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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堂中那张桌子以及她们站立的地方,整个厅堂的地面竟都是活动的翻板。
这实在令人意外。
还有更令人意外的东西。
暗器!七种暗器。
每一种暗器的数目只怕都以百计,突然自厅堂的四周飞蝗般射出。
千百道暗器交织成一道闪亮的巨网,四面八方的罩下。
只有李大娘她们站立的地方例外,其他的地方完全都在暗器的射击范围之内。
所有的暗器都是发自机簧,破空声尖锐刺耳,势子的急劲可想而知。
脚下地面的突然下沉,已令人惊慌失措,再来这一阵暗器更难应付。
十二个白衣人失声惊呼。
惊呼未绝,五个已跌下陷阱,七个才跃身半空,其中的四个被暗器射成了刺猬,往陷阱
坠下,剩下来的三个身上亦激起了血花。
十二个白衣人之中看来还是以他们三个的武功最好,虽亦被暗器射中,身子仍灵活,半
空中翻滚,硬从暗器网中穿出,直往厅堂当中扑落。
武三爷的武功更在这些人之上,地板刚沉,他的身子已飞起,双手半空乱抓,叮叮铛铛
的一阵乱响,射向他的暗器全都被他抓在手中。
他的人旋即穿出了暗器的罗网,人还在半空,抓在手中的暗器便又出手,击向那四个中
年妇人。
四个中年妇人手中的软剑连忙展开,灵蛇般飞卷。
暗器瞬息被击落。
武三爷人亦到了,飞将军也似的从天而降。
两支软剑旋即向他胸膛刺到。
剑锋已抖直,剑尖却仍在跳动,就像是毒蛇吐舌。
武三爷大喝一声,上半身一仰,凌空忽一个翻滚,斜刺里落在当中那张桌上。
剑跟踪刺到,仍是那两支剑。
武三爷双脚起落,竟硬将那两支剑踩在脚下。
他双脚已用上,再来两支剑他怎样应付?
另外的两支剑亦已准备刺来了。
却就在这时,三个白衣人已扑落,两个迎向另外的两个中年妇人。
刀闪当头劈落。
那两个中年妇人哪里还有时间算计武三爷,两支软剑忙应付那两把快刀。
还有一个白衣人却是挥刀砍向那个剑被武三爷踩在脚下的中年妇人。
他非独懂得掌握机会,刀亦是闪电一样。
那两个中年妇人不由得慌了。
武三爷的脚就将她们的软剑踩在脚下,已经吓了她们一跳,她们当然也想将软剑抽回,
可是一动手,剑却动也不动,如同压上了千斤重铁,这又吓了她们一跳。
现在竟还再来一把快刀,她们不慌才怪。
刀闪电砍上,叮铛一声竟然弹了回去。
那刹那之间,两个中年妇人的一个左手已从怀中抽出了一柄匕首,挡住砍来的那把快
刀。
刀虽然挡开,她的人已给刀上的力道震得一个踉跄。
那个白衣人比她更惨,连人带刀飞跌在地上。
她的气力还没有这么大,只是她左手的匕首挡住了砍来的那把快刀之时,另一个中年妇
人亦已从怀中抽出了一柄匕首,掷向那个白衣人咽喉。
这一掷又准又狠。
这个中年妇人更懂得掌握机会。
匕首飞入咽喉,鲜血标出,那个白衣人浑身的气力亦从咽喉标出。
他飞跌地上。
两个中年妇人却同时飞了起来。
武三爷同样懂得掌握机会。
快刀一砍上,武三爷人亦凌空,双脚飞快地蹬了出去。
两个中年妇人也知道武三爷一定会利用这个机会出手,左面的一个人被刀震得踉跄倒
退,同时匕首亦已带回,插向武三爷踩在她那剑上的脚,右面的一个匕首脱手挪出,手便落
在剑柄之上,两于握剑,准备随时反击。
她们的思想敏捷,身手亦灵活,只可惜武三爷出击的并不在她们的意料之内。
右面的那个匕首还未插到,右面的那个左手才搭上剑柄,武三爷的双脚已左右踢在她们
的肩膀之上。
两人立时被踢得飞起,飞入了半空,却连随飞蜂般纤腰一折,凌空飞回。
她们居然有这么好的轻功。
人飞回,剑亦飞回。
两柄剑,一柄匕首。
剑就像飞蜂的毒针,匕首亦寻暇抵隙。
武三爷一双眼睁大,瞪着刺来的软剑匕首,好像不知道如何应付。
他赤手空拳,要同时对付三样兵器的确并不容易。
哧哧哧的双剑一匕一齐入肉,血飞激。
不是武三爷的肉,也不是武三爷的血。
两个中年妇人的剑势一定空,他人就往后一缩,脚同时一挑,挑起了地上那个白衣人的
尸身。
那虽然是他的手下,现在已是一个死人。
只要还有利用的价值,活人他都不肯放过,何况死人?
剑尖锋利,匕首也利,一刺入尸体,便直没入柄。
拔出来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往后退乘势将剑拔出也是一个办法,只可惜两个中年妇人身形下落之时,已在陷阱的边
缘。陷阱并不深,却倒插无数锋刀。
身入陷阱的白衣人不死于暗器之下,难免死于锋刀之上。
往后退根本就是一条死路。
两个中年妇人惟有起脚去踢。
她们的脚还未踢上尸体,武三爷便来了。
两只脚的一只,马上转踢武三爷的小腹,还有的一只亦自收回,人却又飞起。
这只脚的主人正是那匕首仍在手中的一个。
她的人飞起,右手便松开,左手却握着匕首更紧,软剑虽不易从尸体上抽回,匕首轻易
就拔出。她弃剑用匕首,人飞起,母老虎也似的扑落,匕首疾往武三爷头顶刺下。
武三爷即时一声暴喝,偏身坐马,手一抄竟抓住了踢向自己小腹的那只脚。
那个中年妇人不由失声叫了起来。
尖叫声出口,她的左手已落在尸体之上,就抓着那具尸体猛向武三爷的胸膛撞去。
她这个动作尚未完成,便发觉自己的身子已凌空。
武三爷的左手抄住了那个中年妇人的小腿,右手旋即抓住了那个中年妇人的纤腰,一发
力,那个中年妇人便给他托了起来,高举过顶。
她才开始挣扎,小腹已一下刺痛。
那插向武三爷头顶的匕首已插在她的小腹上。
手挥匕首凌空扑落的那个中年女人却给他的一脚踢了出去。
这一脚当然又是武三爷抄着她那只脚的手强迫她踢的。
后面是陷阱,那个中年女人竟给那一脚踢下陷阱。
两声惨呼差不多同时响起,一声在陷阱底下,一声在半空。
半空那一声惨呼亦往陷阱飞落。
武三爷将手中那个中年妇人掷出,不禁仰天打一个哈哈。
这一个哈哈出口,两支剑已从左右刺到。
软剑!
来的竟是另外两个中年妇人。
他的两个手下已伏尸地上。
这两个中年妇人比方才那两个显然更胜一筹,出剑更狠准。
武三爷双袖飞舞,脚踩罗汉步,连接二十四剑,竟都无法找到对方的弱点。
他开始感到不耐烦,拳掌袖齐施,硬将那两个中年妇人迫退开两步,猛可大喝道:“来
人呀!”
门外还有他好几个手下,他并没有忘记。
只要有人绊住这两个中年妇人,他就可以抽身擒下李大娘。
他一直毫不着急,因为李大娘在庄外的手下已被他铲除,庄内亦已被他控制。
可是到那只怪鸟出现,他却发觉事情并不是自己想像的那么简单。
所以他立即发动攻势。
谁知道大堂中竞有那么厉害的埋伏。
他还未冲到李大娘的面前,他在堂内的十二个手下已一个不剩。
李大娘方面还有两支剑,有一只怪鸟。
那两只剑虽然不放他在心上,但那只怪乌,他却不能不顾虑。
那只怪鸟的突然飞来绝不会没有原因。
李大娘面上的笑容更可疑,仿佛已胸有成竹。
是不是这厅堂之中还有更厉害的埋伏?那只怪鸟的飞来又暗示什么?
武三爷不知道,却已感到危机已降临自己头上,必须赶快将李大娘抓起来。
那最低限度,他也有一个人质在手。
投鼠忌器,就还有机会。
况且李大娘就擒之后,说不定还可以将这个局面完全扭转。
他早已决定今夜孤注一掷,现在所有的筹码都已押上,赌局亦开始多时,要收也收不回
的了。
他只有赌下去。
一叫人来人就来了。
五六个白衣人飞快冲人,却竟直冲入门后的陷阱。
武三爷一眼瞥见,不禁大吃一惊。
他挑选手下向来小心,鲁莽的他已要考虑,睁眼瞎子他更就连考虑都懒得考虑。
因为他并不是在开善堂。
现在这五六个白衣人连瞎子都比不上。
瞎子最低限度会先行探探道。
这五六个白衣人简直就像是给人掷入来。
陷阱内遍插锋刀,五六个白衣人掉下去竟一声也没有,莫非他们还是哑于?
武三爷知道绝不是。
每一个白衣人最少都已跟了他三年,他对他们都很清楚。
他们既不瞎,也不哑。
现在为什么变成又瞎又哑?
武三爷不禁打了一个寒噤。
他忽然发觉,自己完全孤立。
门大开,门外却只是一片昏暗。
没有人,人影也没有。
凤从门外吹入。
深夜的秋风清冷如冰。
剑风却森冷如冰。
剑风已迫近眉睫。
武三爷偏头一瞥门外的同时,毒针般的两支软剑已回刺,刺向他的眉心,刺向他的咽
喉。
他侧身一闪,突然破声狂吼。
惊心动魄的吼声,霹雳似震撼厅堂。这正是佛门“狮子吼”神功,他在少林寺那一
段日子倒不是白过的,虽然练得还未够火候,却已够吓人。
两个中年妇人给他这一吼,手脚不由一软,那只怪鸟亦惊得从李大娘的肩头飞起。
武三爷双拳乘机出击。
钵头大的拳头,几百斤的气力,挨上这样的一拳,绝不比挨上一剑好受。
左面的一个中年妇人当场飞起,往陷阱飞坠,一声也没有。
武三爷的右拳已打断了她的喉骨。
她即使没有坠下陷阱,这一拳已足以将她那条命打掉。
武三爷的左拳却落空。
右面那个中年妇人惊吓下竞仍能闪开武三爷左拳,她的剑旋即反刺。
武三爷闷哼退避。他的面色已发白,方才那一吼,似乎已吼掉他不少的气力。
那个中年妇人乘势追击,毒针般的软剑像锋翅似的震动,一支剑刹那仿如变成了几十
支。
剑震动寒光飞闪,直似洒下漫天剑雨。
叮一声,漫天剑雨突散。
那个中年妇人第一次变了面色。
她的剑仍在手,但已不能开展。
那瞬间,武三爷的右手已多了一把尺,漆黑的尺,毫不起眼,却仿佛隐藏着某种魔力。
黑尺一穿入剑雨,漫天剑雨便消失,锋利的三尺软剑竟变成昏头的青蝇,飞投在尺上,
剑锋竟似被那黑尺吸住了。
那个中年妇人铁青着脸,目光从黑尺转到武三爷的面上,忽问道:“你是少林弟子?”
武三爷笑笑,反问道:“你也认得这种量天尺?”
那个中年妇人道:“那不过是块磁铁。”
武三爷亦自冷笑,道:“在你虽然已不是秘密,但出其不意,你还是不免上当。”
“当”字还在他唇边,那个中年妇人的左半身便一转,左掌顺势拍向武三爷的胸膛。
这一着都是在武三爷的意料之内。
那个中年妇人左掌就拍在武三爷的左手中。
武三爷五指一收,握住了那只左掌。
中年妇人的右手几乎同时松开了剑柄,食中指勾起,枪向武三爷的眼珠。
再来这一着未必亦在武三爷的意料之内,但他的左手却已挥出,中年妇人的手指还未抢
上眼珠,人已被武三爷掷了出去。
武三爷右手同时挥出,量天尺一震,嗡一声,吸在尺上的软剑震脱,追在那妇人后面。
中年妇人半空中扣腰身转折,正待再飞回,剑已然飞至,飞入了她的腰背。
一声哀呼,飞蜂般的身子凌空飞坠,坠下了陷阱。
武三爷仿佛知道这结果,他没有再望那边,目光就落在李大娘的面上。
李大娘也是在望着他,竟是一脸的笑容。
美丽如春花,温柔如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