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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敬阁下一杯!”
“啊,多谢楚少主!”
见楚怀玉前来敬酒。醒言赶紧起身谢了一声,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见他喝完。楚怀玉便尽力和蔼说道:
“张兄弟名讳醒言吧?醒言兄,怀玉最近听过一句谚语,不知如何解释,还望醒言兄赐教。”
“哦?楚兄请讲!”
酒宴过半,醒言已和席中众神混得挺熟,因此现在这番称兄道弟,也说得挺自然。只听楚怀玉说道:
“醒言兄听好。我近日听到的这句话是:‘琼艘瑶楫,无涉川之用;金弧玉弦,无激矢之能。’我思来想去,也不知如何解释,还望兄台赐教!”
“这句话嘛……”
饱读诗书的四海堂主想了想,觉得也不难,便跟他认真解释:
“楚兄,依我看这话意思,可能是说人物事情不能光看表面光鲜。虚有其表的东西,往往不能真正长久,不能真有大用。这句话,也就和‘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差不多吧……”
说到这儿,认真解释的四海堂主忽然停住。因为他忽然发现眼前前来请教之人,似乎听得并不专心;仔细看他嘴角,似乎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有些嘲讽神色。察觉出这点,再认真留意一下,发现这彭泽少主听自己说话之时,常常忍不住要朝自己旁边那女孩儿偷偷瞥上一眼——一见此情,醒言立即便知道他什么心意。
“哈!~”
看出楚怀玉地心意,醒言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些天见惯了风云间突变斗智争雄,经历过几番生死搏杀生离死别,他再看看眼前酒席间这样地口角争较,突然间他竟觉得自己非常想笑。
忍住笑意,他那压抑许久的少年心性忍不住又冒了上来,便正了正神色,一本正经地说道:
“其实楚兄,虽然这谚语说的是这道理,但在下却真的非常希望,自能能金玉其外!唉——”
醒言看看自己,又看看楚怀玉,便看上去有些难过:
“唉,就拿我们两人来说,看楚兄丰神俊美,身上那‘金玉琼瑶’,远胜在下多矣!”
“嘻~”
见醒言一本正经说出这番自嘲的话,在一旁相陪地灵漪儿正是忍俊不禁,“嗤”一声笑出声来。虽然心中大乐,但碍于人多,龙公主之后也只好拿捏着礼仪,娇靥上只是嫣然含笑——只是即便如此,那也是明眸善睐,娇艳欲滴,早已把那苦恋她多年的彭泽少主,给看得呆了,浑忘了反唇相讥……
不说席间这番言笑无忌其乐融融。等酒宴将近时,那一直和大家痛快喝酒地老龙君,却忽然睁开朦胧醉眼,跟众人说道:
“诸位,现在酒醉饭饱,疲乏已消,还望各个警醒,束勒麾下各部,严防南海来袭。对了——”
云中君凝重说道:
“其实南海水侯有一个想法没错,那就是我四渎水卒,战力确实不如南海龙族。现在我们还是立足未稳,需要作些事情。现在各位请先回去休息,等过了今夜子时,还请各位来此地相聚,我等有要事相商!”
这番吩咐后,众人便各自散去。
等席终人散,醒言却有些睡不着。劝回要跟来保护的妖族首领,他便和灵漪琼肜二女,去夜晚的海边闲走。伏波岛畔僻静的海滩,宁静而安详。深沉的夜色)里,只听得见海浪轻轻拍打礁岩的声音。脱掉鞋袜,在柔软的沙滩上赤足而行,疲倦一天地少年,便找到一处平整的沙滩躺下,将双手枕在脑后,静静的看头顶的月色星华。在他身畔,两个女孩儿静静相伴,曲足蜷坐在少年身边微潮的沙滩上。
现在醒言头顶的天上,挂着一轮玉盘一样的月亮。当他刚躺下时,月轮旁飞过一阵阵淡墨一样的夜云,就像一队队穿着黑甲的士兵,从明月旁边走过。悠悠看了一时,那所有地乌云便全都飞走,月亮重又光华四射,将灿烂的光辉撒向无边无际的大海波浪,也洒在星空下大海边的少年身上。
“看样子,这南海的战事,一时半会儿是不会结束了……”
枕在柔软微湿地沙滩上,醒言悠悠想着心事:
“这一回,灵漪的爷爷是想把孟章连根拔起吧?”
在这一两天中,他已在云中君那儿听说了许多鲜为人知的内情,比如水侯孟章与鬼方的恩仇,南海龙域与诸岛的恩怨。只有听云中君说过,醒言才知道原来那南海水侯犯下的罪行,远比他以前见识到的要多得多。
“嗯,这一次无论是为人为己,我都得尽力吧……”
悠悠想到这里,不知不觉中那个久别的温婉容颜,悄悄又浮起在心头。星光云影之下,那个往日如影随形,几乎从不会让自己留意的清冷身影,此刻却清晰无比地映在自己眼前。
思绪浮起,仰着脸,对着天穹,天穹中那些映着月光的夜云,看上去仿佛都是她温柔的眼眉,脉脉含情,半含羞涩地看着自己。温婉低垂的容颜,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却还和每次一样,最后又欲言又止……
“我懂了……”
直到这时,模糊的双眼仰望着星空中月光染成的颜容,少年才突然在一瞬间明白,那位已经逝去的容颜,究竟想要的是什么。想通的那一刹那,他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有一种深重的悲伤如潮水般涌来,瞬间就将他淹没……
这一刻,清冷的明月旁正有一朵夜云飞起,就像一道溅起的水浪,下一刻就要将月轮卷没。
仙路烟尘 第十七卷 『神军鬼骑聘天南』 第三章 水国问情,谁解绕梦罗襦
天上云浪迫月,海边却仍是寂静如常。清冷月光中,只听得见风声水声,偶尔还有琼肜扭动身子
,四处张望时衣裳摩挲的声音。又过了一会儿,正当灵漪儿眉眼盈盈,望着夜幕中无尽的大海有些出
神时,忽然见到身前仰卧的少年,坐起身来,转过来对自己说道:
“灵漪,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少年少有的郑重语气,忽然让少女有些心慌起来。越过他的肩头,她看到远处海面上一片波光粼
粼,动荡的波涛倒映着清白的月华,闪闪烁烁,明明灭灭,就好像有无数个银色的精灵,正在波心舞
蹈。
“什么事?”
平息了一下心神,灵漪儿温柔的问眼前的爱郎。
“是这样,”
望着少女清亮的星眸,醒言平静地说道:
“灵漪,你也知道,我张醒言自小贫寒,从没想到能有今天。”
“嗯。”
龙女静静地倾听。
“现在说给你听,不怕你笑我,小时候,我看到村子里哪家娶媳妇嫁女儿,看他们披红挂彩,花
轿锁呐,我常在旁边想,也许,我将来只能看看别人娶媳妇。以家里的景况,恐怕和村子里其他穷苦的哥哥叔叔一样,一辈子都没女孩儿愿意进门吧。我——”
“我愿意呀哥哥!”
少年悠悠说到这儿。冷不防那个旁听地小丫头跳了进来,忙着在那儿应承哥哥。
“呵~谢谢琼肜妹妹!”
醒言伸手抚了抚琼肜的柔软的发丝,继续跟灵漪说道:
“嗯,你看,我那时的想法是有些可笑。现在我认为,我张醒言要个老婆还是可以的吧?”
“嗯!”
听到这儿,龙女粉脸上有些发烧,心里半嗔半喜想到:
“哎!这木头。终于记得要跟我说嫁娶事儿了!”
只听醒言继续说道:
“灵漪,你看,很长日子里我觉得自己讨不到老婆,自然更没想过还要像那些富户少爷那样,一
个人三妻四妾。”
“嗯?”
“这样,按道理我能得龙女青睐,本应该一心相报,即便粉骨碎身,也不敢有其他妄想。只是…
…”
说到此处,醒言欲言又止。
“嗯……”
“你说。”
芳心乱跳的少女,咬了咬嘴唇,努力平复了一下心神,才让少年继续说下去。只听他道:
“灵漪,今后其他事,我可以都依你。只是有一事,我却要自己做主。我……除你之外。恐怕还
要多娶;你和她之间,也不愿你们有妻妾之分……”
“她是谁?!”
少女的话音发着颤。
“她是雪宜。”
说到这儿,他地眼前仿佛又浮现出以前自己帮人写过的牌位:“亡妻苏氏水若之位”。亡妻……
那个亡妻,并未真死;而自己……想到这里,醒言心如刀绞。
“醒言!”
正当心内锥痛,忽听龙女一声娇喝。意料中的暴风雨如期到来。又有几个女孩儿愿意与别人共侍
一夫?何况还是尊贵无比的龙公主!只见灵漪儿蛾眉倒坚,星眼圆睁,嗔怪道:
“醒言,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大敌当前,怎么还有空计较这些风月小事!”
“……”
听灵漪并没有责怪他想要多娶,醒言一时倒有些不知如何对答。这事上,他一直懵懵懂懂,从没
多想,怎知道女孩儿家这些婉转心思!原来这四渎公主灵漪儿,内心早就把爱郎多娶之事,想作理所
当然。此事在她心里前后横亘几年几月,好生盘缠宛转,现在早就想得通透。
这娇蛮龙神公主,一开始时初遇醒言,见他欺负自己,便只想捉弄这无赖小子当作报复;稍后来
,见他居然人物风趣,行事可爱,便不觉生了些亲近之心,心想着反正本公主闲着无事,不如纾尊降
贵,随便陪他玩玩;再后来,不知不觉音竟是情苗暗滋,情根暗种,等发现时,自己已是整日神思恍
惚,只想每日他都能在自己眼前才好。到后来,几番愁肠婉转,情思缭绕之后,她便发了发狠,跟自
己道:罢了,不如就便宜这小子,自己下嫁给他算了!
到这时,灵漪还想着,那个张姓小子不知修了几世福缘,才能讨到自己这么一个好老婆。这么好
的老婆,一个他都有些受不起,还敢有其他想法?只是随着日月推移,见这无赖小子身边绝色姑娘居
然渐渐增多,个个如花似玉,资质绝伦,雪宜,琼肜,居盈,似乎个个都对他倾心——
见了这情形,得意自己眼光之余,灵漪儿开始还暗处警惕,瞻前想后,准备力阻这无良少年到处
留情,只是想法坚定,人力却有时而穷,随着时间推移,经历一些事情,特别是上回去魔洲夺马共过
患难,这位堕入情劫的龙女才猛然醒悟,原来这位叫作“张醒言”地饶州小子,心志心性全都是上上
之选,自己嘴上虽然还有些不服输,心里却早已暗暗软了,满腔心思都放在他身上;而自己近一两年
,又和雪宜她们情如姐妹,到最后,竟似乎如果醒言都把她们娶了,也是理所当然!
因此,就这样前后绵延几年几月,不知多少夜晚失眠之后,尊贵的四渎龙公主心里只剩下一个要
求:
“罢了,不管自己和谁一起嫁给醒言。就是那个可恶的小魔女不行!绝不准她打醒言的主意!”
因而,刚才听了醒言这番话,灵漪倒不怪他不专一,只是生气他身在金戈铁马的战时,还有空想
这些儿女私事。
现说醒言,见灵漪如此反应。倒愣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此刻眼前秀曼都丽的少女,腮边低垂发
丝正挂着几分月色,醒言凝目看了一会儿,忽然叹息一声,悠悠说道:
“此事正是大敌当前,我才要说的。”
“经了白天这番苦战,我也知道,这回和南海开战。我自己恐怕是凶多吉少。正因为这样,我才
要早点说出来,雪宜没来得及了却的心愿,我要趁我还在时,替她了了……我知道,你会很生气,对不起!”
说完这话,醒言便好像了却了所有地心事,放松下所有地心神,从女孩儿眼前转过去。望了望