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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的红人,绝大部分官员自己也就留下几分之一,其他要送给更‘辛苦’的上级,打点同僚的关系,还要和京城的京官联络感情。你是侠客,你不事生产,所以只能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和官府一样,但是侠盗者高贵在一个‘侠’字上,当是舍己为人才是侠才是圣,你若是侠盗,你多吃多拿,这不是贪墨是什么?你痛恨贪官,你这样的行为和贪官有何分别?”霍长风一通雄辩,左飞面赤如血,一句都不能反驳。
而慕容秋水和空性已然明白霍长风死整左飞的用意,都是含笑不语,视线却是看着倪忠连。
果然霍长风口气一转,说道:“毕竟你为穷人做了很多事情,且不说盗窃的好坏,你的人还算好的,年轻人嘛,心高气傲,不要开口贪官、闭口贪官的,你做的可以接受的话,大人们做的事情也是可以的啊,有什么不对?”
左飞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自是无语,而倪忠连却是一瞪眼说道:“奇谈怪论!为官者上为君父,下为百姓。当官不为民,当官干什么?!什么拿百姓东西也对的,这些都是败类!”
“哦?不知道倪大人你是为了天子还是为了百姓呢?”霍长风眯着眼睛说道。
“什么?”倪忠连一怔:“这怎么讲,我对君父要负责,尽为臣者的职守,也要对百姓负责,尽为官者的义务。天子为天下百姓的父母,二者一体,就如一家人一样,为何要分?”
“什么一家人?天子为龙,百姓为虾米,官员为鱼,龙吃大鱼,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一个吃肉,一个吃素,根本不是一类。哈哈。”霍长风大笑起来:“官员的权力来自天子,没有权力叫什么官?当官首先要对给他权力的人负责咯,这是基础,其次才是百姓。什么贪官不贪官的?没有贪官和清官之分,只有合格和不合格的官员之分。我看那些贪官倒是合格的,你倪大人倒是不合格的!”
“住口,你居然敢妖言惑众!”倪忠连脸色都惊的变了。
“霍帮主说的不错。”空性笑了起来:“倪大人说的也对。确实是一家人,天子是家长,官员是仆役,帮助家长照看庄稼、六畜。”
“一派胡言!天子代天牧民,你们竟敢这样说!”倪忠连太阳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
“可惜天子不是神。就像这侠盗小哥说的一样,当大侠的也是人,一样要吃穿住行。”慕容秋水笑道:“只要是人,就有私欲。你们知道乡下的地主是怎么来的吗?就比如有的村子的人都是外地移过来的,刚来的时候,大家都是一样的贫富情况,都不富裕。但是农民要种地,这个时候就是分岔口了,因为粮食一部分要吃,一部分要留做来年的种子。吃的多,今年高兴,但来年的种子就少,收获就少。吃的少,今年痛苦,但来年的种子多,收获就多。有的人能够放弃眼前利益,多受点苦,来年就收获多点,但这样就是和自己的肚子、自己的私欲作对,能忍住的,慢慢的就变成了地主。天子也一样,是人就想住酒池肉林、享受尽天下财富美女,这是天子的眼前利益,但这些都来自于民,压榨太多,民不聊生,自然要反的。这是后代的长远利益。能考虑长远利益胜过眼前利益的,也就是说能战胜私欲的就有可能成为圣君。你看每个朝代的开国皇帝由于自己是从民间上去的,知道涸泽而渔的后果,都考虑了这个,他们比较清廉,可以战胜私欲,吃的要少一点。但后来的子孙会吃的越来越多,不仅自己吃,手下的仆役更要吃,总有一天会吃出个新王朝来的。这样看来,治理国家,不过是和自己的食欲做斗争而已。
“所以天子我觉的还是有体谅百姓的心的,毕竟这和他的利益切身相关。但他毕竟一个人,天下这么大,要治理必须要依靠自己奴仆也就是官员来做,这样一来,天子听到什么不是由他自己说了算的,而是由官员告诉他。兴许已经天下全反,天子还以为自己把江山治理的如铁桶一般呢。”
“你们!你们!你们居然敢这样想天子?不怕杀头吗?”倪忠连听到慕容秋水这番话大声说道。
“呵呵,”霍长风微微一笑:“倪大人不要激动。我们武林中人不要说真正的高手,就算刚出道的那位王小哥,他也一昼夜可以行百里路,一举手可以击倒几人,腾越之间可以上房越墙。我们是强于平民的人,是民间的精英,是有力量的人,你认为像我们这样的人会像那些小民一样闭塞吗?有能力就要在这红尘间占据一席之地。为何你们怕侠客,总说‘侠以武犯禁’?犯的是谁的禁,是天子的禁,凭的是什么?是武。做生意谁都想独吃,而我们是有一点力量可以和天子门下分食的人,你们当然不高兴咯。”
说罢霍长风敛容说道:“实话实说,这个世道不可能有清官,现在没有,以前也没有。只不过是吃的多吃的少而已。倪大人你读书读多了。你做的虽然以整个俗世制度为敌,但我却极其敬佩仰慕你的这种精神。”
“还是儒家明白这个道理,开出了药方,就是灭人欲。可谓是对症下药。只是这药未免也太难求了。”空性呵呵一笑,“不要说你们这些红尘中人没事想不起菩萨来,就是有事求菩萨,也是用香火贿赂菩萨的想法,和红尘中的规则并无不同。就是我们这样方外人也灭不了人欲。当年我故意被少林逐出山门,除了夺回震寺之宝的目的外。还因为当时少林寺的高层起了不可调和的争执。我们少林一直是当地的大地主,寺外千亩良田都是我们的,还开着大量的产业,每年收入颇丰。但是正因为这个,高层有了出世和入世之战,出世一方认为我们是出家人,老插手武林开办产业有违修行,当把产业和武林中的部分分出去,少林寺专门修行;而另一派入世派则认为,在俗世中享有大名有助于弘扬佛法,收入颇丰也助于服饰佛祖,两派水火不容,再这样下去,少林非分裂不可。所以我才以我的身份,主动离开少林主管俗世事务,这样才皆大欢喜,免了分裂之危。所以说,我们出家人都免不了私欲,更惶论世间这些不到死想不起地狱来的可怜人了。”
空性这番话轻描淡写,但王天逸听来却惊心动魄,想想就知道,一个可能成为少林下任方丈的人,摆摆手就放弃了这样的荣誉,忍辱负重的进到了腥风血雨的江湖,这是何等的气魄和精神。
慕容秋水此刻说了一句话:“不相信地狱之处即是地狱。人人都将堕落,无人可以避免。”
“我恪守原则,并没有堕落。出污泥而不染并非不可做到。不管别人如何,我坚守自己的原则,造福百姓,绝不朋党。”倪忠连已经没了底气。
霍长风一笑,“不见得吧。莲花能够盛开,就在于污泥中的根啊。没有污泥哪有莲花?我们了解你的过去,倪大人。你也算命运多舛了,十年为官,从没有开心过,也都是副手。大家并不喜欢你。前几日你还遇到了刺客,但是以你的所作所为,你不仅早就应该丢官,更会遇到更多的刺客,你还能安安稳稳的坐在这里谈话,你靠的是什么?是你的正义?是你的清高?都不是。靠的是你的老师,现在的丞相。你们是同乡,又有师徒之谊,官场上卖你老师个面子,不和你计较,真受不了了就把你调离,这也是算是官场规矩吧,整人前先看派系看靠山。你虽然说不靠朋党,但你一入官场就有了朋党划分,就像我们武林中人都有门派一样,你哪个门派学艺的,现在又投靠了哪个门派,是天生就跟定你的。你现在所得到的东西靠的却是你鄙视的东西,呵呵。”
“就算下面污秽不堪,天子还是好的,终能等到一个圣君清理天下。清官也每朝每代都有,贪官贪一时,而清官万世流芳,看,清官的大名一直流传下来。比如屈原比干现在我们还知道。”王天逸忍不住插嘴道。
空性撇了一眼王天逸,说道:“小哥,四条腿的蛤蟆没人在乎,六条腿的蛤蟆才天下有名。因为他们太反常,太少。几千年了,成千上万官,为何你们总记得那么寥寥几个人,尸体都化成灰了吧?”
“至于圣君,”慕容秋水接道:“我倒觉的天子有愿望搞好天下,毕竟是他自家的产业,还要传给儿子、孙子呢。但官员却没有,他们只有任期,在任时候不拿,就拿不到了。”说这话的时候,慕容秋水盯住了霍长风,右手修长的手指不自觉的开始转戒指了,他等待的机会终于来了:“所以天下最高明最先进的统治就是皇帝一人说了算。天无二日,一旦有多人开始主政的时候就乱了,比如很多昏君都是不理朝政,放手让几个亲信去干。就像开饭店一样,自己开的饭店都是很爱惜,而一旦租给别人,别人往往在租期快满的时候不管饭店的事情了,地上都是垃圾,桌子椅子瘸腿也不管,客人来了就死宰,毕竟马上就不能给他赚钱了,他自己能捞就捞。才不管主人的事情呢。不仅皇帝,帮派、大家族都一样。必须只有一个头主事,头一多就麻烦了。小者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帮派、产业分崩离析,我在江湖上见了多少这样的事情,一开始大家还很团结,一旦赚了点钱,大家就开始闹分家闹自立门户了,倒后来反而被其他帮派所吞并,辛苦一场得来的富贵化作过眼烟云;大者自己性命堪忧,兄弟倪墙,下手更毒更狠。”
这话说到了霍长风的心坎里,这几年他最害怕最担心的正是此事!
正好霍长风正端着茶,他手一抖,茶泼了自己一身,林谦赶忙上前给他擦拭。慕容秋水看在眼里,喜在心里。霍长风的表现恰恰说明了自己的判断,“天下哪里有圣人?长乐帮发展那么大,还是五老主政,没有内斗怎么可能?”慕容秋水暗想。
此时大家都没有说话,王天逸趁机向空性表达谢意,不过空性却抢先一步说道:“你我有缘,一起走了一程而已。万事随缘,别的事情勿提。”空性担心的是王天逸把他教武功的事情说了,本来这是一项和易月的交易,是不能说破的。而且若是王天逸提到此事,因为两者地位相差太大,哪有方丈一级的人物主动教青城戊组的人武功这样的事情,事后江湖上肯定猜疑百端,轻者说是少林招揽人才,到了后来,肯定又把王天逸说成空性的另一个私生子了,空性目前身后已经跟了一串所谓的“私生子”了,甚至还有人自称是他的私生子,从未破过色戒的他不想再多一个了。事后还少不得大费口舌解释,但又没得解释,因为又牵扯到了易月,联系如此之大,就算解释谁会相信?
王天逸也是很聪明,并没有提此事,他想的一是自己说了也没有人相信,看空性的态度,估计说了也不会承认,反而显得自己撒谎了;二是显得自己要高攀少林了,他脸皮还薄,作不出这样的事情。
“大师当年是出世派吧?”王天逸问道。
“哦。”空性一怔,笑问道:“何以见得?”
“只有置虚名于身外的人才能做出像大师那样的举动来。我佩服万分。”
“哈哈,你聪明。我当时是出世派,不过命运弄人,现在我不得不在红尘中打滚了。”
“真是不知道大师当年是怎么决断的?”
“我是个孤儿,从小被少林收养,我的人都献给了佛祖,献给了少林。为了师门荣誉做点牺牲算的了什么?”空性无所谓的一笑。
慕容秋水在旁边笑道:“除了侠义,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