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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情意甚殷。沐谦大为感动,从席底取其匕首,将刘裕派他来行刺的事说了,并劝他以
后要多加保重,不可太过相信别人,免遭凶险。司马楚之叹道:“我若严加戒备,虽有所
防,恐有所失。”意思说安全是安全了,只怕是失了人才。沐谦以后便竭诚为他尽力。
这一类的事例甚多。汉阳琳刺客不杀蔡中郎、唐承干太子刺客不杀于志宁、淮南张显
刺客不杀严可求、西夏刺客不杀刘??等等皆是,事迹内容也都大同小异。
二十五 张训妻
张训是五代时吴国太祖杨行密部下的大将,嘴巴很大,外号叫作“张大口”。杨行密
在宣州时,分铠甲给众将,张训所得的很破旧,极是恼怒。他妻子道:“那又何必放在心
上?只不过司徒不知道罢了,又不是故意的。如果他知道的话,一定不会分旧甲给你。”
第二天,杨行密问张训道:“你分到的铠甲如何?”张训说了,杨行密便换了一批精良的
铠甲给他。后来杨行密驻军广陵,分赐诸将马匹。张训所得大部分是劣马,他又很不满意
。他妻子仍是这样安慰他。第二天杨行密问起,张训照实说了。杨行密问道:“你家里供
神么?”张训道:“没有。”杨行密道:“先前我在宣州时,分铠甲给诸将。当晚做了个
梦,梦到一个妇人,穿真珠衣,对我说:‘杨公赠给张训的铠甲很是破旧,请你掉换一下
。’第二天我问你,果然不错,就给你换了。昨天赐诸将马,又梦到那个穿真珠衣的妇人
,对我说:‘张训所得的马不好。’那是甚么道理?”张训也大感奇怪,不明原因。张训
的妻子有一口衣箱,箱里放的是甚么东西,从来不给他看到。有一天他妻子有事外出,张
训偷着打开箱子,见箱中有一袭真珠衣,不由得暗自纳罕。他妻子归来后,问道:“你开
过我的衣箱,是不是?”
他妻子向来总是等他回家后一起吃饭,但有一天张训回来时,妻子已先吃过了,对他
说:“今天的食物有些特别,因此没有等你,我先吃了。”张训到厨房中去,见镬里蒸着
一个人头,不禁大为惊怒,知道妻子是个异人,决意要杀她。他妻子道:“你想负我么?
只是你将做数郡刺史,我不能杀你。”指着一名婢女道:“你若要杀我,必须先杀此婢,
否则你就难以活命。”张训就将妻子和婢女一起杀了。后来他果然做到刺史。
这个女人算不得是剑客,只能说是“妖人”。不过她对张训一直很好,虽然蒸人头吃
,似乎并无加害丈夫之意。那婢女当是她的心腹,她要丈夫一并杀了,以免受到婢女的报
复,对丈夫倒是一片真心。任渭长在图中题字说:“婢无罪,死无谓”,没有明白张训之
妻的用意。张训在历史上真有其人,是安徽清流人。杨行密起于安徽,部下大将大部分是
合肥、六合、宿州一带人氏。世传杨行密以三十六英雄在庐州发迹。我不知三十六英雄是
哪些人,相信“张大口”张训必是其中之一。杨行密部下著名的大将有田? 、李神福、陶
雅、李德诚、刘威、徐温、台蒙、朱延寿等人。欧阳修的《五代史》中说杨行密力气很大
。旧五代史中则说他跑路很快,每天能行三百里,最初做“步奏使”的小官,用以传递军
讯。《资治通鉴》则说:“行密驰射武技,皆非所长,而宽简有智略,善抚御将士,与同
甘苦,推心待物,无所猜总。”从历史上的记载看来,杨行密所以成功,第一是爱护百姓
,第二是善于抚御将士,第三是性格坚毅,屡败屡战。他用兵并无特别才能,但不折不挠
,拖垮了敌人。杨行密本是高骈部下的庐州刺史,这刺史之位也是他杀了都将自行夺来的
。高骈统治扬州,政事给吕用之弄得一团糟,部下将官毕师铎、秦彦、张神剑作乱,杀了
高骈。吕用之逃到庐州。杨行密发兵为高骈报仇,占领扬州,由此而逐步扩大势力。
当时杨行密的大敌是流寇孙儒。此人十分残暴,将百姓的尸体用盐腌了,载在车上随
军而行,作为粮食。孙儒的部队比杨行密多了十倍,进攻扬州时杨行密抵挡不住,只好退
出。孙儒入城后纵火屠杀,大肆奸淫掳掠,随即退兵。杨行密派张训赶入城中救火,抢救
了数万斛粮食,赈济百姓。杨行密和孙儒缠战数年,互有胜败,最后一场大会战在皖浙边
区进行。张训部队坚守浙江安吉,断了孙儒军队的粮道。孙军食尽,军中疟疾流行,孙儒
自己也染上了,杨行密由此而破其军,斩孙儒,奏凯重回扬州。《十国纪年》载:“行密
过常州,谓左右曰:‘常州,大城也,张训以一剑下之,不亦壮哉!’”那么张训的剑法
似乎也很好。
杨行密到扬州后,财政极是困难,想专卖茶叶和盐,他部下的有识之士劝他不可和民
争利,说道:“兵火之余,十室九空,又渔利以困之,将复离叛。不若悉我所有,易邻道
所无,足以给军。选贤守令劝课农桑,数年之间,仓库自实。”杨行密接受了这个意见,
并不搜括榨取百姓,而以与外地贸易的办法来筹募军费。《通鉴》称:“淮南被兵六年,
士民转徙几尽。行密初至,赐与将吏,帛不过数尺,钱不过数百;而能以勤俭足用,非公
宴,未尝举乐。招抚流散,轻徭薄敛,未及数年,公私富庶,几复承平之旧。”可见政府
要富足,向百姓搜括并不是好办法。税轻,征发少,对百姓仁厚,经济上的控制越宽,公
和私都越富庶。单是公富而私不富,公家之富也很有限。五代十国时天下大乱,杨行密所
建的吴国却安定富庶,便是轻徭薄敛之故。杨行密军力不强,部下亦没有甚么了不起的将
才和智士,但爱民爱士。朱全忠数度遣大军相攻,始终无法取胜。昭宗天复三年,朱全忠
又和杨行密交战。张训和王茂章等攻克密州张训作刺史。朱全忠大怒,亲率大军二十万赶
来反攻。张训眼见众寡不敌,与诸将商议。诸将都说,反正密州不是我们的地方,主张焚
城大掠而去。张训说:“不可。”将金银财宝都留在城里不取,在城头密插旗帜,命老弱
先退,自以精兵殿后,缓缓退却。朱全忠的部将率领大军到来,见城头旗帜高张,而城中
一无动静,疑有埋伏,不敢进攻,等了数日才敢入城,见仓库房舍完好,财物又多,将士
急于掳掠享受,谁也不想追赶。张训得以全军而还。杨行密晚年,大将田? 、安仁义、朱
延寿等先后叛变。五代十国之时,大将杀元帅而自立之事累见不鲜,田? 这些人拥兵自雄
,不免有自立为王之意,但一一为杨行密所平定。安仁义是沙陀人,神箭无双。欧阳修《
五代史》中载称:“吴之军中,推朱瑾善槊,志诚善射,皆为第一,而仁义常以射自负,
曰:‘志诚之弓,十不当瑾槊之一;瑾槊之十,不当仁义弓之一。’每与茂章等战,必命
中而后发,以此吴军畏之,不敢行近。行密亦欲招降之,仁义犹豫未决。茂章乘其怠,穴
地道而入,执仁义,斩于广陵。”朱延寿是杨行密的小舅子,拥兵于外,将叛。杨行密假
装目疾,接见朱延寿的使者时,常常东指西指,故意说错。有一日在房中行走,突然在柱
子上一撞,昏倒于地,表示眼病重极。朱夫人扶他起身,杨行密良久方醒,流泪道:“吾
业成而丧其目,是天废我也。吾儿子皆不足以任事,得延寿付之,吾无恨矣!”宣称朱延
寿是他最最亲密的战友,决心指定他为接班人。朱夫人大喜,忙派人去召朱延寿来,准备
接班。朱延寿不再怀疑,兴高采烈的来见姊夫。杨行密在寝室中接见,便在房门口杀了他
,跟着将朱夫人也嫁给了别人。杀朱延寿这计策,颇有司马懿装病以欺曹爽的意味,这巧
计是大将徐温手下谋士严可求所提出的,因此徐温得到杨行密的信任重用。杨行密病死后
,长子杨渥继位,为徐温所杀,立杨行密次子隆演,吴国大权入于徐温之手。徐温的几个
亲生儿子都没有甚么才能,徐温死后,大权落入他养子李? 手中。李? 夺杨氏之位自立,
改国号为唐,史称南唐。大名鼎鼎的李后主,便是李? 的孙子。杨行密少年时为盗。欧阳
修对他的总评说:“呜呼,盗亦有道,信哉!行密之书,称行密为人宽仁雅信,能得士心
。其将蔡俦叛于庐州,悉毁行密坟墓及俦败,而诸将皆请毁其墓以报之。行密叹曰:‘俦
以此为恶,吾岂复为耶?’尝使从者张洪负剑而侍,洪拔剑击行密,不中,洪死,复用洪
所善陈绍负剑不疑。又尝骂其将刘信,信忿,奔孙儒。行密戒左右勿追,曰:‘信岂负我
者耶?其醉而去,醒必复来。’明日果来。行密起于盗贼,其下皆骁武雄暴,而乐为之用
者,以此也。”徐温是私盐贩子出身,对待部下就不像杨行密这样豁达大度。他派刘信出
战,一直担心他反叛。刘信知道了,心中很是生气,打了胜仗回来,徐温设宴慰劳,喝完
酒后大家掷骰子赌博。欧史载称:“信敛骰子,厉声祝曰:‘刘信欲背吴,骰为恶彩,苟
无二心,当成浑花。’温遽止之。一掷,六子皆赤。温惭,自以扈酒饮信,然终疑之。”
刘信掷骰子大概会作弊,将这种反不反叛的大事,也用掷骰子来证明,而一把掷下去,六
粒骰子居然掷了个满堂红,未免运气太好了。《江淮异人录》的作者吴淑是江苏南部丹阳
人,属吴国辖地,所以对当地的异人奇行记载特详,他曾参加《太平御览》、《太平广记
》等书的编纂。
二十六 潘??
据《南唐书》载,潘??常在江淮之间往还,自称“野客”,曾投靠海州刺史郑匡国。
郑匡国对他不大重视,让他住在马厩旁的一间小屋子里。有一天,潘??跟了郑匡国到郊外
去打猎。郑匡国的妻子到马厩中看马,顺便到潘??的房中瞧瞧,见房中四壁萧然,床上只
有一张草席,床边有一个竹箱,此外便一无所有。郑妻打开竹箱,见有两枚锡丸,也不知
有甚么用处,颇觉奇怪,便盖上箱子而去。潘??归来,大惊,骂道:“这女人是甚么东西
!竟敢来乱动我的剑,幸亏我已收了剑光,否则她早已身首异处了。”有人将这话去传给
郑匡国。郑匡国惊道:“恐怕他是剑客罢!”求他传授剑术。潘??道:“姑且试试。”和
他同到静院之中,从怀中摸出那两枚锡丸来,放在掌中,过得不久,手指尖上射出两道光
芒,有如白虹,在郑匡国的头颈边盘旋环绕,铮铮有声不绝。郑匡国汗下如雨,颤声道:
“先生的剑术神奇极了!在下今日大开眼界,叹观止矣。”潘??哈哈一笑,引手以收剑光
,复成锡丸。郑匡国上表奏闻南唐国主李?? ,李??召见潘??,命他住在紫极宫中。潘??过
了数年,死在宫中。
吴淑的《江淮异人录》中,也记有潘??的故事。
潘??是大理评事潘鹏的儿子,年轻时住在和州,常到山中打柴贩卖,奉养父母。有一
次过江到金陵,船停在秦淮口,有一老人求他同载过江。潘??见他年老,便答应了。其时
大雪纷纷,天寒地冻。潘??买了酒和老人同饮。船到长江中流,酒已喝完了,潘??道:“
可惜酒买得少了,未能和老丈尽兴。”老人道:“我也有酒。”解开头巾,从发髻中取出
一个极小的葫芦来,侧过小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