如释重负,连忙就把裴贺年两人往门口推出去。
“那好,爷爷你们慢走!”
“爷爷你们快走,我要送缪宝去看病。”一向沉稳的裴以沫脾气也变得急躁起来。
看着两人慌张的神色,裴贺年显然也发现不妥了,他突然回头,狭长的眼眸眯起来,目光在两人身上打转。
“怎么,你们突然都有事?”
对方精明的探究,明显马上令缪宝哑巴了。
还好有裴以沫醒目地打圆场,“我们当然有事,我老婆肚子不舒服,我想马上送她去医院,你们别在这里磨蹭!”
裴薄然也回头,深深地看了看一脸苍白的缪宝,心中猛抽了一下,才主动也把裴贺年推扶出去,“爷爷,我们还是先走吧,让哥送缪宝去医院,她看起来真的有点不舒服。”
看着裴薄然扶着裴贺年走远的身影,缪宝呆呆地站在门口,心中泛起了一阵愧疚与不安。其实最应该知道车祸消息的,应该是裴薄然,他是简嫣的爸爸。女儿出了车祸,他应该第一个人知道才是。但现在这个场面,缪宝根本就没有机会开口告诉他。
“缪宝,快走,我们走后楼梯。我开车马上送你去。”
裴以沫拉了拉正在出神的缪宝,慌忙地关上门,两人便往后楼梯跑去。
……
京城城东医院。
急救室外的等待走廊上,匆匆地赶来两人。
大门紧闭,门口站着的只有两个穿着公安制服的人,刚好都是缪宝认识的郭亮和
看着缪宝拉着裴以沫的手匆匆跑过来,郭亮两人都显得相当的意外。
郭亮的目光,还有意无意地停留在了两人紧握的手上,幸亏有旁边通叔拍打肩膀的提醒,他才稍微回神。
“郭大哥,简嫣和简兮亭她们现在怎样了?”缪宝跑了上前,急急气喘着问。
郭亮恢复了常态,“缪小姐,简兮亭和她的丈夫分别正在两间急救室急救,已经进去两小时了,还没出来。而简嫣,只是手脚才擦伤,没有大碍。”
接连受到噩耗,简兮亭夫妇还生死未卜,缪宝小脸更是苍白,眼泪已在眼眶中不停打转。
她忧心忡忡地看着紧闭的急救室大门,紧握的双手拳头已经拽得发白,身体竟微微发抖,语气中透露无比的紧张和不安,显然已有点仓皇失措。
“医生有说他们情况怎样吗?”
郭亮回答,“医生说两人头部和身体都受到重创,存在生命危险。不过,放心,医生们都在尽力抢救中。”
“那就是说,有可能救不回来吗?”
缪宝心脏怦怦地跳个不停,来回地在急救室外面走个不停,显然已经失去了方寸,语气颤抖得令人心酸。
这时,走在后面相对神色镇定的裴以沫迎了上来,一把将她抱进怀中,用厚实的胸膛,尽量地给着她多一些温暖。
“阿宝,别担心!我已经派人把全京城最好的脑科医生和外科医生都请过来帮他们会诊,相信十几分钟内就会到了。抢救的事情,我们帮不上忙,就安心点在这里等待吧。”
裴以沫语气沉稳而具有厚度,简简单单的两句话,已经将需要考虑的一切办好妥当。
这个男人,总会早早周到地想好一切,无声无息地就为她把事情做好。
缪宝依赖地凝视着自己的男人,两人对视,互相给对方鼓励的笑容,不安的心,终于稍微稳定了下来。
郭亮看着亲密的两人,脸容完全绷紧,微微有点失神,也忘记了正常工作时自己工作应有的程序。
这时一直在旁看着没有发声的警察通叔才插话,“缪小姐,因为手术估计还要进行一段时间,你们站在这里也于事无补。我建议你们可以先去看看简嫣,那小女孩也吓坏了。”
“对,对,对!简嫣怎样了?我们马上去见她。”
缪宝一下弹了起来,才想起意外发生后,自己一直处于过度紧张的恍惚状态,一下子竟然连简嫣的情况都忘记去了解了。
接着,缪宝和裴以沫便在护士的指引下,匆忙去病房探望简嫣。
走路的过程中,带路护士也简单地向他们交代了简嫣的情况。
与简兮亭夫妇身受重伤相比,简嫣的情况还是相对乐观的。由于有简兮亭用尽身体护着简嫣,再加上汽车有防撞装置的保护,简嫣并没有受太大的伤,只能头部擦伤了小许。
但因为看到至亲重伤的情景,简嫣显然是受到很大的刺激,来到医院后一直都在大哭。
哭累了,夜深了,最后小女孩就在病房里面睡着了。
在护士的带领下,缪宝和裴以沫轻手轻脚地走进了病房。
这时,已经夜深了,病房的其他小病人都在睡觉。
两人悄悄地走到简嫣的床头。简嫣本来淘气的小俏脸上,挂着两条泪痕依然未干,美丽的眼睛盖着眼帘,长长卷卷的睫毛下,眼睛周围通红通红的,显然是哭了很久,哭得太累才睡着的。
缪宝怜惜抚摸着简嫣的小脸,为她轻轻地盖好被子。
她重重地叹了口气,眼神更加黯淡,心中哀伤的情绪一涌而上,不由地,眼泪已直直地往下落。为了怕吵醒简嫣,缪宝只能用力地稳住自己不断颤抖的身体,让自己的抽搐不要发出声来。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突然得太过可怕!
如果简兮亭夫妇醒不过来,那以后这小简嫣要怎么办?谁来照顾她?这可怜的孩子,之前已经失去了亲生母亲,现在她的养父母又生死未卜,而她的亲生父亲又不可依靠,后面还可能有寒姓的人在虎视眈眈。
这小小的简嫣,才不过八岁,上天为什么就让她承受这么多?
裴以沫在旁边站着,左手轻轻地在缪宝后背轻抚,俊眸底下也漫出深郁的哀伤。
简兮亭全家要移民的消息,他一早就从易重则那里打听到,本想着简嫣出国,至少会减少点接触国内纷扰不停的破事,谁知道竟然在这个关节点,发生这样的事情。
这一切,也令他有点手足无措了。
“两位,简嫣已经睡了。你们一直站着,也会影响到其他病人,如果没有其他事情,就先出去吧。”
在护士的提醒下,宝沫两人走出了病房。
裴以沫稍微从哀伤中缓和一些,提醒着问护士,“我想问一下,简嫣大概什么时候能出院?”
护士回答,“其实简嫣没有受什么伤,只是额头有些轻微擦破,本来今晚就可以出院的。但她的家人现在在抢救当中,这孩子今晚又哭了很久,我们只能留过一个晚上。”
缪宝急忙说,“那我们明天能接她出院吗?”
护士又问,“你们是她的亲属吗?”
缪宝和裴以沫互相对视了一下,两人眼神都带着迟疑,然后两人又异口同声回答。
“不是!”
要承认自己是简嫣的亲属,后面涉及到很多未知的情况了,显然这个问题是需要从长计议的。
护士奇怪地看着两人,语气公式,“那你们找她的亲人明天来接她吧。按规矩,我们不能让你们带走孩子。”
说完,护士便走了,只留下缪宝和裴以沫两人。
缪宝眉心微微蹙着,为难地抿着唇瓣,“以沫,那怎么办?兮亭夫妇都没有其他亲戚的,只有我。但是我……”
虽然对方没有说下去,裴以沫自然也明白缪宝的忧虑。
她一直隐瞒着自己是简兮若妹妹的身份,就是为了查清简兮若的死因。若不是意外被自己识穿,全京城里估计也没有人知道缪宝是简兮若妹妹的事实。
现在如果因为要带简嫣出院,而暴露了缪宝是简嫣姨母的身份,那一直以来的隐瞒也就全功尽弃。
如果缪宝不能暴露身份,那自己可以吗?自己可以用是简嫣大舅的身份,去接她回家吗?
裴以沫想了想,好像也不可以。
寒玲珑和裴薄然一直都隐瞒着这个私生女的事实,如果由自己来揭穿,肯定会在裴家里面引起滔天巨浪。自己的爸爸裴越,因为心脏病,身体一直不好,万一受到这个消息刺激而心脏病发,这显然也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想来想去,依然没有最妥善的办法,裴以沫只能应付着说,“没事,我们想想,还有一整晚的时间,总会想到办法的。”
两人正在为难之际,警察郭亮和通叔走了过来了。
通叔向缪宝招招手,“缪小姐,关于刚才简兮亭夫妇车祸的意外,里面有些情况,我们必须要沟通一下。非常的重要!”
郭亮看着缪宝和裴以沫一起走了过来,心里突然地有点难受,但还是按住了自己私人的感情,勉强对他们点了点头。
缪宝上前问,“郭大哥,通叔,有什么情况需要对我说的吗?”
郭亮稍微迟疑地看了看裴以沫,冷冷开口,“缪小姐,关于这次的车祸,我们需要跟家属说明,如果这位先生不是亲属的话……”
裴以沫马上嗅出事情有异况了,他眉峰一凛,眼底漆黑深邃,语调却是客气,“如果觉得我不大方便听,我可以回避。”
缪宝熟悉裴以沫,也信赖着他,倒是觉得这事不应该瞒着对方,而且她此时觉得自己极度需要裴以沫的支持和存在。
她目光灰冷,眼神带点迟滞,缓慢地摇头,“郭大哥,不用隐瞒裴以沫,他知道我发生的一切事情。而且他也是简嫣的伯父,如果是关于简嫣的话,跟他直说也没关系的。”
郭亮想不到一向聪慧的缪宝现在竟然如此白目,不会看他的眼色,不由便来气了,语气也变得生硬。
“缪小姐,现在是警方查问,警方需要你配合查问,难道你还带同一屋子的亲戚来一起落口供吗?”
缪宝一愕,目光有点迟疑地在郭亮和裴以沫身边来回扫了一轮,现在的她脑子实在转不过来了,到底问题在哪里。
通叔适时提醒,“缪小姐,刚才郭亮说了,我们是警方查问。你不能把家属带着一起查问的。况且简兮亭夫妻都还在抢救中,或者你可以要裴先生先在抢救室等候消息,有任何的情况可以马上告诉我们。”
缪宝神情还是带点呆滞,似乎没完全听明白,但裴以沫就已经听明白了。
警方明显就是要支开他,不想让他知道调查内容。
男人目光更显深幽,眸光渐渐凝聚成细碎的芒寒。
警方如此慎重,而且明令自己不能听相关的内容。
很明显,这次人命车祸,肯定是跟裴家有关联!
是人命车祸啊!哪个裴家的人竟然如此斗胆?
想到如此,裴以沫心中也打了个寒颤,面容开始变得铁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