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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业罪案调查科人员,他们又来了。
他们对女职员说:“请把二三二四年这两本档案资料交给我们。”
大文一听怔住,这两本出纳资料正在他邮车里,他一声不响把车推走,他预备到总裁室交给秘书。
到了总裁室外头,女秘书朝他使眼色,大文也随即看到有更多的黑衣人正进行搜索,他立刻回到电梯大堂。
升降门打开,大文进去,门还未合上,一名黑衣汉闪进,大文顿时紧张,他低下头。
黑衣人问他:“小哥,请问你们公司电脑终端机在何处?”
大文发呆,“呃……”
黑衣人知道问错人,这傻小子,生活全部只有那部小推车,不用在他身上找线索了。
升降机门一打开,黑衣人矫若游龙般钻出。
大文吁一声松口气,那两本文件就在车子上格,任何人都可以看得见。
大文如常收发邮件,但是他心里知道,英龙按揭公司出了很大的纰漏。
可是公司里除了最高层的主席,以及最低层的陈大文,并无警惕之心,人人照常吃喝嫁娶。
大文蓦然忽然想到挪亚方舟,挪亚用十年时间建造方舟,亲友邻居都耻笑他,当他疯子,直到有一日,天降大雨,七日七夜,大洪水淹至。
下午,秘书找到邮递室内,轻轻问大文:“仍在你那里?”
大文点点头。
“别告诉任何人,暂时就耽在你处好了。”
大文又点头。
当天晚上,他在互联网上细读英龙资料:“主席弗雷泽本是华英证券的仲介,后来创立英龙,扮演按揭经纪角色,目的是拉拢借贷双方,经过积极市场推广,该公司发展迅速,扬言可为小投资者在地产及其他发展项目中获取暴利,不过,很多计划的价值被高估,不合经济逻辑……”
这些资料大文已经读过,并无新意,所有小型按揭投资以及钱庄的风险都比较高,但是顾客仍趋之若鹜。
英龙估计有三千至四千名这样的大胆顾客,投资金额达到二十亿。
撤走资金
大文想一想,打电话给张医生,她难得在家,听到大文声音,十分高兴。
大文开门见山问:“张医生你可有投资英龙公司?”
张医生莫名其妙:“英龙是一种股票吗?”
大文放心,张医生没事。
她接着说:“我不懂那些,也毫无兴趣,想像中,只有异常聪明又有充分时间人士,才适宜买卖股票。”
“对,张医生说得对。”
“还有其他事吗?”
忽然听到红荔声音:“我同大文说几句。”
大文躲也躲不过,只好硬着头皮问好。
红荔问:“你说英龙,有问题吗?你如何得来消息?家父的退休金都在英龙。”
“请他把资金撤走。”
“我会同他研究一下,你有什么根据?”
大文老实答,“只是预感,请勿见笑。”
红荔笑,“反正整个都会的投资市场讲的都是些少灵感,你也自然不会例外。”
大文陪笑。
红荔忽然问:“那天上你家来的是女朋友吗?”
“女朋友哪儿会一对一对上门来,她们是我的同事,”大文加强语气,“我哪有资格结交女朋友。”
红荔却充耳不闻,“两个都很漂亮,也很会打扮,都已经在工作了,多好。”
那边张医生唤红荔。
她依依不舍,“师父找我,有一份报告需要我誊清。”
“你去吧,我们再联络。”
第二天一早,大秘书在邮递室内门口等大文,她仿佛通宵工作,一脸油光倦容。
她凝重地问:“大文,那些……还在你处吧?”
大文带她进邮递室,她百忙中诧异,“没有一扇窗户,怎么工作?”
大文开亮了日光灯,这种青蓝色光线使人五官看上去狰狞,整个环境同顶楼当然不能比。
秘书说:“把它们还给我吧。”
册子安然无恙在邮车上。
秘书立刻拾起,紧紧抱在胸口,感激地说:“大文,我不会忘记你,我欠你人情。”
她立刻奔出去,这是个好伙计,受人钱财,替人消灾,各司其主。
告老回乡
中午,子晴告诉大文:“昨日下午,听说他们把电脑终端机内资料全部拆走。”
“可以那样做吗,看上去权力比廉政公署还大。”
“是,因关系到经济体系公众利益,最终会整个城市蒙上污点。”
大文问:“你怎么看英龙?”
“我不过是芸芸伙计中一名。”
她说得好,打工而已,东家不打打西家。
“是你女朋友吧。”
这次,大文知道子晴指什么人,他答,“我没有女朋友。”
子晴轻轻说:“公司气氛有点不妥。”
大文答:“正如你说,我们只是职员。”
“刘伯即将退休,尽快争取退休金,可望全身而退。”
退休金对老人来说,最重要不过,可见子晴也意味英龙不妥。
“他推荐你坐他的位置。”
大文推搪,“我还年轻,不能胜任。”
“到时再说吧。”
刘伯约大文下班去小馆子喝啤酒吃鲜美的鸡蛋煎鱼肠。
他说:“我还喜欢吃梅子排骨与虾酱通菜,再来一味老火青红萝卜猪骨汤,真是吃到死也不厌。”
他是粤人,吃的都是道地粤菜。
他感喟:“先是外国人来了,开始吃蛋糕三文治,接着,沪人也到了,到来烧饼油条粢饭……”声音低下去。
大文陪他喝啤酒。
“女孩子最好看是什么打扮?梳大油辫子菜单,穿黑洋纱唐装纱裤,配描花木屐,还有,脖子上一条足金项链,在衣领下若隐若现。”
刘伯所说的风情,已是半个世纪以前的事了。
“大文,你真是好孩子,唯一瑕疵是没有野心。”
大文微笑,“哪有你说得那么好。”
“你心比较静,你看公司怎么样?最近好似有许多生面人进出。”
大文轻轻说:“可否先领了退休金再继续工作。”
刘伯笑:“怎会有那样好事,大文,你倒想一双手如意另一手算盘。”
“那么,早点领退休金是好事。”
“我也那样想,我告老回乡去,不知故乡的荔枝树与甘蔗田还在否。”
大文笑,“都变成电子与制成厂了。”
刘伯惆怅,“我想也是。”
停一停,他忽然轻轻唱起一首歌来:“春天的花,是多么的香,秋天的月,是多么的亮,少年的我,是多么的快乐,美丽的她,不知怎么样。”
大文怔住,刘伯的灵魂仍然年轻,美丽的她一定是那个梳大油辫子穿黑色香云纱唐装衫裤花屐的女孩,她胸脯上有一条足金项链,心形坠子上也许刻着花好月圆四个字。
刘伯长长吁出一口气。
是,半个世纪就那样溜走。
但是他耳畔仿佛听到那描着玫瑰花的木屐嗒嗒响起,向他走来,有人叫他:“刘哥…”
他低下头,“回去吧。”
第 8 章
第二天,采购部主任来找刘伯。
“老刘,听说这半年来你部门的收发记录在每日下午五时前必定一清二楚打入电脑,有何秘决?”
刘伯嫌他无礼,便这样回答:“秘决就是每日下午五时前必定把邮递部收发记录打入电脑。”
那人知道刘伯不高兴,这才陪笑,“老刘,请你指教。”
“发生什么事?”
“上头责怪我记录不清楚。”
“采购部记录模糊是死罪。”
“上头也知我是老实人,只是电脑这玩意儿,我学是学会,可是速度奇慢!”
刘伯转身说:“大文,你用的零件,叫什么?”
大文过来微笑说:“那软件叫数量记录三十七号,非常好用。”
“何处去买?”
“我帮你下载好了。”
那人大喜,“刘伯,借你伙计一用。”
“你手下的人,比我多。”
“一人放产假,一人患病,唉,不要说了,树大多枯枝。”
刘伯无奈,“大文,你去看看,三十分钟下来,我们正忙。”
采购部的女同事喜欢盆栽,窗台有阳光之处放满非洲紫罗兰,欣欣向荣,不知是哪个绿拇指,把一种叫流浪犹太人的长春藤种得青翠可爱。
可惜部门记录杂乱无章,帐单全部放在文件夹内,有待处理。
主任搔头,“怎么办?”
大文微笑,“工作最好每天清理。”
讨人喜欢
“邮递室以前也一塌糊涂,是你本事吧,别让老刘占了你的功劳,你调到我这里来做。”
大文连忙说:“我在邮递部做得很开心。”
主任看看他,“你是个怪人,有人说,你根本不像个信差,有很多老板级人物,都希望子侄由低做起,清晰了解公司状况,你会是那个卧底吗?”
大文坐在电脑前,开始工作,口里说:“你太恭维我了。”
会者不难,他手挥目送,把软件下载后,登记记录,一个少女放下手头工作,细心凝视。
她是新人,大文没见过她。
她笑笑说:“是大文吧,我叫伍曼谷,我愿意学习。”
“千万别客气,眼见功夫而已。”
那个叫曼谷的少女十分好学,坐在大文身边,一五一十学习,很快上手。
大文忠告:“你把最新一个月的收发先做出来,上头要看,一目了然,稍后才加班算旧帐。”
曼谷一直说:“是,是。”
她很快熟习,那女孩中人之姿,可是打扮清爽时髦,一头直乌发用夹子别起,露出小小耳朵,相当漂亮。
最讨人喜欢是她那勤于吸收的姿态,大文不知不觉在采购部逗留了个多小时。
同事上来找人,“大文,你在这里好不温馨,楼下做死人了,还不下来?”
大文不得不告别采购部,“记住,所有收据用扫描机扫入电脑,作为证据。”
曼谷笑答:“明白。”
同事没好气,“大文,你也不过是徒子徒孙,你还到这里来收殖民地?”
大文仍不放心,“有问题找我。”
同事把他一把扯走。
“那女孩叫什么名字,曼谷?倒也稀奇,还有无东京、仰光、耶加达?”
过两日,曼谷送一盆小小非洲紫罗兰给大文。
刘伯咕哝:“地库没阳光,哪里养得活。”
大文想一想,去买了一盏小小紫外线灯,每天开着,照住那盆小小紫罗兰。
…“大文喜欢自寻烦恼。”
“大文吃饱饭没事做,一盆花草当女友看待。”
“大文,待你结婚生子之后,你就知道做人艰难。”
做了手脚
星期五下班时分曼谷找他,同事们挤眉弄眼取笑。
大文问:“有什么事吗?”
“是,大文,有些文件上不去电脑。”
“我来看看。”
“真不好意思,是周末呢,难得你有空。”
“小意思,别客气。”
“你真是熟手。”
“自小学开始电脑是我唯一良友,我在那上头与同学通电邮、找资料、阅读、画漫画、听音乐…全靠它。”
他在采购组帮曼谷解决问题,天色暗下来,他们也不开灯。
只有助理主任室里还有人,磨砂玻璃上有硕大人影走来走去,忽然叫:“伍曼谷,你进来”口气像叫一只狗。
曼谷一声不响,站起来走进房里。
这时,大文看到两个黑影,他坐在黝暗大堂里,像看皮影戏,那助理主任活像电影里的泼妇,高大肥胖,提高了声音,一字一句都听得清清楚楚。
她这样说:“我不过告了三个星期产假,你就乘虚而入?你喂老头吃迷药,他把采购组记录交给你办?你是什么东西,你上工才三个月,我在位已经五年,你试用期已满,这是你的报告,你全部不及格,每项都得零分,请你滚蛋。这是一个教训,切莫越级挑战,别想我替你写推荐书。”
那肥胖的身形手舞足蹈,十分夸张。
只见伍曼谷一声不响走出来,坐下发呆。
她看上去十分镇定,可是一双耳朵烧得通红,双手微微颤抖。
接着,那恶妇啪一声关了灯,趾高气扬地自小房间走出来,她一脸横肉,那么胖却穿着极细跟高鞋,对产后身体实在无益,她挽着大手袋咯咯咯离去,像纳粹德军操人生死的盖世太保。
大堂只剩他们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