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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依,魂魄虽在,却随风飘荡。”
徐徐说到这里,那中年人低沉地说道:“当时思量着这方方种种,谢十八深恨。于是他当时便下定决心。一旦寻回姬氏女,便把她带到祖地,在陈郡谢氏的先祖之前结为夫妇!”
不得不说。中年人这一席话,实在让人震惊。不说别的,光是谢琅这样的行为,就惊世骇俗。从古到今都没有听人说过!
不过,就算十几个老人最是惊愕。他们做为陈郡谢氏出了五服的族亲,也没有资格过问。
于老人的沉默中,那中年人向谢琅走出一步。
看到他走来,谢琅牵着姬姒的手。转向北方跪下。
刚刚跪地,那中年人便厉声喝道:“谢琅,你且对着这方天地说说。你这妻儿为人如何,她配不配得上陈郡谢氏百年清名?”
谢琅跪在雪地上。他朝着北方重重磕了一个头后,沉声说道:“我的妻,乃黄帝之后八百年至贵姬氏之女。她血脉高贵才华横溢无女能比!”
听到这里,那些老人似乎这才听明白,原来姬姒是姬氏。姬这个姓氏,在南地或许不怎么样,在北地却是贵姓,一时之间,原来还有点不满的老人们马上脸带笑容。
那中年人喝出那句话后,便微一颌着,他退后了一步。
于是,谢琅缓缓站起,他牵着姬姒,继续朝前走去。
当两人走了一里不到时,广袖高冠的卢子由出现了,他严肃地朝着谢琅一颌首。走到一侧净了净手后,卢子由走到朝着南面跪下的谢琅面前,高声喝道:“谢琅,你且给你那些南面为王的先祖英灵们说说,你这一生,可有愧于陈郡谢氏,可有愧于你自己的心?”
谢琅朝着雪地上重重磕了一个头,同样高声回道:“无!”
这一声“无”,他还真是说得坦荡无比,直是光风霁月。一时之间,四周围观的众人竟不知想到了什么,竟是齐刷刷地跪了一片。
四下无数人的跪伏中,只听得谢琅那清润温雅的声音响亮地传来,“我谢琅,此生上无愧于天地,下无愧于生灵,中无愧于父母族人。”
这一次,他的声音一落,四下数百个阳夏人齐刷刷地俯首道:“十八郎真美玉也!”
四面的回音落下后,卢子由再次高声问道:“谢琅,你自承一生光明磊落,可敢对着先祖说说,为何不遵祖训,执意娶姬氏之女?”
他的声音落下后,谢琅再次朝着南方重重叩首,只听到他声音清而微哑地回道:“于此颠倒荒唐之世,谢琅在生不敢承诺能够庇尽身畔妇人,便要若有一日魂归黄泉,她和她所生之儿能够回到这片祖地,得我英杰相护!”
在这个全民相信鬼神的时代,所有人对于死后魂魄有个依归的执念是极深极深的,甚至可以说,这种执念,甚至比活着时要如何如何还要深刻。所以,谢琅说,他是为了姬姒和姬姒生下的孩子,遇到万一死去后能够回到陈郡阳夏,能够不够孤魂野鬼,所以想在这祖地英灵面前娶她为妻,这句话,几乎听到的人都确信无疑!
在谢琅的声音落下后,卢子由向后退去,谢琅再次站起,牵着姬姒向前走去。
这一次,也许是自发的,也许是某种执念作崇,道路两则跪着的阳夏人,竟是一直跪在那里。
越来越多的黑压压的脑袋跪伏在道路两侧,隐隐中,无数道唱声在空中响起。不远处,更有一个白衣名士在那里高声叫道:“陈郡谢氏的列祖列宗,你们的子孙谢琅回来了!流落到了南地,五十年不曾归过家乡的子孙,他回来了!”
几乎是那个名士的声音一落,四周突然哭声一片。谢琅更是满脸都是泪水,过了许久,他才缓缓的,似是用尽了全部力气地说道:“子孙不孝,当年狼狈南去,今日鼠窜而归……”几乎是谢琅的声音一落,四周的哭声更大了,连那个白衣名士,连同卢子由等人,也一个个仰头流着泪,有的更是在泪流满面中长啸声声。
一路跋涉后,谢琅一行人终于来到了陈郡谢氏的祖庙前。
祖庙外面,亦跪了黑压压的,足有上千的阳夏子弟。这些子弟中,或许有陈郡谢氏的旁支,或许有些人只是在百数年前,曾在谢安谢玄麾下为仆为侍。
雪下得更大了。
于漫天飞舞的白雪中,四下安静到了极点,除了,谢琅和姬姒行走时踩到雪花而发出的“兹兹”声。
自到了祖庙后,谢琅牵着姬姒,几乎是三步一跪,九步一叩首的向着祖庙爬去的。虽然姬姒没有回头,也知道谢琅定然是泪流满面。
在来到祖庙之前时,又有几个由卢子由邀请来的名士站在了谢琅面前。他们朝着他深施一礼后,一个名士高声问道:“谢琅,你因何而来?”
谢琅跪下重重叩了一个头,哽咽着回道:“儿思乡矣。”
明明是极简单的四个字,不知怎么的,几乎是话一落地,便是哭泣声一片。
直过了好一会,那名士才让风吹干脸上的泪水,再次问道:“你们在南地如何?”
谢琅再次重重叩了一个头,哑声回道:“子孙俱在,家族威势犹存!”
那个名士退了下去,换了一个青衣广袖的消瘦青年走上前来。那青年高声问道:“谢琅,你身边何人?她可配与你比肩?”
谢琅缓缓回头,他温柔地看着姬姒,徐徐回道:“在我身边,与我比肩的,自是我的妻。”
那青年微一颌首,他退了下去,换了第三个名士上前,“谢琅,你需谨记:天不与我,时不与我,存身保命以待他日。”
这位名士说的,却是谢琅某一位祖宗曾经告诫过后人的话。意在警告后辈子孙不可轻举妄动,不可因一时意气绝了家族前程。
谢琅叩头,沉声回道:“谨诺!”
接下来的行程,则是这些外姓名士退去,谢琅带着姬姒等人进入祖庙祭祖了。
这祭祖的过程极其繁锁,祭过之后,已经三个时辰过到了,天也渐渐黑了。
足足下了一天的雪后,大地已是一片白色。谢琅牵着姬姒的手,站在高高的台阶上,远望着视野尽头的壮丽河山,久久出神不语。
直过了好一会,他才转头看向姬姒,对着雪光下姬姒那张绝美的脸,谢琅低哑而温柔地说道:“阿姒,今日也算是你我新婚大喜了。”L
☆、第一百八十六章喜庆
姬姒转过头看着他,慢慢的,她扬唇一笑,轻声说道:“是啊,是咱们的大喜之日呢。”
谢琅一笑,牵着她的手下了高台。
陈郡这个地方,做为陈郡谢氏和陈郡袁氏两大士族的起源地,是极出人才的。几百年来,这个地方除了两大家族外,还出过不少他姓的英杰。
也因此,不管是在鲜卑人眼中还是在拓拔焘心里,陈郡这个地方也是备受关注的。如谢琅刚刚抵达才这么两天,便从四面八方有人赶来阳夏。幸好,因为阳夏这突如其来的一场雪,还是阻了不少人的行程。
以前陈郡谢氏的故居,大多数已在战火中毁坏,事实上,连同这祖庙也是几次被烧几次修补过的。所以姬姒一行人,住的是当地一个宿老提供的宅院。
刚刚进入宅院,姬姒便牵着谢琅的手急急朝厢房里走去。一入厢房,她便把房门重重一关,纵身扑到谢琅身上,抱着他的颈连迭声地唤道:“阿郎,阿郎!”她的声音中因夹杂了太多的欢喜,叫到后来已是隐带哽咽。
谢琅双臂一收,把她按在了胸口。
过了一会,姬姒停止抽泣,她用脸在他胸口磨蹭了几下,低低说道:“我没有想到过……”
谢琅轻声说道:“我也没有想到过。”在姬姒怔忡间,谢琅声音低哑地说道:“以往,无论你我如何,我都不曾想到过会失去,直到这一次,我才陡然明白昔日羊公的那句话,当真是“世事不如意者,十有*。”
他轻轻搂紧姬姒。低头在她的秀发上印上一吻,喃喃说道:“阿姒,你那一次可真把我骇怕了。”也不知他想到了什么,那双搂着姬姒细腰的手越来越用力,越来越用力。
姬姒紧紧的反搂着他,她在心里想道:直至今日,我才信十八郎是爱我重我的。或者说。直到此刻。她才知道,原来自己在他心中占了那么重的份量。
两人又喁喁低语了一会,外面一阵喧哗声传来。却是又有人慕名而来了。
这一天,谢琅简直是足不沾地,来自陈郡各地的名流宿老潮水般地涌来,而做为近五十年唯一一个回到祖地的陈郡谢氏嫡子。谢琅也不会怠慢这些故乡人,因此。不管来了什么人,他都是亲力亲为地招待。
与谢琅的忙碌相应,姬姒也是忙碌的,她现在被谢琅正了名。要代表谢琅招待一些女眷。
傍晚时,几个士族女郎与姬姒坐在花园里。彼此说了几句闲话后,一个女郎突然说道:“听说陛下病重。国师急忙赶到了邺城。不过你们定然想不到,国师见到陛下说了什么!”
这话一出。姬姒也好奇了,她连忙问道:“你们国师说了什么?”
那女郎说道:“国师说,他掐指一算,算到国君此次之祸,有南朝国师的身影。”
那女郎这话一出,四下一静,便是姬姒也是大气也不敢喘一声。她呆呆地看着那说话的女郎,暗暗想道:明明做这事的是谢琅和崔玄,与我有什么干系?
这时,另一个女郎轻叫道:“还有这样的事?可是不对啊,不曾听人说过,南朝国师进入我北地啊?”
第三个女郎也叫道:“是呢是呢,早先听人说过,那南朝国师也是个风度翩翩的大美男,其风仪容止不在谢十八郎之下。他要是来了咱北地,肯定无数人都注意到了,根本不会这么无声无息。”
“就是就是。”
“不过国师向来言不乱发,难道说那南朝国师真的来了?”
几个女郎显然对南朝国师很感兴趣,不停的在那里惊叹。而且她们的兴趣,似乎还在谢琅之上。
这北人对姬越的兴趣,确实还在谢琅之上。
与南人推崇美男,推崇无与伦比的风度和家世不同,北人更实际。对于实际的北人来说,能够与他们的国师相提并论,却更年轻俊美又神秘的南朝国师,是非常让她们渴望一见的。
却说几个女郎说着说着,一个女郎转头看到明显在走神的姬姒,突然问道:“夫人是南朝过来的,不知可有见过你们的国师?”
这女郎的话一出,众女齐刷刷转头,一个个双眼明亮地看向姬姒,等着她回答。
姬姒看了几女一眼,干巴巴地说道:“那个,自是见过的。”
众女郎同时兴奋起来,一女郎急急问道:“他是不是真那般俊美,真那么神秘莫测?”
对上几女崇仰的目光,姬姒的唇角一抽,她小声说道:“也,也还好吧。”
见她这个样子,一个女郎笑道:“夫人的心神定然都放在谢十八郎身上,你们的国师最俊最美,也是无心观看的。”
“就是就是。”众女嘻嘻笑了起来。这时,另一个女郎问道:“听说夫人同时见过我朝国师和你们南朝的国师以及北地崔郎。你觉得这三人与你的夫君谢十八相比,如何?”
这女郎的问话,同样激起了众女的好奇,当下她们双眼发光地盯向姬姒,一副非要等她答案的模样。
姬姒装模作样的想了想后,说道:“你们北魏的那个国师,我看不透他。”略顿了顿,她还是加上一句,“他虽然有了点年纪,其实也挺俊的,而且那是一种成熟的神秘的俊,还挺吸引人的。”
在几位女郎马上变得兴奋的表情中,姬姒又道:“至于北地崔郎,就外表和风度而言,他与谢十八郎不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