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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期间种种精微乐理,现在这在场几人中除了四渎龙女以及几位上清高人,其他人都不是十分明白;醒言一番讲解下来,最后还是靠着自小锻炼的便洽口才,才让这些水神兽灵大致明白,原来黑水狼族安然无恙,便是因为那位雨师神将为了曲调和谐,才高抬贵手放了他们一马。
等众人俱明其理,醒言这才和大夥儿一起回返伏波大营。
在这回去的路上,醒言心思也没闲着,只在心中反复琢磨着骏台这些举动,想着自己以后要是再和他碰上,会不会有啥可趁之机。毕竟,在他看来,在那大敌环伺的生死杀场上犹敢这样耽迷音律,除了这行为古怪的雨师神人之外恐怕再无第二人。又所谓“逢强智取,遇弱活擒”,今日亲见骏台如此广大法力,又似对自己这小妹心怀不轨,他便自然要更加用心,琢磨着以后怎样才能将他制伏--
一想到琼肜,醒言便记起刚才匆忙赶到时听到她说起地只言片语;趁着路上无事,便赶紧跟她细细问询。等一字不拉地听琼肜说清楚前后经过,但便禁不住勃然大怒:
“胡说八道!我啥时想害琼肜?”
义愤填膺之际,四海堂主认真提醒身边这天真单纯的少女,让她以后一定要记得,若是再遇上骏台这样坏蛋,不用迟疑,看看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逃,千万别被他们哄骗!--见堂主哥哥这样郑重吩咐,琼肜自然不敢怠慢,赶紧上嘴唇一碰下嘴唇,清脆答应一声,说道“记住了”,便一路颠颠跑跑,跟在醒言身前身手,一起回归伏波洲去了。
回到伏波岛,暂不提那些伤兵如何,到得这晚,正是月光皎洁,夜静空明,也不知是何故,本来这些天到了夜里,天气都算清冷,但今夜天气却颇为燠热,即使呆在薄纱帐篷中也甚是不耐。于是醒言便约上灵漪,琼肜,一起出来,到南边息波洲的海滩上一起散步乘凉。
当然,在这样纳凉之时,勤快的女孩儿们也没闲着,经过伏波岛上林边临时的厩栏,灵漪随牵过醒言新得的那匹骕驦风神马,和琼肜一道将它引到海畔水湄,准备也替它冲洗梳理一番。
等到了柔软细致地海畔沙滩,这忙忙碌碌的一天终于得到些清新;立在空阔的海滩边,微咸地海风从远方拂浪而来,吹到身上清清凉凉,正是十分清爽。
再说灵漪儿,在海滩上陪醒言略略闲走一回,便告诉他让他安心消暑,灵漪自己则手执银瓶,凌波微步到大海之上,在月光中微举银瓶。耐心地从潮润海风中凝聚凉爽的清水。等到集满一瓶,她便轻舒玉臂,将瓶中凉液缓缓倒在骕驦马银白如雪的鬃毛上,等她倒完,那小琼肜便举着手中一支银质长扒,忙着替马儿梳理抓挠。
在这俩女孩儿忙碌时候,天边正是月光如水,四周里海雾初起,这时在那位海滩上少年的眼里,远处女孩儿那银瓶中倒出的缕缕清水,仿佛也沾染上许多皎洁的月华,星星点点,闪闪烁烁,流淌之时就好像一绺水银色的月华正从女孩儿玉指间不断流泻,静静淌在那白马银驹美丽的鬃毛上。
就这样怔怔相看,不知不觉中海雾渐浓,恍恍惚惚里,远处那女孩儿的面目已变得模糊,海面烟波里,只余月水雾澜中一抹幽雅地剪影,秀曼,妩媚,妖娆,恬静,种种地姿态风情多变而宁静,仿若相互矛盾地神姿在同一刻显现,却显得无比的和美和谐。而那层渐转浓厚的雾水,浸透了清亮的月光,又将那少女映入一片湖底,忽远忽近,晃漾不停。
……如烟如幻,如梦如迷,就这样静静相看,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又有那负责夜晚的彭泽少主经过,见他们在此,便离了大队,来到近前问候。待他驰马奔上沙滩,跳下马和醒言一起呆呆看了一阵那边月光中的可人,彭泽少主忽然豪气发作,扬鞭遥指东南青天玉宇,对身边少年发下豪言壮语:
“醒言兄!”
年轻神人叫道:
”这回却让你占了先机,让我四渎这样好女竟归了你,不过我楚怀玉还是不会服气!“
彭泽的少主遥望南天,此刻那目光炯炯,仿佛能穿透了远方黑夜中重重迷雾;锉锵有力的说话,表明他独辟蹊径,百折不挠的决心:
“不瞒醒言,小北曾闻南海亦有好女,便是那二公文汐影,闻其身姿曼妙无匹,虽然一向惜颜,不曾轻露面目示人,但小弟想来她也该是绝世佳人,因此我楚怀玉,看有无机缘与她结识!”
说到此时,彭泽少主正是信心十足:
“咳,这回我去敌国讨娶,总该能避开你了吧?”
很显然,对于彭泽少主这番赌咒发誓,眼前这位听众却有些神思不属;正忙前瞻欣赏灵漪儿那无比优雅的举手投足,醒言便不太能理解身旁这位仁兄为何如此激动,到得最后,等年轻的水神说完,他也只是嗯嗯啊啊礼貌性地答应几声,便继续赏看这人间难得的美景。
……无论如何,不管此刻他们是心不在焉还是苦心孤诣,在这样月光流泻的寂静****夜色*(禁书请删除)*(禁书请删除)*里,天地中的所有一切都显得那样的安详宁谧。也许,即使是在眼前这样转眼就可能卷入纷飞战火的争执之地,那片刻宝贵的安宁也仿佛在向世间无声地宣示,纷争终不得长久,永恒的只有淡然与平静。
只是,今晚这样好像能启迪人思索哲理的安静月夜,那份水华般润物无声的祥和,并没能持续到****夜色*(禁书请删除)*(禁书请删除)退去晨曦降临。甚至,在这一晚某一刻之后,也许之南海,这海天大地便可能会再无宁日--说话安享海边凉夜的少年醒言,再送走彭泽水神后才如梦初醒;长长呈了口气,刚想去到灵漪琼肜近前,帮帮她们忙,跟她们说说话儿时,却只见一阵风息吹来,猛然间就觉得浑身忽地毛骨悚然!
“那是……”
蓦然扬首遥望南天苍穹,醒言不看则已,一看之下,脸色顿时一片煞白!
而这时,他腰间那口随身携带的剑鞘里,那把久未曾显示出异象地封神剑器,却也在匣中忽然发出某种不知是兴奋还是恐惧的剧烈悸动!
仙路烟尘 第十九卷 『刎颈鸳鸯谁画眉』 第八章 幽电怒雷,震来千载尘劫 管平潮
没到过大海的人,很难理解海洋的雄阔与壮丽;而没在海洋边生活过的人,更无法体会那碧蓝海水的凶猛与多变.这一夜,年轻的四海堂主刚刚还在光滑如镜的平潮沙滩上,望着他永远也看不够的少女如痴如醉,整个人都好像要融化在温柔朦胧的银色波光里,谁知道下一刻,他就要面临那样凶暴狂猛的海洋风暴。
没有任何一次的海洋飓风来得如此凶猛诡异,毫无征兆。充盈天地的银色月华,一眨眼之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天地间仿佛一口大锅扣下,瞬间漆黑如墨;刚刚还徘徊海面的氤氲雾气,还没来得及再缭绕几分,便被强烈的风暴瞬间吹散。
这剧变来得如此之快,竟让顶阗狂风暴雨的少年有种错觉,好像眼前这风飓万里巨浪滔天,只不过是因为自己刚刚朝灵漪琼肜那边抬了抬脚……
“琼肜!灵漪!”
风雨之中,久经战阵的四海堂主忽然感觉到一丝前所未有的震憾,立即张口朝海面那边呼叫;只是此刻四周漆黑如墨,风雨好晦,到处都是震耳欲聋的风鸣雨啸,这使尽浑身气力的大喊竟不能穿透逝在咫尺的距离。雨水兜头浇下,张口几声大叫,醒言是这喊声似乎连自己都听不到!只不过,幸好那龙女小琼肜也都见机得快,剧变瞬发之后,立即使劲牵住几乎受惊的骕骦风神马,努力朝醒言这边奔来。不一会儿功夫醒言便借着几道霹雳的电光,看到她们已快到了自己身边。
等聚拢一处,醒言便左手拉住灵漪,右手扯住琼肜,顶着狂风暴雨努力朝岛内躲避。这时那通灵的骕骦马也不用主人招呼,便跟在他们身后一起朝岛内退却。还用较为壮大的身躯替他们遮挡住席卷而来的风浪。等艰难走出四五十步,走到一处耸立的礁岩。醒言便招呼人马在岩石背后躲下,因为他想看看这突如其来的风暴到底有什么异常,是否是南海造就然后趋势攻来!
等他们刚在礁岩后躲下,那无边无际的大海便像一锅煮沸地开水,猛然间剧烈沸腾起来。波立如山,往日嬉水时柔若无物的海水这时变成凶猛地野兽,又好似坚硬的巨石,高高朝天上抛起千尺,然后轰然砸下!
如山巨浪之前,伏波岛畔港湾中成千上万的水寨鲸砦还有无数的战船,被凶猛的风息瞬间吹起,像纸盒木片一般在空中翻滚舞动,或是散落四处,或是被狂风裹着吹向大海黑暗的深入。伴随着这些凌空飞舞的废墟残片,不少四渎的兵丁玄灵的妖兽,也被猛列地飓风拦腰裹起瞬间抛到天上,然后重生摔到海水中岩石上。几乎连惨叫都来不及喊一声便在狂风大雨中碎成一团肉泥。
这时候,原来漆黑一片的天穹也渐渐有了亮光,那是千万条闪电在云空后一齐闪现身形,伴随着雷霆,裹挟着轰鸣,在无垠的黑空中错乱交横,如毒蛇,如栏栅,将黑色的云天切割成一片片一块块一段段。然后嘶吼着朝大地海洋扑下,吞噬巨鱼,点燃密林。将一座座沉重巨石瞬间炸碎掀翻!
“……”
“孟章有这样的威能么!”
眼见这极富攻击力的天地剧变,感受着密集的雨点击打到脸上火辣辣的疼痛,醒言首先反应到的便是这天变是否南海诱发驱动。
只是。虽然这想法十分自然,但看看眼前这雷电风浪出乎想象暴虐凶狠。醒言便推翻自己的推断;虽然他毫不怀疑孟章对己方怨毒已达到这般程度,但数十天接触下来,醒言还是坚信以南海目前手段,还驱驰不了这样仿佛能翻覆整个天地的灾变浩劫。
“难道是我们的举动恼怒了上天?”
在这翻天倒海的可怕天变面前,原本心思活泛的少年此刻心中翻来覆去的,却也只剩下这一个简单的想法。
就这样懵懵懂懂,面对着席卷而来地风雨海浪苦苦支撑,这时却突然发生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紧咬牙关,努力在扑面而来的浪潮狂风中屹立不动地少年,忽然不间,却只觉自己的内心突然悄悄起了些变化——
只不过一瞬间,这位从来开朗豁达、洒脱不羁的良善少年,却忽然只觉得自己地心肠猛然一阵剧痛;然后那仇恨、怨毒、憎恶、贪妒,种种负面的阴恶地也许这辈子从来都没有过的险恶情绪,这时却像脚下的潮水般汹涌漫过心底!
“那楚怀玉、竟想娶敌国女子?莫不是心怀不轨。他……”
这样无稽的念头才想到一半,心地陷入莫名狂乱的少年却突然感觉到,手中那口紧攥的封神剑忽然剧烈震颤起来,细密而剧烈的应手传入,如一个清晰的信号,瞬间就让他清醒过来!
“……”
一待神思清明,刚刚长吁了一口气,却感觉到手中瑶光竟像要脱手飞去,大惊之下醒言赶紧用力将激颤的瑶头握住;谁料才一用力,那封神剑身却猛然向上一扬,剑身幽光闪耀,剑尖直指东南!
“坏了!”
忽见瑶光剑脱手,醒言正是暗叫不妙,心道这会儿漫天风雨狂飙,要是这剑一个顽皮飞到平波亿浪中去,自己还去哪儿能寻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