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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林,幽谷,夜已深,对于本是浪迹天涯的浪子来说,算不了什么,此时无牵无挂,正是万事皆可抛,更何况还有个可爱的老头为伴。
明月公子于是也沉沉睡去,一枕清霜。
第二天醒来,只觉红日透过纱窗,早已经日上三竿了,明月公子舒展了身躯,曼声吟道:“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
又道:“好睡!好诗,解的切!”
起身推门而出,山风夹着泥土的芬芳、花草的香气阵阵扑面而来,举头望处,青山、白云,再加上暖暖的艳阳,明月公子只觉得高兴极了,不住赞叹:“真是好地方!老人家,天涯老人!”
叫了半晌无人应答,忽地记起老头早上要去溪边钓鱼,嘱咐自己换了衣衫。
明月公子遂踱到隔壁茅屋,轻推房门,应声而开,可是眼前的景象却令他大吃了一惊!
房中竟然挂满叠满了形形色色五花八门的衣服,不仅有各色的长衫、华丽的锦袍、普通的烂布衫等,还有道士作法的八卦道衣、七宝袈裟,明月直看的眼花缭乱。
最令明月公子叫绝的是居然还有很多件女子的衣裙,女红绣的花边十分精美,花花绿绿还分外的好看。
第四章 易容术
更新时间:2011312 19:16:37 本章字数:2254
月白缎的长衫,金丝烫的滚边,胸前隐隐绣着朵不知名的花瓣,明月公子觉得满意极了。
精心的梳洗后,明月才好意思换上这套新衣服,直到插好碧玉簪,明月公子才在铜镜前照了又照,仿佛人也似换了一个人一样。
昨夜还是落魄的臭小子,今朝却变神采飞扬的少年。
天涯老人重新放下钓饵,凝视着溪水里的倒影,不住啧啧称奇道:“臭小子,想不到你在这一方面也很有天分。”
明月公子不答,反而笑道:“前辈原来是开绸缎庄的。”
天涯老人怒道:“咄!胡说八道。”
明月还笑:“若不是卖衣裳的就是裁缝店的,要不怎么一屋子各式各样的衣服?”
天涯老人不禁得意道:“嘿嘿,小子没有见过吧,告诉你,就算花上三年五载,怀揣万金,跑遍各个州各个府也搜罗不全那么多精制的衣裳。”
明月公子点头道:“原来老人家喜欢收藏衣裳,这倒是个独特的癖好。”
天涯老人啐了口道:“呸!笨小子,老夫易容术独步天下,那些衣裳只不过是易容用的道具罢了,说到值钱的,箱子里的面具才最精制。”
明月倒吸了一口冷气,叹道:“那些衣裳你都穿得?”
天涯老人得意非凡:“那是自然,想装扮什么就能装扮成什么样子,保证你认不出来。”
明月公子苦笑道:“我还看见很多艳丽的女子衣裙…老先生莫非也能化妆成仙女?”
天涯老人傲然道:“那有何难,易容成美女有何稀奇,就算是王母娘娘,观音菩萨,老夫也片刻就变。”
明月瞠目结舌,实在想不出这个老头变成女子究竟是什么摸样,摇头大叫:“我不信!”
天涯老人掷下鱼竿,索性道:“鱼儿都被你惊跑了,我且先看看你喉咙,张大嘴。”
明月公子不解,依言照办,天涯老人又摸摸明月的喉咙,点点头,只是道:“很有天分,还是那句话,资质颇佳。”
明月奇道:“什么天分?”
天涯老人道:“自然是易容的天分,你看你昨夜落魄今天却换了个人似的,不跟我学易容术,岂不暴殄天物。”
明月公子苦笑道:“因为我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
天涯老人拍拍明月的肩膀,笑道:“臭小子,敢不敢和我打一赌?”
“赌什么?”
“你不是不信我易容成王母娘娘么?我若扮的像,你须足不出谷,跟我专心学易容术,若扮的不像,我陪你练剑。”
明月公子喜道:“好!赌就赌,不过我情愿跟前辈学轻功身法。”
天涯老人袍袖一拂,喝道:“君子一言!”
明月公子愕然,天涯老人已然换了张面具,出现在面前的赫然是个中年的文士,白净的面皮,三缕胡须飘然,明月暗暗赞叹,好快好精湛的易容手法,究竟底气不足,嗫嚅道:“快马一鞭。”
天涯老人大喜,呵呵笑道:“你输定了,跟我回屋,全变给你看。”说罢一路摆弄长袖里的面具,就好像小孩儿在炫耀自己心爱的玩意儿一般。
最令明月痛苦的是自己目力再好,仔细观察也看不出老人手上的面具是怎么替换下脸上的,并且天涯老人边换边阴阳怪气道:“学易容术不仅要手法要快,行动身段要学的像,就连嗓音都要变。”
明月只吐舌头,摇头苦笑道:“单单一样学各种人的形貌身段,行动举止,就够我学一辈子的了,声音怎么容易改变,晚辈怕学不会。”
天涯老人傲然道:“我说你学的会,你就学的会,别忘了你可有个天下无双易容圣手的师父呢。”
明月公子又问:“当初你老人家是怎么学会的易容?”
天涯老人淡淡道:“江湖险恶,在三千界中,我为了躲避追杀,不得不时刻易容改装,否则如何能活得到现在?”
明月咋舌道:“真的有那么恐怖?我可生平从未尝过败果。”
天涯老人冷笑:“你内力不济,武功平平,就算剑法真如你吹的那样,在三千界中,也是微不足道。老夫要你在谷中学易容术,也是为你好。”
明月公子再不言语,天涯老人进了储物房,明月立在屋外,只盼望这个怪老头装扮的不像,自己能赌胜。
老头招手道:“不妨事,进来吧,让你也见识见识天下第一的妙手易容,好好的学。”
明月连连应声,只见天涯老人打开箱子翻出面具,又选了件光灿灿的五彩霞衣,黄金凤冠,选几样金玉首饰,后又命明月汲了一盆子水来,抓了几把不知名的药物调和了半晌白粥状浓液。
天涯老人道:“这些都是易容前需要准备的物事,都看清楚了吗?”
明月公子点点头,老人又道:“看仔细了!”
说罢双手托起五彩霞衣凤冠首饰等,向上一抛,脚尖忽地一踩盆边,药物调和的“白粥”也溅起在半空中。
明月一愣神的工夫,忽见五彩霞衣落下,长袖一拂面,正是一个身姿翩翩的仙女,蓦然回眸。
明月公子直惊的险些摔倒,瞪直了两眼,喃喃的说不出话来,更要命的是天涯老人扮作的仙女翩翩舞了一周,端然立在明月面前,纤纤玉臂手拂宫扇,凤目含威,雍容华贵,以可穿九霄之云的清冽女声道:“明月小子,仔细看看,像不像?”
明月公子傻傻的站着,喃喃的叹道:“真像!跟真的一模一样,若非事先知道,老人家定会吓煞晚辈。”
天涯老人哈哈大笑,沧桑的声音得意道:“老夫手法快也不快?当然,若在细细的修饰一番,效果更佳。看好,女人是这样梳头的!”
明月公子只见眼前站着凤仪天下的王母,偏偏是天涯老人的苍老声音,有些哭笑不得:“老人家,你还是学做方才的女声吧。”
忽听银铃般的笑声:“也好!”笑罢柳腰轻摆,俏然坐在镜旁,教明月女子是怎样怎样梳妆打扮,描眉印红。
直听得明月点头不止,天涯老人才道:“再去打盆水来,看我卸装。”
不曾想卸装竟比易容还快,一转身间,天涯老人托着五彩霞衣,笑嘻嘻的站在一直惊讶的没合拢嘴的明月公子面前,乐道:“怎么样?愿意学吗?”
第五章 误会
更新时间:2011312 19:16:38 本章字数:2149
到了梨花落尽的时节,明月公子就学会了戴各种面具,试换完近百种衣衫,并且学会熬制药草白粥。
明月笑道:“老人家,原来易容术简单的很,你看我现在,想扮什么就能扮什么了,只不过装扮起来慢的一些,手法不如你快。”
天涯老人嘿嘿冷笑:“你要上台演戏么?就算演戏,你现在的水平也是跑龙套阶段,如何以假乱真。”
明月公子奇道:“请前辈指教。”
天涯老人悠悠道:“你身材身段都是上上之选,戴上我精心做的面具,穿上这些服饰,稍作修改,只要不动,远远的看上去的确不错,可是声音和举止你学的像吗?”
明月怔住。
天涯老人又道:“声音学不像暂且不说,你扮作宝相庄严的大佛,走起路来却大摇大摆,还是公子哥儿的谱。扮作丫鬟,冷不丁一瞧还像那么回事,稍一动作更是破绽百出,只瞧得人恶心,没有一点美感。”
明月公子愀然不乐,苦笑道:“这么说来,晚辈还得学这百余种人的行动举止,变化嗓音。”
天涯老人冷冷的道:“正是。”
明月就好像哑巴吃黄连,有口难言,喃喃的道:“这要何年何月才能学全,更有些角色晚辈见都没有见过,怎么学?”
天涯老人截口道:“我都见过,你们年轻人呐阅历浅薄的很,也怪不得你,从今天起,每天早晚泡两壶清茶跟我学发声,白天我教你天下各类人的行为举止。”
明月公子听了直皱眉,叹道:“这辈子学的完么?”
天涯老人白了他一眼道:“年轻人怎地如此不争气,可不像我们小时候,什么都抢着学,你要知道,到了江湖上稍稍有些破绽,很可能就是杀身之祸。”
明月默默无言,暗叹老人为了收徒弟,就像唬小孩一样连哄带吓,把外界说的天花乱坠,可惜自己天下无敌的剑法了。
于是想起了个很重要的问题:“老人家,我何时练剑?”
天涯老人不屑道:“不练也罢,苦学易容要紧。”
明月公子急道:“那可不成,我剑法可是很好的,荒废了临敌对战时候岂不生疏?“天涯老人缓缓道:“你要练剑,抽空自己去练,这里有一柄松纹古剑,是扮道士做法烧符用的,不是我打击你,以你的武功和内力,到了三千界不拔剑还好,能唬一唬对方,一把剑还是那句话,反而死的快些。”
从那以后,明月公子跟着天涯老人整日整日的练习发音,各种人的行动举止,梨花谷中,从梨花落又到树上结满青色的梨子再到黄登登的都熟了。
明月公子从最初早晚的必须泡两壶茶润喉,后来须泡三壶、四壶,再到最后早晚只须半壶,天涯老人笑道:“你学的真快,果然是天资卓绝,喉舌也灵巧。”
明月苦笑道:“来梨花谷都半年了,我果然变成梨园弟子,天天练发声和演戏。”
天涯老人正色道:“老夫一辈子精研易容之术,不仅仅为了躲避仇杀,关键是能够化身千万,能做许许多多的事情。”
明月公子点头称是,忙道:“我此刻已经学的差不多了吧,是不是可以出谷了。”
天涯老人淡淡道:“是差的远,声音可以不练了,但是模仿举止还得继续,再过数月或许能有小成。”
明月一听垂头丧气道:“老人家还是教我轻功身法吧,或许我学的快些。”
天涯老人点点头,叹道:“只不过身法要想赶上江湖一流高手,非一朝一夕之功,须得数年寒暑。”
明月公子再不说话,每当自己平日舞剑,天涯老人时而在一旁观看,只是摇头叹气,就连自己在五华楼一战中业火焚莲一招震断十数件兵刃,老人只是略略的点点头,明月更加气馁。
转眼过了秋天,年关近了。
这日漫天飞雪,明月早起一推屋门,寒风阵阵,抬眼望外,山峦与苍天一色,银装素裹,煞是好看。
明月大喜,忍不住豪兴大发,匆匆洗漱完,也穿上雪白的长袍,兴冲冲敲了敲天涯老人的屋门道:“老人家!起来看雪。”
天涯老人好容易做个好梦睡的正香,哪里肯起来,支吾道:“嗯!你去看吧,被窝里多热乎,雪有什么好看的。”
明月公子取了长剑,冲进了漫天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