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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天逸好像很紧张啊,怕什么?!不就是一头丧家之犬嘛!你武功不是很好吗?这是我们的地盘,到处都是我们的人!”计百连笑道,因为沈家的事情,王天逸严守秘密,所以他们都不知道王天逸曾经和胡不斩交过手。
“总之他很危险,千万小心……”王天逸答道。
“你该不会怕了吧?只不过一条落水狗而已!可不要放过这扬名的大好机会,如果你不敢下手,赶紧叫我们!”谭剑涛因为不知道王天逸和胡不斩交过手,他害怕的却是王天逸没见过世面,见到凶僧不敢勇敢面对,反而胆怯的放这个赫赫有名的杀手溜掉。
王天逸有些惊异的看了紧张兮兮的谭剑涛一眼,摆了摆手说道:“不是这样的。我身受掌门大恩,现在掌门对此事很重视,我怎么会做如此临阵怯阵的事,这事和怕不怕无关,如果胡不斩到了青城,就不能让他逃了。”
“我的钱怎么办?!”甄仁才看师兄师弟们要兴冲冲的散开去找胡不斩了,着急的大喊了起来。
“你去报官好了,让他们看看青城少侠也会被抢劫,”谭剑涛大笑了起来。
“甄师兄,你跟着一队好了,说不定能在路上看到可疑的人呢。”赵乾捷说完这一句,马上后悔了,抬头向王天逸看去,他却已经朝巷口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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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条青州里很常见的长街,青州没法和扬州、济南相比,很少路是铺石板的,多的只是本色的土路,因为刚下完雨还没几天,雨天泥泞的路面干结之后又变的如古树龟裂的树皮一般,凹凸不平,在街边甚至还留着变得坚硬的草鞋脚印,踩在上面硬的硌脚,人人吱吱扭扭的走过去,就留下一路的土坷垃的碎痕,让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黄土特有的芬芳。这条街还算繁荣,有几个商铺,远处是一溜小贩在路边摆摊。
为了节约时间,王天逸、赵乾捷几个在这里都停住了脚步,每个人都从怀里掏出了薄薄的纸卷,那是胡不斩的画像,然后三口往街上的药店、客栈里走去。
“胡不斩虽然身材魁梧,但身手敏捷之极,为何背后偷袭手还蹭在墙上?这是他这种高手不可能犯的错误啊。上天保佑,最好莫是他在青州,而只是一个小蟊贼抢劫。”王天逸一边想着这个奇怪的事情一边往一家残破的小饭馆里走。
咋从初夏的太阳下进去这个狭小的饭馆,眼前顿时一暗,这才让王天逸胡思乱想的心收回来,等他适应了这暗影,他打量了一下这个地方:桌椅不仅残破而且肮脏,一个食客也没有,饭馆里的阴凉包围了他的身体,酒柜上面只有可怜的几个坛子, 完全不是寻常饭馆那种热闹的情景,更兼连伙计和掌柜都没有,就一个空屋子,而且店里没有菜香,倒是有一股中药味道。
“掌柜的!有人吗?”王天逸连喊了几声,一个瘦瘦的人才急急的掀开账台旁边的门帘从厨房里钻了出来。
“您是来看店的吗?”那人满面堆笑的跑了过来,等看清王天逸的服饰,又是一愣,然后大喜过望的拉着王天逸往里面走:“原来的是山上的少爷啊!您有眼光,我这个店位置不错,平常生意好的不得了,最近我要搬家,这才便宜买掉……”
“卖什么?”王天逸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您没看见我店外贴着‘出售’的大红纸的吗?”掌柜见原来不是买店的,很是失望,脸不由的一冷,但看见了王天逸的青城弟子的武士服和腰间挎着的两把长剑,马上又苦笑了起来。
“少爷,小店现在没法做饭了,伙计、厨师都散伙了,就只剩我这个掌柜了。只有几坛酒了,您不会想干喝吧?要是想买,我都卖给你了,绝对的便宜。”掌柜一摊双手,客气的下了逐客令。
“我不吃饭。”王天逸把画像平铺在账台上,问道:“掌柜的你看见过这个人吗?”
掌柜的狐疑的凑过头来,瞅了一眼,就马上说道:“最近没有见过和尚啊……”
王天逸看掌柜的模样不像说谎,他马上高高的抬起了手比划着,问道:“那你有没有看见过这么高的…“
就在这时,一个大汉掀开厨房的布帘走了出来,低着头闷声闷气的说了句:“掌柜的,麻烦了,走了。“说着就往门口走去。
那人走动时候侧脸低头,看不清楚长相,头缠一块土布,上面露出的发髻插着一根歪歪扭扭的木棍,身上穿了一身破破烂烂的农家衣服,看起来和普通农夫无异,特异的只是身材魁梧,壮硕的好像肌肉要撑破衣服一般。
但他一出,王天逸眼睛就是一亮,感觉此人身形眼熟的很,不由的“咦“了一声。
但他只说了这一个字,声音就嘎然而止,好像一条蛇被猛地揪掉了头,剩下的只有尾音如死蛇尾一般在空中微微的发颤。
因为这个正经过他身边的大汉听到这个字,猛地抬起头向他看来:豹眼虎口、满面横肉,一对眼睛里全是野兽一般的红色凶光,这环眼居高临下的气势万钧的一瞪就把王天逸的气势全都打到了爪哇国去了——他不是凶僧胡不斩是谁?!
王天逸瞠目结舌的站在那里,不过一刻,整个脊背就如同爬满了甲虫,冰凉凉的,粘糊糊的,痒的挠心,那是背上的冷汗拼命的在外挤,握剑的手只感觉手里攥的剑把在剧烈的跳动,好像活了一般;对方的目光如同几百刀子一样把他的脑子搅成了一团浆糊,下巴里的骨头也在不受控制的打着寒战。
人说,菩萨的塑像都是工匠按照捐款善人的面容雕刻的,那么如果王天逸去雕索命无常的塑像,他一定会雕成胡不斩的面容——绝对的残忍无情,一个连自己的同伴眼都不眨就杀掉的疯子!从这个杀手手下的死里逃生的惊心动魄已经把胡不斩的印象刻在了他的脑海里。
“少侠啊,你不要认错人啊!这是过路的农夫不是和尚啊。”掌柜看两人对视,情况好像有点不对,赶紧上来解释,他不是担心胡不斩的安危,而怕的是这个青城的家伙是来找人打架的,殃及池鱼,把自己的店铺砸了可就惨了,青城少侠可没少干了这种事情。
胡不斩一挥手制止了掌柜的说话,在青城开店,见过的武林人士可不会少,掌柜的是明白人,看到了这个刚才很客气的农夫突然变了一副狰狞面目,而且明显的这些青城平日耀武扬威的家伙怕面前这个大汉怕的要死,“这也是个武林中人!而且绝非善类!”他一边想着一边识趣的赶紧闭嘴,惊惶的退到了账台后面。
面如凶神的胡不斩突然笑了,但却显得更加的狰狞,那是好像老猫逮住了一只小耗子般的狞笑:“王天逸,相约不如偶遇,你看起来气色不错嘛。”
“…”王天逸却没有吭声,刚才的措不及防的惊魂偶遇让他整个身体好像被塞在了冰窟里,打是根本打不过,离的那么近,逃也不可能,偏偏就自己孤身被堵在了这里,对方又是如此的凶残冷酷,死亡冰冷的黑雾拥着他,从他呼吸之间溜进了身体,连他的脊梁骨都给冻僵了,心里只有一个声音:“死了!死了!…死了!”但很快,这心里“死了!”的呢喃变成了“拚了!拚了!”的呐喊,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手心的剑把不再滑溜溜的跳动而是硌的手掌都变成了红色。
但胡不斩对他的威压却让剑如大树一般牢牢的长在了剑鞘上,沉重如万钧,在这种恐惧的压迫和绝望的爆发之间,王天逸犹豫不定,所以他面对胡不斩的微笑,只是流了一头的冷汗,却无半点声音发出,喉咙那里已经被恐惧堵住了。
“哼哼。”胡不斩看王天逸那个样子,他好整以暇的抱起了双臂,发出了一阵冷笑,他嘲弄一般的对王天逸说道,“直娘贼!看看你这个样子?难道我长得就这么可怕吗?我最看不起你这种没胆子去死的人,我杀过的人都可以垒一座小山,但我最喜欢杀有种有胆的人!唉,可惜现在江湖上有种的人太少了,那些废物杀的我都腻味了。滚吧,今天老子心情好,阎王那里不多你一个。看见你这样的胆小鬼我就恶心,以后别再让我看见你!滚!”
这些话从胡不斩这样的人嘴里说出来,把一直听着掌柜惊得出了一身冷汗,两条腿软的像面条,如果不是背靠着墙简直要一屁股蹲到地上,心里大悔自己的店只有一个门,“为什么我不在厨房开个后门?!”掌柜泪眼汪汪的责备自己。
王天逸和掌柜一样,汗如雨下,每听一句肩上的须弥山就重一倍,两条腿也开始哆嗦了,但胡不斩最后一句却如石破天惊,好像斩首罪犯在刽子手的鬼子刀砍下来的最后一刻得到了大赦!他的身体第一个反应就是扭腰,左脚朝着门口方向转了过去,求生是人的本能,他当然想跑!
但王天逸没有转身开始逃跑。在胡不斩眼里,他的身体只是稍稍一动就又僵在了那里。
“绝对不能把你的背卖给敌人!”这句话在王天逸心里轰响,他已经记不住是丁三还是长乐帮的人告诉他的了,但身体的反应激起了他混乱的脑中的一点灵性——“这么近的距离,这么可怕的敌人,不能转身逃跑!”——搏命经验已经把教条变成了他的本能——这就是老手和新手的生死差别之一!
所以王天逸又凝固在了那里,距离凶僧只有三步,还是手握剑把、冷汗流的像洗头一样、眼睛盯着胡不斩——好像傻了。
掌柜却气得在心里大骂:你个白痴,明明怕这个大汉怕成那样,人家心情好让你逃命,你还傻瓜一般的在那里发呆!赶紧滚啊,不要在店里打啊!
其实不是王天逸不想跑,而是他混乱了,他现在既害怕转身快跑被人从背后一击毙命,又害怕自己倒退着走出去太慢会激起胡不斩的杀心,一时间竟然犹豫不决,只能在面上对胡不斩做着防御,至于搏命,他却是不想了,正所谓困兽犹斗,分外凶狠,但一旦对方给你一条活路,在生存的希望面前,你反而没了破釜沉舟、绝地拼命的心。
胡不斩看着王天逸不动,收起了笑容,牙齿咬得咯咯响,最后却又笑了一声,大摇大摆的退了一步,坐进了旁边的桌子旁,和王天逸隔着这桌子对视,说道:“哼,你倒是滚呢?还是留呢?直娘贼!不走的话,过来和我吃饭,我吃跑了杀人痛快!不会让人多受罪,哈哈!”
“吃饭!”这个词如闪电一般划过王天逸凌乱的脑海,一连串的念头浮现了出来:“这个店不是已经不能做饭了吗?这个凶僧不是早就在这里了吗?他怎么会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一旦开始思考,就不再那么混乱。
冷静开始慢慢的驱除惊惶。
石光电火间,王天逸又想到了胡不斩用来伪装的发髻、服装和他那么多不同寻常的话,一切都很可疑,绝对不像以前那个干脆利落的凶僧。
“难不成?”最后的一个疑问让王天逸的眼神收拢了,化成了一种审视狐疑的眼光看向了那神态倨傲高坐食桌的索命无常。
“直娘贼,连过来也不敢吗?!”那边凶僧又怒喝起来。
王天逸盯着胡不斩的那双豹眼一会,猛的咬紧了牙关,他终于迈动了脚步。
走的很慢。
但不是朝店门后退,而是对着胡不斩走过去了。
从王天逸站立的地方到胡不斩对面的条凳,只有五步的距离,但王天逸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