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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堂只剩他们两人。
曼谷叹口气,低头不语。
大文轻轻说:“同老头说项。”
曼谷答:“来不及了,报告已经打入电脑输出,明天一早人事部便会收到,依法处分。”
大文想一想,“曼谷,麻烦你到隔邻茶餐厅买一客免治牛肉饭给我,我肚子咕咕叫。”
曼谷点点头,“加檀岛咖啡?”
大文说:“谢谢你,速去速回。”
曼谷一走,大文即时走进恶妇房间,开启她案上电脑,试了几次,不费吹灰之力解除密码,伍曼谷的报告呈现,大文做了一点手脚,他为曼谷加了分数,并且称赞她,“不怕挑战,勤奋好学,公司正要多用此类人才。”
他又打出恶妇的评估报告,每项减分,“忌才、不想教导新人、专横,造成办公室不良风气。”
他刚做妥,曼谷回来了。
他们两人分享一客免治牛肉饭。
“大文,我将离职,多谢你帮忙,这世界好人比坏人多,你不用为我担心。”
大文微笑,
“你教我的知识,我受用不尽。”
“你太客气了。”
他们收拾好办公桌双双离去。
大文轻轻鼓励她:“振作,莫气馁,当作上了一课。
曼谷笑了,当他是手足,拍拍他肩膀。
大文的好友电脑先生又替他除了一口乌气。
在世上所有劣行当中,大文最痛恨的一件事叫欺凌弱小,像刚才那位女子,她损人不利己,对下属咆吼打压,不为什么,就是为着她当时有些许特权允许,她那样做:“我一定要退到你,我不喜欢你,我偏要令你生活不愉快。”
这样的人便是坏人。大文不善辞令,想半天也只得用这个“坏”字来形容她。
他已在英龙工作了一段时间,赚得若干人生经验,一年前,他会忠告曼谷:“向上司投诉,伸张正义”,今日,他知道所有的上司都自顾不暇,公私两忙, 巴不得捱过一日,好下班去喝杯啤酒,谁也不想理会投诉。
这个社会大鱼吃小鱼,汰弱留强,那么容易被人一口吞掉,死了也是白死,活该。
像曼谷,做得下去请继续,做不下去请离职。
大文知道,要靠自己动手。
那个晚上,他睡得很稳,丝毫不觉得内疚。
第二天一早回到办公室,刘伯比他更早到,一边喝咖啡,一边看报,喃喃自语:“地震。。。。。。火车。。。。。。天收。。。。。。”
大文微笑,“刘伯说什么?”
刘伯忽然反问:“你手上拿着什么?”
“我替你买来好记的猪肠粉,两条有葱,两条虾米。”
刘伯惊喜:“你这孩子真会讨人欢喜,有无他们特制的甜酸酱?”
“当然带齐。”
刘伯大快朵颐,刹那间邮递室充满早点香味。
大文打开电脑阅读当日电邮。
头条消息是“英龙按揭公司自今日起委任伍曼谷为内部关系主任,伍女士自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管理系毕业。。。。。。”
大文瞪大双眼,他听见自己吞狿沫的声音。
荧幕上正是伍曼谷的声音。
大文有点歇斯底里,原来她才是卧底!身为高职,却坐在卑微的位子上探测民情。
大文涨红面孔,他有眼不识泰山。
这时刘伯在他身后说:“可悲啊可悲。”
大文定定神,转过头去,“刘伯,什么事?”
刘伯说:“我给你打个比喻。。。。。。一间公司,快要倒闭,可是上中下三层支援仍在你争我斗,花香倾轧,剑来枪往,你说可是愚昧?谁还敢说人类是万物之灵。”
大文点点头,“幸亏刘伯即将退休。”
刘伯牢骚渐多,“邮递室多好,最低层,无人理会。”
大文笑笑不答。
“大文,退休后我会想念与你聊天的日子。”
大文又笑。
“虽然你不大说话,偶然‘嗯呀啊’地应我,可是我已心足。”
这时同时陆续返来,一天工作又开始。
大文送邮件到采购组,刚来的及看到昨晚狮吼的恶妇被保安押着离开公司,她垂头丧气,脸色惨白。
大文发觉看到恶有恶报原来是这样开心的一件事。
采购部主任大声说:“我早知她不行。所以,在她工作评估报告上一一指出。”
大文低头暗笑。
老头还不放松,”我看出曼谷并非池中物,我给她三个甲。”他得意洋洋。
给伍曼谷三个甲的是陈大文。
“我有先见之明,大文,你说是不是?”
大文唯唯诺诺,放下信件就走。
临走前他看一看那间小小磨砂玻璃房间,呵,阁下也不过是暂来歇脚,何必去得那么尽,正是身后有余忘缩手,眼前无路思回头。
大文摇摇头离去。
不是滋味
傍晚,临下班时,有人找大文。
同事诧异,“这大文,每天有不同的标致女郎来找他,这是怎么一回事,后生也可以成为香饽饽?”
大文一看,原来是伍曼谷,他涨红面孔。
昨夜他还差遣她去买免治牛肉饭。
“大文,以期去喝杯咖啡可好?”
大文只看到同事们亮晶晶眼睛瞪着他,他连忙说:“我们快走。”
他与曼谷匆匆走出去,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他没看见王子晴就在不远之处。
子晴见他与伍曼谷双双走出大门,心中不识滋味,她听到有一个小小声音在她耳边说:“是你先看到他的。”
她脸色渐变,低下头去,然后,缓缓转身离去。
这一切,也都落在一个人眼中,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刘伯看得一清二楚。
他深深叹口气。
那边,伍曼谷开门见山说:“大文,你到我处来做助手吧。”
大文推辞:“一动不如一静。”
曼谷意外,“大文,人望高处走。”
大文搔搔头皮,“我最没出息了。”
“大文,”,她凝视他,“你比我更像卧底,而且,更想揭发不公平现象。”
“我?”大文哑然失笑,“我是一名小后生。”
她忽然问:“是你吧?”
大文低下头。
“多谢你更改我的工作成绩表。”
他们都猜到是他,为什么?
曼谷感慨:“从来没人为我做过那样伟大的事,很多有能力的长辈,即使我开口央求,还是不假思索一口拒绝,可是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见义勇为,唉,你都不认识我。”
大文含糊地自喉咙发出类似“应该的”三个字。
“你是一个怪人,我会一世感激你。”
大文又哼了两下。
“答应做我助手。”
“不用我啦,你自己已够能干。”
“请你考虑。”
大文看了看腕上的大力表,“哦,我还有点事。”
曼谷无奈,只得放他走。
大文回到家,吁出一口气。
正如刘伯所说,一幢大厦快要塌下,在顶楼与在地库,还有什么分别,要赶快逃出大厦才是 正确做法,还要争上楼呢。
回到家,正在处理家务,电话来了,是王子晴。
“我就在附近探访朋友,可以上来聊天吗?”
第 9 章
“永远欢迎老朋友。”
子晴高兴起来,可是又忍不住加一句:“家里没有别人吧。”
“只得我一个人。”
子晴放心。
十五分钟后她来按铃,带来大文喜欢吃的咸鱼鸡粒炒饭。
一个女孩就是一个女孩,她忍不住问:“你认识伍曼谷?”
大文斟出香浓普洱茶,“大家都是同事。”
“她有来头,她叫费雷泽为叔叔。”
大文笑,“我叫老刘做伯伯。”
“不,他们真是表叔侄关系。”
大文问:“你一早知道?”
“别忘记我在人事部工作。”
大文:“我们别管人家闲事。”
子晴听到“我们”两字有点高兴,到底是她认识他在先。
“大文,你每天在各层楼游走,可有看到什么异常现象?”
大文既好气又好笑,子晴又来向他打探是非,她什么都好,就是这点奇怪。
大文回答:“我四处派信,并非做探子,我所见不过是社会习以为常不公平现象,贫富悬殊,总裁年薪是小职员两千倍。”
子晴轻轻说:“费雷泽对他自己,以及他的王亲国戚,实在太周到。”
“他是老板,他有权那么做。”
子晴忽然说:“英龙是上市公司,他要向公众负责及交代。”
大文侧了侧头,“你的口气象核数师,不不,象检察官。”
子晴笑起来,她走到露台。
“天凉了,我得去添置秋装。”这才象女孩子。
大文说:“都会其实没有季节,加件毛衣便过秋。”
子晴说:“你不是女生,你哪里知道女生压力,人人争艳斗丽,我也不好大褴褛。”
“子晴,我以为你早已超越这些。”
子晴笑,“我也是人,我是一个二十五岁的女子。”
大文看看时间,子晴识趣告辞。
第二天,是大文生日。
大文不知道她们怎样找到资料,从一早,礼物便送到邮递室,用漂亮花纸包装的小盒子,附着精致贺卡,光是装潢已是一件礼物。
子晴、硕华、曼谷、麦姬、小琳、吴小姐、李小姐、还有总裁秘书……全部有份送礼,女子天性可爱,对她们一点点好,她们就感恩图报。
刘伯问:“什么一回事,大文,是你的华诞?”
大文有点尴尬,他把盒子通统收进抽屉,算一算,一共七件,不知里边是什么。
张医生电话也来了,“大文,到我家吃碗长寿面。”
“我下班就来。”
张医生见他回答得那样畅快,倒也高兴。
中午时分,会计部有女职员来找大文,形迹神秘。
“大文,找你商量一件事:今天中午,午饭那一小时,可否牺牲给我们?”
大文睁大眼。
“某大时装店发售本季样辧服装,一折!大文,我们需要一个孔武有力男子帮我们开路、抢货,以及抬回战利品。”
大文不相信双耳,他有点发呆。
“大文,借你强力双臂一用。”
幼稚?也许,但女子生为弱者,一生之中,忧虑多,快乐少,争取一些无聊些微的乐趣,也是应该的。
想到这里,他释然点头。
中午,他跟她们出发,一队兵似五六个花姿招展办公室女郎,一路笑着走到一间工厂二楼,神秘地按铃,有人在防盗镜内张望,她们回答:“英龙公司”,门一打开,她们钻进。
大文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情形,只见人头涌涌,清一色女生,每人额角冒汗,咬牙切齿那样把架上衣物抢下来,紧紧拥在怀中。
这是都市群众歇斯底里症候,一种不可控制的强烈情绪,因为平时生活实在太过刻板苦闷,遇到发泄机会,一发不可收拾。
女同事呼啸一声,挤进人潮抢掠衣物,她们目标清晰,专挑式样标致新颖小外套及漂亮跳舞裙,抢到便堆到大文手上,“大文,别放松。”
很快大文已经捧得双臂满满,连视线都挡住。
大文一看价目牌,倒抽一口冷气。
即使一折,件件上千,他手臂上起码堆着几万元女服。
他不能想象一件外套可以与一架电脑同价,奸商利用女子弱小虚荣心灵发财,实在可恶。
手上衣服愈堆愈多,大文喊:“女士们,我扛不动了。”
她们的手也没空着,听到大文投诉,笑声如银铃,心满意足地说:“回去吧。”
她们以信用卡付款,稍后才分帐,用纸箱装着杠回公司,没有大文帮忙还真不行。
回程上人人吱吱喳喳,象小鸟般快活。
为什么不呢,女孩们,得快乐时尽快乐,因为这只是刹那芳华,一朝春尽红颜老却。
衣服全堆在邮递室。
“刘伯,借地方用一用”,下班时,她们才搬回家分拆。
大文见一事,长一智,这才知道,人要衣装这句话是金科玉律。
真可惜,如用同样的精神心思去钻研学问工作,她们必然有更大成就。
一天又过去了。
大文到张医生家吃面。
没想到是糖面,小小一碗,刚够两口。
大文忽然渴望见一个人,他问:“红荔呢?”
张医生笑,“她说,你问起她,她才出来。”
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