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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一个人,是在一群人中间,那是他的属下锦袍队,不同的是其他人连城门都不看了,排成一排的他们象极了一群吃饱了晒暖的无聊惫懒汉,地位高有椅子做的人东倒西歪的缩在椅子里,用武林高手才有的柔软躯体在椅子圈里摆出各种匪夷所思的姿势;地位低没椅子坐的人仿佛也忘了现场还有王天逸这种魔鬼一般的头目存在,象一口气扛了几百包麻袋的苦力一般身体打着拧蹲在椅子后面,用手指在地上泥土里划着圈,如同又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小童时代,更有的人甚至沉沉睡去,比如王天逸一左一右两人已经发出了鼾声,左边是长乐掌柜刘三爷,右边是昆仑先头使节左飞。
“各位客官,您们还在这里呀,我要收摊了,看各位一直还没进食,包子还剩几笼要吗?”旁边一家小吃店的老板提着几笼包子喜笑颜开的又走了过来。
一群人马上精神起来,眼睛唰的一声全部集中到了面无表情的王天逸身上,王天逸扭过了头,以惊异加佩服的眼光扫了那老板几眼,沉声道:“你可真够锲而不舍的,这是你第几次过来问了?”
“第四次。呵呵。”老板点头哈腰。脸上笑成的一朵花看来对王天逸的惊异很舒服。
王天逸回头看了看手下可怜巴巴的眼神,叹了口气,说道:“还有多少,我都包了。”
老板还没来得及回应。眼前一花,就如同十几道闪电同时劈过来一样,后退一步他才看清,原来面前已经多了十几只手,每只手里都捏着一块碎银子。
“他妈的!”刘三爷左手捏着一个包子,右手拿着一块熟牛肉,满嘴大嚼呼噜不清地连骂带吼道:“我们天不亮就等在这里,来的时候那包子铺还没开摊,后来他开始卖早饭:油条豆腐脑。然后他收摊,然后他又开摊卖中午饭:包子卤食!而要等的人还不来!”
他的话马上激起后面一片赞同声,秦盾接口道:“我来到这里的时候,身上被露水打的湿漉漉的,后来又被太阳烤干,现在我身上要被晒爆了。”
“整整四个时辰!四个时辰啊!老子来的时候连早饭都没吃!”刘三爷对后面同袍的同仇敌忾万分满意。他伸头叫道:“你们这是耍我们吗?左兄弟你说,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我哪里知道,他们通知我今天早上到,我怎么知道他们现在在干什么?”左飞狼吞虎咽地咽下一整个包子,一边艰难的伸脖子,一边满脸苦相的回答道。
王天逸叹了口气,他没有抱怨,但是也挪了挪屁股。那里在椅子上板正的坐了两个时辰了,原来站两个时辰的时候是腿难受,现在是屁股疼了。
“天逸,你也吃个包子吧。”刘三爷递过来一个包子。
看见这个包子,王天逸原来盯城门的眼睛落到它上面又直勾勾了一下,接着肚里发出一声震天响,但是王天逸还是把他的手推开了,把脸转回城门方向,一脸苦笑道:“我可是司礼。”
“哈哈!”刘三爷大笑起来:“兄弟你够可怜的。不过呢,长乐帮的面子重要,这包子我自己吃了。”
就在一群立坐蹲靠形相各异的锦袍豪杰正在啃包子的时候,一辆马车停在了这群人前面路上。慕容世家的田二爷以一种幸灾乐祸的笑容从马车上面下来,在长乐帮一众人面前袖手站定。
“各位还没等到贵客吗?”田二爷笑的很开心:“这太阳这么毒,你们还这么辛苦,等了没多久吧?”
但刘三爷一眼就看穿了这王八蛋笑容背后的无耻野心,他是要报前几天长乐帮抢走昆仑先头使节左飞的一箭之仇啊,刘三爷一把扔了手里半个包子,他弹簧一般的弹了起来,正正立在了田二爷对面。
甭管嘴里还嚼着包子,刘三爷先用气势给了田二爷脸上狠狠的一拳,这一拳好狠,打得田二爷身体转着旋飞了出去,牙齿粘着血从口里跳了出来,在坚硬的石板街道上咔咔响的跳来跳去,当然这一切都只发生在刘三爷心里而已。
“田老二,你怎么现在才来?难道武神驾临建康,不值得你们建康放在眼里吗?”刘三爷眼睛从作揖的双拳后面对眼前的家伙扫来扫去,如果眼光如同利箭的话,田二爷此刻被射成刺猬了。
但田二爷今天和那天迎接左飞时候不同,神态里就透着一个从容,他有条不紊的先给左飞行礼,又扭过身体给王天逸一个毕恭毕敬的作揖,最后才正过身来,看着刘三爷,哼了一声从袖子里摸出一只鸽子来,一边小心翼翼的抚摸一边冷笑:“我说老三啊,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啊,现在不是贵客还没到吗?”
“你!”刘三爷现在可憋着一股火,他从天不亮开始在这里捱了四个时辰,除了王天逸因为杀手出身所以极有耐心还算好以外,其他人全部被无聊的等待磨光了耐心,剩下的只有疲惫和一肚皮火气,此刻有了个地位相若的对手来,不迁怒才怪。
“看看我们长乐帮,来了接近二十个人!这还只是迎宾而已!看看你,他娘的就你自己来了。我说,你看不起章高蝉是不是?”刘三爷指着田二爷横眉立目的大吼起来。
田二爷轻轻捏了捏手中鸽子的头,噗哧一笑:“刘老三,你失心疯了不是?你也就敢在这里指着老子的鼻子骂娘不是?这边可是你们长乐帮的地盘。你们不在乎江湖规矩是你们的事情,我们可是要讲规矩的。嘿嘿。”
刘三爷被对手指出关键,一时间被在自己地盘的骄傲和被对方说破的尴尬搅和混乱了,脸上怒气夹杂着笑的他,回头看了一眼左飞,笑骂一声回身坐回了椅子上。
建康的武林地盘被慕容长乐帮一分为二。
没错,章高蝉进城选择的可是长乐帮地盘,这也是面子。说明章高蝉第一拜访的将是长乐帮。
从收到昆仑信件的一刻起,长乐帮的人就觉得比慕容有面子。这也是这么多的人在城门早早等候的原因,不是因为他们真的尊敬昆仑的朋友,而是这江湖刚出名的朋友给了长乐帮比慕容世家更大的面子,一句话,为了压过老对手,哪怕在面子上。这才是原因。
想到自己把武神接回去,自己身后等着接见他的黄山石黄老,帮助亲信刘远思刘先生,还有林谦会长,在老对手田二爷面前,刘三爷更觉得脸上有光,怒气彻底被得意的大笑取代了,而王天逸此时长身而起。指着田二爷手里的那只鸽子问道:“这就是江湖中久闻大名的慕容信鸽?”
“怕是油焖鸽子的材料吧?”刘三爷拍着椅子扶手大笑起来。
田二爷用眼睛剐了刘三爷的眼珠子,但是对王天逸却一低头,恭敬的答道:“王司礼好眼光。”
“呵呵。”王天逸愣了一下笑了起来,他这是第三次和田二爷见面。第一次是在码头争左飞的时候,第二次是在中立帮派宋家谈合作的时候,那两次田二爷对他试探居多,言语也是平起平坐的口吻,这第三次对自己明显是尊重了起来,所用口吻语调竟然是江湖地位低对地位高的人的方式。
江湖中对地位很敏感。
两个地位相若的门派中,象刘三爷和田二爷这样地位也一致的属下,所用口吻可以不太正式。互相挑衅往往会被看作帮派荣誉的表现,但是若是两个帮派内地位有差别的人谈话,反而会比帮派内上下之间更正式更规矩,因为一旦有不恭敬的表现,可能被认为帮派之间的侮辱,因此混江湖久了,都长了一副毒眼和一副狗尾草的身板,对别的帮派中人该怎么说怎么行礼竟然能如风标般准确无误,一个别的帮派干将也许今天还能对你如同恩师般恭恭敬敬,明天就能如同老友般骂骂咧咧,后天甚至就可能鼻孔朝天不认识你了,原因很简单,你在自己帮派内的位置升降就决定了别的帮派对你的面孔。
王天逸看田二爷对自己的语气与平日大不同,心中却是一惊,脸上却看不出来,只是笑眯眯的伸手去捉田二爷手里的鸽子,嘴里笑道:“让我这乡下小子见识下千金不卖的信鸽吧。”
田二爷一转身子,闪过了王天逸那只手,口里却丝毫不乱的吐出一句:“请勿见怪,本门规矩,不能将鸽子给您见识。”
十足十的江湖规矩腔调。
王天逸可以确定对方摸了自己的底子,他甚至可以感觉得到田二爷掌握的关于自己的情报可能连刘三爷都不清楚,这也毫不奇怪,帮派内的信息往往都是自上而下传递的,自己帮派内的机密到不了的级别,也许别的帮派可以传递到更低的层次,尤其是象自己这样绝密不到机密有限的情报资料。
这种被摸底的感觉丝毫不能让王天逸有得意的感觉,相反能做到优秀暗组干将的他,这种感觉就如同在这日头下被扒光了一般尴尬——最好的杀手是最不起眼的杀手,这是行内谚语。
他已经不是最不起眼的家伙了,王天逸心里升起一种不安的感觉,这是一种行动被敌人看破一举一动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江湖中的高手最恨杀手最怕的一种感觉。
王天逸打了个寒战,就在这把人晒的出汗的日头底下。
“来了!来了!”王天逸还想和田二爷说什么的时候,一队马车行驶进城门。“章”字旗帜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章高蝉终于到了。
长乐帮一群人跳了起来,包子扔了一地,王天逸眨眼间被自己的属下和朋友围拢起来,宛如身在洪流中。被从田二爷面前卷走,从镇定自若连脚步都没移动意思的田二爷面前卷走。
“慕容的人就在章高蝉来之前而来!”王天逸不得不朝着那车队扭过头去,这念头在脑中回旋,如同洪流中的小小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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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长乐帮锦袍队掉了一地包子的同时,建康城的另一边的豪宅观低居中,一个茶杯里的茉莉花也剧烈而突然的抖动了一下,当时,这茶杯正握在一个大人物手里。
和这个大人物说话的是一群大人物。
让江湖谈之变色的大人物——慕容世家的公子和他们的属下们。
“弟弟,你真要这次要不给千里鸿面子?”慕容成把茶杯一伸。旁边的侍女赶紧躬身,把红木茶盘伸到这慕容家的长子手下。
“是。”慕容秋水坐在慕容成下座,闻听兄长发问,轻轻倾身作答,神色恭敬的让人想不到在江湖中,他远比其兄要闻名不知多少。
“武当一直是江湖中的领军门派。这次千里鸿代表武当气势汹汹而来,我看不好措置啊。”慕容成神情儒雅,虽然和其弟一样的是美男子,面貌也相近,但绝对不如慕容秋水那样让人注意,慕容秋水是即使低头恭谨但千万人中依然一眼可以看见的鹤立鸡群,他的表情更加的舒缓,其弟若是太阳。他就是月亮,淡而难忘。
“更何况千里鸿他勾连新起门派昆仑派,昆仑由江湖第一高手武神章高蝉坐镇,以战力闻名。近些年他们攻战江湖门派无数,威名令人生畏啊。”慕容成说道。
慕容秋水一笑,伸手一挥,仿佛是在挥开一片烟雾似的挥掉了千里鸿这个名字:“武当和昆仑勾连,战力确实令人难以小视,他们顺手屠灭华山让整个江湖的小门派为之震颤,但是武当的千里鸿父子有致命的缺陷,我并不看好他们。”
慕容秋水接着说道:“武当自千里鸿父子接受之来。生意每况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