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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东的头发明显留长了,穿著刚上巿的春装,淡淡的粉色和浅浅的蓝色,搭配得恰到好处。一袭及膝洋装衬托出她美好的身段,让幸雄看得眼睛都直了。
幸雄现在趁每周一餐厅最不忙的时候,开车到新竹探望母亲。和以前最大的不同是,幸雄发现自己现在静得下心来,听母亲数落左邻右舍和亲朋好友(甚至他死去的父亲),而且不会被牵扯在其中,或是觉得厌烦,最后弄得不欢而散。有时母亲也会教训幸雄,说一些关於他婚姻和事业的大道理,要他好好做人,不要搞得一事无成,幸雄对这种情形也能泰然处之。
他只是不断地观察自己当时的想法,然后问自己:“这是真的吗?”每当有情绪升起,他就回观自己,并且采取自我安抚的
步骤。到了最后,母亲自己都觉得无趣,该骂的人都骂完了,该叨念的也都叨念完了——打一拳出去,对方不反击,也不受力,反而没有著力点了 ,空荡荡的,很无趣。
有一次,母亲又在数落幸雄的不是,抱怨很少看到自己的孙子。幸雄看著母亲,满头白发,满脸皱纹,一时之间,母亲的声音好像来自一个遥远的国度,她说什么都不再重要了。那一刻,幸雄的心打开了,全然临在地和母亲在一起。母亲说著说著居然就住口了,两个人什么话也没有说,就是沉浸在安详的宁静中。
所以后来他回家的时候,母亲的负面情绪愈来愈少,母子俩在一起时就说说最近发生的新鲜事,或是过去好玩的往事,让幸雄愈来愈想回家,母亲也愈来愈期待他每周一次的探望。
向东的进步也很大,她也是每个周末去探望与姊姊同住的父亲。以前都是相对两无言,向东总是冷冷淡淡的,吃了饭就走人。现在的向东和父亲有说有笑,有一次离开时居然还破天荒地在父亲脸颊上啄了一口,父亲受宠若惊,向东则是红著脸低头赶紧走人。
以前不苟言笑的向东,现在就像一座融化了的冰山,开始有人情味了。父亲和姊姊对於她巨大的转变都很惊讶,还问她是不是交了男朋友、好事近了。
图特踏进船舱的时候,向东正在跟幸雄描述她快速偷亲了父亲一口的情形,父亲的反应就像头一次牵女孩子手的小男生一样
腼腆。向东说著,幸雄听著,两人笑得好开心。
这次图特进来,大家居然都没注意到,他还得假装咳嗽几声,大家才安静下来。
“恭喜你们,”图特开口,“进入了第三阶段。而随著你们意识层次的提升,第三阶段的难度也相对地比较大。”
看著朝气蓬勃的学生,图特的语调充满信心。“不过,你们到目前为止都表现得非常出色,我相信在随心所欲玩生命游戏这个阶段,你们会有更大的收获。”
“在这里,”图特的声音格外洪亮,“我要提供另外一个版本给你们,是跟你们究竟是谁、来到这个世界是为了什么,以及到底有没有所谓的神相关的议题。”
台下的人都竖直了耳朵。“所谓另外一个版本,意思就是你们地球上已经有很多阐述这些议题的不同版本了。每一个宗教、每一种灵性派别,都有它各自表述的说法。”
幸雄忍不住打断图特,问道:“图特老师,哪一种才是正确的呢?“
图特哈哈一笑。“这就是我要跟你们说的,每一种版本都可能是对的,而我的版本也不是最正确的,它的正确与否,完全取决於你个人的看法。还有,”图特顿了一下,“你个人的喜好!”
台下的同学们一脸茫然,图特继续解释:“我其实知道的也不比你们多,我个人选择的版本是:有一种存在,叫做宇宙意识,他在各个不同的星球有不同的显化方式。而你和我,虽然来自不同的星球,但都是他的一部分,换句话说,宇宙意识是我们共同的源头,也就是很多人所谓的‘神’。”
图特知道还是有人听不明白,但他径自说了下去:“宇宙意识决定玩一个游戏(注),叫做‘找出你真正是谁’。为了玩这个游戏,宇宙意识必须做两件事:第一,他需要创造一个二元对立的世界,然后把自己分割成无数的碎片,撒落在这个世界上;第二,虽然这每一片碎片都是他,也都带著他无所不能、无所不在的最高力量,但为了要玩‘找出你是谁’这个游戏,他必须隐藏、收敛自己的力量和能力,才会让这个游戏更加刺激好玩。”
一口气说到这里,图特知道有人巳经受不了了,於是停下来等待大家发问。
首尔的正熙抢先问道:“为什么要创造二元对立的世界?这是什么意思?”
图特气定神闲地回答:“因为宇宙意识所在之处是一片混沌,是一个‘至一’的境界,没有黑白对错、是非好坏的对立性。你想想看,在那里怎么玩游戏呢?”
东京的友子接著问:“那为什么要玩这个游戏?有什么意义呢?”
图特笑笑。“你们人类的游戏有多少种?除了现在最流行的线上游戏之外,你们的各项体育运动和竞赛,不也是一种游戏吗?你是日本人,你打高尔夫吗?”
友子点点头。“那你为什么打高尔夫呢?”图特问。
友子耸耸肩,“好玩啊!”
“一根杆子,一颗小白球,一个大大的人拚命想把小小的球打进遥远的一个小洞中,有什么好玩啊?”图特故意挑衅地问,然后又笑著说:“就是这样啊!就是有人觉得好玩啊!宇宙意识就不能为了好玩而玩游戏吗?”
香港的克里斯说:“你用‘游戏’两个字来形容我们的人生,让我很反感。我们的人生充满如此多的苦难,你居然说它是个游戏,这未免太……”
孟买的阿南达抢著说:“我们印度教里是有这种说法,认为宇宙就是真神的游戏,地球也是一个游乐场。”克里斯还是满脸不以为然。
图特说:“克里斯,当你小时候,在一般孩子最爱玩的年龄时,你父亲给你灌输了什么观念?”
克里斯回想了一下。“当时我父亲在家里创业,开个小杂货店,我们每天都要帮他搬运货品或照顾生意。”
“所以啊,”图特说,“你的观念就是:人生是严肃、要做
苦工的,可不是拿来玩的。但你能不能看出它只是个想法,而且是让你无法愉快生活的想法?”
克里斯若有所悟地点点头。
图特看著他。“我知道这种根深柢固的想法很难改变,没有关系,慢慢来,只要先在你的表意识注册一下,然后再让它慢慢地渗透下去。”
注:这里谈到的生命游戏,以及后面会提到的彩蛋的观念,是来自克里斯多福·孟介绍给我的书《Busting Loose From The Money Game》( 作者是Robert Scheinfeld )。这本书谈的观念很有意思,但是非常激进,很多人无法接受。这里用的是我自己“改良”的简单版本。
31找寻人生的彩蛋——重新收回你失落的力量
图特停了一会儿又说:“克里斯,即使你不接受这种观念也没有关系,因为这是你的自由选择。要相信人生是艰难、严肃的,就像有人说的‘人生如战场’,也没有问题,因为那是你决定的游戏规则,我们尊重你,但你这个游戏规则会为你显化出你外在的世界。”图特的脸更严肃了,“我想问的是:你现在的人生观,为你显化出了什么样的人生?如果你所抱持的观念,到目前为止并没有为你带来你想要的人生,也许还带来了你不想要的人生,那么,考虑采纳另外一种人生观,对你有什么损失呢?”
克里斯低头沉思不语。向东又提出了关键的一问:“那图特老师,把我们的人生看成一个游戏,又能为我们带来什么好处呢?”
“很好!很好!”图特点头赞赏,“要回答这个问题,先让我们回到正题:为什么要玩这个游戏?”图特突然示意阿凸投影一段片子让大家看。
墙上出现的是一个学校的校庆,学生们正在欢乐地庆祝。接下来就是一连串的竞赛游戏,包括拔河、接力赛跑,然后就是两人三脚的游戏:参赛的一组两人,把各人的一只脚绑在一起,然后比赛看看哪一支队伍走得最快。
看到这里,图特暂停了影片,然后问大家:“看到了吗?他们收起自己双脚快跑的能力,把两个人的脚绑在一起,然后看哪
一组一拐一拐地走得快。这在做什么?这是为了什么?”
“好玩啊!看看会发生什么事!”幸雄忍不住说。
“对啦!”图特很高兴,“这就是人类游戏的精髓:宇宙意识化身为人类,隐藏了他无所不能的力量,就是为了要看看:到底会发生什么事——这是他们选择的游戏规则。”
“所以——”图特拉长了语调,“这个游戏分为两个阶段。在上半场,你出生了,成为动物当中唯一在生下来几年之内都没有办法自己求生的一个族类!完全地脆弱、无能。因为这样,你出生的头几年必须完全依赖周遭的世界提供你食物、让你安全——你变得毫无力量。”
荧幕上闪过婴儿出生,大人手忙脚乱地喂奶、换尿布、照顾它们的情形。
“在游戏的上半场中,你周遭的人事物都是设计好来帮助你忘记自己是谁的。而且更重要的是,这些人事物说服了你:你和真正的你是完全相反的——软弱、受限、无能、孤独、愚笨、悲伤、嫉妒……”图特继续说著。荧幕上出现孩子跌倒了被人嘲笑,做错事情被父母、老师责罚,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在街头的画面。
“所以从出生之后,一连串发生的事情都在帮助你忘记自己是谁。这个阶段的游戏设计得非常成功,看看在座的各位就知道了。”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图特又给大家看一些文字:
真正的你——→自由自在的灵体:无限的丰足、无限的创意、无限的力量。
你以为自己是——→受时空限制的一具身体:在有限的世界资源中挣扎求存,幸福快乐操控在别人手里,或是取决於你能得到多少分量的世俗价值。
曼谷的坤儿举手。“你现在说的这些,跟我们以前提到的潜意识动力有关吗?”
图特点头。
“是的,上半场发生的种种事情,例如小时候的创伤、痛苦的经历,都会在潜意识里留下一些负面的信念,也就是说,会把你的力量隐藏起来,让你不知道自己是谁。而这些痛苦和创伤,却又正是在游戏下半场让你找到自己真正是谁的最大助力。也就是说——”
图特加重了语气,“当你们长大成人以后,在生活当中会遭遇到种种困难,这些困难和问题,其实都是来帮助你了解自己有负面信念——也就是不利於你的潜意识动力——并且希望你可以从克服困难的过程中,失而复得你当初埋藏的力量。
“所以,回答向东的问题:把我们的人生看成这样的一场游戏,可以让你进入游戏的下半场,开始在人生的逆境中寻回自己
隐藏的力量。就像我们的向东——”
图特举例:“当初她因为母亲早逝,而隐藏了自己强大的女性能量,这是一个陷阱。成年以后,她从亲密关系的问题和困难当中,发现了自己的负面信念。而藉由面对自己的脆弱、克服内在的障碍,她找回了她的女性特质,重新迎回当初她隐藏的力量。”
向东听到图特的夸赞,不由得脸红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