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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娇无双-第1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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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姒在南地长大,她的马最多也就是能骑,而崔玄却是那种可以在马背上睡觉的高手。在呼呼风声中,他是越追越近。

听到他追来的声音,姬姒伏下身子。竟是朝着马腹全力抽打起来!

眼见那马匹吃痛,竟是长嘶一声狂奔而去,崔玄把手指放在唇间嘬叫出声,随着他一声长啸,姬姒的坐骑人立而起,转眼几个刨子后,老老实实停在原地打起转来。

崔玄冲到了姬姒身边。

望着背对着自己的姬姒。崔玄轻叹出声。“怎地恼成这个样子了?

姬姒继续扭过身背对着他,她冷冷地说道:“你刚才是什么意思?”

这一次,崔玄却是长久的沉默。

也不知过了多久。崔玄低声说道:“不错,我是想娶了你。”

转眼他又说道:“其实你不用这么生气……不管我如何期待,我们这场婚事都是办不成的。”在姬姒一怔间,崔玄苦涩的低语道:“你没有发现吗?刚才那么多人里。都没有我清河崔氏的族人在。阿姒,便是你真与我拜堂了。我的族人也会前来阻止。”

过了好一会,他低低说道:“……我只是,便是最终还是成空,也想这般与你当筵对拜。行一场夫妇之礼。”

姬姒久久都说不出话来了。

就在这时,崔玄轻声说道:“时辰不早了,我们回别院吧。”见到姬姒看向自己。他又苦笑道:“你放心,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场闹剧。我们回去时,保准客人已走了大半。”

姬姒听到这里,终是低下头跟着在他的马后,向着别院驶去。

一切果如崔玄所说,当两人赶到别院时,原本堵得水泄不通来看热闹的人群,竟是散了大半,剩下的只有零零散散十几个了。

就在崔玄带着姬姒进入别院时,那十几人一窝蜂围了上来,开口便准备取笑。却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转眼间一个年老而严厉的声音高喝道:“真是胡闹!”

铿锵有力的步履间,一个与崔玄的长相有两分相似的长者带着几个年轻郎君大步走来。

一眼看到别院中的情景,那长者脸上的怒火便去了一些。转眼,他走到了崔玄旁边,转过身,那长者朝着剩下的众人团团一揖后,朗声说道:“方才是崔玄与诸位开了一个玩笑,还请各位散了吧。”

转眼他又朝着崔玄沉声喝道:“玄儿,婚嫁是人伦大事,谁让你不通过家族就擅作决定的?”

说实在的,这长者的出现在众人的意料当中。因此众人倒也没有多说什么,一个个哈哈笑着向崔玄告辞。

众人散尽后,那长者转头看向了姬姒。

在对上眉目如画的姬姒时,那长者眼中闪过一抹厌恶。转眼,他便收起表情,朝着姬姒客气地说道:“听说小郎在南地时救过我家玄儿?小郎救命之恩,请受老夫一礼!”他以长辈之尊,慎而重之地向姬姒行了一个礼后,也把姬姒和崔玄的关系,变成了施救者与被救者的关系。

要是姬姒当真是那个对崔玄一往情深的轩辕四,自会因对方家长这种特意的疏离而心生黯然,可惜姬姒不是。她甚至是有几分激动地受了这个礼后,连忙说道:“长者多礼了。”

见到姬姒一脸的无怨无尤,那个长者怒火再消,他点了点头,转头对着崔玄没好气地说道:“走吧,有什么话回了家族再说!”他转过头,朝着姬姒邀请道:“轩辕小郎也请一并前往吧。”

就在两人上了马车后,姬姒听到那长者的声音在前面响起,“玄儿,你这次的事闹得太大了,好歹你也是当朝名士,难道想成为他人言谈中的笑柄不成?”

姬姒坐在马车里,听着那长者一句接一句的斥喝,本来按下去的羞愧渐渐又浮起了头。她暗暗想道:我给崔玄添了太多麻烦了。

这时的姬姒并不知道,便是如清河崔氏这样的大家族,真正具有政治觉悟和远见的人,其实也只那么二三人而已。这个长者虽然是崔玄的伯伯,可他其实更像个普通的儒生。

转眼,那长者再次斥喝道:“这男女婚嫁,都是聘者为妻奔则为妾,何况这种男子……”他似乎羞于提到男男两字,略顿了顿后又道:“这种事也闹到大庭广众之下,真是不知羞耻!”

这一次,姬姒听着听着。却是在那里苦笑了。她暗暗想道:不管我是不是轩辕四,听了这样的话也是没脸进清河崔氏的府第的。罢了罢了,到了洛阳城,我就近找一个酒家住下吧。

打定了主意后,姬姒也平静了下来。她倚着榻暗暗想道:也不知谢琅现在到哪里了?有卢子由在,他应该也是安全的吧?

让姬姒没有想到的是,也不用她开口。队伍在驶入洛阳正街时。崔玄便直接让部曲带着姬姒去了一家酒楼暂住。他做这个决定时,那长者是深为不满的。

……

崔玄用来安置姬姒的这家酒楼,是洛阳最好的酒楼之一。因崔玄特意交待。姬姒一个人便占了一个院子,还有酒楼专门配置的婢仆侍侯。

进了酒楼,姬姒在温水中足足泡了半个时辰才起身。梳洗过后,她对着铜镜中的自己想了又想。还是把自己化成轩辕四的模样,唯一不同的是。轩辕四脸上的那块烧伤印记,这时是去掉了的。

弄好了面容,姬姒换了一袭北地流行的胡服。这种长靴长裤的胡服穿在身上,腿长的特别占优势。同时,颈长的也会更显气质。

姬姒不但颈长而且腿长,再加上她眉目绝伦。这般冷生生地立在庭院里,宛如南地杨柳。北地玉树,站在那里就是风景。

清河崔氏的庶子崔严前来邀请轩辕四时,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副风景。望着她,崔严不由想道:这样一个风姿不俗的郎君,真不似以色事人的。

姬姒随着崔严策着马来到洛阳正街时,四周有无数人转头望来。

这时的轩辕四,也算是大名鼎鼎,虽然北地风气十分彪悍,像这种风花雪月的事并不那么受人瞩目,可姬姒还是受到了极大程度的关注。

遥遥望着她,有人在说道:“那就是南地郎君?果然与咱们北人不同。”“不就是比咱们北人更嫩乎,眼睛里更像藏了钩子?”“哈哈哈哈。”

四周到处都是指指点点的声音,可是姬姒却根本无心在意。

她正在忙着四下张望。

她想,这就是洛阳了。是曾经无比辉煌,直到现在,南渡的士人还以洛阳腔的正宗与否,来判断一个家族的底蕴的洛阳城!

这座城池,曾经出入无数的英雄,曾经在历史上如太阳一样万丈华光耀人眼!

她想:无数南人心心念念,做梦也想着能在有生之年能看一眼的洛阳!她现在看到了!

看着洛阳,望着处处可见的秦汉时留下的宏伟印记,看着一个个高冠博带,巍然而过的士人,姬姒竟是想道:怪不得皇帝一心想着北伐,一心想打到洛阳来。原来站在故土的感觉,是如此让人激动。

四周的众人,还在朝着她指点而笑,马背上的姬姒,却从袖间拿出一支玉笛,呜呜咽咽地吹奏起来。

她的笛声本来高绝,在纭县时,懂得欣赏的还少,可到了洛阳这种处处都是底蕴的城池,却是笛声一出,便令得无数人仰望而来。

姬姒的笛声,有一种巍然,有一种长河落日的悲伤,有一种游子断肠的眼泪,有一种遥望山河的落寞。

太多复杂的感情,由一个绝世高手吹奏出来,顷刻间,竟是惹得不少人红了眼眶。

在姬姒吹笛之前,所有人谈到轩辕四,便把他当成了娈童小丑之流,可这一刻,众人竟是感觉到,能吹出这种笛声的郎君,怎么也值得人尊敬一二。同时也有一些人在想道,这轩辕四长相如何,风仪如此,才情如此,也怪不得能迷住北地崔郎了。

转眼间,姬姒来到了清河崔氏。

她是从侧门进去的。

这无可厚非,毕竟轩辕四名声不好,姬姒想道。

一进入院落,姬姒便看到站在院落中的一个白发老头。那老头十分精神,眼眸中有一种岁月沉淀下来的睿智,崔玄的容止和长相,都遗传自这个老头。

看到老头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那里,除了送着姬姒过来的崔严,便是不远处正在给老头布酒的一个中年人,这让姬姒一怔。

听到姬姒过来的脚步声,老头慢慢回过头来。

让姬姒意想不到的是。看到姬姒,那白发老者竟是和蔼一笑,他招了招手,示意姬姒上前。

姬姒抿了抿唇,大步走上前去。

她低下头,朝着老人行了一礼,因无人介绍对方的身份。姬姒便唤道:“轩辕四见过长者。”到了这时。姬姒便要感慨自己的名字取得好了。她这个名字既是假的又是真的,便是面对长者,也不会在将来事情揭穿后让她羞于见人。

老人一直在笑呵呵地看着姬姒。等她行完礼后,老人开口说道:“听说号称风华江右第一的陈郡谢氏谢十八郎,也来到北魏了?”

姬姒一怔,转眼她恭敬地应道:“是。”

老人低低一叹。说道:“从此后,天下多风波矣。”

老人这话一出。姬姒怔住了。她蹙起眉心暗暗忖道:谢琅那人最是高洁,以他的性格,能不理世事他就最高兴了。他那样的人来到北魏,怎么可能导致天下多风波?

她还在寻思之际。老人突然问道:“不知轩辕郎君见到我朝君主没有?”

姬姒再次一怔,飞快的,她恭声回道:“久闻大名。不曾目睹。”

老人又道:“不知轩辕郎君可有教我?”

姬姒顿住了。

她抬起头,与老人定定对视了一会后。姬姒说道:“子曰:“道不行,乘桴浮于海。从我者,其由与!”子路闻之喜。子曰:“由也好勇过我,无所取材。”

……

目送着姬姒的身影,那中年人走了过来,他蹙眉说道:“父亲何必对一个小郎如此多礼?”

中年人这话一出,那老人便是苦笑出声,他缓缓说道:“去年玄儿自南地归来后,曾经说过,那刘宋国师预言我清河崔氏一族将有大难。这件事你们都是知道的吧?”

那中年人应道:“这个孩儿自是知道。”转眼他又说道:“陛下英明神武,对我们也备加重用,玄儿因为一个敌国之人的一句胡说,便意欲更改我们清河崔氏一族的处世方式,却是冒失了。”

老人颌首道:“当时你们都是这样说,老夫也曾说过,此事日后再议。”

转眼,那老人又道:“刚才那轩辕四说的那句话,你可明白其中意思?”

中年人奇道:“不就是一句孔子和其弟子子路的对话吗?”

他刚刚说到这里,便对上了老人看来的目光。

这目光,让中年人有点不自在,他迅速地低下头去。

让中年人没有想到的是,晚间的族会上,老人竟把他和姬姒的对话摆出来,在重点提到最后一句孔子言论后,他让众人加以讨论。

崔严首选站了起来,他朗声说道:“爷爷,孔子那句话的意思是说:“我的主张如果不能实行,就想乘木筏到海外去,跟随我的人,大概只有仲由吧!”子路听到这话非常高兴。孔子又说“仲由啊,好勇的精神胜过了我,这就没有什么可取的了。”释义到这里,崔严又道:“爷爷,孔子这句话表达了他本人的志向,和对子路这个人性格的形容。”

崔严侃侃而谈之际,老人闭着双眼动也不动。

又过了一会,另一个崔家郎君站了起来,他高声说道:“爷爷,孔子这句话表达了他在时局不如意的情况下,想要归隐的理想。”

就在一连四五个郎君先后站了起来,对孔子那句话加以解释后,老人轻叹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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