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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医生稍作犹豫。
一旁的省长则帮腔地说道:“你就按林先生的意思去办,愈快愈好,不得延误。”
“是!”省长既已开口,他这个小小医院的主治大夫,又怎能违抗呢?
因此,全院上下开始忙碌著林俊浩的登机准备动作。
就在这时候,医院的急诊室门口突然一阵骚动。原本拍摄航业钜亨的媒体也转向那边,原来是失踪三天的程湘绿被长江沿岸的人家发现,由公安紧急送进医院。
“另一名落水的游客也找到了,她还有呼吸,但心跳非常薄弱,请医生赶快来急救!”推著担架进来的公安,将病患交给医院的护士。
躺著程湘绿的病床担架从林伟之的身边擦身而过;那一瞬间,他回过了头,瞥了一眼床上的女孩。从他眼中发出一丝的无奈与叹息,他当然知道儿子是为了救她而差点丢了性命。
没有多加追问,也没有稍作停留,他大步跨向停机坪。如今,他只能祈求老天爷将他的儿子还给他了。
程湘绿醒来,已是三天後的事情。
她微微呻吟,然後缓缓地睁开眼睛。首先跃入她眼帘的,是两张既焦虑又庆幸的面容。她的意识还有些模糊,但很本能地清了清喉咙,以艰涩又沙哑的嗓音,朝眼前的两人低唤:“爸、妈!”
两老情绪激动地抱住她,尤其是程湘绿的母亲,更是忍不住地恸哭。“小绿,我的心肝宝贝,你终抄醒来!妈被你吓坏了,我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
母亲的哭泣声让她的意识稍微清醒,而昏迷前的记忆,也在此慢慢注入脑中接著,程湘绿的反应痴呆了!她惶恐地抓握手边的东西,想坐起来确认自己是否真的还活著,而且是活在二十世纪。
“小绿,你怎么了?你想起来了是不是?妈帮你,你自己别乱动。”程母被程湘绿空洞的眼神及慌乱的情绪给吓了一跳。
老天!她没死,她竟然又回到现实的世界!
随即她立刻又想起慕靖楠,想起他为了自己而牺牲的那一幕,她的心仿佛被人绞碎般的心痛……他死了,她永远也无法再见到他,无法再回到一千多年前的唐朝了。
“妈……我好想你……”突然她的情绪崩溃,投入母亲的怀抱恸哭。
程母见她哭出了声,总算安下一颗心,轻拍她的肩膀安慰:“没事了,小绿,捡回这条命就好。等你手伤一好,我们马上就回台湾去。”
“是呀,小绿,医生说你掉落水里,又昏迷三天才被找到,还能捡回这条小命,真是福大命大。”程永康满脸皱纹,但却堆上了笑容。
闻言,程湘绿的心一惊,哽咽地问:“我出事多久了?”
“一个星期。不过,你在医院已经昏睡三天了。”程母回答道。
怎么可能?她在唐朝过了将近半年的日子,而现实世界里,她才失踪了四天。
难道这一切只是梦?是她昏迷时所作的绮梦?
不!她跟慕靖楠的记忆是那么活生生地烙印在她脑海中,那怎么可能只是梦呢?
“妈,我的衣服呢?我的衣服在哪里?”她突然慌乱地问。
“妈赶著从台湾来看你,忘了带你的衣服来。不过你放心,妈这两天就去街上帮你买几套衣服,等出院的时候穿。”程母握住女儿的手,宠溺地笑著。
程湘绿摇摇头。“不,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我落水时穿的那套衣服在哪里?”
程母不明白女儿何以如此紧张,她疑惑地问:
“那套睡衣已经被岩石割得破碎不堪,院方把它交给我时,妈就把它丢了。怎么?那件睡衣对你很重要吗?”
不是睡衣很重要,而是她以为自己被发现时,身上穿的应该是唐朝女装才对呀!为什么却是那套被慕靖楠丢弃了的睡衣?老天!她该如何证明她与慕靖楠的相遇不是梦,而是真实的一切呢?
泪水潸潸滑落,她失魂落魄、双眸空动无神地道:
“不要,这不是真的!靖楠他是活生生的人,他不是梦幻里的人物!”
程家二老再度被她恍恍惚惚的模样吓著,猛摇著她的臂膀问:“小绿,你怎么了?你别吓妈呀!”
程母激烈地摇晃,弄痛了程湘绿的伤口,她感觉手臂有一道撕裂的痛。
瞬霎,她震惊地瞥向自己的手臂,发现在被朱喀刺伤的地方包裹了几层纱布。
“我的手是不是刀伤?是不是被利刃刺伤的伤口?”她迫不及待扯开纱布,想一探究竟。
程永康见状,马上抓住她的手阻止道:“小绿,你这是做什么!你这样会让伤口再裂开的!”
“爸,求求你!让我拆了它,它对我糯很重要,我要知道这伤口是不是被刀刺伤的。”程湘绿以悲哀的眼神对父亲乞求。
程母忍不住泪水说道:“小绿,你醒来怎么像变个人似的?叫妈好担心呀!”
“妈,对不起!我只是有一段无法让人置信的遭遇,我必须要确定它是否真的存在,而不是虚幻不实的梦境……”程湘绿哭得像个泪人儿。
“发生了什么事?你落水之後,不是就不省人事了吗?难道你……”程母胡乱地瞎猜。
程湘绿噙著泪摇头。“我一时也说不清楚,先让我看看伤口,再慢慢告诉你们。”
程永康叹了口气地摇摇头。“别拆了,小绿,爸去帮你找医生来,你直接问他吧!”
几分钟之後,医生到了程湘绿的病房巡视。
“程小姐,你的伤口很深,不像是被岩石刮伤的,很可能是被河里某样金属废弃物刺伤。不过你别担心,我们已经帮你做处理了,应该没什么问题。”医生推推厚重的黑框眼境,语气温柔地解说。
太巧合了!程湘绿根本就已相信这是被秣喀刺伤的伤口。
“谢谢你,医生!我想再请问一下,我女儿几时可以出院?”
“既然她已经醒了,随时都可以出院;不过我还是希望病人能多待两天观察一下,以防有什么後遗症出现。程小姐,你的确很幸运,比那位林先生晚被救起,却比他还早清醒。我听说台湾方面的医院,到现在也还没把他救醒呢!”
程永康与妻子交换无奈的眼神,他们刻意想隐瞒这件事,没想到却从医生口中说出来。
果然,程湘绿一阵慌张:“什么林先生?除了我之外,还有人落水吗?”
“对不起!程先生,令嫒并不知道吗?”医生突然觉得自己失言。
程永康摇摇手道:“医生你忙吧!我来跟她说就行了。”
医生匆匆退下,程湘绿紧接著问:“爸!他说的林先生是谁?是林俊浩吗?”
程永康点了点头,拍拍女儿的肩膀道:“别激动,爸慢慢告诉你……”
这是程湘绿第十次在林家大门外被拒,林家的管家只是传达主人的话,说林俊浩不便见客,便将铁门关上,阻隔了她殷切盼望见到林俊浩的心。
孤立地站在铜门深锁的大门外,程湘绿沮丧又悲戚地靠在围栏上低泣。
得知当时林俊浩为了救她而投身江水,却因体力不支溺水时,她心中的痛楚是无法以只字片语形容的。在前世,慕靖楠为了救她而葬身崖谷江底;在今生,林俊浩同样为了她而不省人事。这分情、这分爱,叫她拿什么还?叫她如何报答呢?
回到台湾之後,她每天前来林家探视,但林家的人一再将她拒之门外。她明白林俊浩父母对她不能谅解,是因为她是间接杀害林俊浩的凶手;但尽管如此,她还是期望能见到林俊浩的面,即使他已经有了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她仍希望自己能守在他身边,直到他苏醒。
而站在林家宅院二楼的林伟之,从玻璃窗前眺望大门外的程湘绿,他不忍心地叹气摇头对妻子说:“还是让那女孩见俊浩一面吧!也许这样对俊浩的病情有帮助。”
林母一脸坚决地否定:“都是她害得俊浩变那样,我不想见到她。更何况,我若让她进来,叫婉茹的面子要往哪儿摆?我们怎么跟谢家交代,说俊浩就是为了她要跟婉茹解除婚约?”
“这门婚事,我本来就不赞成你擅自作主决定;再怎么说,也要俊浩心甘情愿才来订婚,而你却自行决定、自行宣布消息,才会惹得俊浩离家出走,不肯回来,也不肯接替我的事业。”林伟之与妻子争辩道。
“喔,你现在又都怪我了?当初若不是你说婉茹跟俊浩是青梅竹马,是最登对的一对,又说让林、谢两家联婚是最好不过的结合,我怎么会积极想撮合他们?而且婉茹又是那么乖巧,那么喜欢我们家俊浩,我当然想她当我们林家的媳妇了。”林母辩道。
“好啦!俊浩离家是事实,现在又昏迷不醒,如今说这些,都太迟了!”
林母双手环胸,语气仍是强硬:“不管怎么样,俊浩跟婉茹的订婚也是事实,我不能让谢家认为俊浩欺骗他们,所以我绝不让那个女孩踏进林家一步!”
林伟之重重地叹气。当他转身抬头时,惊讶地瞥见站在门口满脸潸然的谢婉茹。“婉茹,你……”
林母一听丈夫的低唤,跟著也转过身去。她愣了一愣,才腼腆地问道:“婉茹,你都听见了,是不是?”
谢婉茹是个典型温柔贤淑的女子,她虽然生长在富裕人家,却丝毫没有沾惹天之娇女的蛮横骄气,待人总是那么温温顺顺、善解人意。
如今她听见了这事实,自是打击很大,她红著眼眶,双手微微颤抖地道:“原来俊浩哥的离家出走,果真与我有关!他对我并没有男女之爱,全是我一厢情愿喜欢他,所以他才会在订婚场合上失踪的,对不对?”
林母连忙走过来安慰道:“没有这回事,俊浩他是喜欢你的!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他最疼你了啊!”
谢婉茹双手捣在嘴上,拼命地甩著头。“是,他是疼我,但他只是把我当作妹妹!我根本不可能成为他的新娘,他喜欢的是外面等候的那个女人……”
“乖,别哭!伯母不让俊浩娶她的,你一直是伯母最锺爱的媳妇。”林母搂著她哭泣的肩膀。
“不,俊浩他不娶我!如果他真心喜欢我,就不在这两年里从不来看我。
我早该有觉悟,我不该一再欺骗自己,认为只要等待,就一定能等到他的真心。如今他已经喜欢上另一个女人,我更不可能得到他的心了……”她哭得柔肠寸断。
林伟之闻言也心疼。他从小就疼她,把她当亲生女儿看待,当然不舍得见她心伤。“婉茹,是俊浩没那个福气,不懂得珍惜身边的感情。伯父代他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俊浩。”
他的话更加重谢婉茹的悲伤,令她哭得更加凄厉:“可是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就将俊浩让给别的女人!我是那么地深爱著他,我真的不想离开他呀!”
心碎使她变得憎嫉忿恨,她不想再当个楚楚可怜的女人,她要积极地争取深爱男人的感情。
“放心,伯母会支持你,伯母不会让别的女人将俊浩抢走!”
林伟之看在眼里,担忧在心里。“婉茹,伯父明白你对俊浩一片痴心,不过现在俊浩迟迟未醒。倘若他真的成为植物人,伯父希望你放弃俊浩,不要为他耽误了青春。”
“谁说我儿子不会醒来?俊浩不可能成为植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